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攻略冰山总裁【完结番外】>第174章 郁金香园

  这样照顾着让东方泽平衡入睡, 自然车速多少会受到些影响。

  秦正想着不能太晚到家引起怀疑,就拐下主干道,按GPS地图指引, 想尽量走直线抄近道儿抢回一点时间。这样一来,果然进展神速,很快就离开荷兰, 胜利在望。

  当车子驶进杜塞尔多夫地界时,秦正终于松了口气,回眸看向旁边的东方泽, 灵动的眼神露出孩子气的笑意。

  东方泽脸朝着车窗的方向安然睡着, 在他的眼神沐浴下,显得安静而又恬然。

  秦正想着要不要将音乐调低一点, 谁知东方泽偏在这时突然叫了一声。

  秦正以为他在做梦, 用手安抚地在他放于胸前的手上轻安,一边说:“别怕, 我在。”

  不想他推开秦正的手, 用手指着窗那边叫起来:“秦正,快看!郁金香!”

  秦正好笑地说道:“开在梦里的郁金香吗?现在这是什么月份, 哪儿来的郁金香?”

  郁金香在每年三到五月份正当花季,荷兰号称郁金香之国,秦正这次带东方泽旅游都没法安排, 只能遗憾地留待下次。

  东方泽挣扎着撑起身来,指着窗外对他说:“真的!你快看!”

  秦正认了真,跟着向窗外望去,果然在右边山坡的树林中间, 好象真有大片的郁金香。

  秦正奇道:“真有哎——那会是什么去处?咱去看看吧。”

  两人驱车沿着山间公路绕行十多公里才开到近前, 才发现那一大片郁金香竟在一个陵园里, 均由石头雕刻,大门前的石碑上用德语刻着“郁金香园”。陵园里整齐地排列着一行行的墓碑,每个墓碑都雕成郁金香花冠的形状,远看确实壮观,近看还是凄凉,甚至有些阴森肃穆。

  陵园铁门紧闭,恍惚可见里面有座二层石头建筑,应是墓碑看守人的住所。其时天已将晚,那住所却未亮灯,白惨惨的石头楼伫立在黑魆魆的将临夜幕中,显得沉重而诡异。

  秦正上前便要伸手敲击铁门,东方泽心中一动,拉住他的手说道:“在德国,这种多半是私人产业,不见得愿意外人进去参观。咱们在外面看过就好,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人家了。”

  秦正也惦记着还要早点赶回去,于是一笑:“好,听领导的。”心里却想着:这院子透着诡异,回头一定要陈立来探个究竟。

  两人回到杜塞尔多夫城堡时还不到七点,刚好跟大家一起吃晚饭。席间,塞缪尔特意询问他们都去勘察哪些景点,秦正对答如流,说得煞有其事,塞缪尔好意给了很多建议和补充,秦正自然都虚心接纳,用不用得上另当别论。

  东方泽本来还有些心虚,那两人说话时,他都只低头吃东西,生怕一抬头被塞缪尔问到,他不想骗好心的塞缪尔。眼见秦正一概应对如流,才松了口气,一时又有些鄙视这人真是谎话连篇,以后他的话更要严格审核才行。

  秦正偏偏这时对着他一笑,东方泽施施然报以一笑,超有默契的样子。

  秦正这才转向塞缪尔问道:“听说本地有个叫‘郁金香园’的墓地?”

  塞缪尔意外地瞪着他,半天才道:“你们怎么会知道那里?”

  看到他震惊的眼神,秦正忙解释说:“我们只是听有人说起,所以好奇,向你打听一下。”

  塞缪尔沉默了一下,说:“那个陵园不是景点,从不让人参观,因为远离主干道,远离公众视野,即便本地人知道的也不多。据说是一个神秘家族的私产,葬着几百年间死亡的家族成员以及为家族战死的勇士。因为那个家族的传统,陵园里墓碑上从来不刻字,也有人因此猜测,那里有可能葬着很多不法之徒或者死得极不名誉的人,比如纳粹战犯。但是私产不对外公开,都是以讹传讹,到底内幕怎样,还真没人说得清楚。”

  东方泽出神地听着,席间一直话很少,塞缪尔只道他周末勘察累到了,吃过饭就让他早早回房休息。

  房间里,陈立和小陆与正泽汇合,汇报调查进展。

  陈立先说明洛远征方面的反馈:“洛远征请专家帮忙看过我们发过去那两组密文组合,一再跟我们要全部的情报信息,好象这件事他那边也非常重视。我们给他吗?”

