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曦想着旁的事,心不在焉去夹菜,没注意到自己夹了一筷子肥肉。

  肥肉刚放入口中,油腻的气息立即勾起了乔曦的恶心。

  他放下碗,赶紧起身跑去一边,将肥肉吐了出去,干呕了好一阵。

  他吐得惊天动地,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

  剩下三人相当惊讶。

  宋书走过去,轻柔拍打着乔曦的肩背,递给他一碗清水:“这是怎么了?”

  乔曦接过水漱口,解释到:“刚才吃到肥肉了,太油腻。”

  “是吗?”

  宋书皱了皱眉。

  按理来说,正常人是不会因为一块肥肉就恶心到干呕的。

  吐过之后,乔曦嘴里发苦,不再有胃口吃饭。

  他对宋书说:“我有些困了,去看看安和就歇了,麻烦你招待陆大人他们。”

  “吃完饭就叫他们走。”乔曦压低声音,在宋书耳边叮嘱。

  宋书点点头,目送乔曦往西屋走去。

  来到屋内,乔曦径直走到床边。

  原本他只是想看看,不料刚好遇见安和醒了。

  “安和,你还好吗?要喝水吗?”乔曦赶紧过去,扶着他坐起来。

  安和见到乔曦也很开心:“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很担心你……”

  “好了,别太激动,小心扯到伤口。”乔曦按住他。

  安和稳了稳心神。

  而后他缓缓红了眼眶:“都怪我无用,当时没能护住公子,你被他们抓去,想必吃了很多苦头吧?”

  “谁说你无用的?”乔曦佯装生气,“你肯舍命救我,我很感动,我还从未遇到过像你这般对我好的人。你的恩情,我永志不忘。”

  安和羞愧道:“是、是我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遇见公子您这样的好主子。”

  不仅把自己当人看,还愿意冒着风险带自己出宫,安和从小入宫,见过太多把奴婢当做玩意儿使唤、利用和舍弃的主子,只有乔曦不一样。

  乔曦不赞成道:“不是说了吗,出宫之后我就不是你主子了,我们是朋友。”

  “朋友……”

  安和咀嚼着这个词语,他喜欢这个称呼。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

  安和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我觉得那个陆大人和宋书之间,似乎有一些误会。”

  “怎么说?”乔曦洗耳恭听。

  安和想了想,道:“他们给我疗伤的时候,以为我昏过去了,所以谈话没有避开我。”

  “我听见他们提起陆大人与知州女儿的亲事。段大人问陆大人拒绝了亲事之后打算如何与知州交代。陆大人说这事儿本就是知州不厚道,非要乱传谣言来逼婚,自己没什么好交代的。”

  安和眼中焕发着八卦之光,问乔曦:“你说这是不是说明陆大人其实是对宋书有意的,我们要不要告诉他?”

  听闻此言,乔曦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陆江就是个王八蛋负心汉,难不成背后还有隐情?

  不过他还是阻止了跃跃欲试的安和。

  “咱们别插手了,即便有误会也要他们两人说清楚才行。而且现在宋书是双身子的人,半点疏忽不得。陆江那边乌七八糟的事,叫他自己先处理好再说。”

  安和很听乔曦的话,闻言当即赞成。

  说完话,乔曦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歇息。

  他从西屋出来的时候,陆江他们信守诺言,吃过饭已经走了。

  翌日清晨。

  乔曦在吃早饭的时候又吐了一次。吐过后,他嘴唇苍白,眼角红红,看起来相当可怜。

  宋书担忧地喃喃道:“你这样,和我前几个月刚刚怀孕害喜的时候真像。”

  乔曦猛地变了脸色,连忙否认:“不可能,我身上没有你说的痣,我不会怀孕的。”

  他反应太大,吓了宋书一跳。

  宋书有些尴尬地挠挠鬓角:“我没有说你怀孕。但是这样下去终归难受,不如去找郎中瞧瞧?”

