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攻略冰山总裁【完结番外】>第189章 番外·心结:3

  秦正垂下头去, 凯西看了他一眼,说:“医生说,他这种状况应该是受到情景刺激后的恢复性反应。尽管我们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什么事情刺激到他, 但他真的开始好转。中间,我们也曾想要不要通知你,但医生说:他现在已经在好转的轨道上, 最好避免增加其它刺激,干扰难得的恢复进程。所以,对不起, 我们一直没有告诉你:他已经记起你。”

  秦正说不出话来, 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凯西体谅地继续说下去:“后来,他真的恢复了。我和塞缪尔商量后, 就去问他:要不要让你来?我们看得出你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无论是否能理解,我们还是希望按他的心意来。可是, 他的神情很伤感, 只说:‘不必。这样就好。’”

  秦正嘴巴动了动,终于没问。

  凯西点头:“是, 他心里像有道难题,一直解不开,常常一个人关在书房里看书, 自己跟自己下棋,身体比生病时还要差。那时,因为家族业务,我不能常在这里帮塞缪尔照顾他。好在塞缪尔在黑德尔家族企业里只负责HR, 事务不是很多, 基本不去上班, 全部精力都用来照顾阿泽。有一次有一份重要的中国文件要他签字,他就让Cindy送到城堡给他批阅。Cindy才知道塞缪尔在照顾阿泽。原来她认识阿泽,之后就常来这里帮塞缪尔一起照顾他。不想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她和塞缪尔居然互生爱意。对于这一进展,我虽然欣喜,但令人意外的是,眼见着他们俩感情日进,阿泽的神情也日渐舒朗、好像终于打开那个心结,他几乎比两个当事人更加欣喜而急迫的心情在推动,而塞缪尔当然高兴他的转变,也乐于按照他的心愿推进。对于这件事,赛德里茨和黑德尔两边家族当然全力支持,所以这个婚礼从确定到举办不过一个月的时间,我们没有邀请亲朋故交,只有两个家族和新娘家族直系亲属出席。”

  微笑中,她的脸不同于平时的庄重典雅,竟洋溢出青春的色彩,像在提醒这个已然孀居的赛德里茨夫人还不到三十岁。

  秦正出神地注视着她,轻声问:“你还好吗?”

  凯西顿了顿,平静地说:“开始,肯定不好,你无法想象蓝博在我生命中的份量。他这样的人,一旦拥有过,会令其它一切都黯然无色,永远不要想取代或是遗忘。第一次约会,他就警告我:我不会是他的唯一。但是我无法阻止自己的心,我渴望走进他的生活,哪怕那里不只有我。现在,我感觉前所未有的平静,终于他是我一个人的,再没人可以同我分享他。是的,我很好。”

  这时,外面一阵喧哗,想是仪式结束了。接着塞缪尔挽着Cindy进来,Cindy看到秦正开心地说:“真高兴!你真的来了。”

  秦正忙祝福他们:“我还记得15年第一次见你们,2年长跑终成眷属,祝福你们。”

  Cindy脸儿一红,看向塞缪尔的眼神深情款款:“尽管这与时间长短无关,还是要谢谢你的祝福。”

  秦正深深地看向塞缪尔,既紧张又急切。

  塞缪尔一笑:“快负荆请罪去吧。”

  秦正急忙向外跑,不忘在他肩上拍了拍:“多谢老兄,你的中文进步不小,继续努力。”

  射击室传来沉闷的枪声,每一声都像射在秦正的心上,是又喜又痛的抨击和期待。

  东方泽戴着护耳,沉着熟练地将子弹一粒一粒准确射进同一个弹孔。

  秦正悄悄走近,死死盯着他近在咫尺的背影,百感交集,竟不能语。

  一梭子弹射光,东方泽摘下护耳,检查枪管、开始填弹,头也不回地说:“你不是一向能言善辩吗?也有词穷的时候。”

  原来他知道自己在这里,还能这么若无其事地射出十颗子弹,打出满分的成绩?秦正心中突然说不出的委屈,更说不出话来,只怕一出声,那音调就会出卖自己。

  东方泽半回头,瞟了他一眼:“很委屈,是吗?”

  秦正忙摇头,只能说出几个字:“不,有点难受。”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端起枪瞄准靶心却不射击,说:“那就是装委屈?你不挺能耐的吗?刚才对我拔枪相向还假装自尽的能耐哪儿去了?”

  秦正破涕为笑:“不是没骗过你吗?”