  秦正目光闪动:“他有没有给我们解码?”

  陈立道:“他倒不是想要挟我们,我一发过去,他第二天就返回来,这两组密文是‘黑寡妇’和‘布鲁塞尔’。”

  秦正一时不语,盯着东方泽问:“你怎么看?”

  东方泽沉吟道:“仅凭两组密文就直接破解的可能性应该不高,除非他们之前有其它情报中出现过这两组密文,他们曾经破解过,才会有这么快的速度和这么强的信心,直接给出对应的破解文字。”

  秦正一笑:“同意!所以,这个大胡子这次做的事情,我怀疑不仅仅针对我们,甚至不仅仅针对欧航或者欧洲国家,如果连中国国安都在密切关注,就说明这件事背景不简单。”

  东方泽想了想:“这件事要不要直接跟我哥说?”

  秦正道:“肯定要提醒他,但也没必要在情况不明时给他添乱。我们可以利用洛远征的技术力量,我们这边监控的情报能力,两下里配合,有了眉目再汇报给他,才有可能帮上他。”

  东方泽点头同意。

  陈立马上道:“好,那我把蝎子监测到的全部情报同步共享给洛远征。”

  接下来,陈立汇报周末探访私立医院的事情:“周六塞缪尔陪我看病的时候,我让布朗去查了下这家医院近期的急诊记录,果然有五个当晚参与公园闹事的人在这里医疗,其中三个已经处理完伤口后离院,有一个还在重监病房昏迷,还有一个术后住院观察。所以,布朗装作医疗保险销售员跟这个人接触。

  据那人讲,那天晚上他在公园里只想泡妞没想打架。只是突然有人喊‘警察来了’,引发吸毒的和正在四处惹事的难民恐慌,现场顿时就乱了。但也没想到会那么乱,更没想到会杀人,多数都是夺路而逃时撞倒踩伤的,后来他也是从报纸上才知道居然有人被虐杀,感觉不可思议。”

  秦正目光阴冷地道:“这三人是被虐杀的,不是踩死的。这只能说明:闹事的时候这三个肯定已经死了。”

  小陆道:“杀就杀了,如果没被发现,那人想脱身不是更容易?为什么要引发骚乱呢?”

  东方泽面容一冷:“他需要给警察一个借口。”

  秦正一笑:“领导英明!如果他一走了之,警察势必要正而八经地立案、破案,长期来讲也很难销案。但这么一搅和变成难民公众事件,法不责众,也不必非得在短期内立案抓到凶手,如果政治压力大,甚至可以直接定性、结案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他真的很体谅当地警方。”

  陈立问:“这倒是黑郁金香的一贯作风。”

  秦正皱着眉头盯着报纸,东方泽瞥了他一眼,说:“不过,最重要的是那三个死者的身份。”

  秦正一打敲指:“正解!这才是凶手一定要打出难民牌的真正用意:只要跟难民挂钩,警方就有可能以难民为借口,推诿查不出死者身份。”

  陈立道:“我已经让布朗通过内线,看能否拿到死者的身份数据,包括DNA,也许能查到。”

  秦正一笑,好玩地说:“我跟你打个赌:本来德国数据库里有这三个人的数据信息,但这三个人一死,信息马上就没了,于是这三个人就真的变成无名氏难民了,凶手和警方才能再无后顾之忧。”

  陈立一时有些拿不准了:“那您的意思,我们还要去查吗?”

  东方泽冲口道:“当然要查!听他的,你什么都不用做了——天下警匪是一家,查什么都没用!”

