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春日囚徒>第42章 42

  【小住】

  冬初,孟厘春搬进了新买的公寓,艾佛浓比他早几天住进来,忙着收拾屋子、布置陈设。

  同居的第一晚,艾佛浓把记录初吻初夜的日记本给孟厘春看。

  在读到对方对初吻的感受时,孟厘春努力回想说,没太注意伸没伸舌头,我反而对你伸的舌头印象比较深刻——没有任何技巧的冲撞、搅弄,显得那样野蛮粗鲁,不过不令人讨厌就是了。

  艾佛浓抱着暖烘烘的人,催他翻下一页,“下一篇是我对初夜的感受。”

  孟厘春看到一半就把本子合上,艾佛浓着翻到他身上说:“是不是被我写的弄硬了?”

  “文笔过于直白了。”过于露骨的描述,让孟厘春头一次感觉脸颊在发臊,他亲吻艾佛浓的鼻尖,拱起腰配合对方脱掉衣服,“你在日记里写我勾引你,那我又是如何引诱你的?”

  艾佛浓熟练地进入他,腰摆浅浅地挺动,“呼、吸。”他一字一顿说,性器也跟着重重钉了两下。

  孟厘春和他笑着吻在一起,两具赤裸的肉体贴在一块起起伏伏,身影清晰地倒映在窗上,窗后是城市的夜晚,浓重的墨色里灯光星星点点,并不断有白色絮状物飘过夜空,是下雪了。

  次日清晨,孟厘春被一个电话叫醒,艾佛浓不耐烦地嗯哼,他不知是怎么睡的,脑袋都拱到孟厘春腰间去了。

  “再睡会啊。”

  孟厘春挂断电话下床,艾佛浓拦腰抱着不让走。

  “小A,”孟厘春安抚着他的起床气,语速很慢,似乎也在消化刚电话里听到的消息,“我爸爸出事了。”

  孟琅出了点意外导致分娩提前,七个多月的孩子因为送医不及时,没几小时就去了。

  珠鹰因为愧疚一直不肯进病房,她和匆匆忙忙赶到的孟厘春哭诉,“我眼睁睁看着桃梦冲向爸爸,可什么都做不了。”

  桃梦是闻人礼送珠鹰的小马,性格一直很温顺,昨天不知怎么了突然失去控制,载着小主人先是撞倒闻人礼,又连带掀翻一旁的孟琅。

  马场的医疗设施有限,救护车又因大雪封路进不来,孟琅难产生下一个呼吸微弱的婴儿,最终孩子在凌晨去世,所有人悲痛不已。

  孟琅精神状态良好,捧着本书半靠在床头看,孟厘春给他带来滋补的汤品,他闻着香味抬头,“你做的?”

  “买的,出门比较急来不及做。”

  孟琅支起身体喝了一点,“珠珠还不肯进来?”

  珠鹰就在门口坐着,自我惩罚一般。

  “我早就叫珠珠宽心了,她自己钻牛角尖。”孟琅叹气,把床头的纸和笔推给孟厘春,“你来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别叫他没名没姓地走。”

  “许叔呢?”孟厘春低头在纸上写写划划,随口问道。

  “去楼下看闻人了。”闻人礼的小腿被马踢成骨裂,和孟琅住进了同一家医院。

  “我就是手欠。”孟琅回忆起当时的情况,懊悔自己多管闲事,“看闻人被撞就想扶一把,谁想它还能冲我再来一蹄子。”至于桃梦是如何失控的马场还在调查。

  这样惨烈的状况,孟厘春光是听着都心有余悸,“你人没事就好。”

  “阿厘,你有没有把这事告诉姐姐?”孟琅的目光隐隐透露期待。

  孟厘春摇头,“你想要妈妈为你担心,可她又要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来关心你?”

  孟琅小声,“朋友不行吗?”

