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鹏道：“可是, 你和泽总都有护卫，怎么可能给他们这种下手的机会？”
秦正冷冷一笑：“关键在两处：一定要孟菲骗我进那个房间，还要黄秘书骗东方泽进这间书房,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东方泽如果进房间开会，你和小陆不会跟进去；如果我带某个女士进入私密一些的空间，一般而言, 我的护卫也不好跟进去。所以，这局设计的高明之处就在于创造两个隔离开护卫的空间，才好下手。只是加山没料到, 陈立不会给孟菲单独与我相处的机会, 而东方泽嘛，”他笑着看向林鹏, “说说你们当天的情况。”
林鹏立时答道：“那天泽总进楼开会, 我和小陆的确不方便跟进来，只好守在外面。突然听到楼上好大一声响, 我感觉事情不对, 就从正门冲进来，小陆从后面窗户包抄。”
秦正看着地上的望远镜：“所以, 这个望远镜应该是东方泽摔碎的，就是给你们信号。”
林鹏点头：“是。我从楼门往上冲，遭遇到对方的伏击。虽然没什么战斗力, 但多少有十来个人，倒是都很凶猛，一时被耽搁住。我当时还挺担心，不知道小陆从后面绕过去是否能及时进到房间里。过后小陆告诉我, 他当时在楼外面也很着急。因为这儿窗户都是断桥铝、三层玻璃、高密封的, 即使眼看着泽总在里面有危险, 他的暗器很难一下子打穿，无论时间、还是准头都会大受影响。不过他刚转到楼后面，泽总居然从里面打开一扇窗，不然还真凶险。”
秦正会心微笑：“所以，这扇窗户是泽总有意打开让小陆接应的。于是，这个密室之局无形之中被泽总给破了，因此他才能逃脱现场。加山原本的设计应该是东方泽和韩莉莉死在特斯拉里，而不是象现在这样两车追逐、还被他跑掉，因此被我们发现后车是自动驾驶这一破绽，导致阿鲁的行动暴露。可以说，一步失算，全局尽输。”
洛远征思考着问：“不过，如果他的计划是在房间里搞定你和东方泽的话，为什么还在两边房间外面都埋伏有十几个人？虽然攻击力不强，不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吧？”
秦正皱眉道：“这的确是我目前还未解开的谜。按理说，他的设计应是看似简单、却极隐秘的谋杀，绝不是这种大规模打打杀杀的风格。这些打手，除了添乱，的确没有出现的必要。”
林鹏神情轻松地说：“还好，你和泽总都没有出事。如果只有这一点想不明白，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洛远征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秦正四下打量着，沉思道：“还有一点我想不明白的是，这里看起来更象是一个居中谋划的控制中心。如果这次行动是针对我和东方泽的刺杀行动，现场为什么要设定在这里？不说四下都是国安在监控，令他们的行动难度大增，就算是行动成功，加山不怕引火烧身吗？田中等人固然可以玩儿失踪，加山可如何退场？他也不想在白道上混了吗？加山人呢？”
洛远征道：“昨天乱战中他受了伤，已经送去医院了。他的口供很简单，说他什么都不清楚，只想在家里招待韩莉莉和东方泽两位老朋友，韩莉莉计划当着他的面向东方泽表白，不料起了口角，不欢而散。混乱中，他晕倒了，被外面冲进来的人所伤，割去了双耳。”
秦正在房间转悠，目光转向房内那些□□道具时，脸色一沉，对洛远征道：“下午，我们就去收拾那个加山。”
洛远征一怔，陈立在他肩上一拍：“审问——审问加山。”
* * *
东方泽走出市委大楼，就看到秦正骑在哈雷上对着他笑。
东方泽好奇地问：“你怎么在这里？”
秦正眼中掩不住的神采飞扬，故作神秘地说：“带你去个地方！”
东方泽带笑不笑的样子：“心情这么好？”
秦正由衷地说：“因为突然发现，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感动莫名、无以为报！”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少来！又打什么坏主意呢吧？”
