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渝不想嘲讽谢伽月是不是等他走后就开始哭,他行尸走肉似的回到敛之病房,直勾勾地凝视着:“你会活活痛死的,我想给你一枪,让你痛快的走。”

  陈子轻嘴角一抽,我谢谢你啊。

  沈不渝快把他的所有报告翻烂了,怎么都没法接受他患癌的事实:“那癌大多是吸烟群体,你不抽烟,年纪又小,没不良嗜好,怎么就得,我不明白,我想不通。”

  陈子轻说:“沈不渝,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命到了。”

  沈不渝很想跟他摊牌,低吼着告诉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身份不简单?你实话说,你都能进我的梦里救我,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你这病到底是不是你自己弄出来的?

  可沈不渝不敢,他怕。

  万一答案不是他想的,那怎么办。

  沈不渝执着地再一次问:“你为什么会得病?”

  陈子轻不耐烦:“不都说了吗,命到了,我该走了。”

  沈不渝重复:“你该走了。”

  你不知道什么的目的没达到吧,你跟我说你该走了?你看我信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是要我的腰子还是肾,你倒是说啊。

  想到敛之曾经说过自己总有一天会走,结果真就走了,一声招呼不打就换了副身体。

  沈不渝希望他这次也是一样,所谓的走,只是换个身体继续活下去。

  他希望敛之有九条命,不够,九百条命。

  病床上的人气色很差,沈不渝满口都是苦涩,他刷到过一个换小细胞癌的病人家属透露,要抓紧时间多看看病人的脸,那张脸,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现了浮肿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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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谁给陈子轻当陪护这件事,闹了一顿。

  沈不渝挖苦自告奋勇的管家:“你多大岁数了,摔哪了都爬不起来,到时候谁伺候谁都说不定。”

  管家的面色不太好。

  沈不渝无视:“要我说,还是请专业的护工,我来请。”

  坐在角落的谢伽月垂着眼眸,在扯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的线头,越扯越长,他好似游离在这场压抑的话题之外。

  沈不渝吵吵嚷嚷,管家请他离开,他不配合。

  一向稳重的管家有点激动:“沈总,这是商家的家事,不劳外人挂心。”

  沈不渝没皮没脸:“我就挂心怎么了。”

  管家:“请自重。”

  沈不渝不屑:“我就不自重怎么了。”

  管家到这岁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沈不渝冷笑:“别怪我欺负老人,让你家大少爷出来,他人呢,老子在这等着。”

  管家正要说话,陈子轻插了一嘴:“沈不渝,你留下来照顾我。”

  沈不渝脸上所有表情都凝固住了:“我?”

  往常他会立刻露出得到肉骨头的狂喜,这次却吞吞吐吐:“可以换谢伽月吗?他比我会装乖,会疼人,我粗手粗脚的。”

  沈总变得窝囊懦弱,难以胜任患癌病人的家属岗位,想逃避。

  陈子轻看过去。

  沈不渝避开他眼神,看什么看,我再不行也比你男人强,他倒好,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有什么用。

  “我不想要谢伽月照顾。”陈子轻直白地说,“你来。”

  沈不渝呼吸粗重,他没像之前那样找谢伽月显摆炫耀,腿一软后退了好几步,唇色发白,敛之,你偏心,你对谢伽月比对我好,因为你不想谢伽月看你难受,你不管我死活。

  陈子轻将沈不渝眼里的哀怨看了个正着,他心想,急什么,都有份,下个月就到他了,你们轮流,一个不漏。

  随即偷瞄一眼角落的谢伽月,撇撇嘴。

  果然啊,卡一用,这两个你死我活的神经病就不斗了,消停了,蔫了。

  据陈子轻所知,一般第一次化疗的周期是一两周。

  结束后进行评估,看看是不是要做第二次化疗,什么时候做,或者做其他治疗。

  没特殊情况的话,第二次化疗都是在两个月后。

  他应该是等不到了,那时候已经结束体验了。到那时他就多吃好吃的,他最近不能吃的补回来。

  不止吃的。

  很多东西,他都要补回来,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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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不渝自己就是个伤员,陈子轻让他陪护,也只是做做样子。

  但沈不渝不那么想,他开始看医学知识,公司不过问了,家里也不管了。

  沈不渝一边疑惑商晋拓迟迟不回来,一边留意他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