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的语气里有着恳求:“我现在就想好好跟谢浮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会去想,希望你看在我全心全意喜欢过你的份上,成全我的愿望。”

  迟帘半晌出声:“好,我成全你。”

  下一刻就抄起茶几上的花瓶砸到墙上,花瓶瞬间四分五裂。

  陈子轻耳边突有巨响,带出强烈的嗡鸣,紧接着他就发现迟帘的轮廓在他眼中逐渐模糊,有液体从他头上流了下来,打湿他的耳廓,往他脖子里淌,他发出一声痛叫。

  一串凌乱的脚步声从楼梯那里传过来,谢浮跑下楼,他跑到客厅,双手扶住要从沙发上倒下去的人,脸白得像鬼,眼底迅速蔓上无措的猩红:“老婆,别动,不怕,不怕。”

  他手指抖个不停,连带着整个身子都在抖,有水光从眼眶里掉落:“是我的错,是我让你出了意外,是老公不好。”

  陈子轻濒临昏迷,他撑不开眼,只是没什么生息地靠在谢浮怀里。

  迟帘呆愣地站着,面孔煞白。

  谢浮嘶声:“还不快去开车,你是不是要他把血流干?”

  迟帘声线发抖:“我……我腿软……”

  抖得更厉害的谢浮怒笑:“没用的废物。”

  他一把抱起满身血腥味的爱人,阔步往大门方向走。

  迟帘在原地待了几秒,他大力锤砸腿,抠抓腿通过痛感找回点知觉,踉跄着追了上去。

  他再也不敢任性了,这辈子都不敢了。

  迟帘哽咽着去开车,他机械地爬坐进车里,眼神空洞,满脸都是泪,脑子一片混乱。

  谢浮打给季易燃:“我老婆的头受伤了,你出来帮我,”

  没说完就被挂断。

  很快的,季易燃的身影出现在家门口,他破了父亲定制的家规,一路奔跑着出来,喉咙里喘出破乱的粗气。

  季易燃发现后座的那个人半边肩膀被血染透,他眼皮直跳,指骨颤了下。

  迟帘让开驾驶座的位置,季易燃坐了进去,他两只手放在方向盘上面,然后就不动了。

  像是进入了空白状态,神情空白,大脑空白。

  谢浮在后座抱着已经昏迷的老婆,他见状,不得不在老婆被血迹覆盖的耳朵上吻了吻,打开车门走到驾驶座那边。

  他一个对外向来有风度有涵养的人,破天荒地说出粗话。

  “都他妈是废物,滚开。”

第130章 茶艺速成班

  路上的时间像被无限拉长,清醒着的少年们仿佛度过了无数个四季,他们下车到医院的时候,内心却没有沧海桑田的平淡,依旧兵荒马乱。

  谢浮车门都顾不上关就去后座抱他老婆。

  迟帘把人勒在怀里,他的指骨是僵硬着的,没知觉了。

  谢浮跟季易燃一个在后座,一个在车门边,他们同时掰迟帘的手指,十根手指一根根地掰开。

  怀里一空,迟帘像迎来血腥刺鼻的冰天雪地,他四肢冻得发疼,喉咙里发出仓皇又崩溃的喘息。

  小孩在绝望无助的时候,会想到他的家人。

  别的什么都管不了了,只想家人站在他身后,别让他一个人。

  “妈,我把顾知之打伤了,不是,我没打他,我砸了花瓶,我怎么会打他,我哪敢打他。”迟帘坐在车里打电话,他语无伦次地说,“妈,你快跟爸过来,带上你们在京市能找到的所有专家,他头破了,是头。”

  他挂断以后,胡乱抹了把潮湿的脸,手沾到的血到他脸上,晕开成浅红,他快速跟上两个发小和提前等在那里的医护人员。

  三个少年亲自将他们放在心尖上的人送进手术室。

  谢浮坐在冰冷的长椅上面,他垂眸,目光好像落在什么地方,又好像是散着的,没办法集中到一点。

  迟帘靠着墙壁蹲下来,他想让时光倒退回去,掐死那个失控砸花瓶的迟帘。

  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时间只能往前走,怎么会退。

  所以他在发小的角度伤了兄弟的老婆,在前任的角度伤了两次喜欢到不受控的前对象,他无法面对自己。

  季易燃去了洗手间,除夕那次不去谢浮的卧室门外就好了,他听了,原本不去想的事情就立体清晰起来,成了魔。

  他今晚没控制好自己,走错了一步,不该走的。

  迟帘伤害那个人,有他推波助澜。

  犯错了。

  .

  季易燃打开水龙头捧水往脸上扑,湿的热的都一并流进下水道,他把抠烂的掌心皮肉冲得翻开渗白,带着滴水的鬓角回到手术室外面。

  三个少年此时此刻都在被相同的情绪啃噬,自责,心疼,恐慌,以及……

  后悔。

  这四种心情能把少年人不同程度的心理防线击垮,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内心世界瓦解塌陷,无能为力,不可抗力。

  手术室的灯亮着,他们也在手术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