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钧凤州府停留几日后,圣驾将再次启程。

  宋书前来送行,乔曦与他最后寒暄结束,一步三回头登上马车。

  康太医预估乔曦产期在六月。入了四月后,乔曦的肚子已经遮掩不住,身子也愈发沉重。

  在钧凤的时候,贺炤特地请来工匠,亲自监工,打造了一驾豪华舒适的马车。

  马车轮子经过了处理,即便轧过小石子,也不会太过摇晃。且内部铺满了鹅绒软垫,就算颠簸,也不会碰伤。

  乔曦拥在一件白獭毛褂子中,双手捧着热乎乎的奶茶,小口啜饮。马车里暖洋洋的,烘得他脸颊微红。

  见乔曦这副血气充盈的样子,贺炤心里就高兴。纵使他明知这不过是热气蒸出来的假象。

  自打贺炤知晓献祭之事后,恨不得把乔曦当眼珠子般揣着。

  康太医开的滋补汤药,每餐之前都要喝一碗。

  之前的所有衣裳,全都不要了,采买最柔软的缎子新做。

  吃饭更是仔细,所有入口的东西都要验两遍,确认无误了,再由陛下亲自伺候用膳。

  比如现在,陛下正端着碗求乔曦再多吃一口。

  “不吃了。”乔曦偏头躲开。

  贺炤筷子上夹着一块肉,凑到乔曦嘴边:“最后一口,吃完就没了。”

  乔曦直接戳穿他:“每一口你都这样说,我是真撑得受不了了。”

  今日比昨日多吃了几口,贺炤目标已经达成,便很好说话地妥协:“那不吃了。”

  陛下一声招呼,小太监进来收拾了碗盘。

  吃过饭,渐渐生出困倦。贺炤揽着乔曦,闭着眼睛,与他缱绻低语:“朕已经写好奏章发去京城,令宁王筹备大婚典仪,等回京之后,朕就与你成婚。”

  身下是柔软至极的鹅绒,身旁是火炉般温暖的贺炤。乔曦几乎快要睡着。

  他嗓音懒懒地说:“我不想当皇后。我是男人,群臣肯定会反对,与其和他们争执,不如算了。”

  “那可不成,朕答应了你,要让你做皇后,入玉碟,死后与朕同穴而眠。”贺炤说。

  “这些明明一直都只是你自己总放在嘴边的话,我其实并不在意。”乔曦闭着眼睛,随口道。

  贺炤忽然坐正了身子,扒拉开乔曦的眼睛,着急质问:“你是不是根本不想和朕在一起?”

  乔曦清醒了一点,觉出方才的话的确有些歧义。

  他赶紧解释:“不是的。经过了这么多,我自然是想与你在一起的。可在一起并不是非要做皇后。”

  贺炤打断他:“那我立别人做皇后。”

  “你敢!”乔曦猛地瞪大了眼。

  他这般反应很好地取悦了贺炤。陛下接着逼问:“你不做朕的皇后,又不许别人做,是不是有点太霸道了?”

  乔曦有些赧然,耐心解释起来:“我只是觉得,只要我们两人彼此相守,有没有仪式和名位都无所谓。你要立男子为后,朝臣们肯定会阻拦。我不想你在其中为难。”

  听闻此话,贺炤终于重新露出笑意:“你担心我?”

  乔曦坦然点头,摩挲着陛下的侧脸:“你是我拼命救回来的,我不担心你,担心谁去?”

  贺炤紧紧将他抱住,附在他耳边琛声说:“放心吧,大臣们没办法阻拦朕立你为后。”

  “朕登基不到一年,殚精竭虑、宵衣旰食,甚至御驾亲征,灭了北琢这个大衍的心腹大患,把疆土往北推进了上千里。如此功勋,难道还不足以换得心爱之人与朕长厢厮守?”

