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攻略冰山总裁【完结番外】>第125章 无声较量

  孟菲想不出:秦正的态度这样坚决, 连秦母都不再当她是自己人,到底出了什么状况?还是因为自己太心急、自乱阵脚?象加山说的,一切本来就得慢慢来, 沉不住气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她就这样患得患失地回到办公室,还没坐稳,就接到加山的电话:“你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被工商局给盯上?”

  孟菲吓了一跳, 压制着反感反驳道:“你在说什么?”

  加山怒道:“你不看工作邮件的吗?十分钟内打给我。”

  孟菲连忙打开电子邮箱,才发现新亚中国都快炸窝了,在几处设立的数十家公司、代表处均接到工商局特别工作小组的突击检查通知, 个别地方工作小组已经到了, 正在检查合规手续、帐目及服务器上的文件信息。

  接着,德鲁克的电话也追来了:“我已经同加山通过电话, 他没能给出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 来说明这次突击检查的背景到底是什么。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孟菲脑筋一转, 立刻想到她曾经跟秦正提起过这边股市操作卖盘的事情, 但这至多是证监会来查,跟工检法有什么关系?

  于是, 她的一颗心先放下来,反而振振有辞地说:“您放心,我在工商局里有朋友, 我会马上查明事件的起因。不过,通常来讲在中国工商系统的例行检查是很常见的,更多时候只是一种姿态。虽然这次规模比较大、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但我们在帐面上及手续上完全没有把柄, 一定可以妥善应对的。”

  德鲁克道:“事情只怕没有那么简单。加山毕竟是外国人, 你一定要通过你的本地关系网络查清楚, 关键时刻,不要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大局。”

  放下电话,孟菲连忙给父亲在工商局里面的老朋友打电话,不想这些人要么说不是大事,要么根本就不知道这次检查,还有人居然想透过她来了解“这会不会是一次全国突击行动的前兆苗头”,听得她这一个火大!

  一边是新亚中国管理团队的毫无进展,另一边却是政府工作小组的层层加码,不仅详细查看帐面信息,甚至开始核查业务范围和交易对象,令德鲁克更加惴惴不安,他甚至直接问加山:“你觉得,这件事的背后是不是有人为的因素?”

  加山没想到这外国佬居然还挺懂中国政治,其实这正是他暗中揣测的,于是故意说:“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新亚在中国的敌人,谁会这样出牌?”

  两人想到同一个人。

  德鲁克道:“你认为,他是针对新亚,还是针对你个人?”

  加山心下暗惊,冷冷地说:“你觉得有什么分别?”

  德鲁克道:“坦率讲,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到新亚整盘大棋。如果你离场,可以让他暂时收手,无论对于新亚、还是这次战役,都是明智之举的话,我希望你能表现得职业一点。”

  加山强抑住心中愤怒,直接问这位上司:“你希望我辞职?”

  德鲁克犹豫了一下:“这样吧,你马上飞回澳大利亚述职,孟菲及新亚中国管理团队将全面业务暂停,全力以赴应对这次检查,务求万无一失。”

  加山步履沉重地回去收拾行李,田中目光阴晴不定地在一边注视着。

  加山冷冷地说:“这是我老板下的命令,不是我想借故离开,你不用担心我在跟你玩什么心计。”

  田中一笑:“我的行动已经完成,你就是举报我,对我的组织来讲也没什么影响,至多抓住我一人而已,但你也会为此付出代价,所以我一点都不担心。”

  加山沉默了一下,道:“我去最多一个星期,最惨的结局就是被老板开除,不管怎样,我都会回来。所以,答应我:等我回来再对秦正和东方泽下手。”

  田中冷冷地说:“我会等你回来。我的行动计划有变,离开前还要完成另一个任务,可能在华城要多呆一段时间。新仇旧账,也许两件事可以同时完成。”

  加山目光沉重,他的心思仍然被德鲁克的话牵动着。过去十余年,他的履历上都是令他深为自豪的傲人战绩,从来没有过一次被自己雇主否定。这不仅是失败,更是他内心无法接受的屈辱。他无法相信,德鲁克会这么短视,为了避开秦正的锋芒,竟不惜牺牲他!他情愿相信,德鲁克调他回去,就意味着事情还有一线转机。但即便这样,有了这样一次舍车保帅,他还要继续为新亚卖命吗?