  乔曦也知自己失态,对宋书说了句抱歉,而后认真考虑起看郎中的事。

  自己不可能怀孕的,全身都找过了,没有粉色的痣。

  而且就算退一万步说,即便自己能怀孕,难道一次就能中?贺炤这么能耐?

  多思无益,最终乔曦决定事不宜迟,当即就去看郎中。

  宋书表示要陪他去,乔曦拒绝了,理由是他月份大了,不宜去医馆沾染病气。

  于是乔曦独自一人来到了县城中最有名的医馆。

  医馆人头攒动,乔曦坐在位置上等待。

  近日来他常感困倦,只是坐在凳子上等候的时间里,他竟靠在墙上睡着了。

  还是小药童来叫他,他才懵然醒来。

  乔曦赶紧坐到郎中面前,挽起袖子,手腕放在小枕头上。

  郎中蓄着山羊胡须,一边诊脉,一边询问:“都哪里不舒服啊?”

  乔曦回答:“这几日恶心呕吐,睡八个时辰都困,而且小腹也凉凉的。”

  听着这话,老郎中不断点头。

  看郎中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乔曦等不及问:“大夫,我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郎中提笔开始写药方,同时回答:“你没什么病。脉象强健有力,舌苔颜色红润,只不过嘴唇有些发白。结合你的症状来看,应当是风寒,开一副药回去,喝了就好了。”

  听见郎中没说自己怀孕,乔曦顿时松了一大口气。

  他激动道:“大夫妙手,多谢。”

  老郎中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

  不一会儿,乔曦拿着药方从医馆出来,感到浑身轻松,神清气爽。

  走在回家的路上,乔曦忽然想买吃山楂片,便拐弯去了点心铺子,称了半斤山楂片提在手上。

  回到家中小院儿,乔曦正在锁门,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苍老但精神十足的声音。

  “你小子,居然没死!”

  这话说得实在不好听。

  乔曦黑着脸转过身,看见了那名曾在山间小庙中问自己要了半个馒头的老头。

  老头依旧是一身破烂衣裳,表情相当意外,好似活见鬼。

  “你怎么在此。”乔曦蹙眉,“而且你为何又诅咒我?”

  此时宋书端着茶水和桃酥出来,对乔曦解释:

  “他、他问你活着没有,我说你好着呢,他非不信,所以我就让他进屋了……”

  乔曦对这个几次出言说自己要死掉的老头没什么好感,抄手抱臂,问他:“看在你是老人家的份儿上,吃饱了就走吧。”

  老头跺了跺脚:“小娃娃,你当贫道是叫花子不成!”

  真话太伤人,所以乔曦选择沉默。

  事实是,任谁看见老头现在这副样子,都会觉得他是叫花子。

  老头暗自气恼片刻,接着对乔曦说:

  “那日贫道瞌睡醒来,发现你们走了,当即就知坏了事,想要追上去。可两条腿的贫道哪里追得上四条腿的马儿”

  “贫道登时有些懊恼。因为中了折花咒的人,一月之内定会招来杀身之祸。你是个善良的娃娃,死了可惜。便施了一点小法术,好歹找到了此处。”

  老头目光炯炯看向乔曦,问:“你敢说你离开小庙后没有遭到飞来横祸吗?”

  乔曦想到了山匪劫路一事,不过他没有贸然相信老头的话,而是说:“即便我真遇到了不好的事,也不能证明就是你说的那什么咒的缘故。”

  老头凑近,上下打量乔曦一番。

  “奇怪,真是奇怪。”

  老头自言自语。

  “没有贫道的帮助,你身上的折花咒竟自己解了?”

  见状,乔曦生出无奈。

  他怪自己竟然真有一瞬间相信了老头的话,对方怎么看都不过是个有些疯癫的流浪老头罢了。

  不料老头继续问到:“你近日可曾从谁那里收到过花?或者在什么地方采过花?”