  “爸爸,看清现实吧,你们早就连朋友都不是了。”

  孟琅伤感,愁绪渐上眉心。

  “好了,你来挑一个吧。”孟厘春在纸上写下十来个名字备选,孟琅最后在“希律”两个字上画了圈。这张纸后来被放在床头柜上,被中午前来探望的许绍引正好看到,他一眼认出是孟厘春的笔迹,便询问:“他来过了?”

  孟琅瞥他,“来了又走了,故意叫你们错开来的。”

  许绍引并不在意他话里有话,捏着纸,拇指在其中一个名字上摩挲。

  一周后,到了孩子出殡的日子,而那天,同时也是闻人礼的葬礼。

  闻人先生在不久前被发现坠亡于医院楼道,死状凄惨,脖颈扭成怪异的姿势,血液从七窍流出,代步的轮椅滚落在旁,被人发现时,轮胎还在转。警方将其定性为意外,并很快结案。

  那段时间许家气氛很压抑,熟悉的人接连逝去,孟厘春都不免伤感,唯独孟琅还好,无论是失去孩子还是得知闻人礼死讯。倒是许雍大病一场,一度连床都下不了。

  时间临近新年,许雍的病在反反复复中终于痊愈,他召集众人提前举办新年家宴,表示有重要消息宣布。

  孟厘春过年要回剑川与母亲团聚,艾佛浓要留在洸州代表玛赛家去各处应酬。

  在赶去机场前,孟厘春顺路去墓园看望弟弟,这是那孩子停摆的人生中经历的第一个新年,他不想他太孤单。好巧珠鹰也在。

  他远远看到小姑娘蹲在墓碑前,拿块石头在空地上画画,手被冻得哆哆嗦嗦,走近看才知道画的是各种各样的花和食物。

  孟厘春怜惜地把妹妹搂进怀里,“怎么穿这么单薄?”

  珠鹰拿手背抹泪,“出门的时候忘记拿外套了。”今天是许家的家宴,饭吃到一半她就跑出来了,当时情绪激动,哪还记得外套,“爹地要把我送人。”她带着哭腔说。

  这就是今天许雍在家宴上宣布的消息。

  “我可以姓许、可以姓孟,就是不能姓闻人。”珠鹰趴在孟厘春身上哭,许雍要她改姓闻人,从此成为闻人礼的女儿,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怜惜闻人先生早亡无嗣。

  “我就好像一件物品,爹地想把我送人就送人,一点都没得商量。”

  “本来风言风语就够多了,这下就更要坐实了。”

  “我的尴尬境地爹地不可能想不到,他只是不在意,他也不在意将来别人会如何看我,背地里又怎么对我指指点点。”

  外面都传她是闻人礼的女儿,说得有鼻子有眼,从前她不放在心上,但要真把姓改了,往后她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珠鹰从小性格稳重,第一次情绪崩溃哭成这样,说到底,过了年她也才十岁,还是个孩子。孟厘春答应她会试着去劝劝许雍,但两人都知道成功的几率渺茫。

  从墓园离开时,小姑娘趴在哥哥肩上哭睡着了。园门口停着许家的接送车,是珠鹰来时乘坐的,可司机拉开车门,车内坐着的却是许绍引。

  “上来吧,我们聊聊小妹的事。”许绍引邀请道。

  孟厘春把妹妹放到位置上系好安全带,他站在车外,没有进去的打算,“好好照顾珠鹰。”

  许绍引笑说:“聊聊也不愿意吗?”

  “你有办法帮珠鹰就去做,不用和我商量。”

  “这么冷漠?”

  孟厘春关上车门,要走时又被叫住。

  “新年快乐。”许绍引的声音从后传来。

  孟厘春侧身点头,“新年快乐。”

  “本来有些事想等你从剑川回来再说的,”许绍引靠回椅背,慢条斯理整理衣袖,余光瞥见孟厘春转身离开也不着急挽留,“但偏这么巧让我在这遇见你。”

  孟厘的脚步定在原地,面对三个突然逼近的高壮保镖他感到不妙,后退转身,却不慎撞上了许绍引的胸膛,对方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靠近。

  “我想邀请你去引春馆小住。”许绍引微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