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乔晖收到命令,前往紫宸殿面圣。

  去的路上,乔晖有些紧张。

  因为入宫之后,陛下若有事要与自己说,都是主动前来金瑞阁,今日还是第一次如此正式地传他去紫宸殿见面。

  乔晖忍不住问嫣红:“你说陛下冷不丁要我去紫宸殿,会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事?”

  嫣红宽慰:“不会的,陛下对大人的宠爱宫中人人皆知,大人不必担心。”

  听了这话,乔晖稍稍松了口气,放松心情迈入大殿内。

  乔晖脸上挂起恰到好处的微笑。

  入宫后,他多出了大把空闲的时间,可以用来练习自己笑得最好看的样子。

  “微臣参见陛下。”

  乔晖拿着劲儿,连拜下去的姿势都极为优雅。

  然而还没等他抬起头,一块白色的布便兜头盖过来,蒙住了他的双眼。

  乔晖慌乱扯下那布,定睛一瞧,才发现那其实是件里衣。

  不过这里衣的布料、样式,怎么好像有些熟悉?

  “乔晖,你可认出了这件里衣?”

  高坐明堂的贺炤忽然出声,差点把乔晖吓得跳起来。

  “微臣……微臣不知啊。”

  其实乔晖已经认出来了。

  他的里衣都是乔夫人亲手做的,乔夫人习惯在领口处绣上一个晖字,表明所属。

  这件里衣的领口处,赫然写着一个“晖”。

  乔晖迅速在脑海中搜刮为何贺炤会有自己的里衣,还值当拿来问自己的罪。

  很快,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他心头,他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不……不会的……

  然而老天爷没有听见他的请求,贺炤紧随其后的问话,直接掐灭了他最后的希望。

  “这是被关在大皇子府的庶人贺灿给朕的。”贺炤嗓音沉沉,“乔晖,你给朕解释一下,为何他会有你的里衣?”

  乔晖连忙解释:“微臣、微臣从前确与庶人贺灿有过来往,当时……也曾有几日留宿,想必就是那时候不慎遗落的。”

  乔晖抬眼,大殿两旁的金龙柱子好像在摇晃,他使劲闭了闭眼睛,才将将回过神,继续说下去:

  “但是微臣与他没有任何逾矩。即便留宿,微臣也是住的另外的厢房,陛下明察,定是有人想要害微臣,故意拿这种东西往微臣身上泼脏水……”

  “哼。”

  听了他拙劣的辩解,贺炤不发片语,接着扔下一本密折。

  折子落在乔晖眼前,摊开,发出啪嗒一声响。

  乔晖拿起密折瞧了,脸上血色顿时全然褪去,惨白如雪。

  密折分明是大皇子的笔迹,上面除了问候陛下与自我告罪的话之外,还明明白白写着:

  “乔晖与草民曾有过一段露水情缘。知他身怀有孕后入宫,草民日夜惶恐,担忧皇嗣血统不正,特上奏陈明,请陛下决断。为证草民所言不虚,请陛下查看乔晖之后背,是否有指甲盖大小的淡棕色印记。”

  看完密折,乔晖如遭雷劈。

  他从前为了笼络大皇子,在发现对方好男风后,刻意保持了一个若即若离的态度。

  乔晖很会把握其中的分寸,疏远后适时给点甜头,把大皇子勾的神魂颠倒。

  大皇子之所以会知晓他身上的印记,也是因为某回他故意装作筋骨不适,让大皇子替自己抹过药。

  但更多的,绝没有了!

  乔晖如同蒙受了莫大的冤屈,膝行几步,向贺炤哭诉:

  “陛下,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微臣与庶人贺灿清清白白,从未有过半分私情!”

  “微臣背上的确有印记,可那印记并非生在隐秘部位,下人们侍奉洗浴的时候都能看见,并不能说明微臣和庶人贺灿有什么啊……”

  贺炤从龙椅上起身,缓步走下台阶,来到乔晖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看着乔晖,问:“清清白白,你怎么证明?”

  “我……”

  乔晖无法回答。

  这种事,想要诬告太简单了,可要如何证明没有做过?

  贺炤一脚踢开密折,弯下腰,捉住乔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

  然而看见乔晖那张脸,贺炤心中更加愤怒,手上不禁愈发使劲儿。

  “朕可以不在意你与贺灿的过去,即便你们情深义重都无所谓。”贺炤视线下移,“但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谁的,朕如何确定?”