秦正得意地说：“我再坏，也有人喜欢，对吧？”
布拉格里，两人点了简餐，秦正特意强调：“你请客噢！”
东方泽特别看不惯他成天蹭吃蹭喝的样子，偏要问：“为什么呀？”
秦正一脸的理所当然：“因为我可以给你讲故事，你不表示表示心里多过意不去！”
东方泽其实没有过意不去，但又不好反驳，就勾起嘴角说：“你先讲讲看吧。如果只是小学生水平，你中午就喝个水饱吧。”
秦正连忙问：“我要是讲得好，你是不是该喝酒啊？”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上班时间喝什么酒？你讲不讲？”
秦正在桌上一拍：“好，这位客官，听我道来！今天黎明时分，英明神武的秦正与铁腕断案的洛远征会同大智若愚的刘绍南一同来到昨天的案发现场，彻查昨天事故真相。案情回顾，昨晚英俊潇洒的东方泽东方大侠脱险后驾小黑在别墅区，有不明人士驾特斯拉追踪……”
东方泽忍不住问：“是黄秘书吗？”
秦正道：“不许提问打岔，否则罚酒三杯！”
东方泽用眼神警告：你千万别落我手里！只好忍耐着听下去。
秦正继续道：“我们将昨天的监控视频回放，发现那辆特斯拉根本不是在尾随追踪，而是以超高速去撞小黑，基本是亡命变种的自杀式袭击。”
东方泽的眼神没有惊讶，说明他昨天就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秦正继续道：“没想到，车神转世的东方大侠发挥他的绝世车技，果断甩掉特斯拉的跟踪，一骑绝尘而去。但特斯拉反应没那么快，失控撞成两段、直接起火爆炸，死在现场的司机居然就是一直与加山鬼混的神秘女士——Lily小姐！”
东方泽一惊：“韩莉莉死了？”
秦正点头：“韩莉莉在你出来前坐到特斯拉里，之后再没出现过，直到车炸身亡，据我和洛远征推断，她在车祸前就已经死在车里，整个追踪过程特斯拉是自动驾驶状态。所以，杀韩莉莉的人就是想致你于死地的人。”
东方泽脸色沉郁：“谁，会想杀我？”
秦正主动补充道：“还有我。昨天你离开后，孟菲突然在商会出现，假装告诉我日本间谍的事，其实给我下了药，而那两个制造华飞命案的杀手同时埋伏在商会现场伏击我。虽然幸亏有陈立在，他们没能得手，我相信这两起谋杀不会是偶然，所以，我们俩都要小心。”
东方泽听到“孟菲”时垂了下眼帘，但听到杀手时再绷不住，明显吃了一惊：“你被伏击了？没事吧？”
秦正得意地说：“放心吧！能杀我的人，还没进化成人形呢！”
东方泽又是担心、又是好笑地白了他一眼：“吹牛。不过，”他犹豫了一下，“这件事加山一定参与其中，只怕还是策划者之一，你要提醒洛远征。”
东方泽主动“供出”加山，秦正心里好不欢喜，道：“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他。”
* * *
华城金瑞医院的高级病房里，加山头上緾着绷带，再不复金融精英形象，而是神情疲惫、眼神冷漠的伤患。
秦正远远地盯着他不发话，洛远征在前面假装提问：“你有想到什么细节补充吗？”
加山冷冷地说：“作为日本公民，我期望你们早日抓到凶手。同时，我对继续留在中国的人身安全没有信心。因此，我希望尽快离开贵国，凶手一旦缉拿归案，我要第一时间知道。”
洛远征客气地说：“希望你能配合调查，在此期间不要离开华城。”
加山冷漠地说：“我是受害人，我的人身自由受国际法保护——除非你能指认我有违法行为或者涉嫌违法的证据。”
秦正一笑走近他道：“当然。不过，你需要医生的证明，说明你确定伤愈、可以离院。”
加山的目光象锥子一样扎进秦正的眼里，语气却异常客气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秦正打量着他完全球形的脑袋，说：“病人只有伤愈，才会获准出院。你要是不断受伤，医生可怎么在你的出院通知单上签字呢？”
