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正道：“别急！我如果告诉你我们见面的地点, 你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刘绍南马上不言语了，秦正的风格他清楚，如果不是有王牌在手里, 不会贸然突进。
洛远征虽然不明就里，立马感觉到有问题，追问了一句：“在哪里？”
秦正一笑：“由华城政府主办的中日友好招待酒会上。如果我的推理成立, 这个特洛伊的案情是这样展开的：周一在招待晚宴上韩莉莉拿到那个手包，周二递进工厂给韩总，周三韩总发现有问题, 周四就让韩莉莉把手包退还给她的日本朋友, 周五，这个手包就被一个新手包给掉换了, 周六重新回到韩总手上的是一个干净正直的包包, 而这个问题包包，在本周三给到一个访华音乐团的日本助理手上, 如果不出意外, 这个日本助理将于今天或者最迟明天，带着这个手包离开中国。”
刘绍南沉声问：“你怎么这么确定？”
秦正道：“我不确定, 所以需要请我们洛大侦探帮忙确认一下：中日招待晚宴是否有视频？可否从中查出韩莉莉与哪些人有过接触？尤其是谁给了她那个手包？”
洛远征打开一个界面，输入用户名、静态及动态密码后，进入安全系统, 调出一个视频文件，解释道：“因为是市委组织规格极高的涉外活动，所以我们都有视频存档。”
秦正笑道：“当然！虽然现在是和平时期，但内外间谍防不胜防啊。”
刘绍南不露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秦正报以心照不宣的一笑, 突然叫道：“停！”
画面停留在Lily和Nina与加山在一起跳舞的场景。
洛远征问：“你认识这个人？”
秦正注意到他说话的方式, 反问道：“你也认识这个人？”
洛远征一听，这摆明了你不交底、我不交底的诡辩啊。
刘绍南冷冷地插话道：“别猜谜了，你们俩个都认识加山。洛远征你先说。”
他既然发话，洛远征先迟疑着答道：“是。我在查周二是谁递这个包进工厂的时候发现，韩莉莉到华飞工厂门口时，是这个人送她去的。”
他一边说，一边调出另一段视频，果然加山送韩莉莉到华飞门口，韩莉莉自己一个人走进门卫室，加山一直等在车里，本来视频中看得并不是很清楚。突然，东方泽从工厂里走出来，坐进车里一直未走。加山等了有半个小时，终于按捺不住，下车后快步走向迈巴赫，坐了进去。
秦正脸儿就是一黑交 醣 團 隊 獨 珈 為 您 蒸 礼！
刘绍南注意到了，忙问：“你想到什么？”
秦正却岔开道：“周二韩莉莉来送包，周一视频上可以看到是谁给她这个包的吗？并且，为什么周一晚上她回家不送给她爸爸，非要周二送到工厂来？”
洛远征轻咳了一声，调出另一段视频，是周一晚会快结束时，刘绍南派车将不情不愿的刘忆娜接走。这时韩莉莉同加山一起目送刘忆娜离开，加山做了个邀请的手势，韩莉莉随他上了一辆车，两人一同离开——自始至终，韩莉莉手上都没有那个包。
洛远征补充道：“我调过韩总家门口的监控录像，韩莉莉周一晚上没有回过家，她再回家时已是周三的中午。”
秦正冷冷地说：“现在可以串起来了。周一晚上韩莉莉随加山回加山的住处，在那里得到这个包。周二送到华飞工厂，加山故意让她周三才回家，就是计算好韩总这时大约发现手包坏了。周五加山举办宴会，韩莉莉有参加，不出意外，这个手包就是在宴会上换掉的，那个带着秘密的手包就此转回到日本人的手上。”
他甩了甩头，转向洛远征：“现在，我们需要解最关键的一个谜：这个手包是怎么被动了手脚。”
洛远征会意，立刻打开另一段视频，解释道：“这段刚刚传过来，是丁天送手包去韩总办公室路上的一段视频，应该就是我们找的那段。”
视频中，丁天向办公楼走去，路上一个女工正撞到他身上，手包掉在地上，丁天赶紧起来还想着向女工道歉，那女工起身更快，主动捡起手包，一边擦上面的灰，反而向丁天道歉。
丁天一个劲儿说“没关系”，拿起手包走出两步，突然回头问：“你把拉钩弄掉了？”
那女工忙道：“没有，你再看看，是不是在里面？”
丁天看了看，挠着头笑了：“对不起，是我没看清楚。”就走掉了。
三人一阵静默，洛远征问：“要再看一遍吗？”
秦正问：“这个女工，就是阿惠？”
洛远征无声点头。
刘绍南沉声道：“这就是丁天被杀的原因？”
秦正道：“如果他捡起包直接送去办公室，什么都没说，之后什么都没做，他是不会死的。”
刘绍南一怔：“他做了什么？”
