吉奇小说>都市情感>余热>第97章 

  如宋御说的那样, 今天没有暴雪。

  推开窗户,外面的雪景映入眼帘,程砚站在窗前,看着车辆、树枝、和房屋上都落下的积雪, 白色的大地别有一番风味, 虽非五颜六色的鲜艳, 可纯白的色彩也带来了别样舒心的感受。

  是风景让人心情愉悦,还是人呢?

  程砚将窗户半开,阳台一扇窗, 屋子内落地的还有一扇窗, 寒风想要全吹进来不容易,淡淡的风带走室内留存的温暖。

  程砚将床铺整理了一下, 身体上是完全没问题了,只是脸上的伤看起来还有些严重, 这并不耽误他活动。

  他出门去烧热水,舅妈和舅舅都不在家,出差几天也不清楚, 不过这样也好,他们在程砚有点拘束, 不如现在来的自由些。

  看了眼客厅里的钟, 已经十点半了,宋御还没有回来,他早上起了个大早,说要出去接朋友, 他以前的朋友过来了, 程砚让他去了, 但不理解怎么会选这么早的时间。

  等水烧开了, 宋御刚好回来。

  他带了早餐回来,尽管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不好意思,耽误了一会,”宋御把早餐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拿掉脖子里缠绕的围巾,朝程砚走过来,“别弄这些,去刷牙,吃饭。”

  并不是什么大的动作,饮水机烧水不需要他自己动手,程砚看着宋御过度的关心,替他拿杯子,接热水,不由得轻笑。

  靠在身后的柜子上,程砚看向房门,问:“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你朋友们呢?”

  宋御将水杯放在饮水机上,滚烫的热水流进杯口,发出清脆的声响,“他们在外面吃饭,下午跟他们聚。”

  “为什么不带回来?不招待他们可以吗?不是很久没见了吗?”宋御跟他解释过,来的是他家那边的老朋友,交情一直很好,宋御来这边上学以后,跟他们的联系就不频繁了,但一见面感情还在,程砚理解那种情感,不明白为什么没有带到这里来招待。

  “可以,”宋御把温水杯放在程砚的手里,给他暖手,“他们不计较这些,放心吧。”

  程砚端着水杯,暖了会手,就去洗了脸,刷了牙,准备吃饭了。

  他跟宋御在一起的时候,基本上不用做什么,宋御对他很周到,全方位的,现在受伤了他更要如此了,程砚洗个脸他还要先替他试温度。

  宋御买了煎蛋饼和肉包,还有一杯热牛奶,牛奶没什么味道,但程砚却喝出了醇香,他想自己可能是饿了,吃东西都变贪婪了。

  “最近都没好好吃饭,”宋御拿纸巾在他旁边,擦了擦程砚蹭有油渍的嘴角,“晚上再带你吃好的,现在先吃点简单的暖暖胃。”

  “包子也很好吃,”程砚说:“这一家更好吃了,好像和我平时买的不一样。”

  “都差不多的,这家我以前上学也经常买,就在小区楼下,我喜欢他家的味道。”宋御看他手里空了,拿一个新的包子,因为太烫了,他包着纸巾放在他手里,看程砚脸上的伤问:“伤不疼了吧?”

  程砚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因为最近因为受伤的事情都闹得很不开心,他想起宋御生气时的模样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于是摇摇头:“不疼了,都没感觉了。”

  宋御的关注点一旦放在他的伤上,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碰了碰伤痕的地方,说道:“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好,这段时间要忌嘴,吃什么我会让人帮你准备。”

  程砚抬起眼睛:“怎么准备?”

  他还上学呢,难不成每天被人包三餐吗?