  东方泽撇撇嘴:“第一次都没骗过,还来第二次,你的智商真令人担忧。”

  第一次是在巴黎面临孟菲和秦母的危局,当时秦正突然对东方泽拔枪相向,尽管两人是在联手骗孟菲、当时东方泽就识破秦正的用心,但这一幕还是令东方泽震惊之下方寸大乱,真情实感地声泪俱下。

  秦正一直以为这一幕对东方泽的刺激之大,应该只在狂暴那夜之下。

  所以今天,他先是对东方泽拔枪相向——好像没起作用,又调转枪头假装自杀——好像也没起作用……

  他没有想到,东方泽最深刻的记忆却是那个伤疤,因为那关联的是太平间大床上秦正冰冷逝去再无感受的身体,那下面潜伏着随时可能带走秦正生命的弹片。

  这,才是东方泽心中最大的恐惧和最强烈的刺激。

  他的眼角不觉润湿,走上前从后面拥住东方泽,轻声道:“以后再也不骗你了,好吗?”

  东方泽的身体一僵,秦正觉察到,犹豫是否该放开他,但如何舍得?

  正纠结间,东方泽问:“你妈妈和那孩子都好吧?”

  秦正缓缓放手,慢慢退后,低声道:“我把他们接到华城,我会承担责任,照顾好他们。”

  东方泽转过身看着秦正,没有说话。

  这还是这次相见,两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正面相向,秦正看着他更见瘦削却越发英气迫人的面孔,冲口道:“我知道我错了,我不敢奢望……可是,你能原谅我吗?”

  东方泽清洌如冰的眼神笔直地看进秦正的心里,黑黑的眼睛像宝石一样既神秘又璀璨,秦正不由一呆,东方泽已转身对着靶心虚虚地瞄准,一边问:“今天你放那首歌,想说明什么?”

  那首歌是他们在布拉格咖啡厅听过的,歌名还是秦正告诉他的:《我等你到三十五岁》。没想到,他果然记得。

  秦正还没来得及心潮澎湃,东方泽道:“我忘记了,你这个月过完生日就三十六岁了,祝贺你,终于不用再等了。”

  秦正的心头砰地一跳,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愿意等,等到多少岁都行……”

  盯着东方泽整洁的后脑勺,他想说却不敢说出口的是:我可以等你吗?

  东方泽没听见一样,对着靶心瞄准,一边自顾说下去:“如你所愿,让你在三十五岁举行婚礼——就像塞缪尔这样,应该不难。”

  想到东方泽用一个月就把塞缪尔的终身大事给搞完了,秦正听得心惊胆战:“不不不,塞缪尔和Cindy那是自由恋爱、终成眷属,我不想结婚,我没有眷属……”他差一点说:求求你别这么急着把我打发出去行吗?

  东方泽全然无视,看了眼腕上的白面朗格表,镇静的语气像医生在下诊断:“就这样吧。晚宴时间到,该吃饭了。”

  晚宴上,秦正坐在主桌,与凯西相对,跟东方泽中间隔着新郎和新娘,位置十分瞩目。赛德里茨家族的人自然明白,但德黑尔以及Cindy家族的人却摸不着头脑:这是直系亲属婚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黑脸青年是谁?又不好失礼,只能纷纷私下打听。偏偏赛德里茨家族的人都不清楚这两位现在的关系是处于什么状态,自然不好回答,旁人更加不明就里。

  秦正也不主动与人搭话周旋,一反平日自来熟、万事唱主角的气派,只管闷头喝汤。

  凯西猜到他多半在东方泽那里吃了憋,质询地看向塞缪尔,塞缪尔明显也在观察。

  凯西一声清笑,说:“这是家宴,Zenith,你要不要把秦正介绍给大家?”无论秦正是什么身份,由东方泽自己来定。

  按以往,这种时候秦正一定会紧盯东方泽,既是示好、也是施加压力,总不能让他随便用“这是秦正”甚至以“普通朋友秦正”就把他打发了吧?但这回,不知是心虚,还是果真气场不似从前,秦正仍然低头喝汤,完全把主导权交给东方泽:你说什么,我都认。

  东方泽看都不看他一眼,环视各位亲友和来宾,坦然道:“这是秦正。刚好借这个机会邀请大家:请大家圣诞节再次光临黑骑士堡,出席我和秦正的婚礼。”

  秦正的勺子一下掉到汤盘里,所有赛德里茨家族的人都惊呆了,反倒是那两外姓家族的人纷纷喝彩叫好,举杯向凯西、向道格拉斯叔叔、向两位当事人致贺。

  秦正的手都在抖,正想着要不要捡起勺子继续喝汤,就听到东方泽低声斥道:“放下!起来回礼。”