加山瞪着他：“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正一笑，和蔼地说：“我希望每次见你，你都会更惨一点，但远不到最惨的地步——知道为什么吗？”
加山没有说话，秦正特别诚恳地说：“因为还有下一次——你逃不掉的。”
加山瞪着他，转向洛远征道：“请问：他这算不算是在要挟证人？”
洛远征还未说话，林鹏道：“你算什么证人？你是犯人还差不多！”
加山立刻叫道：“就是这个人，那天从外面冲进来，割掉了我的耳朵！”
秦正一听，乐了：“真的？你确定？”
加山咬牙道：“我确定！”
林鹏急了：“你敢撒谎！根本不是我……”
陈立一拉他，秦正道：“好，洛大队长，你马上把林鹏带下去录口供，回来跟加山对证，谁也别想耍赖。”
洛远征不知道他要干嘛，林鹏也有些莫名其妙，陈立向他们使了个眼色，两人假装听命而去。
这时房间里只省下秦正和陈立，加山意识到有些不妥，刚要张口，陈立已将一整块胶布封住了他的嘴，顺势用膝盖压在他胸口，加山顿时一分一毫也动不了。
秦正冷漠地看着他：“你居然有胆子敢来冒犯东方泽，你身上每个部件我都不想放过，我要好好想一想，怎么收拾你才恰如其分。在我想清楚以前，你最好呆在这里，免得支离破碎的捡回来，也未必捡得够完整。”
一出房间，陈立道：“加山从新亚辞职，本周五是他在新亚的离职日期，他已经预订周六返回日本的机票。”
秦正一声冷笑：“想走？哪那么容易！”
陈立小心问道：“您觉得，田中会不会来找他？”
秦正道：“田中算准加山对他所知甚少，应该不会来救他。”
陈立问：“我已经派人在国安的关押处排查，目前还是没有田中的任何线索。”
秦正道：“这条线索来自阿惠，不一定准确。”
陈立一惊：“你是说，阿惠在骗我？”
秦正目光望向远方，沉思道：“我是在想，如果我是田中，我会把自己的去处告诉谁？应该不是阿惠：就算我想知道现场的战况，应该选择一个更安全的人，而不是一个参与狙击的杀手——因为她被俘、被杀、甚至叛变的概率即便不是特别高，一个旁观这次行动的人也要比她安全许多。”
陈立冷声道：“你是说，还有别人？”
秦正看了他一眼：“应该不止一个。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有想明白，感觉整件事情都是倒着来的。”
陈立试探着问：“什么问题？是:……刚刚看到什么启发的吗？”
秦正看着他，认真地说：“刚刚，你说加山想周六离开的时候，我突然想到的。”
这时，刘绍南、洛远征和林鹏迎着他们走了过来。
洛远征问：“怎么样？有什么新发现？”
秦正没有回答，而是瞪了他半晌，突然说：“错了，全错了。”
洛远征意外地瞪着他，不知这颗超级复杂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秦正眉头微皱，神情却释然地道：“有时候，越是貌似复杂的情况，真相反而越简单。”
林鹏一摇头：“不懂。”
秦正也不意外，继续说道：“那天的行动规划得超级复杂，但从结果看，只有一个事实：韩莉莉死了——只有韩莉莉死了。”
洛远征对秦正的推断明显不同意，皱着眉头提醒道：“虽然只有韩莉莉不幸身故，但你忽略了两点：你和东方泽都被偷袭了，只不过……”
秦正一笑：“只不过我们俩侥幸逃生。表面上看，确实如此；但如果不是侥幸，那么或许事情的真相就是：此次行动的目标原本就是韩莉莉。”
洛远征瞪大双眼，连林鹏都忍不住问：“怎么可能？明明他们是冲着你和泽总来的，埋伏了那么多杀手，一看就是下了血本、务求必中的。”
秦正点头：“他们的确是下了大的赌注，但务求必中的却是必须成功的那一个，从目前的结果来看，他们的成功只有一个：杀死了韩莉莉。”
林鹏疑惑道：“谁会要韩莉莉死？”
这句话也是洛远征想问的，闻言不由对林鹏行注目礼，林鹏向他极具军人范儿地微一点头。
秦正一笑：“这正是整个行动的核心：谁会希望韩莉莉死？或者韩莉莉死对谁有利？”
洛远征立刻道：“我们一直在监控韩莉莉，只待时机成熟，就要审问她特洛伊包事件背后真正主使，同时拿到证据以间谍罪拘捕加山。”