  宋御说:“这你别管,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程砚猜不透是什么,也就没追问下去,过两天自会知晓的事情,他不需要现在就追根究底。

  “你怎么不吃?”程砚在吃了几个包子后,发现宋御没有动筷子。

  “我吃过了,喝了杯粥。”

  “太少了,给。”程砚拿起包子,送到宋御的嘴边,容不得他拒绝,宋御接下了。

  吃过饭后,两个人换了衣服出门。

  因为穿得太厚了,程砚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行动艰难,他里面已经穿了保暖衣了,还有毛衣,一件秋季的外套,再是外面的羽绒服,虽然他瘦,可是套上这么多层衣服,真有点不方便。

  这也就算了,围巾还把他裹的一层又一层,程砚觉得自己现在一定像个千层饼或奶油蛋糕,那种剥开奶油是面包,面包里面是夹心,一层又一层的东西。

  他老妈都只三令五申地让他穿秋裤,现在谈了恋爱,受限比在家长那儿还严重,围巾,帽子,耳罩,他都怀疑宋御是要把他关进冷藏库里去。

  “我能不能脱一件?”程砚和宋御走在下楼的阶梯上,他连弯胳膊都艰难,露在外面的手被宋御温热的掌心包裹,藏进了袖子里,程砚另一手拽了拽围巾:“我好热。”

  “出去就冷了,”宋御把他的针织帽戴端正,整理了下耳罩说:“不要露皮肤。”

  程砚扭头看他:“你为什么穿那么少?”

  宋御也有穿棉衣,可是程砚跟他比,一个像夏天一个像冬季,完全没有可比性,程砚觉得自己像一个重症患者刚刚出院,家里人生怕他有一丁点闪失,在寒冷的冬季包粽子似的包着他。

  “我火力大,而且我也没受伤,”宋御言辞义正地说:“就这样,出去转一趟要是冻伤了,脸上更难好了,忍一会。”

  程砚的声音被压在围巾里,像呜咽:“可是我觉得自己像个木乃伊……”

  “木乃伊多可爱?老实待着。”

  可爱?木乃伊?您老对木乃伊是有什么误解?程砚想归这么想,但他没有质问宋御,属实不敢。

  他们是打车去的,舅舅的车被开走了,冬天又不可能骑机车,出租车上开了空调,闷得程砚受不了,那会宋御才允许他拿下围巾,解开了棉服的拉链透气。

  路面上的积雪被清洁工人打扫过了,骑车的尾气和来来回回的车轮碾压,人为踩踏,让雪花不容易堆积,昨天夜里下了很久的雪,第二天早上的路面依旧无事发生,十分干净。

  顺利地抵达一家餐厅,程砚跟宋御进去,见了他那些朋友。

  这是程砚第一次来见宋御的朋友,不对,应该不是第一次,有几个好像挺面熟的,是上次和宋御闹分手时,在地下车库里看见的那几个人,他们是宋御小学初中的老友,上次没来得及打招呼,这次大家都很热情。

  “程砚?我是林灿。”

  “终于把你带出来了啊,包这么严实,我看看……”

  “滚。”宋御打掉林灿的手,后面几个人跟程砚打招呼,程砚都一一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实在是因为宋御的朋友很好记,各有特点,像第一个跟他说话的林灿,长得特别好看,又很热情,先入为主让他第一时间记住了和他人一样的名字。

  再然后是一个特别结实,肌肉发达,但人挺淡漠的顺哥,他叫姚顺,说话声音低沉,身材魁梧,胳膊上还有刺青,很社会人的感觉,像电影里的终极反派,不太好惹的样子。

  再然后是王盖等等,几个人看过去都不普通,个人风格明显,除了林灿以外,其他人是程砚不会交的朋友类型,因为拿不住,对这种天生有点怵,就像第一眼看见宋御,也是被那种冷淡不善的样子吓住。

  人和人之间是有磁场的,磁场不对的时候,你已经知道和对方交流下去的结果,这是宋御的朋友,不是他程砚的朋友,放在平常不会牵扯在一起,宋御能很好地融入程砚身边的人,是因为他拥有较为强大的心理素质,这种素质让他不会对任何人露怯,可程砚不一样,他对那些面相凶猛的人有着基本的警觉心理,这种心理的底层就是防御与害怕。

  简短的交流之后,程砚就不再说话了,他努力地去想寒承宇,这个对他来说充满神秘色彩的人物,寒承宇都不怕,寒承宇也可以很温柔,别人也是一样,大胆点,别那么拘谨,程砚用这种心理说服自己。

  “待会去哪玩?”林灿抬下巴指了指程砚,“他行吗?不是受伤了吗?”

