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冬槿被他竖着抱起,埋在他肩头半闭着眼,困意忽然上头。

  他强打起精神,努力睁开眼睛假装自己好得很,嘴硬道:“你就是瞎担心,我好睡着呢。”

  遥云也不揭穿,摸了摸他披散着头发的后背,浅笑,“嗯,是我瞎担心了。”

  撒谎成功,余冬槿偷偷的笑,喷气在他的肩窝里,虽然隔着衣服,却依旧给遥云带去了一阵酥麻。

  他被遥云扛着进屋,待遥云洗完澡回来,余冬槿已经满心安定的进入了深度睡眠。

  遥云小心的睡到他身边,在他额头落下了一吻,也安了心,抱着人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余冬槿没让遥云一个人先起,遥云醒的时候他也醒了,拉着人在床上腻了会儿才一起起来。

  两人出去,正好和刚起床的乐正撞上,他看起来气色更好了几分。

  瞧见遥云,他惊讶的不得了,“阿云?你什么时候到的啊?”

  遥云实话实说:“昨天晚上。”

  老爷子脚步一顿,看看孙媳妇,又看看孙子,又瞧了眼他们拉在一起的手,摇摇头,边嘀咕边继续往后院走:“还真是一刻都离不得。”

  余冬槿红了脸,但反而握紧了遥云的手,没有松开。

  遥云面上有笑,低头在余冬槿耳边悄声道:“嗯,我离不得你。”

  余冬槿耳尖也红了,心虚的看了眼前头的爷爷,也小声回了句:“我和你一样。”

  好在乐正耳朵已经没那么好了,没听到他们俩腻歪,不然肯定又要嘀咕。

  李家大爷在床上没躺多久,哪怕吃过了遥云给的新药,他也因为腿上的难以愈合的骨伤而一直低烧,没挺过第三天,在第三天的夜晚无声的离世了。

  李家一大家子都知道不好,儿孙都陪在床前不敢离开。

  这天遥云扶着爷爷往李老大家走,余冬槿陪在爷爷身边,在夕阳落下的那一刻,听见了那边传来的,李家儿孙的哭嚎声。

  老爷子忽然停住了脚步,叹了口气,忽然道:“也好,也少受了些罪。”

  他没有继续往那头走,而是选择了回家,说李家今晚恐怕得闹哄哄一阵,一切等明日再说,得过去帮忙。

  一家三口帮了几天的忙,在五天后送走了李家大爷的棺椁,吃了一天的豆腐饭。

  乐正还帮忙过去写礼簿,这本来是李家拜托余冬槿的活,但老爷子嫌孙子字写的不好看,把人赶下去自己亲自动手。

  余冬槿只得坐在一边点村里人送的礼。

  少有送钱的,亲一些的一般送自家养的鸡鸭什么的,远的便送鸡蛋瓜菜什么的,刚好给主家用来做饭了。

  余冬槿便在和爷爷商量过后,送了半只小野猪,算是厚礼了。

  遥云忙着去扛桌椅板凳去了,这场葬礼,他们各有各的事儿要做。

  忙完了这件事,趁着天气好,第二天他们便赶着骡车和牛车,拉着一堆东西和大黄还有羊,给猪猪还有圆圆墩墩留了门,赶去了县城。

  老爷子把大孙子的牌位带上了,他不舍得把孩子一个人留在村里。

  五六天没回家,家里却热闹的很。

  家里大门打开着,隔的老远,他们就听见了里头传来的,孩子们的玩闹声。

  余冬槿有些诧异,随即却和爷爷一起露出了笑容。

  两人在车上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无病在笑。”

  没错,一群孩子里,就无病笑得最大声,咯咯咯的,听起来有点搞笑,像只小母鸡。

  余冬槿忍俊不禁,到了家立马就扶着爷爷下了车,探头去瞧院里的景象。

  只见院里,加上无病这个小的,还有从从,一共七个孩子,有男有女,年纪都和从从差不多大,雪宣和彩芽陪在一边,正看着几个孩子或者玩院子里梨树下的秋千,或者耍剑跳远,闹哄哄的,但又很有趣味。

  余冬槿:“怎么都来咱们家玩了?”

  不止是他,遥云也挺惊讶,以前他们家可没有这么热闹。

  乐正见状却很高兴,“好,这样好啊,让孩子们玩儿。”

  他们在外面说话,彩芽耳聪目明,虽然眼睛顾着孩子,但还是听见了声音,转头过来一瞧,立即高兴不已,几乎是跳着一般的迎到了门前,口中喊:“老爷子!郎君!”

  随着他的动作,无病和从从还有其他人也发现了他们的归来。

  俩孩子高兴极了,无病坐在车上动不了,只能啊啊啊的大叫着挥手,从从立马推着他,往门前走去。

  雪宣见了,连忙过去帮他推。

  而其他孩子,在瞅见了门外遥云得脸后,却立即僵住了,停下了各自的玩闹动作,一瞬间院子里只余下了那个被同伴荡的老高一时间停不下来的娃娃还在动。

  还好余冬槿及时发现了不对,连忙和颜悦色道:“孩子们别慌,继续玩继续玩,等下叔叔给你们烤小蛋糕吃!”

