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年没进陶明宗的房间,佣人敲响房门,陶明宗中气十足地喊“让他给我滚”,期间还夹杂着扔东西的声音。

  陶年转头就下楼,陶老太已经回房间,他在陶老太的房间停留了好一阵,还询问陶老太要不要跟他回家。

  陶老太经历长途飞机有些累,此时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我过两天去你那边看看,住就不住了。”她顿了顿,“你怎么没和我说杨先生是你先前的相亲对象。”

  陶年并不意外杨则惟和陶老太说这件事,医院那次不说,下一次见面必定会说,杨则惟一向会把手里对自己有利的信息利用到极致。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们在第一次见面后就没有后续发展的可能。”

  陶老太见自家孙子态度决绝,又想起杨则惟在她跟前和她说正在追求自家孙子,她终究没有在那个后生仔面前说什么打击的话。

  “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也管不了这么多,年仔最重要的是不要将就自己。码头项目这边我会好好劝你父亲,你不需要分心。”

  陶老太开口主动提起工作,陶年知道明建不再是陶氏子公司发展的绊脚石。

  陶年应下,见陶老太脸上的疲惫之意,没有再打扰。

  杨则惟的车在别墅门口并没有离开。

  陶年的司机又见后面熟悉的三辆三地车牌,这一次他镇定多了,山脚下就有一间警察局。

  司机见陶年从别墅出来才打开后排车门。

  陶年扫了眼前方还没有离开的车辆,保镖从副驾驶下来站在后排。

  “你先回公司。”陶年对司机说。

  随后他走上前,保镖好似知道他会过来,已经提前打开车门迎接。

  司机目瞪口呆地看着老板上了别人的车,扬长而去。

  他又想起那天晚上男人让他老板换个司机,这样下去,他的职业之路会不会就此走到尽头。

  在车上杨则惟说:“你的司机看着不太醒目,没有提前打开车门。”

  杨则惟不会亏待自己,坐的车宽敞舒适,空间大,司机开车比陶年的司机更加平稳。

  “这种小事不需要杨先生挂心。”

  小事吗,也不算,因为司机没有提前打开车门,让陶年平白无故在太阳底下多晒了几秒。

  陶年皮肤薄,对紫外线有轻微过敏,禁不住多晒,晒一会儿就会红。

  杨则惟没有再提司机,换了个话题:“怎么没有和我说白沙码头是你父亲的项目。”

  整个港岛能有什么事是杨则惟不知道的,明建和三安堂勾结才得以拿下白沙码头,如果白沙码头真是真是的自动码头,这不是在打泰弘的脸吗。

  说不说也并不重要,无法阻止杨则惟把人气到送医院。

  陶年问:“难道杨先生手底下的员工没有把这个项目递交到你手上吗?”

  杨则惟厚面皮地说:“我懒,可能没翻到。”

  “……”

  陶年觉得再和杨则惟一起,要送医院的人可能要多他一个。

  “麻烦杨先生送我回公司。”

  杨则惟说:“可能不太顺路。”

  陶年:“那在前方路口放我下来。”

  杨则惟没应,司机也没有在路口放陶年下来。

  陶年皱眉,扭头看向窗外没有再开口说话。

  后排气氛诡异,司机目不斜视地开车,保镖听不懂目不斜视观察路况。

  “没说不送你回去,生什么闷气。”

  陶年不答话,杨则惟继续说:“下午关于自动化码头事宜,会在泰弘会议室开会,现在我送你过去。”

  动工前的首要会议是轮不到陶氏的参与,需要陶年参与的是后天各公司负责人的小会议。

  当然,陶年想去参与,在这个会议他会知道关于自动化码头一些真正的内部消息。

  诱惑过大,陶年也没能逃过。

  他没有第一时间应下,只是诉说真正的事实。

  “我没有通行证,以我的身份参加会议不妥。”

  杨则惟随口说:“不需要通行证,我没说不妥就没有任何不妥。”

  车子到泰弘楼下,下车前杨则惟难得有兴致地关心陶年的宠物。

  “短脚狗没有跟你回来,几日没见,多少有些挂念那四只短脚。”他顿了下,补充,“我记得好像还有一个人情需要它的主人还。”

  陶年:……

  杨则惟笑着下车,保镖为陶年打开车门。

  有杨则惟这个身份,陶年入泰弘大楼都没有人够胆拦。

  陶年跟着杨则惟上电梯一直到顶层。

  林景华拿着杯咖啡到处游荡,招猫逗狗,把平时在谈判席上大杀四方的助理们逗到笑个不停。

  陶年一出电梯就听到顶层传遍的笑声,杨则惟神色没有任何变化,习以为常。

  林景华听到响声,从助理部出来,刚刚八卦完的他心情好,不过让他心情更好的是,杨则惟把陶年带来了。

  “陶年你怎么来了?”