  乔曦只当陪老头玩玩儿,顺手拿出贺炤给自己的那枚护身符。

  然而令乔曦万万没想到的是,护身符的边缘居然变得焦黑,好似被火燎过一般。

  乔曦当即想到了那晚在山匪老巢里,自己身上莫名其妙生起的幽蓝鬼火。

  可当时那火没有伤到自己分毫,连衣角都毫发无损,怎么贴心口放着的护身符反而烧黑了呢?

  没等乔曦想明白,老头已经抢过了他手上的护身符,打开后倒出了里面的残渣。

  只见原本应当好好放在里面的几朵花已经变成了飞灰,随着老头抖动护身符的动作而飘零散去。

  “这里边是不是装过几朵小白花?”老头正色问到。

  乔曦点头:“对,是我从一个老奶奶的小摊上买来的。”

  “那便是折花咒!那个老太婆不怀好意,是要害你!”老头断言。

  乔曦面色凝重。

  他和那名老奶奶素不相识,对方为何要置他于死地?

  老头瓮声质问:“到这地步了,你还不肯信我吗?若非你身上带着这枚护身符,你早殒命于折花咒下。”

  “这护身符十分不寻常,上有龙气庇护,所以才能破除折花咒。”老头啧啧称奇,“不过此符抵挡了一次灾殃,龙气散去,已经没什么用了。”

  说着,老头将护身符递还给乔曦。

  乔曦接过,捏在掌心。

  这护身符,是贺炤送给自己的。

  乔曦一时晃了神。

  他没想到贺炤明明想要杀了自己,却又在不知不觉中再度庇护了自己一次。

  贺炤在送护身符的时候,对自己还是有几分情意的吧?

  只不过那浅薄的一点子情分,也已随着折花咒燃烧殆尽。

  乔曦紧抿着唇,心口刺痛。

  他逼迫自己不要去想了,反正他已逃了出来,此生不会再与那人相见了。

  “你身上还有双生契未解,贫道要跟着你,找到那个师门孽障,然后想办法帮你解契。”老头嚷嚷着决定到。

  方才亲眼见到护身符中的白花化作灰烬,乔曦对老头也信了几分。

  他略感歉意道:“之前多有冒犯,还望道长原谅晚辈。”

  老头知乔曦并未全然相信自己,不过他也能理解,这些修炼之事,对凡人来说,实在太过超乎想象了。

  “天长日久,小友,贫道会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的。”

  老头捏着指头鞠了一躬,说:“贫道法号妄为,以后就叨扰小友了。”

  乔曦与他见礼:“晚辈乔曦。”

  两人说了好半晌的神鬼异事,宋书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等他们说完,宋书才找到机会询问:“小曦,你今日去看郎中,结果如何?”

  乔曦回神:“哦,郎中说我没有大碍,只是风寒,开了一方药给我,我打算下午再去药房抓药。”

  “只是风寒吗?”

  宋书有些怀疑,但他毕竟不是郎中,无法断言。

  他迟疑道:“要不先别吃药吧,是药三分毒,你症状既然不严重,或许过段时间就好了呢?”

  妄为道长插话进来:“怎么,乔小友生病了?刚巧贫道略通医术,来,给你把把脉。”

  乔曦想着多一个人把脉也没什么,便伸出手,让他查看。

  ·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除夕。宫中今日要举办夜宴,所有亲王宗室都会参加。

  此时,乔晖正在自己宫中,指挥着嫣红给自己穿戴假肚子。

  “快些,原本为了准备烟花,时间已经有些迟了。”乔晖催促着。

  嫣红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可眼中满是惶恐。

  她也是近一个月才知道原来乔晖的身孕是假的!

  她惊叹乔晖好大的胆子,为了荣华富贵,竟不惜假孕入宫。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万一连累自己可怎么好……

  之前月份不算大,乔晖仗着冬日间衣裳厚重,看不出来,就懒得穿假肚子。直到入了腊月后,他才偷偷找人缝了个布包,充作肚子穿上。

  嫣红实在忧心,忍不住问:“大人,日后临盆之期到了,您打算怎么办呐?”