秦正道：“虽然我对丁天不熟悉，但从这段视频来看，他是一个比一般农村孩子要机灵的小伙子，他面对漂亮的女孩子并不胆怯，你看他一个劲儿地道歉、对着阿惠笑，就说明他的头脑很灵活、情商也不低。他发现阿惠动了拉链，本不以为意，但之后听说韩总包包的拉链坏了，他这么机灵、活跃，他一定在之后去找过阿惠，拿告发阿惠弄坏韩总东西作借口，以此为要挟，也许只是套近乎，也许只是开玩笑，甚至不排除他想阿惠作他女朋友。却不知，拉链刚好是关键所在，这个不经意的小发现，让阿惠意识到手包这个秘密有可能会被解开，于是在离厂前的星期五晚上果断清除掉他。”
洛远征问：“这个，只能是推理，有什么证据？”
秦正道：“很简单，你去调查一下：第一、韩总的包坏了的事都有谁知道？第二、这一消息是否在门卫里有传开？如果丁天知道了，他一定会产生联想，并善加利用。”
洛远征又打了通电话，最后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瞪着秦正说：“韩总周三发现手包的拉链坏了，大骂日本货，他的秘书怕他迁努韩莉莉，一再说原单的商品质量肯定不会这么差，手包可能是被弄坏的，还特意叫人去门卫室查是不是在过安检的时候给弄坏的。门卫班的人当时就炸了，谁都怕担上这个责任。当时丁天承认是他负责的安检，但一再赌咒发誓他没碰过拉链。”
秦正一笑：“他直接撒谎。如果没有目的，他没有必要替阿惠遮掩。所以，他一定是想通过这件事要挟阿惠，因此送了性命。”
洛远征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相片，道：“我们一直在找这个阿惠，但是没有任何线索。”
相片是员工档案上阿惠证件照的扫描版，清秀的模样里可以看出隐藏极深的机敏和刚毅。
秦正嘴角一挑：“我们也不确定，她是不是还留在华城。对着相片都找不到。跟那个田中一样，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没有一点痕迹，没留下任何尾巴。”
* * *
阿惠在窗帘后面小心地查看四下的情况，身后有人问：“你确定除去那个门卫时没有留下任何尾巴？”
阿惠不耐烦地说：“我留在这个世上的尾巴只有一条——阿鲁。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
那人冷冷地说：“他还有任务，暂时不能离开华飞。”
* * *
洛远征突然问：“你们觉得阿惠是一个人作案吗？”
秦正一点他：“问得好！阿惠五月二十五日进厂，二十七日开始尹玉诚就每天在湖边漫步，这绝不是巧合。她的目标应该是尹玉诚，但不得已杀了丁天。所以，我们要查她的尾巴，就要回到最初的尹玉诚身上：即通过尹玉诚她得到了什么，需要借助这个手包带出厂去。我的直觉，她不会是一个人，一定有另外一个男人在帮助她，而这个男人，就是那天我看到的那个疑似日本人。”
洛远征急道：“可是你给的那个日本工人画像太不明确，我们在工厂里筛过几遍，根本没有一个相似的。”
秦正好笑地说：“我又不是搞情报的，也没受过训练，就看那么一眼，能记成这样已经不错了。”
刘绍南沉声问：“不过，现在有一个新的线索，就是加山。”
秦正一打响指：“没错！韩莉莉取包的周一，他在场；韩莉莉送包的周二，他在场；甚至韩莉莉换包的周五，也是在他家的活动上。”
秦正突然停住，洛远征连忙追问：“你想到了什么？”
秦正转头看着刘绍南：“我们一直找不到田中，所有的宾馆、酒店、长租、短租，都没有他的任何纪录。”
刘绍南点头会意：“如果他住在华城市民家中，的确不会有任何记录。”
洛远征恍然：“你是说，田中可能跟加山在一起，所以，韩莉莉每次行动，都会有加山出现！”
秦正微微一笑：“或者，加山就代表田中——他拥有合法、正当的身份，代替田中四处活动。”
洛远征严肃地问：“我可以监视加山的住处，但是没有确凿证据，我不能搜查、逮捕和审讯他。”
秦正一笑：“这有何难？你只要请韩莉莉过一下堂，就不难拿到加山的把柄。只是，我们需要先知道，他们这么折腾一个小包包，到底从华飞偷走了什么？不然，就是田中坐在这儿给你审，你都拿他没办法。”
刘绍南果断道：“我们需要马上排查，华飞到底失窃了什么；但同时，我们需要证明，那个日本助理手里的手包就是韩总拿出工厂的那个。”
洛远征放下电话，声音中压抑不住的兴奋：“刚刚确认，加山18日、19日连续两天都去听这场音乐会。”
秦正点头：“你可以调剧场的录像，如果不出意外，加山一定是与这名日本助理接头并将那个手包正式移交给这名助理。”
洛远征道：“只是，从录像来看，加山这两天虽然都到了剧院，但并没有与那位助理接触过。”
秦正眉头微皱：“能调出来看一下，那位助理从后台出来做过什么？”
洛远征看着视频总结道：“他去了衣帽寄存处。”他的声音突然慢了下来：“取回了那个手包。”