  一伙人都朝程砚看过来,程砚强撑着笑脸,说:“没事,我好得差不多了。”

  宋御眯着眼睛打量他,颇有审视的意味,程砚发觉他的目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把围巾拉上,闭口不言了。

  后面是他们安排的,程砚只负责跟着宋御,年轻人在一起没有什么好聚的地方,太规范的不想去,太艳俗的也不行,中和一下,酒吧是众多年轻人的选择,因为氛围适合大部分的人放松,他们的目的地也定在了那里。

  程砚并不喜欢来酒吧,他骨子里是个挺传统,挺守规矩的人,以前调皮是调皮了点,可他从来都不踏入那些酒色之地,并非他对酒吧这种地方有偏见,他以前跟赵一白来过一次,看见好几对当众接吻的情侣,还有些刚认识不久就开炮的……他属实有点招架不住。

  他可以来,只是心底里并不想来而已。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地方,忍会,”宋御把一杯热饮料放在程砚手里,他的手里是酒,“今天他们几个在,当陪陪他们。”

  “没有不喜欢,”程砚接过热饮,拉下围巾,解释说:“你在这就行。”

  宋御笑得迷人,对他的回答很是满意,“是吗?我在这就行?”

  并非是取悦,而是一种真实的心理,程砚坦诚道:“对,你在这里我有安全感。”

  哪有人不喜欢听这种话呢?宋御也是一样,摸了下程砚的后脑勺说:“那我就在这里,哪儿都不去。”

  程砚冲他笑笑。

  后面林灿来找宋御上去蹦一会,宋御拒绝了,说老了,蹦不动了,林灿的表情相当鄙视,狠狠的眼神威胁之后,提着酒瓶子走了。

  程砚知道,他是为了陪他。

  忽然就很好奇,程砚问:“你以前初中的时候,也这么疯吗?”

  远处的林灿在DJ台下蹦的狂妄,跟众人狂欢,幸亏坐的远,否则耳边都要听不清说话声了。

  躁动的音乐有利有弊,益处在于他们的谈话可以被掩盖下去。

  宋御说:“我说不是你信吗?”

  程砚想了想:“保持一点怀疑的态度。”

  宋御把酒杯倒上,既来之则安之,他做的一直挺好,冬季里喝酒的也不少,只不过不能血拼,宋御也只是一点情趣而已,“真的,我不喜欢热闹的氛围,对外界的热情有点钝感,初中小学都是一样,说不上来为什么,总觉得那些都不属于我,我也懒得掺和。”

  程砚凝视着宋御,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宋御看起来的冷漠并不是装出来的,他对外界的热情一直都这么迟钝,或者说不在意,程砚跟他待在一起好几次都有同样的感觉,他们为之兴奋的东西,在宋御眼里不起波澜。

  这可能就是他说的钝感吧,生活中处处都需要钝感力,宋御的心态也挺适用这个词语的。

  “你要是参与进去,一定很疯狂。”程砚喝了口饮料,橙色的吸管压扁,因为他咬了一下。

  “怎么说?”宋御盯着他。

  程砚咽下热饮,扶着吸管,在杯子里转着,经验之谈似的:“你长得很好看,如果喜欢这些东西,一定很受欢迎。”

  宋御饶有兴致地反问:“你担心吗?”