秦正一打响指：“对极了！这两点上，韩莉莉都是关键且唯一的证人。如果她一死，加山可以逍遥法外，田中更是无迹可寻。”他将目光转向后面一直沉默着的刘绍南，“同时还可收到威吓之效。”
刘绍南脸色阴沉，洛远征恍然道：“你是说，对韩总……”他没有说下去。
秦正会意点头：“尽管我不知道华飞的机密项目是什么，也能猜到其重要性，韩总在其中的份量不言而喻。”
刘绍南没有表态，只是问：“你是怎么想到的？”
秦正微微一笑：“我们都知道有个人潜伏在华飞一直没有露面，也一直没有离开。我就在想：他想干什么？我有种直觉：他在等，也许就在等一个时机，完成某种使命再离开。所以，昨天发现阿鲁离厂，我就预感到：他们下手的时机到了。
但是我想不明白的是，如果要对付我和东方泽，需要等什么时机呢？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可能会是这个时机？与孔雀相关的，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股东大会，但这跟金融或者经济还沾点儿边，离华飞的案子有点儿远吧？所以，如果针对我和东方泽，他们完全可以在任何时机下手，何必让阿鲁置身风险之地守在厂里？
但从华飞的角度设想情景大不相同。洛远征说，特斯拉保养好刚好是周一送回，当天阿鲁就离开。我们不防把这个设想成他们想要的时机：这个车是韩总御用的，又是韩莉莉艳羡不已的，所以它既可以用来暗杀韩总——阻挠华飞项目，又可以用来暗杀莉莉——达到威吓韩总的目的。无论哪种，这都是一种明确的针对华飞头号机密项目的信号——因为这辆车是公用的，不是韩总的私家车。”
洛远征眼睛一亮：“如果问题出在车上，黄秘书的嫌疑不是最大？”
秦正摇头：“我倒不这么认为，相反，他一定是被利用的。如果他是对方的暗线，当初传递特洛伊包进出厂时就没有必要那么麻烦。对于田中来说，如果骗过黄秘书没那么难的话，他实在不必要留下这么明显的尾巴——如果是我，我就不会。”
林鹏佩服地看着他，洛远征却担心地看着他，两人同时察觉对方的目光，警觉地对视了一眼。
刘绍南不动声色地问：“那又怎么会把你和东方泽牵扯进来？局面太复杂，不是更易失控吗？”
秦正笑容冷淡：“这就再次回到我提过的那个问题：如果只是杀韩莉莉，为什么要把东方泽约到加山家里？如果设陷我和孟菲的话，为什么刚好是阿惠藏身的地方？”
刘绍南目光一震：“你是说，一箭双雕？”
秦正转向洛远征问：“阿惠呢？”
洛远征矜持道：“混战中她逃走，没有抓到。”
秦正点点头：“阿鲁呢？”
洛远征的尴尬更明显：“开始我们没有注意到阿鲁，后来陈立给我电话我才知道。昨天没在现场发现他，目前下落不明。”
秦正不置可否，又问：“田中呢？”
洛远征底气全无，坦承道：“昨天行动一开始，他就没有出现过。我后来推断，他应该是昨天上午就秘密离开这里，只是我们的人并没有监测到。”
秦正看了他一眼，最后问道：“那些杀手有抓到活口的吗？”
洛远征道：“活口倒是不少，但很遗憾，都是阿惠花钱请的打手之流，关于行动背景一无所知，听到交手的是国安，有几个都吓尿了。”
秦正看了眼刘绍南道：“这或许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周一之前，田中、加山、阿惠都在国安的监控之下，经此一役，除了加山，田中、阿惠、阿鲁全部脱离国安的掌控，即便加山在医院没处跑，但没有莉莉的指证，国安也莫之奈何。这说明什么？”
洛远征一拳砸在桌子上，没有说话。
秦正淡然道：“国安有田中的内线，这一点我们一直都知道。所以，你们在这里监控，他们一定也知道。记得洛远征曾问过我一个问题：为什么在房间外埋伏那么多无用却只会添乱的打手？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他们的确是去添乱的。
为什么我们一直没能发现田中的下落？按理在国安的监控下，他就算脱逃，也总有迹可寻，但我们却一直没有任何线索。现在想来，那天他原本应该也在现场，正是借助这场混乱，田中正式脱钩。
