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乔回到宿舍时咖啡已经凉了,几百米的路他走得像腿里灌了铅。

  “凉了,别喝了。”他把咖啡放自己桌上。

  陆然抢回去:“我就喜欢喝凉的。”

  阮乔没再管,一个人去了阳台,陆然和付春生对视一眼没有跟上去。

  阮乔扒着栏杆漫无目的地往外看。

  他想起来上次这样迷茫还是在宿舍失火那天,小十万的债务,不想亏欠的发小,他无助地站在这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秦濯从天而降解决了所有的麻烦。

  这次他站在这里,却是思考他和秦濯的出路。

  他当然知道白颜是故意的,故意告诉他那些事,让他心生芥蒂,让他去和秦濯闹,这样就能坐收渔翁之利。

  他不该让白颜得逞的。

  可是如果白颜说的都是真的呢?

  为什么白颜可以在秦濯家里有一个单独的房间,谁都不能进;

  为什么他在秦濯身上连一个牙印都不能留下,白颜却在秦濯身上留下了那么长的一道疤,甚至这么多年秦濯都没有想过祛除。

  他知道白颜聪明,自己不该和他说话的,可是白颜还是一句话就说到他心里了。

  什么是交往?什么是喜欢?不过是一个定义的文字游戏罢了。

  心里放着一个无法取代与众不同分享自己所有过去还喜欢自己的人,算吗?不算吗?!

  阮乔难受得头要炸了。

  “乔乔,我能坐一会儿吗?”付春生轻轻推开阳台门,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阮乔挤出一个笑,阳台不大,除了晾衣架还能放下两个小板凳,他坐着一个,拉春生并排坐上另一个。

  阮乔:“谢谢你春生,都六月份了还给我煮牛奶。”

  付春生温温柔柔地笑:“几月份了喝热牛奶都对身体好啊。”

  “你真好,”阮乔说,“能追到你的人也太幸福了。”

  他不想说自己的烦心事,就问春生:“你和那位沈先生还好吗?”

  付春生不太好意思地点点头:“他对我挺好的,想确定关系,但我觉得太快了,就说再等一下。”

  眼里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世界真奇怪,一开始就轻薄人的浪荡子能沉下心追人,而被轻薄的也早芳心暗许。

  阮乔喃喃说:“那就好啊。”

  “那你呢,乔乔,你和那位先生还好吗?”付春生问得自然,阮乔有一点讶异,他一直以为只有陆然和喻肆知道他和秦濯的事。

  “有一次我在校门刚想叫你,就看见你扑到一辆豪车的驾驶座上了,”付春生笑了笑,“那位先生确实很高大帅气,和你很般配。”

  他说的应该是秦濯过生日那晚,阮乔抱歉:“不好意思春生,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说就发生了太多事。”

  付春生:“没关系,我明白的,所以你们现在是闹别扭了吗?”

  阮乔想了想问:“春生,如果你和那位沈先生在一起了,你会介意自己不是他心中的唯一吗?当然我只是假设,我不是说沈括就一定——”

  “好啦,”春生打断他的解释,轻叹一声,“我不介意的。”

  阮乔:“为什么?”

  付春生:“乔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出场顺序,我们年龄差了那么多,注定会有人先到,为什么要在意这些不能改变的事情呢?”

  阮乔:“不是的,我不是在意有人来过,我是在意那个人那些事根本就没有离开过,他永远占据着那个最特殊的位置,这样你也不介意吗?”

  付春生睫毛抖了抖,看上去有点失落,他说:“可如果那个人就是比我优秀比我好看,那我又有什么办法呢,能被喜欢已经很幸运了啊。”

  阮乔心中说不出的酸涩,像被踩到死穴。

  付春生怅怅举了个例子:“就像咱们的大英老师,一班的教室总是坐得满满的,二班的老师考勤那么严还是总有人逃课。被不被喜欢,被不被重视不是自己能左右的啊,我们只能做好当下不是吗?”