  乔曦讶然:“你做这些,难道不是朝廷,竟是为了……”

  “不必怀疑,朕做这么多,都是因为你。”

  贺炤愈发抱紧了乔曦。

  “当然,灭北琢是朕登基之前就有的打算。只不过朕全是为了你才会选择亲征。唯有一枪一刀地亲手打下这片疆土,才能最快的让那些盘根错节的大臣们在朕的面前诚心敬服,从而不敢再出言阻拦。”

  乔曦久久难以相信。

  他没想到贺炤会为了自己做这样多。就像自己甘愿为拯救贺炤而拼上命一样,贺炤对自己的情意,半点不少。

  乔曦心头一动,凑上前去,在贺炤的唇边留下轻轻的吻。

  “感动了?”贺炤含笑问他。

  乔曦点头,胸膛感觉满满的:“嗯。”

  “朕为你做这么多,你只是亲一下,朕未免也太好打发了。”贺炤为自己感到不值。

  “那你要如何?”乔曦问。

  贺炤想了一会儿,凑到乔曦耳边,悄咪咪说了几句。

  听着听着,乔曦睁大了眼,而后脸颊连着脖颈变得通红。他推了贺炤一把,斥道:“不成体统!”

  贺炤把他捞回来继续抱着:“朕也是为了你的身子着想。你身子虚亏,泡汤泉是再好不过的,旁的不过是附带的。”

  乔曦用肘关节怼他:“从前竟不知你是这样不正经的人。”

  “卿卿冤枉。在你之前,朕从来没有过旁人,是再正经不过的了。”贺炤为自己陈情,“现在不过是打算将话本子里看来的东西一一实验罢了,卿卿难道不陪朕?”

  乔曦捂住耳朵,放出杀招:“反正等孩子降生前,你什么也做不了,陛下还是清心,少想一些吧,否则难受的还是自个儿。”

  贺炤被拿捏住命脉,狠狠咬牙。

  年少不知情滋味,品尝过后,方食髓知味,可刚能与爱人黏在一起的时候,二人面前又隔着个小崽崽,实在是令人心痒难耐。

  贺炤暗自下决心,等小崽崽降生后,就扔给晏清和嬷嬷们照管,他要把遗失的全部从乔曦身上讨回来。

  两人正说着私房话,马车的帘子却忽然被掀起。

  乔曦吓了一跳,赶紧从贺炤怀中挣开,像是瞒着其他人偷偷做坏事的孩子。

  贺炤面上淡然,可心中不爽。哪个没眼力见的来打扰?

  只见安车探身进来,“啊啊”叫了两声,手上还端着茶盏。

  贺炤知道他,乔曦从街上捡回来的小叫花子。乔曦给人取了名字后,就留在身边侍奉了。

  乔曦看懂了安车的意思,他是来送茶水的。

  不过乔曦现在并不口渴,便对安车摆了摆手,叫他先离开。

  安车有些傻气,但简单的话他都能听懂,得到乔曦的吩咐后,他又端着茶水离去。

  车内又只剩下乔曦与贺炤二人。

  贺炤身边从未有过安车这般不机灵的下人,他因为傻气,常做出不合时宜的事。

  说实话,贺炤有些不满。

  于是苛刻地陛下问起:“就要回京了,你打算把那小哑巴如何?入宫伺候的男子都要净身,你能舍得?”

  乔曦果然说:“净身就算了。进京后,再帮他找一户好人家托身便是。他还怪可怜的。”

  “不就是傻气了些,你瞧谁都可怜。”

  “陛下你可不知,他不是寻常哑巴,他是被人割了舌头才哑掉的。也不知是谁这样残忍。”乔曦说。

  贺炤蹙眉:“居然有这种事?不过瞧他孤身一人又不知世事,只怕找不到凶手了。”

  “是。”乔曦叹气,“所以既然见到了,能帮就帮吧。”

  ·

  半个月后,圣驾临近京城,来到此行的最后一个驿站休息。

  贺炤特意支开乔曦,单独召见了妄为道长。

  “朕派出去的人找了很久,至今依旧没有找到清无与乔晖的踪迹。”贺炤看向妄为道长,“不知道长可有什么办法,或许能确认他们的方位?”