今天陈立告诉我，加山计划周五离开新亚、周六离开中国，我突然想到，这不是出事后他才有的计划，而是计划之前，说明什么？这说明：计划也许是因此而定的，即田中也计划离开，所以才策划了这样一次谋杀事件。这说明：田中在华城的任务告一段落，离开前处理掉韩莉莉，再顺便报复我和东方泽，一举四得——果然是高手！
这一次他们特意在国安的眼皮底下杀了韩莉莉还嫁祸给东方泽，明目张胆的下马威，搅混一江春水，让我们自顾不睱、国安面上无光。试想周三早间新闻的大标题：孔雀双帅，一与美女飙车暴毙，一与美女私会亡魂。隐标题或许就是：国安无能。”
洛远征脸色铁青，刘绍南突然问：“你觉得，田中离开意味着什么？”
秦正看着他别有深意地说：“从某种层面上讲，这是一个好消息。”
刘绍南不露声色地看着他，二人会意一笑。
洛远征虽然不甚了然，却也没有问题，只有林鹏紧张地问：“现在怎么办？”
秦正平静地说：“两点：第一，从那瓶水下手，继续追查，也许可以挖出内线；第二，绝对不能让加山离境。”他突然想起什么，竖起一个指头道：“还有一个人！”
陈立眼神微动：“孟菲？”
秦正一笑：“就是孟菲！如果加山是主谋，她就是从犯——韩莉莉死后，也许她就是打开加山的突破口。”
洛远征点头：“说得对！我去查过，加山租住的别墅就是孟家的产业，而阿惠在商会借住的这个房间，是孟菲家族以创始会员的权益常年在商会占用的房间。所以，这件事孟菲绝对逃脱不了干系。”
林鹏兴奋地说：“那就马上拘捕、突击审讯，拿到她的口供，再来逼宫加山。我相信，天网恢恢，加山也好、田中也好，绝对逃不掉法律的制裁。”
洛远征精神一振：“是，我们会马上行动。”
他还不忘赞赏地看了林鹏一眼，对秦正道：“这个林鹏真不错，孔雀集团果然卧虎藏龙。这样有能力、还三观超正的人才，是越来越少喽。”
秦正笑眯眯地说：“他是东方泽最要好的朋友。老实说，我也觉得他更适合国安。如果你想要，我可以设法成全你。”
洛远征半信半疑地问：“你真舍得割爱？”
秦正反问道：“不是你有顾虑吧？当然，他的薪水你是付不起的。不过，我想他不会计较。”
洛远征笑道：“坦率讲，你的人，我敢用吗？”
秦正笑得超级亲密：“这你都敢用，我们才好精诚合作嘛。”
洛远征离去后，林鹏困惑地问：“秦大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加入国安？”
秦正象个兄长一样揽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我希望，你可以稳定下来，象普通人那样正常地工作，然后安家立业。虽然国安的薪水不会特别高，好在你还领着孔雀王的退休金，加在一起也够了，足以拥有一份安定而充实的生活。”
林鹏不解地说：“我跟你和东方大哥在一起挺充实的呀！”
秦正委婉地说：“你不能总跟我们在一起吧？”
林鹏恍然道：“噢，还有小陆，我们在一起配合得也挺默契的！”
秦正瞪着他，真有些为他着急了：“你就没为Vivian想过吗？”
林鹏一时有些跟不上秦正的节奏，傻乎乎地问：“想什么？”
秦正真心要无语了：“她也需要你的保护啊，我的兄弟呀！”
林鹏突然想起来：“哎呀，一天没见着东方大哥了，这儿没我的事我先去他那儿看看！”骑上摩托跑了。
陈立装作没看见秦正头疼的样子，陪他走出大门，秦正突然回头看了眼招牌上的金色大字。
陈立警觉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秦正皱着眉头道：“我来过这家医院，不过是看望另一个病人：保爱军保副市长的夫人。”
陈立问：“不会只是巧合吧？”
秦正道：“这个世界，没有纯粹的巧合。”
回去的车上，秦正目不斜视，突然问：“你笑了没有？”
虽然是莫名其妙一个问题，陈立毫不意外，立刻屏住呼吸，正容答道：“没有。”
秦正对这答案有点满意，仍然盯着他追问：“真的没有？”
陈立犹豫了一下：“那天……是因为孟菲。”