  秦正叫屈道:“这话可是你说的,大家做证,不要又算到我头上好吗?”

  东方泽瞪了他一眼:“你敢说你没这个意思?”

  秦正做出超级冤的样子声控道:“我都没说出来你就这么确定,你搞诛心术上瘾了吗?”

  东方泽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陈立连忙打岔儿道:“还有一件事。”他将手机递过来,屏幕上是拍下来的一张药单。

  秦正和东方泽一瞥之下,两人脸色均是一变:药单上有几种药名,似曾相识——正是当初老路易的医疗档案上他正在服用的药物。

  东方泽脸色惨白:“塞缪尔不会也……”

  秦正忙安慰他道:“你看塞缪尔的样子象吗?他身体可比你好多了,你别瞎操心。”

  东方泽想起塞缪尔说“没事儿”的样子,从情绪到眼神,确实不象身患绝症的样子,但终是放不下心来,一眼瞥见秦正盯着屏幕却不说话,不由问:“你在想什么?”

  秦正紧盯着药单,沉思着说:“我在想,如果不是塞缪尔服用,这药是给谁的?塞缪尔为什么会帮他开药?在德国人眼里疾病治疗涉及个人隐私,这药的费用不菲,并且还要长期服用,无论是从双方关系、还是塞缪尔在精力、金钱的投入上看,这人定非塞缪尔的泛泛之交。”

  他转回头对着东方泽甜甜地笑道:“按理说,塞缪尔的知交你哥哥应该都熟悉吧?”

  东方泽知道他不怀好意,瞪着他道:“你什么意思?如果是黑罗尔德家族那边的人,我哥还真不一定就熟悉。”

  秦正一听也是:“好吧,算你有理,暂时不列为怀疑对象。”

  东方泽毫不领情地白了他一眼,认真说道:“这件事,一定要向塞缪尔问个明白。”

  秦正安慰他道:“那当然。但德国人生性严谨,这事又涉及个人隐私,即便不是故意想瞒你,塞缪尔也不见得愿意说出来。所以,还是要看时机。”

  东方泽无奈道:“对,当然急不得。”

  秦正转向小陆:“你呢?周六有什么探险经历吗?”

  周六他那封撤回的微信绝不简单,陈立微笑着不说话,一切交给他自己来解释。

  小陆迟疑地抬起眼睛,看着三人殷切的眼神,慢慢说道:“勉强算得上是一次探险经历吧。”

  周六与这两人分手后,小陆就隐藏行迹,转到山后面,想从家族领地的森林地带潜回城堡。清晨的树林里悄无人迹,每一处树根矮桩或者深坑浅穴都可能是机关陷阱,小陆全神戒备,象只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潜行着,白色的身影在斑驳的树林中飘忽闪现,几不可见。

  突然,小陆停住,凝神不动: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小陆快进百米,突然停住:静穆依然,随行的只有沙沙的树叶声。

  小陆沉着地继续前行,大约走出五十米,他双肩微沉、突然拔身而起,一举蹿上五米多高的松树杈上,“瞭望塔”一般居高临下四处观察。

  果然,在他斜后方三十度角的地方,一人极快地贴树而立——他只看到黑影一闪,对方应该身着黑色掩护服。

  小陆心下明白:一定是对方发现了自己。

  作为侵入者,被对方发现并不奇怪,小陆不是没有准备,尤其有“城堡客人”这块挡箭牌,这次行动基本没有后顾之忧:不被发现最好,发现了应该也没有杀身之祸。

  可是就此放弃,小陆无论如何是不甘心的。

  风在树梢上蹒跚而过,黑色人影身后倏忽现出一条白色人影,悄无声息地与他并立!黑衣人仍向前看,并不回头。

  不必回头!

  小陆手臂微抬,单掌辟中对方颈后哑门穴——击晕他就可以继续行动!

  不想,手刃一痛——着手处坚硬如铁!

  中计了——这不是人!

  小陆双肩不动,身形突然向后飞出十米、倒挂树上!