  秦正立时拔地而起,黝黑的脸上绽放出王者凯旋般自信而迷人的微笑。之前多少回他偷偷准备在公布婚期这种场合对东方泽的深情告白,现在反倒一句都说不出来,只稳重而矜持地向四下颔首道谢,最后将目光深深锁定东方泽,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谢谢大家对我们的祝福。”

  但就这一眼、就这一句,东方泽耳朵突然红透,垂下头去,脸上是迷之幸福与温暖的微笑。

  晚宴后,陈立带来秦正的行李。秦正紧张地瞄着东方泽却不敢发话,虽然晚宴上东方泽宣布婚期那真是天大的意外之喜,这会儿他突然担心这小子不要再提出“婚前不能同房”之类的规矩,今晚自己真要过不去了。

  凯西看着秦正笑,故意对东方泽说:“客人太多,城堡房间有些紧张。我去让他们再收拾几间,陈立他们几个都住进来,总比外面的酒店舒服。”

  东方泽故意板着脸象大人一样对凯西说:“麻烦你了,多收拾一间给陈立就好。”转过身时自己的脸却红了,不由瞪了秦正一眼。

  那边陈立赶紧麻溜地将秦正的行李送进东方泽的卧室。

  晚上,两人并头躺在床上,秦正近近地端详东方泽的脸,犹自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秦正轻声问:“你真原谅我了?”

  东方泽闭着眼睛答:“那你先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秦正一激灵,确定这是真的,身边这的的确确是泽总回来了,不由将脸贴上去说:“你说哪里就是哪里,你说错了就是错了……”

  东方泽眼睛一瞪,那么近的两只黑眼睛突然睁开显得出乎意料地大,吓了秦正一跳!

  东方泽咬牙道:“少打马虎眼!你不知道,就是不认错,对吗?”

  秦正伤心地说:“对不起,那天我推了你……”

  东方泽黯然道:“是我先推的你,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我在上面你在下面,你怎么会想到往上推我、我居然会掉下去。”他当时并不是向后方直退,而是斜着退了半步,结果摔向栏杆,坠下楼去。

  秦正好不后怕,搂紧他的脖子道:“以后,你推我也好、打我也好,我一定一动不动、随便你怎么修理,我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好吗?”

  东方泽被他搂得太紧,呼吸都有些困难,皱眉斥道:“放手!现在也不许动手,好好说话。”

  秦正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开,心虚地问:“你真原谅我了?我只怕,同我妈还有那个孩子以后如果生活在一起,还是太委屈了你。”

  东方泽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秦正说:“我知道,我妈妈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你从来诸多忍让;并且,你喜欢安静,不愿意跟小孩子相处。本来我和你的生活,没有这些烦恼,这些我从来不想强加给你……”

  东方泽说:“你不是期望未来的每个日子都有你、有我吗?还以为这就是你想要的平静而幸福的生活。生活中不仅有我们期望的,也包括我们不期望的种种。如果我们足够强大,就可以坦然包容种种不期而至,毕竟完美的生活是不存在的,在所有期待、不期待、完美以及不完美的生活面前,我们仍然过得快乐、活得有意义,才是真正的幸福。我以为你知道,看来高估你的能量了。”

  秦正的心柔软无比,真挚地说:“领导,你是我生活中所有能量和热情的来源,你不知道吗?这道题我百思不得其解,在你这么一说,简明清晰无比。我应该早点来,何苦一个人困在黑暗里那么久?”

  东方泽像是想到什么,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秦正盯着他的眼睫毛,突然好奇地问:“如果我今天不来,你会去找我吗?”

  东方泽眼睛都不睁地说:“要不你回去等着,试试看?”

  秦正忙道:“别了!我哪儿能劳烦领导啊?当然是我主动来请示了。”

  东方泽嘴角一挑微然一笑,这回答看来踩对得分点了。

  这笑容落在秦正眼里,那真是三春回暖、四月花开的万千诱惑,心头压力一去,这么久不曾亲近的百般相思、千程挂念顿做满腔的炙热火焰,不由吻上他的唇,即怕东方泽反对、更怕这么久未曾亲近也不知他是否会放任自己,只能忍耐着低语道:“你真好……好想你……”

  东方泽意识到他的意思,他分明可以感受到秦正的心隔着胸膛在砰砰跳动,越发闭紧双眼不敢睁开。虽然紧张又羞怯,仍板着脸道:“不许胡来!……只能……一次……”