  陶年说:“受杨先生邀请,我代表陶氏一起参加下午的会议。”

  林景华不喜欢陶年在工作上生疏的语气,好似他们除了工作就没有别的来往一样,在爱港号上多好啊,大家一起吃饭喝酒逗狗。

  想着想着,林景华又怀念起那些日子,明明才过去没几天。

  林景华又叫人帮陶年冲一杯咖啡:“先坐一下,会议没这么快开始,对了,你怎么和阿惟一起上来。”

  杨则惟走入办公室,休息区只剩下林景华和陶年。

  陶年没说他们是从半山别墅一起出来,只是说在公司门口碰巧遇到。

  林景华正经没多久又问起前日陶年下船的时候怎么没告诉他们一声。

  陶年那天连梁振文都来不及告诉一声,就被保镖以急事匆匆忙忙带下船,他不认为是保镖的失责,打工人无非都是听老板行事。

  陶年说公司有急事,过于匆忙一时不记得告知。

  事出有因,林景华不在意地摆摆手。

  在林景华这里已经将陶年放在自己人的范畴上,平时他最喜欢同人讲杨则惟,梁振文胆子小,一听到杨则惟这三个字就滕滕震①,沈祖轩性子闷,他说一大段对方就回答一个字,弄得他都没什么表达欲。

  现在多了个陶年,林景华没忍住对他说:“跟你说一件事,最近阿惟对矿泉水情有独钟。”

  林景华的思维比梁振文还要跳跃,一时一个话题,怪不得这两人能玩到一起去。

  陶年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尽管自己不想回答,但他还是用程医生教他的聊天模版回答。

  “哦,是吗?”

  陶年这一回应,林景华的表达欲也跟着水涨船高。

  “你也知道他这人娇生贵养,挑剔得很,喝水都要冰山泉水,昨天我看到他办公室的保险柜多一瓶矿泉水,就便利店能买到的那种,不到十块钱,一瓶普通矿泉水放在保险柜,我碰一下他说要普尔庄园来换,一瓶矿泉水抵一个庄园,是他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陶年:……

  他拿起咖啡噙了一口,搜索着脑海里适用的聊天模版。

  好像都没有适用的,只有那句“你没有问题,是我的问题”和这段话扯上一点关系。

  不过林景华永远不会让场子冷下来,又说:“你等会啊,我摸进去给你偷……不是,给你拿那瓶矿泉水出来,我们一起研究研究。”

  说完后林景华迫不及待冲进办公室,不到十秒,他又出来了,手里还握着十块钱。

  “我刚碰了一下保险柜,这人就甩给我10块钱,让我下楼自己买水喝,不过他怎么知道我想拿矿泉水。”

  林景华永不放弃,他把手机拿出来:“昨天我拍了照片,你也一起来看看。”

  陶年不感兴趣地看了一眼,觉得那瓶矿泉水有点眼熟,林景华讲得对,楼下便利店不到十块钱的矿泉水。

  两人没有研究太长时间,因为陆陆续续有人上顶层,秘书部也忙起来了。

  沈祖轩刚下电梯,一眼就看到不知道说什么说道手舞足蹈的林景华,旁边的陶年。

  他没过去,径直地打开杨则惟的办公室。

  “陶年参加这次会议是不是不合规矩。”

  杨则惟头也没抬:“规矩是谁定的。”

  谁是老大,规矩就是谁定的,杨家二房的人想参与这次项目,求到老爷子那里,老爷子开声叫杨则惟给他们一个位置,可杨则惟当耳边风,规定是什么就怎么来。

  沈祖轩不再追究:“你定的。”

  杨则惟没说话,继续盯着手机看。

  休息区的实时监控,陶年还在认真地听林景华分析他的矿泉水。

  沈祖轩没有离开,垂眸扫了一眼杨则惟弯起的嘴角。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偷窥别人的癖好。”

  杨则惟发出诚挚地邀请:“一起。”

  沈祖轩默拒了,他没有这个癖好也不感兴趣。

  沈祖轩从办公室出去,助理朝他问好,林景华听到声音才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的沈祖轩。

  林景华立即朝他招手喊人:“阿轩过来。”

  在杨则惟的手机实时监控上,沈祖轩坐在了林景华旁边,还和陶年点头打招呼。

  沈祖轩继续听林景华昨天的矿泉水话题,他无聊地和头上的监控对视了一眼。

  林景华留意他的眼神,抬头问:“头顶有什么?”

  陶年没抬头,但他知道头顶除了一个360°无死角监控没有其他东西。

  林景华见他神经兮兮不说话的样子,身子下意识地抖了抖:“你特么是不是又看什么恐怖电影,别说给我听,怪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