  可那“黑衣人”竟也随他一身向后飞去——那人双臂返手抱住小陆的腰紧贴着他一起上了树——这还真的是人!

  小陆双拳击向对方两边太阳穴——对方不松手自保,这两拳足以要了他的命;但如果松手来挡,势必不能挂在小陆身上,就有坠落的危险。不想,那人突然松手、却不回挡,竟大头朝下直挺挺、超笔直地坠向地面!此时两人离地面怎么说也有十米以上,如不在空中做些翻滚、以巧劲儿卸去下坠的冲力,这人轻则摔断骨头、重则脑浆崩裂!

  要不要救他一命?小陆心念才动,脚在树上一蹬、人已飞身扑下,去势比那人还快,将近地面时已追到后面,小陆探臂伸手去拎那人的腰带,想横着把他抛出去卸掉下冲的重力。不想手臂伸出——

  那人突然平移、身形反方向折回、陡然向上升起,眼睁睁在一米远处与小陆擦肩而过!

  小陆心中一寒:上当了!

  这时已到地面,他运气前滚翻卸去力道,思忖着以他的身手这时就是落在地面应无大碍——不想地面就在他的眼前裂开,竟现出一个无底洞!

  小陆再想改变方向已来不及,眼睁睁掉进洞去!

  又中计了!

  小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自始至终,他居然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脸!

  身形坠落中,小陆扑向侧面同时拔出匕首划在侧壁上降低下坠速度。还好侧面并非军用工事一样用水泥浇筑,而是粗砾沙石质地,匕首划出一串闪烁的火花下降速度果然减缓。小陆反手扣住侧壁的凹槽,总算稳住身形,象只壁虎一样整个人紧紧贴在侧壁上。

  阳光从上面的洞□□进来,小陆这才发现:上面有两丈余到洞口,下面至少有七、八十米才到底儿,这洞穴这么深,显然不是用来困野兽的。

  这时,一个人出现在洞口,逆着光线弯下腰将脸探近,微笑着看挂在半空中的小陆:正是军机总部电梯口那个眼镜男。

  小陆用英文喝问:“你是谁?”

  眼镜男保持微笑,气质更象工程师,有种谦和而自信的气度,用英语答道:“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这么疯狂地追了我一路,你是不是太不稳重了?”

  话音未落,小陆一扬手,八颗石子激射出去!小陆自恃一跃肯定可以出洞,用石子开道是想逼开眼镜男,好飞身而出。是以石子一出手,小陆单臂在匕首上一压,身形陡然拔起,紧追着石子蹿向洞口。

  不想,噼里啪啦一阵声响,石子返方向倒射回来!小陆人在半空全无防备,暗叫一声“不好”——是防弹玻璃!原来这洞口看似通透,其实小陆一坠落,洞口就自动由防弹玻璃门封住,只是在下面看不出来。

  眼见着八颗石子从不同方位已到身前!果然艺高人胆大,小陆甩手再打出八粒石子,每颗方向、速度均不同,却刚好将反射回来的石子一一击落,小陆已乘机再次附身侧壁之上,这份急智、准头实在是高,眼镜男在洞口上面不禁喝彩!

  小陆心里暗惊,只怕今天脱身不易,当下喝道:“你想怎样?”

  眼镜男谦和无害地一笑:“回答一个问题,我就不杀你,公平吧?”

  小陆冷笑道:“就凭你也杀得了我?别自嗨了!”只要对方敢打开洞口的防弹玻璃门,小陆自恃绝对可以出洞并且能制住对方。

  那人一笑,温和地说:“你功夫不错,我当然不会傻到跟你拚武力。不过试想一下:如果洞里有毒气机关,杀你应该不难吧?”

  小陆心下一冷,这才明白为什么侧壁没做过多防御并且用玻璃封顶。

  眼镜男见他一点就透,欣然道:“聪明人就是好相处。我的问题是:你怎么发现我的?”