  “微臣、微臣……”

  乔晖忍着下巴处的剧痛,头脑迅速思考着对策。

  他颤抖着声音,说着:“微臣、可以证明,陛下只要给微臣一点时间,微臣与贺灿当真是全然清白的!微臣发誓孩子绝对是陛下的……”

  “十日。”

  贺炤冷声打断了他的聒噪,同时甩开他,拿出一方帕子擦拭手指,像是刚摸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朕只给你十日,证明你与贺灿清白、证明你腹中是朕的孩子。”贺炤斜了他一眼,“否则,你便是欺君之罪。”

  乔晖吓得整个人抖了抖。

  “这期间朕不想见到你,回去后速速搬出金瑞阁。滚吧。”

  说罢,贺炤转过身去。

  劫后余生,乔晖浑身无力,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起身时差点没站稳。

  还好他拼尽全力稳住了脚步,才没有再在私通的罪名上又添一项御前失仪。

  乔晖扶着门框跨出紫宸殿。

  嫣红见他脸色不对,赶紧上前搀扶。

  “大人,陛下说什么了?”

  嫣红心有戚戚。

  乔晖这样子,显然是受了训斥了。

  乔晖根本听不见她的问话,状似疯癫地絮叨地自言自语起来:“是谁要害我,今天的事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大皇子吗,他有什么理由要害我?”

  嫣红有些心惊:“大人,到底是怎么了?”

  “是太后。”

  乔晖眼神一亮,随即变得狠厉。

  “一定是太后,她想要推举郑家女儿做太后,陛下后宫零落,只有我挡在那个卑贱的婢女面前,若是我倒了,获益的只有太后。”

  想明白了这一点,乔晖不再如无头苍蝇,语气变得坚定:“去观星阁。”

  观星阁。

  古来帝王极为重视祥瑞与天象,先帝晚年沉迷于求仙问道,特别设置观星阁,专门养了一群奇人异士,供他垂询星象。

  贺炤登基后,观星阁中的绝大多数道士大师都被遣散,直到清无居士进入,成为了当前唯一的司命。

  清无居士正在打坐,乔晖不经通传便闯了进来,同时打发了屋内的所有闲杂人等。

  “道长,无论任何方法,你立即替我找到太后的把柄,否则你我二人都将招致杀身之祸。”

  乔晖话语间相当不客气。

  清无居士蹙眉,推拒道:“近日贫道已经使用了太多法力,需要歇息几日才能再开法阵。”

  乔晖冷哼道:“只怕等不得了,太后诬陷我与罪人有私情,若不赶紧找到太后的错处,想办法扭转局势,我俩怕是要人头落地。”

  清无居士看向乔晖的眼神中闪过嫌恶,心想此子当真会惹祸。

  权衡片刻后,清无居士再度开口:“贫道需要三名少女,明日送到我山间竹屋内。”

  “没问题。”乔晖答应得爽利。

  清无居士总算满意,带乔晖来到一只青铜鼎前,往里面倒入了清水。

  接着他大手一挥,清水中竟显示出了一名年轻僧人的模样。

  清无居士沉吟片刻,说:“嗯……此人似乎是在慈恩寺方向,更多的信息就需要你自己去打探了,水镜只能做到这步。”

  乔晖半知半解,记下了慈恩寺与僧人的模样。

  ·

  梦云县,郊外。

  歇息了一个时辰后,乔曦三人准备再度出发。

  安和提着包裹,问:“公子,咱们还继续往北走吗?”

  乔曦却摇了摇头,透澈的眼眸闪烁着机灵的光:“不,我们折返,回梦云县。”

  “回去?”宋书担心,“可陆江他们不是在梦云县吗?”

  乔曦笑起来:“你们可曾听说过一句话:‘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陆江是守尉,不能离开驻守之地太久,上回我打探到他们只会在梦云县停留三天。”

  乔曦竖起三根手指:“我们出来到现在,刚好也过去了三天,如今折返,陆江已经离去。他们短时间内绝对想不到我们居然有胆子再回去,所以我们反而安全。”

  “当时我与陆江约定三日内我会找到宋书与他交差。如今时限已到,他一定已经反应过来自己受骗,接着便会去调查我们离去的方向。等他查到,轻易就能推知我们会去何处。再带着人快马加鞭到我们的必经之路上围堵,一抓一个准,所以我们不能再往前,而是要绕路折返。”

  听完乔曦一番话,安和当即鼓掌:“公子,不愧是你!”