  程砚堂而皇之道:“担心。”

  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感觉,好像冰天雪地的一缕温暖流动到心间,宋御特别喜欢他真情表露的时候,情人眼里出西施,程砚在他心里「可爱」的标签已经拿不下来了。

  “那就管好我,别让我去野。”

  程砚靠着身后的沙发,两腿并拢,打直,拿起旁边的针织帽,揉在手里,悄悄话一般低语:“你不会的。”

  宋御对他简直要爱不释手了,小别胜新婚,他现在就体验到了。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姚顺过来了,像个的他走在哪里都有一堆的视线跟着,姚顺脖子里有刺青,程砚看不清楚是什么,像什么动物的爪子,应该是一整只吧,他已经脑补到全身的虎龙画面了。

  姚顺靠近的时候,程砚挺直了脊背,像班主任来检查似的,他抬头望着他,姚顺递给他一张纸巾,提醒道:“嘴边。”

  程砚的脸霎红,两手接过纸巾道了声谢,把纸巾贴在嘴边,擦掉了一片果瓣。

  他扭头憎恨地看了宋御一眼,仿佛是在责怪他为什么不提醒他。

  宋御接受到了他的目光威胁,却只是乐呵地一笑,转过头和姚顺说话。

  “六点多可能有雪,早点回去。”宋御说。

  “嗯知道,过会就走。”姚顺说。

  “阿灿的车还是谁的?”

  “阿灿的,我的车没油了。”姚顺点了根烟,扔给了宋御一根,要给程砚的时候,宋御制止了,说他不抽,姚顺把烟收回来,继续和宋御说话,“你呢?这次请了几天假?”

  宋御摇着火机,点了烟,“先请了一周,具体要看他,等他好透了我再走。”

  姚顺朝程砚看过去,程砚听到了,也知道有人在看他,余光里收到了目光的侵袭,他没有抬头,摆弄着手上的帽子。

  “也行,我还以为名校请假很难呢。”姚顺弹了弹烟灰。

  宋御说:“都一样。”

  程砚一直等着他们聊完,姚顺在的时候,程砚不怎么说话,从刚开始就是,貌似姚顺也意识到了,没有跟宋御聊太久,知趣地走了。

  在他走后,宋御的一根烟也结束了,他把烟蒂灭在一次性的水杯中,侧眸问:“你是不是不喜欢姚顺?”

  程砚终于有说话的机会,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他道:“不是。”

  宋御打量着程砚的脸色,“他只是不热情,人还是挺体贴的,而且几次想跟你说话,都没找到机会,”抓住程砚的手,“帽子有那么好玩吗?”

  宋御把他的帽子夺过来,整理之后,盖在了程砚的头上。

  程砚让他戴帽子,老实地坐着,盯着宋御的眼睛说:“他有想跟我说话吗?”

  “嗯,想cue你,但你一直不抬头,他也不好突兀地跟你说什么。”

  “啊,不好意思,”程砚抱歉道:“我只是有点怕他。”

  “他有什么好怕的?”

  “你当然不会觉得了,他是你朋友,”程砚这么说,宋御还是不懂,程砚简单道:“也怪我自己胆小。”

  宋御想起以前在学校,他连下个楼都要找借口让他陪着,忽然就有了个大概,问道:“你为什么会害怕没见过的陌生人?而且他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是没有对我做什么,但是磁场不对,害怕一个人是本能,你那个朋友好多人都害怕你信吗?”

  “为什么?”

  “因为面相,还有身材,看起来都很凶,是那种一言不合就要打起来的人。”

  程砚的解释也不知道宋御能不能懂,有些人就是没办法理解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和谨慎而为的人,怎么可能心灵相通呢。

  “哎呀你不懂,不跟你说了,反正我不是不喜欢他,只是害怕,你记住了。”

  宋御说:“我当然懂,要不我找他来办事干嘛。”

  程砚蹙眉:“办什么事?”

  宋御把他拽起来,“别问。”

  从酒吧里出来,一伙人聚在一起打车,程砚好像被排斥了,站在许远,实际上并不是,只是宋御说要跟他几个朋友说点话,程砚理解,站在那里等车。

  “麻烦了。”宋御插着裤口袋,对围成一个圈的人说。

  林灿道:“别跟我们说这话,小事,你放心,顺哥一个人就够了,我保证你那城南没人敢再惹他。”

  宋御往程砚的影子看了过去。

  “这事其实用不着我们啊,你在城南吼一句,谁还敢惹他?”