  小陆虽然傲气,现在反而不愿实话实说,当下道:“你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我来骑士城堡挑战黑骑士,不是追踪你来的。”

  眼镜男平静地说:“这是当然,你不可能预料到在这里见到我。但是真人不说假话,我知道此前我几次行动都被你看破,我一直想不明白:我的破绽在哪里。”

  小陆没有回答,眼镜男站直身体:“你可以不回答,我也不见得非要现在杀你。中国人有句话叫‘坐井观天’,你在这里看看天、看看景,还可以看星星、看月亮,心情应该不错。”转身就要离去。

  小陆突然叫道:“你一直藏在古堡里?”

  不然,他怎么会这么熟悉这里的机关?连塞缪尔都不敢说完全有把握。

  眼镜男回身仔细打量着小陆,似乎在重新思考到底要不要留下他这个活口在这里看星星看月亮。

  小陆目光锐利、毫不胆怯地回视着他,仿佛要加重对方杀他的心,一字一句地补充道:“还是说,这就是黑郁金香总部?”

  眼镜男无奈地笑了笑:“虽然我很喜欢聪明人,但你要是自作聪明,我只能忍痛割爱。你有什么愿望未了,现在是个机会,也许我可以帮你达成,就算我们不打不相识一回,用中国人的话讲,这叫缘分。”

  小陆不为所动,盯着他继续说:“那个跟你在一起的跛足老者呢?他也躲在这里吗?他是黑郁金香的首领吗?塞缪尔呢?他不可能对你们毫无察觉吧?还是说,塞缪尔才是黑郁金香的幕后金主?”

  眼镜男的眼神冷了下来,好象做出决定——冷酷无比的决定。

  不等他公布,小陆将手机屏幕展示给他看:一条刚刚发出去的定位微信,冷静地威胁道:“我的人马上就到,靠杀我这种方式注定保守不了你这个秘密。”

  眼镜男突然咧嘴一笑:“你我都是干活的,何必让彼此难做?咱们建立攻守同盟吧,如何?”

  小陆上来后,撤回了发出的微信。

  眼镜男特意示好地主动问:“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前提是,我不会告密或者出卖朋友。”

  小陆冷漠点头:“我对你的朋友不感兴趣,你也不用告诉我什么秘密——我来提问,你只要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只有对事件全局已有基本推断的情况下,这招才有用。

  眼镜男笑了:“看你年纪轻轻,居然这么自信!一定是阅历不深。”

  这时小陆手机发出极轻微的一声震动,小陆当然感觉到了,眼镜男居然也注意到了,目光炯炯盯着小陆,看他如何反应。

  小陆掏出手机:果然陈立通过他的手机信号在扫描他的位置。

  小陆打开微信留言道:“一切正常,53259。”

  这个字符串是小陆与陈立设定的暗语,陈立当即判断小陆是安全的,马上汇报给秦正,解除警报。

  眼镜男目光柔和下来:“安全口令就这么说出来,不怕泄密?”

  小陆傲然一笑:“这么简单,还算秘密?”

  眼镜男儒雅地笑笑,问:“那你呢?想从我这儿知道什么秘密?”

  小陆不屑地瞪了他一眼,开始发问:“你住在这座城堡?”

  眼镜男好脾气地反问:“诈我?”

  小陆瞥了一眼他手上的创可贴:“你前天晚上用过击剑室,那剑把上的血是你留的吧?”

  眼镜男看了看手掌,撇撇嘴:“嗅觉还挺灵敏。”

  小陆盯住他,试探着继续问道:“这伤,应该是前天你去虐杀那几个人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吧?”

  眼镜男注视着他,笑容在脸上慢慢浮现——戒备的笑容,缓缓道:“貌似你知道的真不少。”

  小陆毫不介意他越来越危险的注视,继续问道:“这三个人同慕尼黑被你杀的那个人是一伙的?还是你想从他们口中逼问同样的信息?是因为他们与乔安娜的死有关?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杀了她?”

  眼镜男瞪着他,突然问:“你为什么会加入孔雀集团?”