  乔晖蹙眉,敷衍回答:“到时候再说吧,去民间抱养一个孩子不就得了。快快出发,咱们已然迟到了。”

  听见乔晖如此大胆的话,嫣红心跳如擂鼓,但她不敢多言,只能顺从地跟在乔晖身后,前去鸾月殿。

  因孤云殿着火需要修缮,再加上北方战事连连,用银子的地方很多,所以今年除夕夜宴一切从简,只请了宗室们,算是家宴。

  乔晖到场时,丝竹绵绵,宴席已开。

  他刚入座,贺炤就点了他的名,问到:“你来迟了,可是因为身子愈发重了,行动不便?”

  乔晖起身回话:“禀陛下,微臣是为了准备送给您的新春贺礼才来迟的。”

  年节下,贺炤似乎心情不错,勾着唇角,问:“哦?不知是什么贺礼?”

  乔晖卖乖般笑起来:“陛下恕罪,可这份礼要等到宴会快结束时方可揭晓。”

  “那朕就等着看了,你有心了。”

  贺炤摆手,示意他坐下。

  许久未能见到贺炤,今日与他多说了几句话,乔晖心中得意,坐下时都忍不住扬了扬下巴。

  接着晴雪也起身,端着酒盏,向贺炤敬辞:“臣女恭祝陛下新春欣喜,祝我朝来年风调雨顺。”

  说话时,她的手微微颤抖着。这句吉祥话看似再简单不过,她却练习了好几日,临了还忍不住紧张。

  贺炤举起酒杯,与她遥遥一碰,昂首饮尽。

  见陛下这般重视自己的敬酒,晴雪也暗自高兴起来。

  宴会上有歌舞助兴,在座的宾客们偶尔敬酒闲聊,算得上宾主尽欢。

  酒过三巡,一名小太监上来为太后斟酒。

  太后侧目扫了小太监一眼,随后便整个人僵住,不可置信到目眦欲裂。

  小太监低下头,掩去了那张过分清秀的脸,斟酒结束后,很快退了下去。

  自打看见那小太监后,太后便神思不属,连歌舞都看不进去了,甚至感到殿内浊气浓重,胸膛郁结难解。

  太后抬手,对秋菊说:“哀家要出去透透气。”

  秋菊扶着太后走出大殿。

  主仆两人来到殿外,太后立即低声对秋菊说:“你瞧见了吗,方才那个小太监,是、是那个人!”

  秋菊不解:“奴婢愚钝。”

  太后咬牙:“是通慧那和尚!”

  秋菊差点叫出声来。

  通慧,原本是慈恩寺的和尚,也是太后从前养在暗中的一名面首。

  “他怎么会在此?”秋菊跟着慌起来。

  太后眼珠转动,正快速想着应对之法,忽而余光瞥见树丛中一个身影闪过。

  那身影是通慧,不会有错。

  太后当即抬脚追了过去。

  秋菊落在后边,小声唤着“太后娘娘”,也跟了去。

  很快,太后在假山后堵到了通慧。

  “站住。”

  太后多年身居高位,沉下声发号施令时,威严十足。

  扮做小太监的通慧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来。

  看清他的面容后,太后心道果真是他。

  “你为何会入宫?”太后逼问,“你还敢入宫?”

  通慧冷着脸,面无表情道:“小僧为何不能入宫?太后娘娘,您见到小僧,很意外吗?”

  “只凭你不可能甩掉哀家的追兵入宫,定有人在帮你。”太后迅速理清了因果,“是谁要用你来对付哀家,是皇帝吗?”

  通慧捏紧了拳:“太后对小僧如此无情,甚至还派人去威胁小僧的俗家父母。小僧已被您逼到绝路,逃无可逃,为何不能是小僧自己想要前来向您报仇呢?”

  “你别乱来,这可是皇宫大内!”