  “没那么简单,”宋御道:“他不想让我再插手了,让你们以他朋友的身份警告一下是不得已的事。”

  装腔作势这种警告威胁的方法,姚顺一个人就够了,宋御还是多叫了几个人,虽然他觉得这种事蛮幼稚的,但是对镇压青春躁动的小男生是最简单粗暴有用的方式。



  姚顺直白地说:“其实这一趟我们不掺和也没事,那几个都被你弄住院了,我看有两个嘴角还青着呢,应该不敢了,我找过去的时候几个人都快吓尿了,这恐吓是不是有点过?”

  “会吗?”宋御说:“跟让他们坐牢比算过吗?”

  默默朝路边的身影看过去,程砚正好看过来,发现大家在看他,他笑了笑,可是藏在围巾下的笑容不能被看到,但他的眼睛还是有笑意的,程砚扭过头去。

  “宋爷,你跌得好严重啊。”

  “什么?”

  “情网。”

  林灿拍了拍宋御的肩膀,往出租车走去,其他人跟着去了。

  出租车来了,聚在一起的人散了伙,宋御走回来,他们的车辆也已经到了,和程砚一起上了车。

  “你要不要去学校看一下?”程砚想宋御这次回来,要不要去学校看看?校队还是别的都行。

  “不了,”宋御说:“回家吧,我想安静地跟你待一会。”

  程砚点点头:“好。”

  两人就这样在外面逛了一会,回来在小区附近的饭馆吃了饭,然后就回了家。

  光脱衣服就用了好久,程砚把帽子耳罩围巾有序地取下来,挂在旁边的衣架上,宋御在开空调,很快屋子里暖和起来,宋御剥掉了棉衣,穿着舒服的毛衣在屋子里收拾着。

  收拾主要是指拉椅子放音乐,和给程砚换新的药贴,不过这次程砚不愿意贴那么多了,他说闷得难受,严重的地方贴一下就行了,宋御也就作罢,程砚的脸上伤已经愈合,只是留下的淤青还没有消散干净而已。

  放了首音乐,是宋御唱给他的那首歌,卧室里的氛围温暖极了,程砚坐在宋御的腿上,和他面对面,撸起袖子,弄着胳膊上不够结实的绷带。

  宋御靠在沙发上,仰头盯着他,目不转睛地,程砚一抬头就能看到他火热的视线,他说要跟他待一会,也就这样面对面坐着?

  程砚故意找话:“你朋友都挺帅的。”不知道聊什么了,就聊那些已经走了的朋友们,程砚想了一圈,第一时间冲进脑海的人。

  宋御还是目光紧致地打在他脸上,漫不经心地说:“嗯?”

  “那个叫林灿的,他是你什么时候的朋友?”

  “小学认识的。”

  “哦,感觉他和别人不太一样,”程砚说:“挺热情的,不像你们,都喜欢冷着脸。”

  宋御执起他的手,握在手心里,要求道:“说点跟我有关的。”

  不想跟他聊别的,非此即彼,这才是宋御现在想听的,想说的,可是因为这几天一直待在一起,晚上也睡在一块,该说的都说完了,程砚已经找不到更好的话题。

  他想了会,问道:“那……你决定好什么时候走了吗?”

  宋御掂了掂他的手,语气轻柔:“看你。”

  程砚沉默片刻后,说道:“明天其实就可以走了。”

  “想我这么早走吗?”

  程砚摇了摇头,他们现在见面并不容易,打电话还是开视频都不如现在坐在一起不说话的感觉,也不知道还算不算是热恋期,这么久了也不算了吧,但为什么他跟宋御就是待不够呢?也许真的是因为分离,因为异地。

  “我那边不着急,等你好了我就走。”

  “可我已经好了,”程砚小声地说,像是自言自语:“脸上这些都没事了,你明天就可以走了……但我明天不想让你走,你再陪我一天,后天再走行吗?”