秦正恨恨地说：“我就知道！你居然敢笑！你不出手你还在那儿笑！你是不是等着看我现场真人秀为你表演呢？”
陈立汗都快下来了，连忙表忠心：“我不会让孟菲得手的。”
秦正悲愤地瞪着他，半晌问：“还有谁看到了？”
全句应该是：我那副德性还有谁看到？
陈立心领神会，连忙给他定心丸：“没有了——”但这么明着说谎也不好吧？只得补充了半句：“——还有孟菲。”
秦正骂了句：“该死！”他气得眼珠子乱转，瞪了陈立一眼，咬牙道：“我现在去接泽总下班，你该干什么去你自己清楚。孟菲要是说出一个字，你就自裁吧！”
秦正回到办公室，东方泽正忙碌着，一看到他，马上把一屋子的人都打发出去。
秦正伸展着腰身、要多舒心有多舒心地说：“终于整个世界都消停了，好难得咱俩可以说会儿话了。”
东方泽道：“我忙着呢！你去那边沙发上睡一会儿吧。”
秦正甜甜地问：“心痛我了？”
东方泽的确是担心他一天一夜没休息太辛苦，嘴上死活不会认的，白了他一眼道：“谁心痛你！是嫌你太吵，能不能安静地呆会儿？”
秦正皱着眉头说：“我一看到你就特别兴奋，马上睡意全无。”
东方泽柔声道：“那就去躺一会儿，我把这几件事处理一下就走，今晚咱俩早点回家。”
* * *
陈立火速去找洛远征：“我来关心一下孟菲的审讯进展。”
洛远征也不见外：“孟菲矢口否认与加山串通设计秦正，中午去找秦正是‘追求他’，与加山通话是‘谈工作’，下午出现在商会是‘找消遣’。借别墅给加山是‘乐于助人、帮助同事’，至于商会房间，是加山说有女性朋友来华城玩不方便在别墅招待，她才借给加山的，并不清楚里面到底住谁。总之，绝不松口。我还拿她真没有办法，最多拘她24小时杀杀她的锐气，实在不行也只能先放了，监控起来再说。”
陈立想了想，对洛远征耳语一番。
洛远征也不跟他客气，直接问：“这可有点涉嫌违规——没动力啊！”
陈立一笑：“我当时放阿惠走，就是想钓田中追杀她。可是，照这几天的情形看，似乎还欠一把火。如果你安排一次针对国安关押处的紧急搜查，我有种预感：田中就会露面。”
孟菲在隔离室里气哼哼地等着放行，一名女警突然进来通知：“有谁可以帮你送换洗衣物？”
孟菲一怔：“什么意思？你们并没有指控我的证据，最多24小时就得放我出去，要换洗衣服干什么？”
女警神情不耐烦，语气却客气地说：“抱歉不清楚，我是按规章办事。谁可以帮你送换洗衣物？”
孟菲立时要发作，但看到女警面无表情、一副看她唱戏的样子，只好作罢，说：“给我电话，我自己通知。”
女警语气超官方地说：“抱歉，不可以。你给电话姓名，我来通知。”
孟菲再闹，连威胁带恐吓，无果，只好给她Cindy的联系方式。
女警离开后，孟菲真有些慌了：这是要长期关押自己吗？等Cindy到的时候，孟菲已经快被自己的想象压垮了。
Cindy看到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你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他们到底把你怎么了？”
孟菲隔着栏杆看着她流泪，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Cindy忙道：“你别哭。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只要交待清楚应该就可以出来了。”
孟菲心中一动：“他们怎么对你说的？”
Cindy不想说，但经不住孟菲软磨硬泡，只好低声道：“他们说你跟一起间谍案有关。”
孟菲当时眼睛就直了：“加山这个混蛋——居然出卖我！”
Cindy一惊：“这事儿跟加山有关？你不会真跟间谍案有关吧？”
孟菲的眼泪就下来了：“我不是间谍，你要相信我！只是加山曾经给我出主意要用这个借口接近秦正，但是我最后并没有这么跟秦正说，也就没有必要跟公安交待。只有加山知道这一点，所以一定是他出卖了我。”
