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之恕呵笑:“你三番两次诓骗二师兄,答应了的事迟迟不做,二师兄难堪自卑的日子一天也过不下去了,只能偷鸡摸狗铤而走险。”

  陈子轻斜眼,我昨晚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你坐在椅子上抓鸡了,你别不是偷偷行了,还在糊弄我吧。

  余光瞄到一个落单家仆由远及近,陈子轻赶忙对魏之恕道:“给你买给你买,明儿就买!”

  “二师兄,我们得快点,晚了就不好走了。”

  陈子轻抓着魏之恕,任由他反过来捞着自己一路挑犄角旮旯走。

  后门不是一般远,陈子轻边走边抱有一丝幻想,我的二师兄会飞檐走壁吗?

  【他只是个义庄伙计。】

  ok.

  .

  陈子轻跟魏之恕有惊无险地溜出张家,带着一身冷汗回到义庄。

  魏之恕叫住直往屋里奔的小师弟:“崔昭,你先去师傅那屋报个平安。”

  陈子轻的脚步停了停:“师傅还没睡?”

  魏之恕没回复。

  陈子轻转去隔壁的屋子门口,拿掉脸上的黑色面巾敲门:“师傅?”

  里面没声响。他看向站一边没走的魏之恕:“师傅睡了。”

  魏之恕:“哦。”

  陈子轻:“……”你哦什么?

  他心里琢磨着彩夫人的死,心不在焉道:“这么晚了,我们洗洗睡吧,明儿再,”

  屋里突地传出脚打床板声。

  陈子轻嘴张着,音节没了,他闭上嘴跟魏之恕眼神交流,没得到回应就小声说:“师傅还没睡。”

  魏之恕:“哦。”

  陈子轻翻了个白眼,不是,你又哦什么?

  魏之恕留下两个“哦”就去伙房找吃的,一番体力消耗下来,肚子空空。

  院里死静,陈子轻推开邢剪的屋门进去,他借着从身后脚底泄进来的月光去看床上人:“师傅。”

  邢剪躺在加长加宽的床上,脚虚抵着床尾柱子:“玩够了?”

  陈子轻垂着脑袋走到床边:“你知道我和孙班主去张家了,你怕我有事就让二师兄去接应我。”

  邢剪没否认。

  陈子轻弱弱地说:“我今晚让师傅操心了。”

  “嘭”

  木床被一拳头砸得震晃,扑簌簌落下一层木屑掉在床底下。陈子轻缩了缩脖子,听见邢剪低吼:“你哪天不让老子操心?”

  粗口蹦出来了,必然是气得不行,这么晚了还没睡,为的是谁,不就是为的这个小鬼头。

  “咳咳。”陈子轻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师傅,你口渴吗,我给你倒点水喝。”

  邢剪喘着粗气:“不渴,手疼。”

  模糊光影里映着小徒弟模糊的脸,模糊的呆样,邢剪猛地坐起来:“老幺,你是有多意想不到,师傅的手不是肉做的,不会疼?”

  陈子轻正色:“师傅,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邢剪面部抽动,小徒弟鬼话连篇的功夫渐长。

  “我把油灯点上就给师傅检查手。”陈子轻说着就去桌上摸索。

  “行了!别装模做样了!”

  邢剪喝止欲要点灯小徒弟,屋里一亮起来,他眼底的血丝就暴露了,多没脸。

  小徒弟不过是跟人出去玩了,他这个做师傅的就焦躁得不像话,心里好似揣了锅蚂蚁,到处乱爬着找出口,却又不知道要找的是什么出口,在哪里。

  从前哪会如此。

  从前小徒弟天天有点闲功夫就往乡里跑,他只觉得小孩贪玩是天性,何必管制约束。

  不能对比,更不能细想。

  邢剪抹把脸:“在张家玩什么新鲜东西了?”

  “没有玩,皮影戏才开始没一会,”陈子轻走得更近点,“张家小妾就出事了。”

  邢剪盘起健壮的长腿:“大惊小怪,哪天不死人。”

  陈子轻说了小妾的死法。

  邢剪依旧岿然不动:“那又怎样,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陈子轻欲言又止:“我想到了俞掌柜。”

  “他不是中毒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