  秦正早将他整个扑倒、死死压住。

  如果说,塞缪尔是用自己和蓝博之间的爱为证,令东方泽终于可以坦然接受他与秦正的情感:爱无关性别,爱上一个同性,不代表心有缺失。

  那么,他与Cindy的恋情,则是用来说明:心是自由的,如果释然,就放下精神上的枷锁,如每个正常的心灵一样,可以坦然地跳动、自然地去爱,不必负累、不必自责,不要因为之前的同性之爱而不敢前行。所以婚礼上,当秦正出现时,塞缪尔紧张地上前扶住东方泽的手臂,就是要看看他的反应;当晚餐桌上,塞缪尔不动声色地观察,看东方泽与秦正之间的关系是否仍如从前。塞缪尔是要东方泽清楚自己的心,然后无论那选择是什么,他都会坚定地支持。

  秦正抑制住内心的激动,这次重逢,他能感到东方泽与此前不同,那是精神上放下重负后自由和通透的心灵,自然的任他靠近。原来,他的心结是这样被塞缪尔打开的。

  塞缪尔看出他的心思,问:“意外吗?”他是指与蓝博的关系。

  秦正说:“不,我猜到了。”

  塞缪尔意外地看着他,却没有问。

  秦正说:“你这样的优雅绅士,不结婚可以理解,但身边从来没有任何情人,就说不过去了。你那么喜爱Vivian的两个孩子、你按着东方泽失踪时的样子收养东东,就像对待你自己的孩子、你的亲弟弟一样。貌似不合常理,其实很好理解。这就像我从来都把Vivian当作我的亲妹妹,那是因为在我心里,我和阿泽是一体的。所以在你心里,你是把自己和孩子的父亲、东方泽的哥哥看成是一体的。”

  塞缪尔深情凝望着蓝博的墓碑,没有说话。

  秦正继续道:“这可以解释,为什么当年你妹妹Vivian对蓝博几度疯狂迷恋却最终放手。”

  塞缪尔伤感地说:“大学毕业时,我拒绝了蓝博,虽然答应他一生陪伴,却不想成为他的伴侣。蓝博冲动之下,娶了他的同学。没想到,这对Vivian刺激那么大,导致她开始对自己的放逐。那时,我和蓝博才意识到原来Vivian一直暗恋着他。后来蓝博离婚,就娶了Vivian,希望好好对她。可是,Vivian一直感觉到蓝博心里另有所属,始终无法释怀,最后还是精神崩溃以离婚收场。对此,我一直心有愧疚,可是再也没有机会弥补。”

  塞缪尔抬头仰望天空,说:“现在,新的生活开始了,我要带Cindy离开这里,阿泽和这里的一切就交托给你了。”

  秦正真诚地说:“我会珍惜他,你放心。你也要好好待Cindy,希望你能幸福。”

  塞缪尔用手扶着蓝博冰冷的墓碑,轻声但坚定地说:“我会的,不仅是为了阿泽。”

  秦正无言地拥紧他宽宽的肩膀,转身离去。

  当天下午,众人簇拥着一对新人为其送行。凯西一再提醒他们证件、机票、酒店等信息要带在手边,Cindy笑着说:“放心吧。如果去英国,哪有这么麻烦?不过也就没那么有趣了。”

  秦正忙问为什么,Cindy解释道:“我们在做计划的时候想:在旅行中如果看好一个地方真的喜欢,以后就移居那里。我以前比较喜欢英国文学,总想着在英国乡下隐居一定闲适优雅。不过,塞缪尔说他想去一处从前未去过的地方,开始我们俩的新生活,所以最后选择了我们都没去过的新西兰。因此,虽然新奇兴奋,却不得不做很多准备。”

  秦正看了眼站在墙边的塞缪尔,轻声说:“新西兰很好,更适合你们俩的性格,相信你们在那里一定很幸福。”

  塞缪尔一直盯着墙上的吉他发呆,秦正走过去建议道:“咱俩再合奏一曲怎么样?”

  塞缪尔应允,试了试音,简单的前奏过后,用德语唱起一首在中国很流行的歌曲,秦正一听即懂,用中文跟他配合着唱起男声二重唱版的《传奇》。

  《传奇》

  只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

  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想你时你在天边

  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

  想你时你在心田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

  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

  我一直在你身边

  从未走远……

  塞缪尔带着Cindy走了,没带走这把吉他,而是送给东方泽,留在城堡。

  那天晚上,东方泽一直在窗前抚弄琴弦,默然远望。

  秦正在门边站立良久,发现这人毫无觉察,扬声道:“嗨!”

  东方泽一愣,手指在琴弦上划过,发出一声由强渐弱的高音。秦正用手指轻触琴弦,声音戛然而止。

  东方泽掩饰着说:“没想到这琴用来弹唱,效果还不错。”

  秦正笑问:“干嘛?想学吗?”

