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没答应,她心灰意冷,一个人走上了来时路,回了张家。

  后一小段是彩云解释可能时日无多的原因,她称自己发现了张家的秘密。

  有一晚她睡不着出去走走,不知怎么就走到了祖宅附近,她听见里面有什么重物拖动的声响,没多久就见张老爷从祖宅里面走了出来,他叮嘱了护卫什么便进去了。

  张老爷傍晚带梅夫人外出踏青,一来一回至少要两日,这是整个后院都知道的事,他怎么会出现在祖宅里?

  彩云没有深想,她不敢多留便匆匆离开了,事后她让翠儿去打听那晚张老爷是否回来过,得知没有。

  那张老爷怎么进的祖宅?

  彩云意识到她窥探到了不该窥探的一角,她心有不安,总觉得当时被发现了行迹。

  具体什么秘密彩云没交代,就在祖宅里面。

  陈子轻若有所思,他没亲眼看见彩云死三日后的小臂状况,不过就彩云那种死法,他猜了个可能性极大的结果——中了毒。

  而且俞有才,郭大山,原主,彩云,中的都是同样的毒。

  陈子轻一直想不出来毒发带来的死因有什么共同点,为什么想不到,因为共同点压根就不在死因上面。

  原主在船上突然头脑发胀意识模糊掉进江里溺死自己,俞有才剪自己,郭大山挖坑埋自己,彩云看到死了的人并在和其中一个对话后扭断自己的脖子。

  毒发应该是会产生幻觉,至于究竟哪种,估计和自身的经历,以及内心深处的什么之类有关。

  彩云发现的秘密和俞有才几人所谓的生意脱不了干系,凶手在张家,主任务的中心也在张家。

  那个祖宅绝对有别的入口,在张家外面,通道什么的。

  至于拖动的重物,他暂时没方向。

  陈子轻根据被证实的部分搅合猜测一通顺下来,脑中就瓢起了积分袋。

  再是系统的通知,他进账三四千积分。

  陈子轻狠狠抹脸,进度条拖动了,看来他方向对了,他把一只手的手指甲从大啃到小,张家做主的不就是张老爷,凶手多半锁定了。

  曹秀才的哽咽让陈子轻回到现实中来,他调整调整心境想,彩云用的是毛笔在帕子上写信,一旦秀才把衣服洗了,那字迹也就没了,她全看天意。

  陈子轻把躺在地上的曹秀才扶起来:“秀才,我们回客栈。”

  曹秀才看着只有一具空壳了。

  陈子轻小声道:“秀才,彩姑娘怕不是突发疯癫。”

  曹秀才的眼珠颤动地转了转,回光返照的迹象再次回到他身上,对,不是疯癫,他要查清楚彩云的死,手刃仇人。

  “你能走吗?”陈子轻问道。

  “能走。”曹秀才把帕子叠好贴在心口,穿回里面开了个口子的长衫,他怕好友不信自己已经没事了,大步向前走。

  陈子轻在秀才后面转过拐角,就在那一瞬间,后颈一痛,他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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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刻钟不到,魏之恕扛着惊惶失措的曹秀才跑回客栈。

  曹秀才失魂落魄地一遍遍念着好友的名字,魏之恕的头本就要炸了,他心烦意乱地从袖子上撕下一块布塞进对方嘴里。

  魏之恕去师傅房里,扑通一声跪在床边:“师傅,小师弟找不着了。”

  补觉的邢剪豁然起身:“我不是让你跟着?”

  “跟了,我跟了,”魏之恕握紧拳头,焦急又自责道,“他陪秀才去了一户人家,我在巷子外面等着,有个卖茶叶蛋的老妇过来,几个地痞踹翻她的锅炉和茶叶蛋,闹哄哄的,我嫌烦便走开了。”

  魏之恕颓废地垮下肩膀:“就那么一小会,人就没了。”

  “秀才说他走在前面,只是过一个拐角的功夫,小师弟就不见了,他毫无察觉。”魏之恕红了眼,“那一片我能问的都问了,没有哪个看见不对劲的人或者车马。”

  管琼听到动静进来:“二师弟,那几个地方你都找了吗?”

  魏之恕知道大师姐说的是哪几个地方,声色场所,酒楼,赌场。

  “找了。”他艰涩道。

  管琼神色凝重地踱步:“这不是一般的拐卖到哪里做活,这像是有预谋……”

  邢剪平时动不动就粗声粗气地训斥吼叫,此刻却出奇得冷静:“马上回乡里。”

  魏之恕刷地抬头,师傅的意思是,小师弟人已经不在县里了?他擦着眼爬起来:“那我下楼牵马。”

  说完又无措地哽了起来:“师傅,小师弟会没事的吧?”

  邢剪低头穿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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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时二刻,江边不远的一间小院门被人从外面踢开,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邢剪,他放下腿踏入。

  院里摆着一张木桌,两把椅子,一壶酒,两只杯盏。

  大半夜的,戏班的班主在树下赏花,他没转身,徐徐道:“来了啊。”

  邢剪面容前所未有的冷峻,他一言不发地走到桌边,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面。

  这对儿时的伙伴多年未见,一眼便认出了彼此。

  但他们当时并未相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