  小陆一脸的“干你屁事”,还是客气地反问:“你呢?你为什么要加入黑郁金香?塞缪尔呢?他为什么要支持黑郁金香?”

  眼镜男断然道:“塞缪尔跟黑郁金香没有关系。”

  小陆邪魅一笑:“你果然是黑郁金香的人!”他居然忘记否认他自己了。

  眼镜男醒悟着了他的道儿,却不慌乱,突然抢上前一步,小陆还未反应,他已退后:小陆胸前西装口袋里插入一朵黑色的郁金香。

  小陆气恼地喝道:“干什么!”

  眼镜男一笑:“这朵花很配你这身白西装。现在的中国人,穿衣品味都这么雅痞风吗?”

  小陆不为所动,冷笑道:“你承认了?”

  眼镜男洒脱地一理额前的栗色卷发:“其实我不用回答你任何问题。但是看在跟你还比较投缘的份儿上,我可以告诉你:因为我从小就想当个惩恶扬善的骑士。”

  小陆沉默了一下,问:“不义之财,你取也就取了,为什么要杀死乔安娜?”

  眼镜男皱眉道:“虽然你也不象是个面慈心软的主,但是她真不是我杀的。她是被纳粹余孽害死的,因为她太天真了,居然想玩儿火。”

  小陆嘲讽道:“你跟踪她回去,直到她死后才离开。你跟过去肯定不是去保护她的,即便她不是你亲手杀的,她跟死在你手上有什么不同?”

  眼镜男无奈地说:“死在我手上的人不少,但杀她还是有悖我的原则。”

  小陆鄙夷地说:“所以你躲在楼外面眼看着那个人杀了她,你再跟去公园杀了那个人,这样即要了她的命,又不有悖你的原则。”

  眼镜男心悦诚服地点头:“真聪明!不过,这个原则我不能说已经做到了,我还在查到底是谁杀的她。”

  小陆心中一动:“你虐杀那几个人,就是想问出是谁派他们来的?可你刚刚还说,她是被纳粹余孽害死的,不是自相矛盾吗?”

  眼镜男苦笑道:“二战后,纳粹被赏金猎人全球追杀,为了活命各种隐匿,我只能猜到是这些人动的手,却无法确定是哪一支。”

  小陆冷静地问:“你怎么确定一定是这些人中的一支?”

  眼镜男犹豫了一下,说:“跟你说也无妨,但万事总得讲究个公平。这样,我告诉你黑郁金香的真实背景,你告诉我如何追踪到我的,怎么样?”

  小陆想都不想,痛快地说:“成交。”

  眼镜男道:“黑郁金香由来已久,但近十几年它的使命却与纳粹密切相关。纳粹不仅令德国因二战成为世界罪人,就是下跪都无法洗脱我们的罪孽,更让德国从世界强国一落而为仰人鼻息的附庸国,作为军事、科技、经济强国,我们至今不能在欧洲发挥应有的作用、在世界扮演应得的领导角色。所以,纳粹理应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但是,因为世俗种种所谓的秩序漏洞、法制缺失甚至国际各方利益争夺等原因,纳粹分子并没有被根除,尤其这些人非法所得的资产,更是被种种掩护和隐藏,其数目之大超乎想象。因此,黑郁金香一直秘密调查、追踪这些人以及这些资产。”

  小陆并不意外:“然后通过勒索黑吃黑?”

  眼镜男宽厚地一笑:“我说过:惩恶扬善——黑吃黑也是惩罚罪恶的一种手段。”

  小陆盯着他:“然后呢?这笔钱真的用到‘扬善’上了,还是被你们吞了,鬼知道啊?”

  眼镜男一笑:“要不要看我们的财务报表啊?都说了:就是因为世俗律法之不及,我们才这样做的,我们遵循的程序和采用的手段当然不受律法约束,而是我们自己设定的准则。”

  小陆不想跟他纠缠这个,直接问:“所以,老路易的钱是纳粹资产?”