  “不是这样的,爱情是不一样的。”

  阮乔看着他眼睛坚定说:“师生之间,朋友之间,都不是一对一的关系,我和你好,我和陆然也好,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可是恋人不一样啊,恋人是唯一排他仅仅属于彼此的关系。”

  “如果就连在恋人那里自己都不是最特殊的……”

  阮乔突然有点说不下去,他看

  重爱情迷恋爱人和他没有安全感不无关系,他需要一段确定的明确的独一无二非他不可的关系。

  可是秦濯能给他吗。

  -

  凌晨三点。

  秦濯在黑暗中睁开眼,隐隐感觉少了些什么。

  窗边小夜灯缓缓散出淡弱的光芒,他拿出手机翻到阮乔的界面,最后一条信息还停留在昨天中午他让阮乔下楼。

  秦濯手指向上划,以前的很多条午安晚安依次出现,指尖轻柔,像在抚摸恋人的脸颊。

  秦濯把手机扔在一边重新躺下,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没定性的小东西。

  忘了和他说晚安。

  -

  阮乔一晚没睡好,他做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梦,秦濯抱着他亲热,可是他的指尖滑过腰侧的疤会被烫到,膝盖滑过腰侧的疤也会被烫伤,好像那是一个他不能触碰的魔咒。

  陆然不让他待在寝室长蘑菇,他只好背着书包去画室,临出门陆然问他:“乔儿,你最近为啥总不开心呢?”

  阮乔知道陆然不是在追问他具体的原因。

  陆然只是说:“你谈恋爱,是为了开心还是不开心啊。”

  阮乔扭头出了门。

  他书包中的画板,跨年夜最高空的烟火,西澳下的粉色湖,宴会上冷峻的兔耳朵,还有很多很多无微不至的关心,阮乔没有和陆然讲过,没有人会被这样盛大热烈的爱意拥抱后不开心。

  可是他为什么又总是不开心,他和秦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阮乔画得魂不守舍,衣服的色彩搭配了十几版都一塌糊涂。

  “小乔,有什么困难吗?”杨杰看出他的烦躁,过来关心劝说,“画画要找状态的,你别勉强。”

  阮乔不好意思当着杨杰的面关掉画板,反正他是小软糖这件事林雨萌他们几个都知道也不算秘密。

  杨杰打量了一番,由衷说:“你这个人物画得很好,形体太传神了。”

  艺术很多时候考验的不是单纯功力,还有审美和共鸣。

  什么样的动作和构图张力饱满能延伸至画面之外,甚至在细节还没有填充完之前就已经决定了一个作品的生死。

  阮乔受之有愧,他说:“我也是

  去现场看表演突然有的灵感。”

  “不管怎么说都很厉害,”杨杰问,“画得这么用心是要拿去参赛吗?”

  阮乔点点头:“就是禾风创意的那个插画比赛,社长你参加吗?”

  杨杰失笑:“这个比赛不是默认都是新锐画手参加吗,我一个老鲜肉凑什么热闹。”

  “话是这么说,每次还是有不少太太参加的,”阮乔用笔戳了戳脸蛋,硬扯出一个笑,“我看社长你是段位太高了不稀得跟我们参加。”

  “别贫了,我帮你看看配色吧。”杨杰主动帮阮乔调色,姜还是老的辣,阮乔觉得比自己刚才搭的顺眼多了。

  阮乔:“社长,我这算不算作弊啊。”

  杨杰无语:“就是个衣服的底色选择,后期细节晕染全靠你自己。你加油吧。”

  阮乔看了看截稿时间,他是得加油了,可是他现在的状态别说加油,不漏油都难说。

  他不能再逃避了。

  不管他有没有想通,他都应该和秦濯谈一谈,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总要解决的。

  -

  阮乔到公司的时候秦濯正准备用餐,唐礼直接带他去餐厅。

  他记得自己第一次在这里吃饭时就感慨那架水晶钢琴的精美,唐礼说是秦总高价拍下来的,却没说是拍下来送给谁的。

  “这么好的钢琴一直闲置着,不可惜吗?”

  秦濯洗手回来,阮乔站在钢琴旁问他。

  “吵,”秦濯只说了一个字,揽上阮乔的腰,“你想听吗?”

