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时间,家家户户都要开始做饭的时候,各家的大人纷纷过来喊孩子。

  一时间,“大壮”“大牛”“二丫”“三妹”等等家长喊小孩的呼喊在李家门前络绎不绝。

  一群孩子虽然舍不得这充满蛋糕香味,还有秋千可以玩的院子,但也只能高声应了家长的呐喊,陆续回家了。

  从从也离开了,他是最早的,依依不舍的被彩芽和雪宣一起带着回去了,彩芽还要去店里拿食盒。

  余冬槿给了他一盒特意为他留得蛋糕,让他带回去做礼物。

  小孩高兴的很,说要带给娘娘吃。

  这个娘娘指的就是二夫人了,比起娘娘,小孩明显更亲近二夫人。

  当然,蛋糕这种新鲜糕点,在雪宣和二爷府中的人在外活动的多了,也被府中列为了每日固定需要采买的一样东西。

  李家杂食铺子在他们府上赚了不少铜板呢。

  所以二夫人早就吃过了更为精致的奶油蛋糕了。

  但这是孩子的心意嘛,她应该会喜欢的。

  晚上一家人没有太早准备晚饭,乐正下午吃过了面,余冬槿和遥云他们吃了蛋糕,都不怎么饿。

  小孩们离开后,他俩看天没刮风,带着孩子和爷爷去店里看了看,准备店里有就在店里吃。

  这个点,店里正是忙碌的时候,陈谦和刘成都忙的团团转。

  老店那边没开张,大店这边人就更多了。

  余冬槿到了之后,也没让两个伙计招呼,他把爷爷带到后边的天井小院,在那儿另外支了一张桌子安排他坐,然后拿了一小块奶油蛋糕给爷爷尝,还给他倒了杯热牛奶。

  “这是店里新做的点心,您少尝些,等会儿还要吃晚饭。”爷爷也不能吃多了,他还咳呢。

  乐正下午没吃到蛋糕,余冬槿想着要来店里,店里有余甜每日现烤现做的奶油蛋糕,就没给爷爷留自己做的纯鸡蛋糕。

  于是这会儿,乐正看着两块黄灿灿的小面块里夹着的白色奶油,感觉挺稀奇的,想着他孙子倒是厉害,总能弄些新玩意出来。

  一旁的无病知道这是好吃的,小手一抓一抓的,想让曾祖父给他分点,嘴边口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流。

  余冬槿把他的手按下去,拿了帕子给他擦嘴,“不行,你才吃过,还要留着肚子等会儿吃饭。”

  无病不听,小胳膊被按下去后又竖起来,咿咿呀呀的喊给曾爷爷听。

  乐正听余冬槿的,摸摸曾孙的头,柔声喊了句:“乖乖,下次再让你爹给你做。”然后没给他吃,自己开始仔细品尝。

  奶油蛋糕在乐正这里受到了十分的好评,主要是这玩意不仅软和,吃下去还满口留香,奶油到了嘴里,又一抿就化,口感十分的特别,很得他的喜欢。

  让爷爷暂时帮忙带带无病,余冬槿拉着遥云,去厨房里看了看。

  咸甜两人加上常芜,在厨房里忙的团团转,配合默契,余冬槿进屋看了看,发现他俩居然插不了手帮不了什么忙,只得退下了,走前和他们说他们晚上带着老爷子也在店里吃饭。

  常芜很高兴,“爷爷也过来了?”经过这段时间在村里的相处,他和乐正已经有了不浅的感情,乐正教他读书写字,他虽然学的不是很快,但也懂得了很多以往完全不了解的东西,让他感触颇多。

  余冬槿:“嗯,以后还是留爷爷在咱们生变照顾着,不能由着他的老小孩脾气。”

  常芜闻言咧嘴笑了。

  余冬槿闲来无事,只好把佛跳墙的材料泡了起来,也该再做一次佛跳墙了,都过了日子了。

  遥云去了前头,帮着切卤菜拌凉菜。

  晚上一家人在店里吃了一顿,第二天余冬槿和遥云去牙人那儿,雇佣了两个新人。

  两个都是本地人,都很年轻,余冬槿也没多挑剔,让他俩先来试试,结果他们干的还都可以。

  有了他们,余甜来了大店,余冬槿便轻松许多,有了空闲带爷爷去育幼院看看。

  可乐正看来看去,都不满意,事情一下子就耽搁下来了。

  乐正的干咳虽然有遥云细心调养,但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他还是一直没好起来,白天还好,但主要黄昏一到,晚上来临,他咳的便厉害许多,断断续续,听得让人难受。