  妄为无奈叹息:“说来惭愧,但贫道不愿再隐瞒,清无乃我师门百年来难得的修行天才。只是他错了主意,走了歪门邪道,但同辈之中,数他的修为最精进。”

  “因此清无若是刻意想要隐瞒自己的行踪,贫道很难追寻。否则贫道也不会这么多年一无所获了。”

  说着,妄为道长从随身的包袱中拿出一盏油灯。

  “此物乃是清无寄存在师门的魂灯,十几年来,贫道正是靠着灯上的些许气息追踪。”

  妄为道长指着魂灯:“贫道昨夜重新用罗盘定位过了,清无现在应该仍然身处京城方向。”

  得到这个回答,贺炤有些失望。

  回京途中,贺炤命人画了清无与乔晖的画像,制成了海捕文书,发散到了各个州县。

  同时他也派出了潜龙卫,每到一处停留,就在附近搜寻。甚至也动用了钩月楼的势力,但传回来的消息无一例外,全部都是没有找到。

  “罢了。”贺炤摆手,“道长先去歇息吧,此事急不来,容后再议。”

  妄为道长略显惭愧,告退后下去了。

  与此同时,安和跑到了乔曦身边。

  安和的神色有些慌张:“公子,安车好像不见了。车队停下后,我想找他帮忙去烧热水,结果半天找不到人影。”

  “不见了?”乔曦意外,“驿站之外就是荒郊野岭,他能跑到哪里去?”

  安和道:“我正是感到奇怪,他从来干活儿不会躲懒的。”

  “那你找顾指挥使借两个人,去驿站外边儿找找。”乔曦说,“别是在林间迷了路,万一被野兽叼走了可就不好了。”

  安和领命,赶紧转身出去找人。

  乔曦有些忧心,可他身子太重,出去也帮不上忙,便留在了屋内。

  烛火如豆。

  乔曦看了一会儿书,眼睛发酸,便打算先去床上歇了。

  这几日,贺炤与妄为道长二人间像是有什么秘密,总是瞒着自己私自商谈。

  乔曦问过几次,贺炤不愿说,他就再懒得问了。今日也是,两人非要单独议事,乔曦只好自己先歇。

  就在乔曦打算脱下外衣时,房间里响起了叩门声。

  乔曦中止了动作,以为是贺炤议事结束回来,走过去开门。

  谁知门打开后,外面站着的居然是跑丢了的安车。

  乔曦惊喜:“安车,你回来了?真是的,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以后可不能乱跑了,听到没?”

  安车微垂着头,额前偏长的碎发遮住了他的表情,乔曦说完话后,他也没有发出平时应答的声音。

  “怎么,你哪里不舒服吗?”乔曦感到奇怪,伸手想要碰碰他的肩膀。

  就在这时,安车猛地抬头,出手迅捷如电,一把扼住了乔曦的口鼻。

  “唔!”

  乔曦被按在了墙上,后脑勺砸传来剧痛。他想呼喊,可安车手劲儿极大,死死按着他的口鼻,让他无法出声。

  随即,乔曦觉得自己绝对是因缺氧而产生了幻觉,因为他居然听见安车说话了。

  确切地说,不是安车在说话,他分明没有张嘴,可乔曦就是能听见某人吐字清晰的话语。

  “乔曦,你的命数当真不错,老夫活了一辈子,除了帝王之外,只有你的命盘最强韧。不过帝王命盘有国运庇护,轻易染指不得。你就不一样了。”

  “拥有此等命数,却无力保护,便如小儿怀璧,任人采撷。”

  乔曦听不懂此人在说什么,更不明白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这样好的命数,落在你这种懦弱之人的身上,实在浪费。不如把命格交给老夫,老夫会好好利用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好命数。”