  阮乔摇摇头,垂着眼睛问:“是钢琴吵,还是演奏的人不对啊。”

  秦濯听出语气中的失落,屈膝坐在琴凳上,把兴致不高的小宝贝抱在腿上,温声问:“怎么了?”

  阮乔心里一酸,看向秦濯那么好看的眼睛:“是不是只有白颜弹的你才喜欢,他走之后别人弹都不可以。”

  秦濯好笑:“我说什么事呢,是不是他又去找你说什么了。”

  阮乔抿着嘴不说话,秦濯吻了吻他耳朵:“我们小孩儿怎么这么笨啊,别人说什么都能欺负你。”

  阮乔:“那你不能别让他欺负到我吗?”

  秦濯笑着给怀里人顺顺背,

  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好,下次见面我让他不许再跟你胡说八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阮乔顿了顿,认真说,“秦濯,你可以和我把你跟他的关系说得清清楚楚吗?我不想每次都要从别人那里听来你们有多亲密。”

  “我不是说过吗,那段时间我不想再提了,你也答应过不提的。怎么说变就变啊小骗子。”

  “因为那时候我不知道他在你家里有一个特殊的房间。”

  “我也不知道你身上的疤就是为他留下的。”

  阮乔说完餐厅有一瞬安静,能听见牛排在铁板上呲呲作响,厨师跟了秦濯很久,见状不敢再继续上菜,把餐厅门带上关好。

  秦濯脸色冷淡问:“他和你说什么了。”

  阮乔:“没有说具体的,只说那道疤是为了他留下的。秦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不喜欢在身上留下痕迹吗?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有祛疤呢?”

  秦濯:“别问了,这不是你该问的。”

  阮乔声调忍不住高了点,他很委屈:“那什么是我该问的,白颜可以知道,甚至他就是当事人,我的男朋友为了别人留下一道那么长的疤,可我却什么都不知道。”

  秦濯耐心说:“阮阮,我活了三十年,你没有参与的事情太多了,难道每听别人说点什么都要过来和我闹一次吗?”

  阮乔:“我没有和你闹,我没有怪你为什么要和白颜发生那些,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秦濯:“我说过了那些事情我不想再提,你一定要揭我伤疤吗。”

  阮乔睫毛颤了下:“我怎么舍得啊。”

  “乖。”秦濯在他嘴唇上亲了一下。

  “可是为什么和我分享过去,是揭伤疤呢。”阮乔后知后觉问,“你说在那段时间里白颜抚慰过你,我不可以帮你抚平过去的伤疤吗?”

  “只有弱者才需要别人帮忙抚平,”秦濯正色说,“那段时间与其说是抚慰,不如说是宣泄,而且那年我和你一样大,但我现在多大,不再是需要倾诉的年纪了。”

  阮乔心中涌上一股难以控制的悲伤,他真的不喜欢听秦濯说这些,说他们年龄差得多,说他小,不懂事,好像他们之间一直是秦濯在包容他,和年纪阅历都相仿的白

  颜比起来,他们是那么的不合适。

  “秦濯,如果你现在不想讲过去,我们就慢慢来,可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那道疤怎么来的,你告诉我好吗?”阮乔几乎是央求。

  但秦濯的态度很明确:“今天一件事,明天一件事,是不是每知道他的一件事你都要来问我一遍。”

  阮乔眼睛红了:“那是因为你从来都没告诉过我最重要的事啊。”

  看见阮乔要哭,秦濯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躁,不是厌烦,而是他不喜欢每次为了阮乔退让失控的感觉:“什么是最重要的事?你每天有一万个问题,你有最重要的事吗?”

  阮乔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是说我的事情都不重要吗?”

  秦濯叹气:“宝宝,你自己看看你现在说的问题和最开始还有半点关系吗?”

  阮乔愣了,他茫然地眨眨眼,是啊他们怎么说到这儿了呢,秦濯好像说的是对的,真的是他在胡搅蛮缠吗,他最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呢。

  阮乔低头想了很久。

  “我知道我最想问什么了,”他说,“我在意那道疤,是因为我觉得这件事分量太重了,我在意他在你心里的位置。”

  “他既然陪过你那么久,那么重要,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这才是他心中最大的不安,没有安全感,被六年风雨摧折出的自卑,这么普通的他能替代白颜吗?