  田中象是看透他的心理,道:“不必为你的工作担心,即便真丢了也没有关系。我的组织不只需要恐怖杀手,我们的能量绝对超乎你想像。在全球最顶级的金融市场,在华尔街的银行家俱乐部,都有我们的人。如果你愿意,这里绝对是一个更大的舞台,肯定好过一个澳大利亚国家基金。”

  在新亚为检查的事焦头烂额之时,东方泽正忙于为说服几大蓝筹股共同入市、联手托底的事情四处奔波。秦正虽然不看好他这种努力,还是陪他去游说那些企业高管,只不过每每在回来的路上用单口相声的方式帮东方泽玩赏这些人的真实嘴脸,帮他减少过程中的愤怒和失望,权当消暑解闷也好。

  但泽总的情绪不佳,却是孔雀集团上下共识,大家都小心翼翼地避其锋芒,所有棘手的工作都尽量争取正总在的时候汇报,而秦正也兴高采烈地承担起灭火器的功效。只是有时候,这只灭火器工作起来不够敬业,甚至还要煽风点火。

  周四收市后,神舟再次举牌宣布:6月25日,据上交所最新权益信息披露显示,神舟在过去一段时间增持中唐地产股份,截止当日收盘,神舟共计持有约11亿股中唐地产,占中唐A+H总股本的10%股份……

  东方泽一拍桌子:“如果按今天的收盘价,方天龙手里的中唐地产市值已经达到150亿以上。如果他的钱是短期融资过来的,股市大跌的走势下,他势必被套并且根本无法抽身。他到底要干什么?”

  秦正看出他是担心多过愤怒,笑着劝道:“当家的,人各有志,你不好挡人家做发财梦吧?不过,这件事如果换个角度来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东方泽瞪着他问:“我倒要听听,你怎么颠倒黑白!”

  秦正好笑道:“你这么说,还让不让我发表意见了?”

  东方泽瞪着他,那意思:你说不说?

  秦正只好道:“好好好,我如果颠倒黑白了,你再来拨乱反正,好不好?”

  东方泽虽然气,还是忍不住笑了。

  秦正得意地说:“我们这几天四下拜票,奈何那些铁公鸡一毛不拔!可这方天龙,一出手就一百多亿白花花的银子扔到股市里,不比那几家企业大方多了?以当下形势,他的行为客观上可以算是救市,被动行善,也是好事。不从他牟利的目的来看,这件事我们可以乐见其成,你就不要替他心痛钱了。”

  东方泽白了他一眼,心里不得不认同他的观点,嘴上却道:“你的确不算是颠倒黑白,因为你从里到外都是黑的、没一处白的,还能怎么颠倒!”

  秦正好奇地悄声问:“我这里面外面什么颜色,你怎么知道的?”

  东方泽一愣,耳朵当时就红了,故作淡定地低头看电脑,装没听见。

  秦正更加得意了,凑近他道:“看什么这么用力?脸红成这样,得用多大劲儿呀?”

  却发现他这几日请各方入市不利,偏生这人什么事儿都特别上心,不仅脸上更瘦了,唇上都起了火泡,一时好不心疼,嘴上反道:“这么着急上火的,是吃醋了吗?”

  不想那目光中的疼惜落到东方泽的眼里,就是“赤裸裸的犯规”,喝道:“我在工作,你又没事做了是不是?”

  秦正只好万分愤懑地出来,打电话给陈立:“让小陆来找我。”

  陆飞一进来,就发现秦正的眼神不对,那是一种琢磨和估量的眼神。

  小陆客气地问:“找我有事?”

  秦正只道:“有件事,想请你解释清楚。”

  小陆右眉微挑,示意:请说。

  秦正道:“你说泽总回华城前,曾遇到三次袭击,是哪三次?能再描述一次吗?”

  小陆立时警觉,只道:“第一次是在澳门有辆汽车差点撞向他;第二次是在酒店他房间里,杀手伪装成服务生;第三次是在泰国,对方还是扮成服务生行刺。”

  秦正冷冷地看着他,问:“就这三次——你确定?”

  小陆没有回答,本能地将手插进口袋,却觉得身后凉风侵体——陈立不知何时出现,几乎紧贴着他的后背与他并立——这种距离内,他基本没有还手的机会!

  秦正面无表情,阴沉着脸色、微仰着头,静候他的回答。

  小陆克制着说:“来自杀手的行刺只有这三次,我不明白你还想知道什么。”

  秦正冷冷地说:“加山呢?”