  东方泽微笑不语,用手指模拟着按弦调音。

  秦正拉过他的手,逐个按揉他的指尖,温柔地说:“十指连心,按琴弦手指尖会很痛。你的手这么漂亮,长出硬茧就可惜了。什么时候你想听,我弹给你好了。”

  东方泽任由他按摩手指,没有说话。

  秦正似乎没察觉他眼中的伤感,只顾低着头按揉,好不随意地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东方泽敏感地快速看了他一眼,半真半假地调侃道:“是,同归于尽嘛。”

  秦正握紧他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执拗地说:“不,永远在一起,就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尽管觉得这不科学,东方泽没有反驳,默默地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微微点了点头。

  * * *

  秦母带着孩子站在城堡大厅里,秦正震惊得无以复加,盯着东方泽低声道:“为什么这么快就把他们接过来?”

  东方泽不理他,客气地上前跟秦母讲话,凯西则热情地欢迎。

  秦母客气地跟凯西周旋:“没想到,他们的婚事都定了,才来通知我。作妈妈的又能怎么样?总不能连唯一的儿子的婚礼都不出席吧?他们怎么想我不知道,但还是要祝福他们,你说是不是这个礼儿?”

  凯西笑道:“是啊,他们俩当众宣布的时候,我们都好意外、好开心,特别为他们感到高兴。所以,接下来,我们要联手为他们准备婚礼,这可是我们家族好久不曾有过的大喜事。您作为秦家的长辈,也是这里的女主人,请千万要帮我们主持好呢!”

  秦母一愣:“我?女主人?你是让我主持这个婚礼吗?”

  凯西深深地看了一眼东方泽,答道:“当然啊!我们两家就您的身份最合适了:您是秦正的母亲,阿泽又是在您家长大的,您的身份最适合主持这个婚礼了。并且阿泽说,尽管打理两边的生意会常出差,以后还是会定居在这个城堡,您可不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吗……”

  她后面的话秦母都没怎么听进去,她意外而惊喜地看向秦正,两年前她首次来德国S家族做客,当时就想着如果能成为这个城堡的女主人该是何等的荣耀,没想到借这次婚礼,这就将成为现实,如何不让她喜不自胜?

  这时一声惊叫,却是东东看到秦母脚边一点点高的小孩子,大声问:“他是谁?”

  秦母忙介绍道:“他是你小正叔叔的儿子,叫秦世辉,你叫他小辉就好。”

  这名字可真够“光宗耀祖”的。东方泽看向秦正,秦正心虚地低下头。这名字是秦母起的,他当时都没有过问。

  东东好奇走近,观察着说:“是小灰灰的灰吗?”

  秦母一愣:“哪个小辉辉?”

  秦正忍不住笑,东东显摆地解释道:“就是《喜羊羊与灰太郞》里的小灰灰,灰耗子的灰。”

  秦母立刻不高兴了:“就是那个狼崽子?你怎么这么叫他?”

  东东辩解道:“不是,我不是说他是狼。我是说:他是小正叔叔的儿子,虽然长得黑,但没有小正叔叔那么黑,这颜色有点发灰,所以刚好可以叫小灰灰。”

  东方泽“扑哧”一声乐了,看向秦正的眼神明显在说:东东这名字起得好,贴切!这孩子还真像你。

  秦正脸儿都气得发绿了。

  凯西忍住笑,拉着秦母去看房间。秦母还不忘嘱咐东东:“你陪他玩儿,奶奶一会儿就回来。”

  东东见秦母一消失,立刻走向前,试着在小灰灰的肩膀上推了一下。他的手还没伸到,小灰灰已毫无悬念地坐倒在地,却也不哭,只好奇地盯着东东,甚至笑嘻嘻的。

  东方泽忙上前扶起小灰灰,一边对东东道:“他是弟弟,你不许欺负他。”

  东东狐疑地看着那个站都站不稳的小东西,像在思考:为什么不可以欺负?一时竟没有回答。

  秦正不由瞪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看四岁的大东东,再看看一岁的小灰灰,认清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江湖,咬牙道:“谁说的?还不定谁欺负谁呢!”一把抱起小灰灰,大步走出去。

  东方泽看着他的背影,得意地笑了。

  秦母从后面走回来,感慨万千地说:“这还是他第一次抱这孩子。”

  东方泽安慰道:“他喜欢孩子,但是太小的孩子他不知道怎么相处,大一点自然就喜欢了。”

  东东跟着说:“是呀是呀,你看我这么大,小正叔叔就特别喜欢我。”

  东方泽摸了摸他的小脑袋:“东东听话,大家都喜欢你。不过,你现在该去练字了,晚饭后我要检查,得不到A这周不许骑小马。”

  东东一步一回头地离开,现场只剩下秦母和东方泽两人。

  秦母问:“你们真要结婚?”