  遥云连忙退了一步,他要去还骡车。

  他一不在,几个孩子立马放松了下来,又听说有小蛋糕吃,不由得都小声欢呼起来。

  推着弟弟过来的从从也眼睛亮亮,他也喜欢小蛋糕!

  余冬槿抱起儿子,摸了把从从的小脸,说:“每个人都有份。”

  从从肉嘟嘟得脸上顿时喜笑颜开。

  乐正被彩芽扶进了屋,余冬槿抱着无病和遥云暂别,让他回来的时候顺道买些菜。

  遥云撸了把无病的脑袋毛,又拉着余冬槿的手亲了亲,才赶着车走了。

  雪宣看见了这一幕,不由脸上一红,拉着从从赶快进去,让他继续和小伙伴们一起玩儿。

  余冬槿把家里的牛、大黄、从村里带回来的东西和彩芽一起放好整理好,一边忙一边问过了彩芽,才知道为什么家里有了这么多孩子。

  彩芽:“是从从邀请来的,他现在都不用我们去接他了,自己就能出门,短短几天就和这边,还有大店那边的小孩们混熟了,每天都成群结队的一起玩,还一定要带着小郎君。”

  余冬槿哈哈笑:“那无病岂不是高兴坏了,他本来就喜欢这些大孩子。”

  彩芽:“是呀,他每天只看别人玩,就高兴的不得了,一天到晚都咧着嘴,喏,郎君你看。”

  余冬槿一看,忍不住乐了,可不是么?

  无病只是坐在一旁而已,就开心的小腿直弹,看起来特别像个小傻子。

  乐正坐在廊下喝着热茶,看着曾孙子傻乐,忍不住也乐。

  余冬槿也不打扰孩子们,进厨房先给爷爷做了一晚软乎的面,中午在路上吃的,老爷子没吃多少。

  吃完了面,乐正就回屋休息去了。

  遥云这会儿回来了,余冬槿连忙拉着他,一起去烤小蛋糕。

  烘培房里,余冬槿一边搅拌,一边看在烧火的遥云,忍不住笑,笑他长的凶,小孩子居然都那么怕他。

  遥云有点无奈,站起来不待余冬槿反应,忽然沾了点面糊糊抹在他脸上。

  余冬槿惊了下,之后也没气恼,反而哈哈大笑,然后踮起脚试图把脸上的面糊反过来糊到遥云脸上。

  遥云也笑,抱起他让他糊。

  外面,彩芽本来想进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一探头从半开的门外瞧见屋内情景,连忙捂着嘴偷笑着跑开了。

  余冬槿没有发现,遥云发现了,但装作没发现,温柔的给余冬槿擦去了脸上的面糊。

  两人一起做好了蛋糕,切成一块块的送出去。

  孩子们虽然还怕遥云,但看见甜糕却也忍不住,都围了上来,一人一块拿了吃。

  无病也抱着一块,用米粒牙一点一点的啃。

  不仅小孩有,大人也有,余冬槿给雪宣与彩芽也拿了两块大的。

  怕他们噎到了,余冬槿还搬出了小桌放上茶水,他和遥云就拉着无病的小车坐在小桌边,吃着蛋糕喝着茶,顺道招呼孩子们来喝。

  彩芽与雪宣也坐了过来。

  有了吃的喝的,小孩们这下在遥云面前放松多了,吃完蛋糕就又玩儿起来。

  余冬槿一边看在这群孩子里已经混成孩子王的从从,耳边听着从从举着木剑嚷:“冲啊!将士们!”一边和彩芽问了下这几日家里的情况。

  彩芽:“好着呢,就是小店这边没开了,一些熟客很不满意,有时上街遇见了就问。”

  说起店里,余冬槿想到了他们回村前一天的时候,还在牙人那里打过招呼招洗碗工和账房呢,这下耽误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牙人那边如何了。

  明天得先去看看。

  乐正睡一会儿就起来了,在屋里和大黄相处了一会儿后就去后院看牛羊。

  然后就挺纳闷,“你们怎么还养了两个兔子?”

  余冬槿给他倒了杯白开水,“我想要,就让阿云给我抓了两个,本来小小一团可可爱了,结果没几天就长大了,还不亲人了,我就给养到后院去了。”

  乐正:“这种野兔就是这样的,养了吃肉还差不多。”

  余冬槿忙道:“吃肉还是算了,让它们待着吧,反正都是母的,也下不了崽儿。”

  兔子就算是一窝的也能下崽,好在这俩都是母的,他就不用担心它们一直生一直生,把他们家后院给占满了。

  无病还挺喜欢它们的,时不时就要去看看,现在后院又多了牛和他的奶羊奶羊弟弟,他肯定更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