  秦濯说:“不喜欢一个人为什么需要理由。”

  “那,是不是他有哪里不符合你的期待啊?”

  阮乔小心翼翼问,他想要的答案很简单很简单,哪怕秦濯只是说白颜没有他可爱他都会安心。

  可是秦濯说:“没有。”

  阮乔喃喃:“他在你心中那么完美吗……”

  秦濯拧眉,成功的男人骨子里带着一种古板的大男子主义,跟过他的小东西他都不会太去苛责,何况真心陪伴过他很久的白颜,即使不喜欢,秦濯也并不想在背后说白颜的不好。

  “宝宝,你跟我在一起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不要再管其他人了好不好?”

  阮乔也不想在意其他人:“可是他就是留在你心里啊,他那么完美,我要怎样才能覆盖掉他留下的痕迹啊!”

  秦濯不解:“一个人为什么要去覆盖另一个人?难道我会失忆吗?”

  阮乔心中漫上一种无法言说的疲惫,他感觉和秦濯就像两只频率对不上的海豚,所有的爱和伤堆积在胸口却没有办法让对方听见。

  又好像在真空中呼喊,他用尽了全部力气,秦濯却像看小丑一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声嘶力竭小题大做。

  秦濯不愿意解释和白颜的过去,默认了白颜的完美,又说不出不喜欢他的理由。

  为什么,是因为还在乎吗?因为重要到连说一句都不可以吗?

  阮乔从秦濯腿上下来,他累了,他不想再这样折磨两个人了,其实所有的事都可以用一句“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强行掩埋,可是未来,是他必须要的安全感和唯一。

  “如果你把和白颜的关系和我讲清楚了,我不会干涉你正常交友的,可是你没有,那你能答应我以后和白颜保持距离吗?可以不见他吗?你知道他喜欢你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阮乔眼睛是黯淡的,因为他知道结局的。

  “我不能答应你。”秦濯说。

  客观来说,秦白两家的合作体量很大,不是说停就能停,秦濯和白颜作为两边的高层不可能不见面。

  但这根本不是最重要的,他秦濯如果想不见一个人谁又能奈何他,他只是不想陪一个小朋友玩这样幼稚的游戏。

  他自认已经很宠阮乔了,前所未有地对一个人这么上心。

  阮乔偶尔的小孩脾气他不觉得烦,反而觉得可怜可爱,他愿意纵着,但这并不意味阮乔能没有边界地对他指手画脚,甚至干涉他的社交。

  阮乔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黯然道:“那我也无话可说了。”

  “秦总,保重。”

  苍白的脸上无声多出两行泪水,那样安静,似乎在他问出最后那个问题的时候生机就已经被掐断。

  他只是仰头看着秦濯,看他很喜欢很喜欢,很依赖,很用力爱过的男人。

  他的眼神那么悲伤,看得秦濯呼吸都有些难受。

  秦濯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一刻发现原来看阮乔难过,他的心脏会是这种感受。

  他的宝贝一直很爱哭,一开始看见阮乔哭他觉得很漂亮,后来会

  下意识去哄,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阮乔掉下的眼泪会砸到他心里,是苦的。

  即使知道小孩子的爱恨都来得快,想一出是一出,但他竟然还是会觉得心里难受,像石头压着,又像针刺,这是心疼吗?

  见阮乔转身,秦濯不自觉站了起来:“阮乔,你去哪。”

  “秦总,我们……算了吧。”

  阮乔心疼得麻木,像跋涉了很久很久的人,最后发现所谓绿洲依然是海市蜃楼。

  他转身要走,却突然被秦濯抓住手腕,紧接着手心的冰凉让他打了个寒战。

  ——那是一把锋利的金属餐刀!

  “秦濯!”

  阮乔尖叫着,世界好像被点了慢速,他只能绝望地看着秦濯抓着他的手刺向了胸口,白衬衣瞬间红了。

  “秦濯!你松手!你松手啊啊啊啊啊我求你了啊啊啊!!!”