  东方泽答:“是。”

  秦母叹了口气,问:“要举行这么隆重的婚礼吗?”

  东方泽说:“我们决定在一起,这不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家族的方方面面,举办婚礼,是对大家的尊重。”

  秦母幽怨地说:“秦母对你没意见,秦母也希望小正和你能幸福快乐地在一起,说实话秦母这辈子最怕看到小正象没了魂儿似的活着。如果你真下定决心跟小正结婚,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照顾他,不要再跟他吵吵闹闹三天两头离离合合的,这让我这当妈的如何安心?还有小辉,他到底是小正的骨血,总不能把他抛到一边当他不存在一样吧?”

  东方泽一直恭敬地听着,这时抬头道:“您放心,结婚后我们会跟您和孩子一起生活,照顾孩子、孝敬您。”

  秦母环顾四周:“是住到这城堡吗?这里虽然好,我也很喜欢,可总不能永远不回中国吧?”

  东方泽平静地说:“德国只是法律上婚约的注册地,中国是我和秦正事业和生活的基础,无论东东还是世辉,他们的文化基因应该来自中国,所以我们一定会回去中国生活。”

  秦母纠结地看着东方泽,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东方泽坦然地看着她,仿佛一切自有答案。

  晚上,秦母倒时差早早睡下,小灰灰被放到与正泽卧室一壁之隔的婴儿房。孩子似乎对新环境不适应,总是哭闹不停。虽然保姆一直在哄,东方泽到底不放心,几次过来看。说也奇怪,每次他一来,小灰灰就不哭,只顾盯着他看,甚至对着他“呵呵”笑。

  东方泽有些奇怪,保姆道:“这是小孩子惯用的把戏,他是在哄你,想让你抱他。”

  东方泽好笑地说:“一岁大的孩子,懂什么把戏?”

  保姆道:“小孩子不能多抱,不然越来越难哄。您去睡吧,他哭累了,自然就睡了,我看着就好。”

  东方泽犹豫着起身,还没走呢,那孩子嘴儿一撇,开始哭起来。

  东方泽的步子再移不开,在床边哄道:“我不走,你睡吧。”

  小灰灰立刻裂开小嘴儿笑了,破涕为笑的样子令东方泽一怔,尤其那神情令他恍然想到另一个。

  这时,旁边一人问:“想什么呢?”原来秦正也过来,看了有一会儿了。

  东方泽道:“他的神情还真有些像你。”

  秦正纠结地看了看小灰灰那天真无邪的笑脸,忍不住反驳道:“他就这么一副傻白甜的样子,你好意思说像我、还神情像我?领导你好好看看,他有神情可言吗?”

  一边说着一边把脸朝东方泽眼前凑,东方泽笑着躲都躲不开。

  保姆看不下去,悄悄退了出去。

  东方泽有些着恼地推开秦正,回忆道:“我小时候,妈妈都是逗我笑,笑累了自然就睡着了。有时候早上醒了又想起来,还要接着笑好一会儿。奶奶常说,老这么笑会笑傻的。可是记忆中,只要同妈妈在一起,就总是笑个不停。”他一时停下来,没再说下去。

  秦正故意打岔儿道:“怪不得你现在这么天真无邪傻白甜,都是那时笑傻的吧?”

  东方泽在他脑袋上轻敲一记:“再说!找打吧你。”

  秦正假装躲,嘴里还不让:“是想把我打傻好欺负我吧?告诉你,真打傻了我也要你抱着才肯睡。”

  东方泽气笑了,没等他还嘴,小灰灰眼睛弯弯的笑,伸出两只短短的小胳膊:“要抱抱,睡觉觉。”

  东方泽耐心道:“小灰灰乖,躺着睡觉舒服。”

  小灰灰哪管这个,继续用力伸着两只小胳膊,奶声奶气地说:“小灰灰乖,要抱抱,睡觉觉。”

  东方泽坚定地说:“躺着睡觉舒服,不要抱,小灰灰乖。”

  小灰灰继续努力向上伸着两只小胳膊,一边嘴巴撇成下月牙形开始吭吭唧唧地哭。

  东方泽反问道:“睡觉就要闭上眼睛,不要说话。你自己想想看:闭上眼睛这样,抱着跟躺着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一定要抱着呢?”

  秦正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你是在跟他讲道理吗?他才一岁,哪管这些啊?”

  东方泽瞪了他一眼:“跟你一样不讲理!”

  秦正刚要反驳,却见东方泽脸色一变,弯下腰把小灰灰抱了起来。小灰灰就势趴在他肩膀上,闭上眼睛立马就睡了。

  秦正张大嘴巴才要说话,东方泽瞪了他一眼,他只好压低声音问:“怎么放水了?不说不要抱的吗?”