  眼镜男微笑道:“果然一点就通!老路易的叔叔是当年刺杀希特勒的核心成员之一,这成了他天然的身份保护。他的资产远超过他家族可能积累下来的规模,不只一支纳粹残余势力将资金放到他的名下运营,现在他已经成为纳粹财产中最雄厚的一支。老路易生前一直受我们挟制,从未抵抗过。但这次他居然采用自杀捐赠的方式摆脱我们,实在出乎意料。”

  小陆道:“难道这不是让他女儿摆脱你们的最好办法吗?”

  眼镜男看了他一眼:“这不是他的风格,事实证明这也救不了他的女儿。最初我也接受了这可能是事实,直到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开始怀疑,事情可能有我没想到的一面,而乔安娜的死就是明证。”

  小陆盯着他问道:“你说的这件事,与你从乔安娜那偷走的那件东西有关吗?”

  眼镜男点头:“对。”

  小陆好奇地问:“你到底偷走了什么?”

  眼镜男笑道:“我只是取回我的东西,不能算偷吧?”

  小陆翻了个白眼:英文里“偷”和“窃”有不同用词吗?

  眼镜男却无意说笑,说:“我取回的是发给老路易的蓝信。”

  小陆一惊:“怎么会?”

  那封蓝信老路易交给了东方泽,在东方泽的保管下绝不可能丢掉,怎会在乔安娜手上?不过,老路易交给东方泽的是一封假信,难道……

  小陆狐疑地瞪着眼镜男,半晌才道:“你确认是你发出的那封蓝信?不会是假的吧?”

  眼镜男好笑地看着他:“我自己发的信,当然认得,怎么会是假的?只是,我知道10月1日当天老路易就把这封信通过东方泽交给蓝博,怎么又会到了乔安娜手里?这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想必当天东方泽应约去见过老路易、拿走蓝信的事,他一定有暗中监视,但这封信并没有交到蓝博手上他却不见得知道。

  小陆也不意外,只是一笑:“我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那封信你到底怎么寄给老路易的?”

  眼镜男说:“每年10月1日清晨,老路易都会收到我发给他的蓝信。”

  小陆回忆道:“但那天早晨,报童确定没有这封邮件。”

  眼镜男笑了笑:“通常这信是提前就已经送到他的邮箱里,但会跟10月1日早晨收到的邮件一齐交到他手上。”

  小陆皱眉道:“但是我查过视频,从9月30日邮件被老路易取走到报童送来10月1日的邮件,中间没有人接近过邮箱。”

  眼镜男貌似宽厚地一笑:“这么容易就能查到,老路易还会被蒙到今年?”

  小陆想不出来,也不想垂询下问。

  眼镜男倒不为难他,径直揭开谜底:“你如果再往前看监控视频的话,会发现28日那天早上报童生病了,是他的一个伙伴帮他送的,那个伙伴送信的时候,将这封蓝信粘在了信箱的内盖上,平时取信都是从信箱口平着伸手进去,根本发现不了。但到第三天的时候,这封信的胶水会失效,信就会自动掉下来,随10月1日当天的信一起被老路易收到。”

  小陆难以置信地瞪着他:居然,这么简单?

  小陆不想显得自己太震惊,继续追问:“这次是你偷懒没去放?”

  眼镜男缓缓地说:“怎么可能?我是按时送过去,一切与往年一模一样,直到老路易死都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妥。但那天乔安娜出现在军机大厦,又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让我怀疑她手里一定有什么关键的东西,所以我就跟过去,不想却发现我那封蓝信居然被她收着。”

  这就是那天小陆跟他同时被困在老路易家书房里的事情。

  小陆目光一转:“你为什么会去军机大厦?你认得蓝博和马丁?”

  眼镜男点头:“我同蓝博打交道也有十几年了。这次老路易死了,之后的费用该怎么做,总要商量个大家都能接受的解决方案吧。”

  小陆试探道:“但是明显蓝博会按照老路易的遗嘱全部捐给维基解秘,恐怕不能从你所愿,黑郁金香会甘心吗?还是会要挟他从中为你们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