  阮乔眼前模糊一片,他从来不知道红色可以这么刺眼。

  他亲眼看着自己在恋人身上留下一道疤。

  秦濯面无表情,好像半掌长的伤口不是割在他身上。

  他平静地问:“这么长够吗?你还想在哪里留下痕迹,阮阮。”

  阮乔几乎崩溃,浑身都在颤抖,那么多血那是他心上人的血啊是被他亲手割出来的血啊啊啊啊!

  阮乔要疯了。

  他语无伦次说:“求求你先包扎好吗求求你求求你。”

  “这点伤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没有看见你哭疼。”

  秦濯终于松开手把餐刀扔一边,阮乔连忙用丝绸餐巾捂上伤口,声音嘶哑问:“我们先去医院好不好,好不好?”

  秦濯:“那你答应我不能离开。”

  阮乔想他一定会答应,他那么在意秦濯,他不舍得秦濯受伤,他不想再看见秦濯流血。

  可是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他现在答应了,将来有一天他们两个中一定会有一个流更多的血。

  那个声音那么坚定,像一盆冷水浇醒了他。

  阮乔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另一个人接管了,声音还在颤抖,可是理智第一次战胜情感说:“我在意的根本不是身上的这些痕迹,我在意的是他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地位,我在

  意的是你绝口不提的过去。”

  “那道疤,我当然知道都动刀了肯定不是好的回忆,我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想提的过去,可是秦濯,你就准备一辈子都不告诉我吗?”

  “你不想提,是现在不想提,还是你从来就没打算过让我了解你的过去?”

  秦濯的嘴唇抿得很紧。

  果然是这样。

  他说:“每个人都活在当下,说过去的事情有什么意义。”

  阮乔用力按着伤口,他的心也在流血,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也能这么狠心这么坚强。

  他没有松口:“过去是过去了,可是是过去的一件件一天天形成了今天的你啊,我也想知道我的男朋友为什么霸道为什么冷漠为什么会痛,我不想当一个局外人,一个连你所谓的朋友都了解的过去,我却一无所知的局外人。”

  秦濯皱了下眉:“如果我过去的事白颜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我不想说出来,你还会这么难过吗?还会这样不能接受吗?”

  刚才的话已经要抽干阮乔的力气,他崩溃摇头:“我不知道,我现在很乱,你不要问我。”

  秦濯很轻地捧住他脸颊:“宝宝,我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你在意的不是那些过去,只是别人知道而你不知道,更像是一种攀比心,不是吗?”

  阮乔:“攀比?爱人不是只有一个的吗?我为什么要和别人攀比?”

  秦濯:“对啊阮阮,没有必要的。”

  阮乔几乎是在嘶叫:“不!所以我为什么会那么在意一个人,会想要像你说的那样和他攀比?如果我是唯一的我为什么要攀比要嫉妒要变得这么丑陋,秦濯,你能让我觉得自己是唯一的吗?”

  秦濯:“我说过我只喜欢你,可你不相信。”

  阮乔:“秦濯,我最后问一遍,你永远都不会和我解释那道疤,也永远不会告诉我你的过去了吗?”

  秦濯的反应已经给出了答案。

  阮乔听见自己被抽干一般的声音:“我们……”

  秦濯脸色彻底冷下来:“你又想说分开。”

  阮乔摇了摇头。

  秦濯面色稍缓,低头吻上湿润的唇:“乖。”

  然后他听见阮乔说:“秦濯,我们分手吧。”

  阮乔听见外面凌乱的脚步声正在接近,他知道自己该走了。

  如果别人听了,只是因为吃一个算不上前任的醋就分手,一定会觉得很幼稚很离谱吧,但阮乔知道对他来说不是这样的。

  说是他的弱点也好缺陷也好,在他贫瘠的十八岁生命中,他以爱为食,爱人是他的港湾也是他的信仰,他没有办法接受一段充满迷雾的感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伸出一段荆棘抽得他遍体鳞伤。

  唐礼和医生赶到:“秦总,先为您处理伤口。”

  秦濯只是愣了一下,阮乔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他本可以抓住的,只是阮乔说分手的那一瞬他分神了。

  他的宝贝这次闹得比任何一次都要厉害,就好像真的要和他分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