  东方泽将脸贴了贴小灰灰的额头,有些紧张地说:“他脸好像有点热,是不是发烧了?”

  秦正又羡又恨:“发什么烧,他那是连哭带闹折腾的!”一边将下巴卡在东方泽另一边肩膀上,将脸贴到东方泽另一侧的脸颊上,感受他微凉温润的皮肤,撒娇道:“我好像也有点烧,你试试看……”

  * * *

  圣诞节适逢大雪,黑骑士城堡在皑皑白雪中、在漫山松林的衬托下显得恢宏、高贵。神秘而强大的赛德里茨家族虽然低调,德国及欧洲权贵纷至沓来。尽管媒体不得入内无法报道,这一事件还是成为2017年最为关注的欧洲名利场事件。

  婚礼上,秦母站在舞台居中,看着济济一堂的欧洲权贵,感觉自己最辉煌的艺术生涯也无法与此刻的荣耀相媲美,不禁感慨万千。

  这时,主门洞开,炫目的阳光下,有两人执手并肩而来。一人身着黑色礼服潇洒倜傥、黝黑的脸上绽放出活跃而自信的迷人笑容,一人身着白色礼服丰神俊逸、清峻的眼神闪耀着聪慧又神秘的星光点点——正是秦正和东方泽。

  庄重的礼乐声中,秦母看着他们一起向自己走来,两位年青人眼中满满的幸福与快乐,冲击得她眼睛酸痛,几乎瞬间泪如雨下,好像这才是她一直以来期待的画面,只是来得这般突然、这样出乎意料,她竟在这最辉煌的舞台上忘记了她的角色和表演。

  两位新人来到台上,肩并肩站在她面前,等待她的祝福。可她激动得哽咽不止,竟然说不出一个字来。秦正和东方泽相视一笑,从左右拥抱并亲吻她的面颊,在她的耳边同声对她说:“妈妈,谢谢你。”

  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都答不出,凯西忙上前扶住她,站到一边。

  两位走到舞台正中央,面对面站定,像两棵挺拔青翠的松树。现场顿时鸦雀无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聆听。

  秦正凝视着东方泽,说:“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期待着,有一天可以和你并肩站在一起。像你一样站得笔直,仰望天空的高度,自由伸展;像你一样活得坦荡,紧握生命的根底,无所畏惧。我喜欢这样的你,喜欢跟你站在一起的我自己。为了这一刻,我要感谢所有我经历过的,无论是快乐还是苦难,是亲情还是仇恨。这是我们共同生活的开始,我们一起去面对这个世界,无论天堂、还是地狱,一起去开创我们的世纪。”

  东方泽出神地听着,最后微微笑了,注视着秦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白首同归,死生不弃。”

  Vivian和林鹏捧上婚戒:戒面上用碎钻镶刻出两个花体的Z,中间的“&”分别用一黑一白两颗闪着星光的钻石代替。

  他们的蜜月之旅去的是阿姆斯特丹,仍然住华尔道夫酒店,晚餐后再去上一次那个大堂酒吧。在东方泽深情的注视下,秦正上台拿过一把弹吉,边弹边唱了一首热烈而激情的中文歌曲:《红日》。

  《红日》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

  命运就算曲折离奇

  命运就算恐吓着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

  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

  一生之中兜兜转转那会看清楚

  彷徨时我也试过独坐一角像是没协助

  在某年那幼小的我

  跌倒过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

  一生之中弯弯曲曲我也要走过

  从何时有你伴我给我热烈地拍和

  像红日之火,点燃真的我

  结伴行,千山也定能踏过

  让晚风轻轻吹过

  伴送着清幽花香像是在祝福你我

  让晚星轻轻闪过

  闪出你每个希冀如浪花快要沾湿我

  ……

  那夜的星光如在眼前,东方泽安静地看着秦正,深情地问:“你幸福吗?”

  秦正吻着他的额头,轻声道:“是的,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幸福。但我知道,只要我们在一起,每一个明天会更幸福。”

  东方泽微微笑了,假意斥道:“贪婪。”

  秦正拥紧他,急切地问:“今晚,我可以贪婪一回吗?就这一回,让我随心所欲地贪婪一回,行吗当家的?”

  东方泽紧张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秦正的心几乎跳出胸膛,紧抵着他的胸口说:“谢谢当家的!”