  小陆迟疑了一下:“加山三次都在。第一次是他及时出现,对方没有下手就离开;第二次是加山识破了,对方逃掉;第三次是他将泽总推倒,躲开了对方的射击。”

  秦正有些愠怒了,一字一句地重复道:“加山呢?”那语气里阴森的杀气已经非常鲜明。

  小陆意识到他给自己的机会,怕只有一次,只好道:“加山曾动过一次手,但其意不在杀泽总,所以我没有讲。”

  秦正瞪着他,没有说话。小陆明白他在等细节,交待道:“在新加坡,加山曾给泽总下药,借机送他回酒店房间。被我识破了,将他打晕放到清洁间里。泽总自始自终并不知道这件事。”

  秦正眯着眼睛,盯着他,许久没有说话。

  小陆知道自己的命此刻就攥在他的闪念之间,虽然多少年行走江湖、早看破了生死,此时却也胆寒不已,插在口袋里的手竟渗出层层的冷汗!

  秦正突然垂下头看电脑上的文件,淡然道:“以后见到加山,帮我给他留个记号,命先留着。下去吧。”

  话音才落,陈立飘然退出三尺,小陆方暗自松了口气。

  林鹏看到陆飞回来时脸色不对,就问:“怎么了?象跑了五千米似的。秦大哥问你什么了吗?”

  小陆心中一动,问:“他问你什么了?”

  林鹏没什么心机地说:“是啊!那个加山总搞什么事儿呀,害得秦大哥真紧张了。”

  陆飞不动声色地问:“他紧张加山,怎么开始翻行刺的旧帐了呢?”

  林鹏想了想,说:“我跟他提起加山救过东方大哥的命,说到以前那三次行刺,还是你告诉过我的,就是在东方大哥的酒店房间里那三次。”

  陆飞一惊,就是林鹏这句“都是在东方大哥的酒店房间里”,让秦正一下子嗅出问题所在,因为跟自己说的那三次有一次在地点上对不上!

  林鹏还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问:“秦大哥也问你了?”

  陆飞想到刚才自己差点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把命交待出去,没好气地说:“是,因为你这一句话,他以为我在故意瞒着他什么!也不想想,我跟加山远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我瞒他干什么?”

  林鹏反问:“就是啊!你有什么瞒着他吗?你为什么要瞒着他?”

  陆飞用力捏着口袋里的石子儿,没有说话。

  小陆离开后,陈立道:“小陆没理由帮加山。也许真象他所说,加山并不是要杀泽总,所以他才没主动交待。他可能无意的,并不是有意要瞒您。”

  秦正头也不抬地说:“他是有意的。”

  陈立一愣:那你还放他走?这话没敢说出来,只是问:“需要处理他吗?”

  秦正道:“不必。让他保护泽总,比林鹏更让我放心。”

  陈立悄悄松了口气,秦正突然问了句:“加山什么时候回中国?”

  陈立忙道:“他订的是周日的晚班飞机。”

  秦正盯着日历:“真磨叽!”

  第二天,秦正和东方泽去国资委开会。不想杜主任正电话打得焦头烂额,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杜主任才得空跟他们过天域的最终资本架构。杜主任对三分天下、无一当权的局面非常满意,最后就八月份的正式借壳上市日期做了正式敲定。

  杜主任起身送两人,顺口问了句:“最近,你们好象在四下积极联络主力蓝筹入市的事情,进展得怎么样?”

  东方泽有些意外,秦正立即道:“虽然国家希望尊重市场规则,但是,我们还是觉得作为重点蓝筹的企业应该跟国家一道积极看多我们的市场才好。所以与一些商业伙伴就此交换一下看法,可不能说扮演主力入市噢。”

  杜主任看了他一眼,明白他怕担责任,斟酌着道:“这件事,没有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便没再说下去。

  东方泽看了秦正一眼,秦正试探着问道:“难道除了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之外,这后面还有什么其它的力量吗?”

  杜主任看了看他,问:“你知道下周一有件大事要发生吗?”

  秦正一怔,东方泽谦和地请教道:“您指哪方面的?”

  杜主任道:“虽说在商言商,但国家的大事还是要关心一下。你们知道,金融是控制一个国家发展的重要资源,甚至是影响一个区域格局的重大政治力量的体现。在过去百余年间,以美国为首的发达国家对待第三世界国家用所谓‘萝卜加大棒’的策略中,世界银行、亚洲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都在其中扮演着不光彩的角色,成为剥削、压制、破坏别国发展的重要武器。

  如今,中国从经济总量上、从国际地位上、甚至政治格局上处于一个有利的历史时机,我们需要借势而为,改变发展中国家为发达国家蚕食谋利的局面。所以近两年来,我们一直在积极筹备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希望藉此解决亚洲发展中国家在基础设施投资领域存在的巨大资金缺口,实现亚洲国家相互融资,协同跨国之间的重大项目,比如高速铁路和水利工程,以及那些基础设施落后国家的城市化建设。同时,中国已经形成巨大的原料生产能力,许多产业产能过剩,如果向外投资,还可以帮助中国消化这些产能,使中国获得许多直接投资的机会。