  这人的声音狰狞凶狠,安车的表情却是空洞虚无的,就像是拙劣的傀儡,无悲无喜。

  “哦对,你应该不知道老夫是谁,也不知道老夫和乔晖的关系。妄为那老头子,和你一样软弱善心,舍不得叫你白白担心,便把你蒙在鼓里,使得你现在遇见老夫都没有还手之力。”

  “老夫就大发一回慈悲,叫你明白去死。”

  “老夫名号清无居士,是注定要修成长生大道的天才。至于这副躯壳,是你那名义上的兄长——乔晖的。不过贫道恢复了他原本的相貌,所以你不认得他了,还把他当做了一个可怜的小哑巴收留在身边,引狼入室,哈哈哈……”

  乔曦大致听懂了清无的话,拼命挣扎起来,但他的挣扎仿若蚍蜉撼树,无济于事。

  “原本老夫早就打算对你下手,谁知你作死要去献祭。这段时日,老夫真怕你把自己玩死了。现在你身子恢复了不少,老夫便不必再等了。”

  “带着你愚蠢的善心,去死吧。”

  说罢,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安车身上爆发,乔曦下意识闭紧了双眼。

  天地骤然失声。

  预料中的剧痛没有发生,很快乔曦就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依旧身处原本的房间之中,刚才的一切都像是幻觉一样消弭殆尽。

  乔曦还在迷茫,可接下来,他悚然惊呆。

  因为他看见对面不远处,靠墙躺着的,赫然是另一个“自己”。

  那人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不对,那人所处的位置,分明就是自己刚才的所在。

  另一个“乔曦”渐渐苏醒过来,他抬起眼,也看见了乔曦。

  乔曦看见他“啧”了一声,而后用熟悉的腔调道:“换魂术也没能叫你魂飞魄散?你的灵魂未免也太强韧了一些。”

  是清无!

  清无怎么变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了?

  乔曦张嘴想要质问他,但万万没想到,从自己口中居然只发出了一声声:“啊啊啊啊。”

  乔曦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紧接着他感觉到口腔里似乎缺了点什么……

  舌头,他的舌头呢?

  “哼哼。”清无冷笑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吗?现在,我才是你,你则成了那个小哑巴。”

  “啊……”

  乔曦发出绝望的喟叹。

  眼前发生的一切超出了乔曦的想象,即便是经历过穿书,又亲眼见过妄为道长施法救活了贺炤,他依旧难以接受自己居然能被人换到另一个躯体里的事实。

  现实没有给乔曦太多时间来接受。

  下一刻,房间门再次被推开。

  贺炤带着晏清与安和等人出现在了门口。

  看见房间内的乔曦与安车,安和的心顿时放了下来。

  晏清使了个眼色,安和当即上前,抓起了安车的手臂,对他说:“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没规矩,快与我下去,别打扰了主子们休息。”

  安车,实际上是乔曦,被安和拖了起来。

  经过贺炤身边的时候,乔曦猛地甩开安和,想要往贺炤扑去。

  “啊……”

  那个人不是我,你要小心,别被骗了。

  乔曦想说话,却只能发出破碎不清的喊声。

  晏清横跨一步,挡在了贺炤面前,指着乔曦说:“放肆!安和,还不快把人拉出去?”

  这时,房间里的那个“乔曦”捂着后脑勺,痛呼了一声:

  “哎呀,陛下,那小子不知为何冲进房间里来袭击了我。只怕他愈发傻气,都不认得人了。”

  贺炤的视线原本一直放在乔曦的身上,他似乎对这个忽然变得躁动的下人生出了探究之心。

  但听见“乔曦”的声音后,他立即转移了目光,往“乔曦”身边走去。

  “怎么回事?朕看看。”

  “乔曦”露出后脑勺上的伤给贺炤看。

  贺炤顿时心疼,看向“安车”的目光中瞬间带上了怒意。

  眼见得陛下发怒,安和机灵地跪了下来,说:“陛下恕罪,这小子太过放肆,奴才今日就打发了他,不叫他再在陛下跟前儿碍眼!”