  宋御爽快道:“行啊。”

  这点满足已经足够让程砚开心。

  宋御抬起他的手,玩着程砚的手指,低眸说:“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程砚没有防备:“你说。”

  宋御抬起眼睛,目光如炬:“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舒服的事,不开心的事,委屈的事,要跟我说,像是这一次,是别人告诉我的,但我是你男朋友,如果什么事情都从别人那里得知,我会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必要。”

  程砚心虚且理亏,他就知道宋御会生气,但没想到会到这个地步,于是赶紧找补道:“我这次……也没法及时通知你啊。”

  “可是你醒来也不会告诉我,不是吗?”宋御对他的心理相当了解。

  程砚被拆穿,没有话反驳了,的确是那样,他不会跟宋御说,出于各方面的考虑。

  “程砚,我现在是很严肃地跟你谈这个,”宋御眉眼锋利,“如果有下一次,如果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那你就做好心理准备,我会很生气,可能比这一次要严重得多,我不保证这样的事多了我们之间会不受影响,这次也是一样,只是因为你受伤了,我没办法对你再发脾气,所以这次不得已算了,但我不希望有下一次,你听得懂吗?”

  宋御认真时,程砚都不敢乱说话,确实很吓人,每个人发脾气的时候都很吓人,他刚经历过和他的争吵,不想去回忆那些令人惶恐的感受,只是用力地点头:“听懂了。”

  氛围顿时就紧张了起来,在此之前,程砚真的不知道宋御会这么在意这种事,他现在的语气程砚只敢答应,至少当下里,他能保证以后有什么都告诉他,毕竟宋御都那样说了。

  看他听进去的模样,宋御眉眼舒展了一些,他并不想把他们的氛围搞差,好不容易见面不是为了吵架,但这件事宋御得让他清楚后果。

  话说开了,情绪也就好了,宋御把他拉进怀里,以正面抱着程砚的姿势,把他压在胸口,手掌护在他的后脑。

  “我很担心你,”宋御压在他耳侧说:“看不见的时候更担心。”

  程砚垂下眼眸,知错地说:“我不会了,以后什么都告诉你。”

  屋子里荡着悠扬的音乐,六点多时天空又飘起了雪花,窗边的沙发上,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不说话也满是溢出的心意,如果室内能点上一把火,就更有冬日的美好氛围了。

  家里没有大人,没有猫狗,没有小朋友,做什么都不用顾忌,越是太自由,越是狂放,身体和身体的靠近,心灵和心灵的相通,如何能做到平静如水?

  趴在宋御肩膀上的程砚,耳边贴上湿热的唇,一开始是热,后面是痒,宋御在舔他的皮肤,程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然后他听到宋御贴着他耳朵的轻笑。

  好听得致命。

  “抖什么?”宋御的眉眼低垂下来,落在那润湿的耳后。

  程砚借口道:“太冷了……”

  宋御抓过他的脸,让他直面对着自己,害羞是人类的本能,他能看到程砚脸上每一抹害羞的情绪,尤其眼睛,宋御抬起脸,深意地说:“想暖和一会吗?”

  现在这个气氛,程砚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是字面上的意思,真不知道宋御这一年都学了什么,昨天那莽撞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程砚也只敢跟他用手机说一些隐晦的词语,可是宋御总是摆在明面上,大胆得不行。

  程砚没有草率地答应,也没有很快地否决,只是垂下眼眸不去看他。

  “程砚,”宋御的语气都变得灼热,目光越是流转越是深幽,他提出一个大胆且又保留余地的要求,“让我蹭会好吗?”

  程砚那脸色霎时间红透了,他的拳头也紧紧握住,在宋御堪称渴求的目光下,心跳越来越激烈,他那会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在无尽的羞耻心理后,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的点头比迷药的威力要大得多。

  宋御如获大赦,他一把掐住程砚的腰,毛衣被掀开了一角,露出太久未见光的雪白肤色,程砚的手抓在扶手上,心里大乱,不知道怎么办,直到宋御带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头。

  他略带着急又满是欲望的声线,融合在轻扬的音乐里。

  “抱紧,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