Cindy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只是在这大是大非上，你一定要说清楚，千万别被冤枉了。这是我给你带的衣服和日用品，你看下，还需要什么。这几天我特别忙，可能要周末才能过来看你。”
孟菲一惊：“周末？他们说，我要在这儿呆那么久吗？”
Cindy同情地说：“可能这个案件挺严重吧。你尽量配合，就能早点出去。真是不凑巧，我老板下周要过来，我这儿一堆的材料帮他准备，还得联络秦正的时间。不然，我一定早点过来看你。不过，你刚才提到秦正，他能帮你澄清吗？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他吗？”
孟菲盯着她不说话，Cindy从她的眼中看出异样的神情，一时醒悟过来，忙解释道：“对不起，我知道你不想听到秦正的名字，我只是想帮你……”
孟菲突然问：“秦正怎么会委托你帮他办理领养孩子的事？”
Cindy一怔：“你知道了？”
孟菲凄然一笑：“你怕我知道吗？”
Cindy忙道：“不是，我怕你做什么？不过，这件事不是我帮秦正，是秦正帮我——准确讲，是帮我老板。我老板Samuel虽然是德国人，但一直想收养一个中国小孩，委托我帮他办理。只是程序什么的走不通，所以我才麻烦秦正帮忙，这事儿最近才算有了着落。刚刚确定下来下周就可以完成程序，Samuel来就是要带走这个孩子。”
孟菲几乎不记得Cindy是如何离开的，她脑子里都是秦正：对她恶言相向的秦正，让她恨不能撕碎了的秦正，但更多的，是秦正那双睿智而热情的眼睛，他深深地望着她说“留下来陪我好吗”的样子，她忘不了那天秦正说“你就从我一回，我这辈子、下辈子都听你的”，尤其是他说“你不知道，我多想要你”那低沉而深情的声音……她怎么能容忍自己误会这样的秦正？她怎么可以放弃这样的秦正？甚至背叛……
她大睁着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秦正，对不起！我不能被冤枉，我不要你误会我背叛过你，我要离开这里，我要活着出去见你。
* * *
晚上回家的路上，秦正精神百倍地要聊天，东方泽打断他：“你能不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快到家时我叫你。”
秦正看着他，眼巴巴地说：“我不困。好不容易逮到你，我哪舍得闭上眼睛？”
东方泽看了他一眼，居然没有抬杠，而是温柔地说：“放心，我在这儿，哪儿都不去，你睡会儿吧。”
秦正假装闭目养神，突然说：“我闭着眼睛说话，总可以吧？”
东方泽微笑着看了他一眼，无可奈何地说：“我就当你说梦话。”
秦正开心地说：“那梦话开始了啊！你今天去开国家经济会议是什么感觉？有什么好玩儿的事情发生？”
东方泽瞥了他一眼：“你当是幼儿园开班会呢？”
秦正不以为然地说：“别小瞧幼儿园。你以为搞金融就多复杂、小孩子就很简单只能玩泥巴？其实大人的世界也好、小孩的世界也罢，都各有各的奥妙，只不过是玩儿的东西不同而已。”
东方泽反驳道：“照你这么说，金融的奥妙跟泥巴的奥妙是相同的，是吧？那是去捏泥巴容易、还是玩经济容易？也许对于某人来说，两者难度系数相同吧？”
秦正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你这纯属抬杠！我知道对于你来说，可能捏泥巴的难度系数更高一点儿。”
东方泽气道：“你——”偏偏还不上口来，气得在秦正的脑袋上轻敲一记。
秦正假装好痛的样子，心里得意着呢，还是得找个话题给他台阶下：“那你今天玩经济玩出什么门道没有？毕竟国家机密会议呢！”
东方泽没好气地说：“知道是国家机密还问！接着做梦玩泥巴去吧。”一点面子都没给。
晚饭后，东方泽在厨房忙碌，Vivian一脸失落地在他身后转悠。
东方泽看着这个妹妹满脸写着“快来问我、我不开心”，就随口问了句：“工作遇到问题了？”
Vivian叫道：“我这么敬业、勤奋、聪明、能干，有什么问题能难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