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智辉告状的速度堪比博尔特冲刺100米,陶年到家没多久就接到陶明宗打过来的固话。

  陶年的私人联系方式很私人,陶明宗不知道,问了潘叔大平层的固话号码,当然,陶明宗也不会问陶年的私人号码,没这个必要。

  陶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接,转身回房间拿了一套衣服进浴室洗漱。

  陶年洗漱完出来电话还在响,他走过去拔下电话线,才得以安静。

  电话打不过来,告状这件事却没有消停。

  陶年晚上接到陶老太的电话,对方说明天回程,顺便搭珍妮回港,会在港岛停留几日。

  陶年问了启程的时间,得知预计降落时间会在后日早上八点。

  陶老太对陶年说不用过来接她,明宗会过来接她。

  上次陶年借陶老太的名义来港,陶明宗只是派了司机去关口接人,这一次亲自去机场接人,很有可能是去告状。

  陶年这段时间没有给他好脸色,甚至开业的时候还用警署警告他,那时陶老太已经离开广市,陶明宗找不到人给他评理,这一次应该是要当着陶老太的面诉说这段时间受的委屈。

  陶年猜对了,陶明宗这一次是去告状,不止是带了老婆儿子,还有黎家一家人。

  足足三辆豪车去接陶老太。

  陶老太本以为这一次是难得的家庭聚会,她下飞机后见到迎面而来的亲家,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

  珍妮夫人紧随着陶老太身后下来,她手里牵着个穿吊带裙的年轻女孩。

  珍妮夫人也见到前方人头涌涌,对陶老太说:“契姐,我走先,过几日你有空了,我去接你饮茶。”

  她转头对小女孩说:“囡囡,同嫲嫲讲拜拜。”

  小女孩笑得弯弯眼,抬手挥了挥:“嫲嫲,拜拜,见面的时候我拿初中毕业照给你看,我们班好多靓仔,没有骗你。”

  陶老太面向两人的时候笑容满脸:“好,一定记得拿给嫲嫲看。”

  杜杰已经在外面等着接妻子女儿,见到陶老太后打了招呼,此刻不是叙旧的时机,不多时一手牵着妻子一手牵着女儿离开。

  黎夫人不是大门不出的人,认识珍妮夫人和杜杰,她问大女儿:“陶老太和珍妮夫人相熟?”

  黎婉敏说:“听明宗说两人有过命的交情,前几年珍妮夫人的宴会请帖都会派人递上门。”

  黎夫人问:“今年呢?我记得宴会前段时间就结束了。”

  黎婉敏意味不明地说:“巧得很,陶年前些日子来港,请帖递到他手上。”

  黎夫人皱了皱眉,很是不满这个举措,好似陶年来了,明宗的风头全被这个儿子抢走了。

  半晌,黎夫人恢复情绪,走上前双手握住了陶老太的手:“哎呀,亲家,好久不见,算算日子都有好些年了。”

  陶老太点头:“是啊,好些年没见你和亲家公,身体还好吗?”

  黎夫人说:“还是老样子,后辈好我们就好,天生操劳命,不似亲家你,儿子孝顺,孙子听话,退休后去享福咯。”

  黎婉敏把陶嘉升带上前,陶嘉升不情不愿地扯了一个笑容:“嫲嫲,我好挂住你。”

  陶老太也是很久没见过小孙子,很是宠爱地牵着他的手:“嫲嫲也挂住你,去旅行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陶嘉升听到礼物才喜笑颜开,摇着对方的手问:“是不是玩具,超人!”

  陶老太笑呵呵地点头。

  黎婉婷,黎智辉,陈耀辉一家齐齐向陶老太问好,陶老太也朝他们点了点头。

  飞机落地将近半个小时,陶老太才坐上了回别墅的车。

  商务车上,陶老太坐在后排,陶嘉升迫不及待拆开陶老太给他的礼物。

  “明宗,今日为什么这么多人过来?”

  陶明宗和黎婉敏在中间,听到陶老太的问话陶明宗下意识地挺起腰,做出汇报的姿态,宛如回到了多年前在公司问话的时候。

  “母亲,这一次你难得来港,岳父岳母说挂念你,所以就一起过来接你。”

  陶老太虽然居于幕后多年,但身上的气质从来没有淡去,只有在陶年身上才是寻常的小老太模样。

  “亲家他们年纪大,我看到亲家公腿脚不利索还要拄拐杖,路途颠簸,你不应该让他们来,这一次你安排得很不妥当。”

  陶明宗一愣,他好久没有听过母亲的训话,车上还有其他人,这一刹那,陶明宗脸上神情万变,有羞愧,有不忿。

  旁边的黎婉敏留意丈夫的情绪,开口帮他说话:“母亲,是我的安排,不怪明宗,他们是从黎家出发,离机场不是很远,接到你之后大家一起回家。”

  陶老太何尝听不出黎婉敏在为陶明宗说话。

  陶嘉升拆到喜欢的玩具,欢天喜地地玩着,陶老太被转移了注意力。

  黎婉敏握住了丈夫的手,轻轻拍了拍。

  一家大小抵达半山别墅,热闹得很。

  平时好吃懒做的黎智辉今日转性,帮手在后备箱搬行李下来,一路跟着陶老太身后。

  “伯母,行李箱我帮你放到房间。”

  陶老太微微点头致谢:“好,辛苦了。”

  黎智辉笑了笑,说:“不辛苦,我应该的……哎呦,我只手。”

  陶老太闻言停下脚步,关心道:“怎么了?”