秦正一笑：“你往回放，加山是否也到过这个衣帽寄存处？”
洛远征声音一振：“的确，18日、19日他都是存的这款特洛伊手包。不过，为什么他要两天都去？”
秦正一笑：“第一天，日本助理的确在中场休息时从后台出来，但由于工作人员阻拦，那个助理来不及去取，而散场后人员混杂，加山只好自己把包取回来。第二天，那个日本助理抢在中场休息前去将包取了出来。所以，你可以查一下视频，第二天，加山是否取回自己寄存的手包。”
洛远征一拍桌子：“果然。你看，他离开时是同韩莉莉一起直接退场，手里没有拿任何东西。”他转向刘绍南：“现在，我们是否该拘捕那名日本助理？”
刘绍南眼光一闪：“问题的关键在于那个手包，在我们破解秘密前，我们务必保证它绝对不能被带出中国。”
秦正一笑：“这个你可以放心，那个助理手里的包包是无公害绿色版本。只是，”他一边说一边在刘、秦惊诧的注视下，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特洛伊手包，当着两人的面翻过来、掉过去地看，慨叹道：“我检查了一个晚上，实在看不出这个包包里面能藏什么秘密，让小日本这么处心积虑地大动干戈。于是我顺便验证了一个真理：检查这种工作跟人类发达的大脑无关，还是要交给你们这些专业人士，也许能看出门道。不过，我有种预感，”说着，他小心地捻起外侧拉链上的小小的心形挂坠，“这个挂坠不简单，尽管我想不明白，这么小小的一颗心，能装下多少秘密？”
洛远征喜道：“你已经给它掉包了？这下没有后顾之忧了！我们直接拘捕那个小日本，不怕他不供出来幕后主使来。”
刘绍南一按他的肩，语气沉稳道：“不急。”
秦正望着刘绍南的目光里，渐渐现出赞叹之意。两人会心一笑，彼此都多了些好感。
* * *
一条短信闪现在屏幕上：可以请你共进午餐吗？来自加山。东方泽眉头一皱，直接将电话拔过去。
加山接到时有些意外，只听到东方泽冷冷地说：“以后，不要给我发短信了。于公于私，我们之间都没有必要联络。”
加山顿了一下：“可以。但在这之前，我希望给你看样东西。并且，无论我们曾是合作伙伴，还是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即便之后不再联络，是否可以见一面，就此了结？”
东方泽淡然道：“不必。”
加山道：“有些话，我希望当面说清楚，之后我绝不相扰，可以吗？”
东方泽犹豫了一下，加山已道：“需要我来孔雀大厦？”
东方泽沉声道：“不，我去找你。”
新亚华城总部位于华城时代广场，依托全球化推动美式文化一统天下的声势不再，时代广场也没落成不过写字楼与购物中心混搭的寻常街景，不复彪悍的时尚地标地位。于是，寄生其中的品牌店或者消闲区也日渐寥落。
东方泽走进一楼的太平洋咖啡厅时，一眼看到独到窗边法式卡座上的加山。加山注视着他走近，并没有起身，也没有微笑，看着他在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才说到：“我很高兴，你的精神比我预想的好。”
他的口气让东方泽有些不快，端坐在法式高背椅上，东方泽冷淡地问：“你想说什么？”
加山恭敬地斟上茶，端端正正地摆放在他面前，这才不急不慢地将一个电子相框摆在他的面前：相框上一桢一桢转换的，都是昨晚音乐会上秦正与孟菲的相片，有对视、有微笑、有挽臂同行、有一同沉浸在音乐中的安然相处……
东方泽目光冷漠扫过，面无表情地问：“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
对于他的反应，加山倒有些意外了，继而一笑：“看来，这是你默许的？”
东方泽起身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告辞了。”
加山没动，脸色阴沉地说：“毕竟我们也算一起共过生死，你连听我一句话的耐心都没有吗？”
东方泽停住：“好，你说。”
加山盯着他，沉声说道：“我很意外，你居然可以忍受秦正四处沾花惹草、甚至追求孟菲搞隐婚来掩人耳目，看来你和他之间并不是我以为的那样一对一的认真关系。本来，看到秦正对你不择手段、不计代价，我还以为他是真心对你。可是，一个懂得欣赏你头脑的人，怎么可能同时喜欢孟菲这样的女人？还是，你并不介意对方迷恋你的色相更胜过欣赏你的内在？这让我实在难以理解，你还是那个自尊自信、理性持重的东方泽吗？还是你的洁癖和不流凡俗，只是生理上的而不是心理上的？那么，秦正对于你而言，是盲点还是污点？他对于你的身体而言，是疤还是痣？”