  说罢,安和拖着“安车”的后衣领,忙把人拖了出去。

  “啊啊……”

  乔曦被他拖得有些不舒服,抗议了几声。

  安和只当没听见,生生把他拖到了无人的角落后,才放开手。

  “你小子怎么回事?”安和咬牙训斥,“不想活啦?”

  “唔。”乔曦没法解释,尽量用无辜的眼神盯着安和,希望他能读懂自己的意思。

  安和又问:“你当真袭击了公子?如果是真的,我也不能留你了,给你点碎银,你自己走吧。”

  乔曦拨浪鼓似的摇头。

  “即便如此,你也不好再留。”安和摸出碎银,“这些你拿着,远远走吧,不然陛下怪罪起来,你就没这样好受了。”

  乔曦不拿他的银子,在周围找了找,发现不远处的庭院边上摆着一个水缸。

  乔曦跑了过去,对安和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安和不愿过去,站着说:“我还要伺候公子就寝呢,我把银子给你放这儿,你赶紧走。”

  乔曦只好又跑回去,抓住安和的手臂,强行把他拖到水缸旁边。

  换了个身体,肚里小崽崽不在了,身形都要灵活许多。

  但同时乔曦也很着急,他害怕清无占据自己的身体,对小崽子和陛下不利。

  乔曦手指沾水,在地上写了起来。

  “我、才、是……”

  安和歪着脑袋看他写字,忍不住念出来。

  手指上没有水了,乔曦又起身去沾水。

  谁料就在此时,屋内传来晏清的呼唤:“安和,跑哪儿去了?”

  安和不敢怠慢,转头应答:“欸!晏清公公,奴才在这儿呢!”

  乔曦还没写完呢,紧紧抓着安和不准他走。

  但晏清的声音再度响起:“跑哪儿躲懒了?本公公有话要问你,快快过来!”

  安和甩开乔曦抓住自己的手,对他说:“银子我给你了,你快走,别多留,能跑就跑。”

  交代完,安和应着声,跑去找晏清。

  独留乔曦站在原地,垮了肩膀,不知所措。

  主屋内。

  “乔曦”宽解了外袍,爬上床,回头看向贺炤:“陛下不宽衣歇息吗?”

  贺炤目光沉沉,盯着“乔曦”看了许久。

  “乔曦”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问:“陛下,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贺炤摇了摇头,他说不清,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来到床边坐下,正要脱鞋时,贺炤想到了什么,问:“今日那小子怎么会袭击你?”

  “我不知。”“乔曦”说,“我正看书呢,他来敲门,我打开门之后,他默不作声就把我推倒在地。”

  “乔曦”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有余悸道:“还好孩子没事。”

  “此人行事悖乱,不该留下。”贺炤说,“杀了吧。”

  “乔曦”大惊失色,劝阻道:“请陛下开恩,只远远把人赶走就好了,别杀他。”

  贺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破绽。

  然而贺炤什么也没看出来,无论是相貌,还是身上的气息,都属于自己的心上人。

  可为何,自己总感到一丝说不出的别扭?

  贺炤起身,重新披上了外袍,背着身说:“朕还有政务要处理,你先睡,别等朕。”

  说罢,贺炤离开了房间。

  寄身乔曦躯壳的清无暗自捶打了一下床铺。

  没想到这狗皇帝如此敏锐。自己寄身安车,在乔曦身边观察了月余,满以为已摸清了乔曦的语气甚至部分小动作,足以瞒天过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清无想不明白。

  不过很快他就懒得想了,既然装不像,那就下个催眠咒,他不信狗皇帝连咒术都不怕。

  只要骗过几日,到了京城,清无就能与乔曦的身体彻底契合,到时候,罕见的满月命格便是他的囊中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