  黎夫人十分紧张地上前:“医生叫你不要搬重物,你的手需要修养。”

  陶老太问:“智辉的手受伤了吗?”

  黎智辉忍痛活动一下手腕:“不要紧。”

  这时陈耀辉插嘴:“幸好阿年及时叫人放手,智辉的手只是扭伤条筋。”

  陶老太皱眉:“年仔搞伤的?”

  陈耀辉赔笑:“那倒不是,是阿年的保镖伤的,是外国人,可能还没有弄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误伤。”

  陶老太怎么可能听不出这几个人的一唱一和,她知她孙子的行事,不会这么鲁莽冲动。

  “等会我说他几句。”

  陶老太没再继续深究,走进屋内坐在沙发上。

  黎智辉不满地望着陈耀辉,后者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陶年将近午饭时间才踏入别墅,他一来,黎智辉还没有怎么着他就开餐了。

  黎家人经常来半山别墅聚宴,一张大圆台很快就摆了出来,佣人在上面铺了一块餐布,餐具摆放得整整齐齐。

  陶家用餐座位一直都是长辈尊上,后辈依次落座。

  陶年坐在了陶嘉升旁边,陶嘉升下意识地抖了抖。

  陶老太坐在主位,黎家两夫妇坐在右侧,左侧是陶明宗。

  陶老太不喜欢在餐桌上说繁琐事,所以众人都是聊家常,陈耀辉狠狠地炫耀了一把小女儿年纪轻轻就坐上副首席的位置。

  陶老太夸赞了一句“年少有为”。

  这顿午饭不合陶年口味,没怎么动,只是把海螺汤喝完。

  午餐过后在客厅的齐聚一堂才是重头戏。

  其他人喝的都是大红袍,陶年喝的是龙井。

  现在黎智辉看不惯陶年的情绪来到顶峰,路过的狗都要挨两巴掌。

  “怎么不喝大红袍,还要叫人单独冲一壶。”黎智辉说,“真讲究哈。”

  陶老太看了一眼陶明宗,后者像是没听到黎智辉为难自己儿子一样,低头抿了一口茶。

  “年仔胃不好,医生叫他少喝乌龙茶。”

  黎智辉彻底收声了。

  陈耀辉看到陶老太对陶年的维护,没和黎智辉一样愚蠢的直说,而是聊了一下最近港岛热事。

  黎夫人又说起前段时间明宗快准狠拿下白沙码头这个项目,大肆夸赞了自家女婿。

  黎婉婷长年混在太太圈,说前几日爱港号上好热闹,听闻阿年也被邀上船。

  陈耀辉说前日在白沙码头见到阿年下船,护身的保镖一言不合就冲上去对智辉动手。

  兜兜转转还是这件事,生怕陶老太忘记了一样。

  这时候陶明宗终于开口了,只是一开口就是呵斥:“智辉是婉敏的弟弟,论辈分是他的长辈,没有任何理由动手,事后也没有一句道歉,我们陶家没有教你这样行事。”

  陶年垂眸继续饮茶,好似没有听到一个两个对他的控诉。

  陶明宗拍台,好大威风:“陶年,同智辉道歉。”

  陶老太失望地看着陶明宗,做父亲的还没有听亲生儿子的解释就急着让他道歉,全然相信外人的一面之词。

  陶明宗对上母亲的眼神,心底一慌,好像回到当年他像母亲辞别到港发展一样,眼底里都是无奈和失望。

  事到如今,开了弓就没有回头箭,陶明宗强撑态度。

  “不是我做的,我为什么要道歉。”陶年放下茶杯冷眼看着这些人。

  黎智辉说:“保镖是你的人,他只听你的吩咐。”

  陶年如实地说:“不是我的人。”

  黎智辉不会相信陶年的话,只觉得是狡辩,他和舅舅亲眼见到保镖上了陶年的车。

  场面僵持,陈耀辉又出来做和事佬。

  “不是阿年的错,各自退一步,叫当时伤了智辉的保镖过来道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吵架伤了一家人的情分。”

  如果保镖真是陶年的人,保镖出来道歉和陶年道歉有什么区别。

  这时,陶年的手机响了。

  陶老太说:“先听电话。”

  陶年起身想出门口听,但被黎智辉拦住了:“你想走?”

  今天势必让陶年弯腰向他道歉才罢休。

  手机铃声不依不饶,陶年在客厅当着众人的面接听手机。

  “忙吗?”电话那头传来杨则惟的声音,“吃午饭了吗?”

  陶年没回这些没营养的问题:“前天的保镖还安好吗?”

  杨则惟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的保镖:“完好无缺。”

  陶年不太想让杨则惟掺和这件事,但这些人难缠得很,就算他今日离开,他奶奶在港一天,这些人还会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请他过来一趟吗?”

  杨则惟问:“去哪?”

  陶年:“家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