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帘惊悚地凑到镜头前:“老谢,你转性了?”

  谢浮不置可否。

  迟帘把耳朵里的那只耳机拨掉,两只一起扯下来丢在病床上,他打了个哈欠:“那土包子不会是你哪个远房亲戚吧,怎么在你家吃饭?”

  “待会发信息说。”谢浮断了视频,他慢步上三楼,在楼梯拐角找到落荒而逃的小可怜,“现在的你在阿帘眼里只是一个陌生人,他言语上难免会从心出发,这是他的本性。”

  谢浮接着又说:“你的长相跟他的固定审美相差甚远,他没顾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陈子轻坐在沙发上面:“你话怎么这么密?”

  谢浮似是而非地笑了一下:“我在安慰你,很难理解?”

  陈子轻:“哦。”

  他垂眼看了会对面盆栽:“你开视频叫我跟迟帘打招呼,为的是让我难堪。”

  “你的目的达到了,我非常难堪,我难堪死了。”陈子轻自言自语地说,“这种事第一次做才有效果,第二次第三次就没什么用了,所以你见好就收行不行。”

  谢浮的唇线慢慢闭紧。

  陈子轻说:“我和你发小分手不是我背叛他,我们只是缘分到了,不能再一起走下去了,只是这样子而已,你何必拿他忘记我来羞辱我嘲笑我。”

  “越说越荒唐。”谢浮走向他,“澄清一下,我没想让你难堪,也没要羞辱你嘲笑你。”

  陈子轻觉得谢浮把他当傻子。

  谢浮的舌尖刺痛:“我只是单纯的,想把你介绍给他。”

  陈子轻刷地抬起头:“我还需要你介绍吗?”

  “你不需要?”谢浮居高临下地看进他那双湿红的眼睛,“现在的你是谁,叫什么姓什么,从哪来的,为什么在我家,你和我什么关系,我不用说?”

  陈子轻的脸色变了变。

  谢浮怜悯道:“顾同学,看来你还没彻底意识到,你前男朋友把你忘了。”

  陈子轻扭过脸望向一楼挑上来的天花板顶部大吊灯,这一切都是缓冲的时间问题,他明天会记住的,会记住迟帘忘了他这件事。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陈子轻从沙发上站起来,对着面前的谢浮说,“你能让开点吗。”

  谢浮没动。

  陈子轻跟他面对面地站着:“你是不是要我马上带着我的东西离开你家?”

  “怎么会。”谢浮牵动唇边,“你男朋友托我照顾你。”

  陈子轻深呼吸:“已经是前男友了。”

  “不怪你没适应,我也还没适应,我们都需要时间。”谢浮按了按眉间,“除去他的嘱托,你还是我妈拉进来的,没人能赶你走。”

  陈子轻无精打采地侧身,谢浮依旧没移开,任由他撞过自己走进长廊。

  谢浮拍了拍身上被撞的地方,面无表情地下楼回到桌前。

  “介绍也不行。”

  “莫须有的罪名往我头上按。”

  “他能把你介绍给发小,我为什么不能。”

  谢浮看一眼面前只喝了一口的汤,手一挥,汤碗掀翻了。

  地上掉落碎片和凉了的汤,谢浮叫来佣人,他拿帕子擦手上溅到的汤汁,极有涵养地说:“不小心打翻了,麻烦清理一下 。”

  .

  陈子轻趴在床上刷手机,时事新闻在他眼里不停流走没一条引起他注意,他叉掉一个个窗口进微信。

  第一第二都是今天给他发茶语的男同学,第三是迟帘,他们这几天都没发过信息,他进去翻了翻聊天框,除了转账记录,剩下都是少年的别扭傲娇和一腔热血的爱。

  删了吧。

  本来他对迟帘忘了他没有清晰的认知,谢浮一开视频,他就有了完整又深刻的概念。

  所谓忘了,是回到最初的起点,他后来加上去的一切都清零。

  迟帘是迟家小少爷,是校草,而他只是路人甲。

  不对,他后来会成为迟帘发小的对象。

  如果那三分之二顺利的话,他就不止是迟帘发小的对象,还是迟帘这个发小那个发小的对象,不会有好评价好印象的。

  陈子轻拉出设置,迟帘已经去往下一站,我也要去下一站,我留着记录干什么。

  想必迟帘的父母早就清理了他所有平台账号,确保不让他发现我来过。

  陈子轻的手放在红色的“删除”上面,迟迟没点。

  算了,高考完再说吧。

  陈子轻平时从不发朋友圈,这会儿他想发一个,发什么,发个月亮吧。他站在窗边,拍下了今晚的月亮。

  阿蒙给点赞了,那两个每天给他发茶语的男生也点了。

  三人是他微信里仅存的好友。

  陈子轻和阿蒙聊了一会,他拉下裤子检查胯骨的撞伤,青了一块,不严重,过几天就只会留下印子,不会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