  他自己并不在意,遥云给他做了个拐杖,天气好的时候,他还自己一个人拄着拐出门玩儿,去城西看看戏什么的,有时也拐去育幼院看看。

  余冬槿没有跟着,但让遥云留神注意着他。

  时间慢慢过去,便来到了立冬前的两天,从从又一早上被雪宣领着,来到了李家玩儿。

  雪宣这天有点不太对,瞧着有些奇怪,余冬槿还发现他总是看着从从发呆。

  遥云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掐指算了算,心下了然,没有和余冬槿细说,只是让他不必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从从的中午饭又是在铺子里解决的,他格外喜欢面食,对店里余冬槿新推出的双皮奶更是喜欢到不行,每天都能吃一份。

  余冬槿给小孩做的都是少糖的,吃多了也不会怎么样,便由着他吃。

  因为他总混在铺子里,不少人还以为从从是李家的孩子,有时候还逗他玩,问他家里是更喜欢弟弟还是他。

  从从眨眨眼睛,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喜欢弟弟,我也喜欢弟弟。”

  客人闻言,不由哈哈笑,夸他是个好哥哥。

  从从顿感骄傲,情不自禁的抬起来小胸脯。

  这天下午,雪宣说她有点事儿,让彩芽帮忙带一下从从,自己匆匆忙忙先离开了。

  彩芽没想太多,从从反正挺乖的,也好带,她便让人先走了。

  下午俩孩子一起在后面屋里睡了个午觉,起来后都精神百倍,从从带着余冬槿给的小饼干,带着彩芽推着无病,上街找小伙伴玩儿。

  他酷爱当将军指挥打仗作战的过家家活动,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附近的小孩现在已经都是他的士兵。

  比起以前在府里,出来玩的从从已经活泼了不知道多少倍,现在和余冬槿他们熟了,有时候还愿意和他们耍赖。

  毕竟小孩在外玩起来嘛,难免乐不思蜀,彩芽和雪宣有时候搞不定他,余冬槿只得让遥云去提人。

  结果这天彩芽再提着食盒拉着从从过去二爷府上,敲了半天的门,最后却只敲来了一个守门的老翁。

  她这才知道,这边满府上下,竟然只留下了一对守门的老夫妇,其他人居然全走了,走的低调极了。

  彩芽只得提着食盒,带着表情懵懂,但心有所感的从从原路返回,将那二爷府上已经搬空的事儿和两位郎君说了。

  余冬槿闻言,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啊,这……”他下意识的蹲下身抱过了蔫搭搭的从从,六神无主之下,他抬眼不知所措的看向遥云。

  遥云已经算到这件事了,他道:“二夫人恐怕打的就是在这一路上,寻个机会把从从送走的主意。”

  从从顿时瘪嘴,眼睛里盈起了泪水,但他很坚强,或者是他早就经历过比这更残忍的事,所以他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余冬槿一时没听懂遥云话里的意思,他心疼的抱起孩子,“走,进去再说。”

  这个点,店里还有很多客人。

  只得让常芜和彩芽先辛苦一下,他们则抱着孩子到后院天井把这事儿说清楚先。

  余冬槿太多疑惑了,一道后面就开口问遥云,“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呀?”

  遥云:“我算的不太清晰,但我猜,二夫人应该是陈家的外嫁女,与陈颂可能是兄妹,不是一母同胞的,但应该是同父异母的。但从从,从从应该是陈颂的亲侄子。”

  余冬槿听得云里雾里,“陈颂?那陈樾……”

  遥云:“陈颂与陈樾不是亲兄弟。”

  余冬槿:“那从从为什么会是二夫人带着的,现在她还这样……”

  遥云看向从从。

  余冬槿一愣,也去看从从。

  从从瘪了瘪嘴,开了口,“娘娘是偷偷把我带走的,一直把我藏在奶奶那里。”

  他终于忍不住,眼泪流了下来,“祖父祖母,爹爹阿娘,全都被人害死了,二叔和小叔逃走之后改头换面回来,和她说他们暂时护不住我,让她找机会把我藏到民间。”

  从从哭的伤心极了,这么小的小孩,心里却藏着这么多事,懂得与不懂得,他都要深深地记在心里。

  余冬槿紧紧抱着他,让他把头埋在自己身上,伸手安抚着他哭的一抽一抽的小身体。

  他依旧半懂不懂,不知道陈家兄弟到底是什么人,也不知道陈家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除了当初濒死的陈樾与陈颂,竟然只余下了一个这么大的孩子。

  但他依旧心疼,这样小的孩子,竟然就经历了那么多,实在叫人心痛。

  遥云:“我猜,陈家兄弟一定与二夫人提起过我们,把从从放到我们这里,也是他们的主意。”

  他问从从,“你娘娘可让你给我们留下什么信?”

  从从抹了把眼泪,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不薄的信。

  余冬槿表情复杂的接过,抱着孩子做到了廊下的凳子上,打开信封与遥云一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