  那夜的秦正是疯狂的,东方泽第一次发现疯狂的秦正有多可怕!整张床、整个世界都是秦正的战场,由着他驰骋纵横,让他像个乐疯了的孩子撒着欢地为所欲为。可是这样的秦正,这样又霸道、又亲昵、又天真、又无耻、又热情、又凶狠的秦正,他怎忍心拒绝?尤其,如果这一切疯狂的根源是他,他的恐慌和烦恼之中是不是也有一丝骄傲和喜悦,让他不得不原谅这样的秦正?哪怕整个蜜月,最后都在阿姆斯特丹度过。

  蜜月旅行回来,两人带着秦母还有小灰灰要回国。临行前,秦正说服塞缪尔,让秦母如愿以偿地把东东带回中国,跟他们一起住进咸阳阁。虽然咸阳阁不如孔雀庄园宽敞,秦母没有挑什么。两个孩子住二层,正泽住三层左边这间卧室,秦母住对门孔雀王的房间。

  在秦母这大半辈子里,头一次觉得生活里终于有了家的味道,有儿子、有孙子、有一橦从早到晚都热热闹闹的房子。尽管她曾担心那两人到底不是正常夫妻,一家人一样相处会不会很尴尬,没想到一旦开始接受这一事实,事情并没想象得那样难。

  尤其东方泽,不像秦正有时欢脱得没个正形,无论对老还是对小都温和亲切、进退有度,在家里意见不一致的时候,他还能帮着约束秦正,真让秦母省心不少。而在外面,那更是泽总的天下,秦正完全在泽总的调度之下超高速地运转,虽然秦母也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忙些什么,总见他每天神气活现地忙得不亦乐乎。

  所以,秦母对秦正的状态不能更满意。只是两个青年人感受颇不同,虽然他们已经很小心,偶尔还是会闹出一些小尴尬。

  有一回,东方泽身体不舒服没下床,没去上班,靠坐在床上在电脑上处理工作。秦正当然有十万个借口也要留在家里,饭后在楼下逗了会儿孩子,心里记挂着还是转回房来,一会儿问一声“喝水吗”,一会问一声“热不热”,问得东方泽都烦了:“不许说话!你能不能找地方安静地呆着?”

  秦正找了本《战争与和平》,爬床上枕着东方泽的腿躺下,嘟囔着:“头有点晕。”一边拉过东方泽的左手按在脑后享受着清凉手指的按摩,一边半眯着眼假装看书。

  东方泽本想推开他,又怕他真的不舒服,只能一只手操作电脑,虽然效率差一点,总算安静下来工作也还不错。

  谁知这安逸时分持续不到一刻钟,门“咚”地一下被撞开,秦母前面牵着小灰灰、后面拖着东东闯进来,正看到这一幕。二人一羞一恼,东方泽脸立刻红透了,一把将秦正推开;秦正差点掉下床去,肺都要气炸了,直着脖子喊:“小灰灰!你进来能不能说一声啊?”

  小灰灰当然只会笑,秦母一脸坦然地撇着嘴道:“大白天的,要不要这么关起门来腻歪啊?”拖着两个孙子一摇一摆地去了。

  当天晚上在厨房里,秦正义正严词地提醒秦母:“妈,以后你能不能注意一下,给我们一点起码的私人空间啊?”

  秦母得意地瞥了儿子一眼:“怎么,这就受不了啊?我这是提醒你:适可而止。”

  秦正倒蒙了:“妈,你这什么意思啊?”

  秦母语重心长地说:“我是真不懂你们年青人。你说你口口声声多爱多爱他,你没看出来他现在都瘦成什么样了?这人是需要养着点的,小泽不像你这么皮实,那孩子从小身体就虚,他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以后平时不许你胡来,最多只能周末。”

  秦正卡巴卡巴眼睛,尽管又羞又恼,还是看得出秦母是真关心东方泽的身体,虽不甘心却也无奈,只好红着脸出去了。

  秦母难得看到儿子居然既不掰扯也不较劲儿地听命而去,不由满意地笑了,转而对着汤谱开始琢磨:若要给阿泽这孩子补,是该补气血,还是该补肾呢?是该喝红枣桂圆汤还是人参鹿茸汤呢?

  晚上,秦正一脸兴奋地靠过来,东方泽警觉地:“你干嘛?”

  秦正蹭着他的脸说:“放心,明天是周末,你可以好好休息……”

  东方泽一听不对,但这时不好同他讲道理,只得低声商量着说道:“昨天睡太晚了,我有点累……”

  秦正亲着他白而细长的脖颈,含糊道:“你是工作太累了,我帮你放松放松,一会就舒服了。”

  一边用手握紧他的腰,强迫他靠向自己。

  东方泽不由绷紧了。每次秦正都令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而他的紧张会让秦正更兴奋。

  他根本无力反抗,只好低声道:“只许一次……”

  秦正低声笑道:“好,听领导的,咱们就一次到天亮。”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