  但这一计划,肯定是一些国家不愿意看到的,或影响他们的既得利益、或威胁他们的政治影响,甚至他们只是不愿意看到一个可以发挥更积极作用的强大中国日渐成长,所以他们会百般阻挠、刻意打压。之前也就是2014年,我们请来二十一个亚投行意向创始成员国在北京签署《筹建亚投行备忘录》,标志着亚投行的筹建正式步入正轨。在那前后,美国就在游说、胁迫各国不要加入这一行动。

  而下周一,也就是6月29日,《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协定》将在人民大会堂签署,这是亚投行筹建过程中的根本大法,它将确立中国作为亚投行第一大股东国的地位。无疑,这是某些国家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们一定会设立一系列的障眼法来加以破坏。”

  秦正感觉一颗心悬了起来:“你是说,这次股灾是针对亚投行来的?”

  杜主任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我们想向全世界展现中国政治稳定、经济发展、实力强大的一面,他们就会想方设法让国际社会看到中国资本市场动荡、经济出现泡沫、内需不振等利空消息,干扰大家对亚投行、尤其是中国主导地位的信心。现在上证已经从5100多点跌到4000点,不到两周时间跌去25%,这在任何一个股市都是不可想象的,很难相信没有背后的力量。”

  回去的路上,秦正反常地保持着沉默。东方泽一直眉头紧锁,突然伸手想打开音乐。

  秦正握住他的手:“我们聊聊吧。”

  东方泽问:“你想聊什么?”

  秦正反问:“你在想什么?”

  东方泽沉默了一下,说:“我在想,如果历史可以重来,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次股灾?当时了解到企业信贷资金的漏洞,我应该亲自去验证,而不是直接告诉你。”

  他眼中是深深的自责。

  秦正道:“即便再来一次,也许仍然难以避免。比如,那天我们发现股市不正常,回家我妈妈就提供了融资黑幕的情况,接着你又了解到企业信贷的黑幕,我当时就有一种感觉:为什么ོ韩@各@挣@离加山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

  东方泽沉思着望向他,反问道:“你知道?”

  秦正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思索着说下去:“然后我们又发现了保爱军阻止清查的行为,通过孟菲我又了解到保爱军涉嫌给飓风通风报信。总之,给我们造成一种印象:保爱军是不可靠的,他愈是反对,我们愈要马上采取行动。你不觉得,这球喂得太顺手了吗?

  这一切,就象是有人安排好了,从发现股市的问题、到推动我们对违规资金下手,于是股灾如期而至。我在想,无论这些证据来自加山、孟菲,还是有另外的新亚、飓风,一定都有很周密的安排,确保即便我们不出手,也会有其它人出手。只要我们想不到对方的真正目的,看不透这一切竟是针对亚投行来的,我们很难不中计。”

  东方泽犹豫了一下,说:“看来我们请各大企业一起入市托底是正确的,只是,从目前的效果来看,结果不容乐观。也许,真应该请政府出面,才好协调各大企业同进退,联手救市。”

  秦正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很高兴他观点的转变,却只能说:“没那么简单。方才杜主任貌似有所保留,好象不太会由政府出面主导,主要是中国政府对市场的干预一向是国际质疑中国市场化不充分的地方,我们不想授人以柄。但相信我,中国政府不是傻子,该出手时会出手,管别人怎么说!只是这个,倒不是我最担心的。”

  东方泽看了他一眼:“那现在,你在担心什么?”

  秦正轻声道:“保爱军为什么会阻止清查违规资金?我有种感觉,他不是因为知道亚投行是这次股灾的真正目标。那么,他是为了什么?而这,才是我最担心的地方。”

  东方泽眉头紧皱:“只怕,那又会是另一场灾难。但现在,我最担心的是眼前这场,可该如何化解?”

  秦正看着他:“你想怎么办?”

  东方泽道:“实在不行,我把孔雀所有资金紧急抽调回来,全部用于回购。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就很难再退场了。”

  对于孔雀来讲,将如此数额巨大的资金全部放到国内A股上,既有对资金安全的担心——进得来可能就出不去了,也有对孔雀自身安全的担心——谁也不能保证不会被秋后算帐。

  东方泽目视前方,突然问:“你怕吗?”

  秦正微微一笑:“跟你在一起,就不怕。”

  东方泽看向他,正迎上秦正的眼神。两人都能读懂彼此眼底心头的沉重,一时无语,车内好静。

  周五收盘时,股指在周四大降3.5%的基础上,再次下跌7.5%,

  无论股民、还是机构,都已经吓得近乎休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