东方泽瞪着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加山继续道：“一直以来，我以为你想要的是一种成熟、理性、克制、正当的感情，你希望的是一种可以在精神层面理解、在生活中包容、在事业上匹敌的伴侣，而不只沉迷于儿女情长、□□上迷恋和不足挂齿的游戏玩乐。我以为，秦正对你就是这样理性而克制的精神伴侣。可是今天我才发现不是这样，我不知道，是我判断错了，还是事实原本就是错的。”
东方泽僵立在那里，目光盯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加山注视着他挺直的脊背，一字一句地说：“你是东方泽，你不可以这样放弃自己。放手吧，既然是错的，就不应该再固执下去。我不是一个浪漫的情人，我不会为你多狂热，不会为你生、为你死，但我可以理性地欣赏你，欣赏你的魅力、你的才华、你的能力。象伯恩斯坦，哪怕这一生只作你的知音，我希望与你进行精神层面的对话，理解并接近你的心灵和头脑，你不会再孤独地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无论是谜题还是迷茫，你都不用对我有所保留或心生顾忌，我会跟你一起分析、帮你找到答案。我相信，我更适合你——如果你还是东方泽。”
东方泽回头瞥了他一眼，淡然道：“在我的世界里，你从未存在过。”
加山隐忍着问：“你的世界只有秦正，如果你仍然这样孤独，是否可以由我来陪你？”
东方泽凛然道：“我不需要任何人陪。”转身离去。
加山盯着他的背影，眼神冷酷。
* * *
将近午餐的时候，秦正匆匆归来，一进门就大叫道：“饿死了饿死了！吃饭去吃饭去！”
东方泽有些意外：“招呼都不打，你就不怕你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去吃饭了？”
秦正故意问道：“领导，这都12点半了你还没走，是怕我回来扑个空吗？”
东方泽没好气地说：“是因为我工作还没弄完。自以为是！”
秦正笑道：“本来想骂我自作多情吧？这回怎么对我口下留情了呢？”
东方泽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只好白了他一眼。
秦正心下得意，更要在嘴巴上占尽便宜，好不谦虚地请教道：“不过领导你说说看：我一回来就能逮到你，这是我运气好呢，还是你心肠好？”
东方泽笑骂道：“不饿了是吧？还不快走，我下午还要开会呢！”
两人说说笑笑地去98层吃饭。
东方泽快速点完餐，装作没注意到秦正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专拣工作上的事情挑他的刺儿问：“你那金融构想跟赵总沟通过了吗？今天是期限，别交白卷。”
秦正一怔，眼睛卡巴了好几下，才领悟他在说什么。
东方泽一看，就知道秦正完全把这事儿搁脑后去了，有些气道：“你这心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能把工作放在心上吗？”
秦正超级诚恳地看着东方泽：“说真话，能不骂我吗？”
东方泽立刻明白这家伙要说什么了，忙四下看有没有人，低声骂道：“你敢！”
秦正一副“只要你懂得”的暧昧表情，转而嬉皮笑脸地说：“吃饭的时候，能不能不谈工作呀？不然不利于消化，脑子会越来越笨的，是不是这样你就可以穷凶极恶、肆无忌惮地欺负我一辈子呀！”
东方泽拿他没办法，只好说：“那好，你想谈什么？”
秦正眼珠一转，不经意地问：“也不知道这次大盘下跌，新亚在中国都出的什么牌，加山这家伙居然这么消停？”
东方泽眼睛都不抬一下地说：“问问孟菲不就知道了？”
秦正一愣，忙道：“哎，我见孟菲那可都是谈工作……”
他没说下去，东方泽眼帘一撩，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秦正一时好不心虚：“没什么，我只想说：对不起，我再也不见孟菲了，行吗？”
东方泽平淡地说：“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谈过了。你是自由的，可以继续。”
秦正悄悄将头靠近东方泽，压低声音道：“是，我是自由的，我只是向领导做一下思想汇报。经过周密调查和深刻思考，孟菲这个女人实在令人无法生出半点好感，就算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类，我都不会考虑她。这是终审判决，永不复议、永不重审，请领导备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