  见此人目露凶光,太后生出忌惮,往后退了两步,张嘴想要喊人。

  可就在她喊出声前的瞬间,通慧扑了上来,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与此同时,天边炸开一道绚丽的焰火,响彻云霄。

  ……

  鸾月殿内。

  乔晖见太后离去,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站起来对贺炤说:

  “陛下,微臣从民间找来了烟火大师,想为陛下献上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请陛下与王爷王妃们同去殿外观看吧。”

  贺炤露出意外的神情:“想不到你这般别出心裁。好,诸位,就随朕出去观赏烟火吧。”

  王公贵族们自当相陪,与贺炤一同前往鸾月殿外。

  烟火大师已经候在了院内,只待乔晖一声令下,便点燃了引线。

  烟火点燃、升空,在霭蓝的天空中肆意绽放,火树银花,美丽至极。

  贵夫人们相当喜欢这场烟火表演,忍不住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还有人在烟火之下许下来年的愿望。

  又一束烟火腾空,转瞬炸开,竟构成了一条长龙的图案。

  乔晖适时邀功:“陛下,据说对着烟火许愿,十分灵验呢。”

  贺炤看向他,那张与乔曦一模一样的脸在焰火映照下仿若勾勒了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边。

  恍惚之间,贺炤透过那张脸,看见了另一个人。

  不过瞬息,贺炤就反应过来,移开了视线。

  他声音沉沉,说:“仅仅靠祈祷,是不会实现任何愿望的。”

  就像他想见到那个人,神明不会带那人回来,只能靠自己去找。

  烟火嘈杂中,乔晖没有听清楚贺炤的话,但他也不敢多问,只能赔笑。

  美好的时刻没有持续太久。

  少顷,在烟火照耀下,一个鬼祟的人影从树丛里逃了出来。

  乔晖早就在等此刻,当即扯着嗓子对贺炤说:“陛下,你瞧那边有个人,好像是太后娘娘?”

  他声音不小,刚好掐准了烟火的间隙,所以在场的宗室都听了个清楚,纷纷投去视线。

  对面竟当真是太后。

  平日里金枝玉叶、端庄高雅的太后娘娘此刻发髻散乱,衣衫不整,竟还踉跄着差点摔倒。

  宗室们面面相觑,吃惊不小,却不敢多言。

  刚刚通慧忽然冲上来,太后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冲进了树丛里,没想到走出来之后会迎面撞见所有人。

  她看向在场的宗室,脸色刷地白了,已然是六神无主。

  贺炤面沉如水,顾不得许多,直接走了过去。

  可就在此时,树丛中又冒出一个人,居然是个太监打扮的男子。

  跑动中,男子的帽子掉在地上,露出光洁的头顶,以及上面明显的戒印。

  此人竟还是个僧人。

  通慧见到贺炤后,直接跪了下来,竹筒倒豆子般:“是太后逼迫小僧的,太后说除夕寂寞,命人来接小僧入宫陪伴。小僧不敢违拗,才不得不屈服,请陛下明察,还小僧清白!”

  此言石破天惊,宗室中间发出了一道巨大的抽气声。

  真是……好一场热闹。

  贺炤强忍着怒意,扫了眼衣衫不整的太后,挥袖转身,朗声命令:“把太后带到偏殿梳妆,这和尚押入正殿留候旨意。”

  宫女们赶紧上前,扶起太后。

  乔晖见贺炤没有立即宣布对太后的处置,不免有些心急,追上去问:“太后娘娘这般……陛下打算如何是好?”

  他一个晚辈,问长辈的是非,实在是不合时宜。

  贺炤侧目,睨了他一眼。

  乔晖立即噤若寒蝉。

  而被宫女们搀扶的太后已经瞬间明白过来,今晚种种,竟是乔晖这个贱种所为!

  太后狠狠瞪向乔晖。

  乔晖心下一跳,懊恼自己没沉住气,更感慨太后不愧在宫中浸淫多年,果真成了精,一句话就猜到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