  宋书依旧有些惴惴不安,可乔曦说的不无道理,他只当是自己忧思太过罢了。

  商量好了之后,三人收拾齐整,从小庙出发。

  走之前,乔曦最后看了一眼那名口口声声说自己中了咒术的老人。

  老人正躺在树荫下睡觉。

  乔曦心中略感不安,但他很快甩开了这隐隐的不安,与同伴们上路。

  为了避免在官道上正好撞见陆江的追兵,乔曦三人选取了一条罕有人烟的林间小路。

  然而乔曦在和平安定的现代生活了太久,有些意识还未能转变过来。

  对现代人来说,换条小路只是会多耗费些时日罢了。

  可在古代,舍弃平整开阔官道而取崎岖的山间小路,却是有可能遭遇不要命的山匪的。

  因此直到马车被三名持刀的彪形汉子拦下时,乔曦才惊觉他们居然如此倒霉,遇到了“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的棘手情况。

  持刀山匪有三人,个顶个的人高马大,其中为首的那人更是不得了,十几斤重的弯刀,在他手中就像是一截子木棍,甩得飞起。

  匪首生了一张极为妖魅深邃的脸,眸中掺杂着若隐若现的浅色,鼻梁高而眼窝深陷。

  若是放在后世,他可以去做个模特,但在古代,无论男女,长得好看都不算什么好事。他不可能靠脸吃饭,只能做个打家劫舍的山匪。

  “老实点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爷爷我心情好了,就放你们一马。”

  匪首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吊儿郎当道。

  安和坐在外面赶马车,所以首当其冲,直面了这凶神恶煞的三名劫匪。

  “我们没什么钱。”

  安和攥紧缰绳。

  匪首提刀指着他:“有多少拿多少,别啰嗦,小心爷爷心情不好,把你们剁成肉酱。”

  听见动静后,乔曦从马车里掀帘出来。

  他身量纤长,背手站在马车上,看向山匪的眼神中带着戒备,但旋即露出温和笑意。

  “各位好汉,我们只是路过,也并非有钱人家。”说着乔曦解开腰间的荷包,“这里有不少铜板和碎银,是我们的全部身家了,若好汉不嫌弃,尽可拿去。”

  一名山匪走上前去,拿过乔曦手中的荷包,数了数,全部加起来大约也就一二两银子,不算多。

  山匪来到匪首身边交差:“老大,这里有大概一两。他们态度不错,要不放他们走?”

  然而从乔曦出现之后,匪首的眼神便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匪首没有去拿荷包,而是朝乔曦抬了抬下巴,道:“爷爷我瞧你长得不错,既然你们没什么钱,你就跟爷爷走,以身抵债吧。”

  乔曦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安和仿佛自己受到侮辱一般,大喊着:“我们已经将银钱给了你们,你们这是欺人太甚!”

  匪首看向安和,轻蔑嗤笑:“小家伙,我们本就是土匪,你和土匪说什么欺人太甚?”

  “你!”安和语塞。

  匪首这般,显然是讲不了道理了。

  乔曦收回脸上的笑容,阴沉着问:“你们还想要什么,可以提。只要我们给得起,都给你们。”

  然而那名匪首依旧无赖:“爷爷不是说了吗,要你和我走。”

  旁边的山匪对匪首说:“老大,还和他们废话什么,他们一个个瘦得像小鸡子似的,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另一人也接话:“就是,老大你想要他,直接动手抢就是了!”

  匪首饶有兴味勾起唇角:“是啊,我是山匪,干嘛要讲道理。弟兄们,拔刀,把小美人给爷爷抢过来!”

  三名匪徒齐齐拔刀,大喊着朝马车冲了过来。

  乔曦狠狠咬牙,摸到了方才准备好的弓箭。

  他不会任何武功,只跟着贺炤和陆争渡学过几日的射箭,准头还不错。所以到梦云县后,他有意继续练习,就买了把弓箭,却不曾想会在今日派上用场。

  但是在乔曦架好弓箭之前,安和已经勇猛地冲了上去。

  他不知何时抓起了家中的那把柴刀,又准又狠地朝最先冲来的那名山匪劈了过去。

  安和小时候在戏班子呆过,班主将他当做未来的武生训练。因此他的身手比常人要利索,出手时迅捷如风。

  刹那间,鲜血迸射。

  一名山匪被砍中了肩窝,狂喊起来:“啊啊啊啊啊!”

  安和脸上沾染了猩红,眼中狠光闪烁,他来不及喘息,提起柴刀就要砍向下一个人。

  就在安和将刀举过头顶时,倏忽银光乍现,一阵剧痛从他的腰间袭来,随后巨大的力量卷着他倒地。

  匪首一把弯刀如指臂使,出手砍中了安和的腰间,在他倒地的同时,收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锋利的弯刀抵在安和的脖子上,匪首只消稍稍使劲,便会叫安和身首异处。

  匪首手腕转动,正要砍掉安和的脑袋。

  呼哧——

  破空之声响起,羽箭如流星般袭来,直直刺入了匪首的手背。

  这一箭距离极近,力道深厚,几乎要捅传匪首的整个手掌。

  “草!”

  匪首吃痛,再也抓不住刀把,弯刀咔嚓落在地上。

  安和抓住机会,捂住受伤的地方,往前爬了几步,逃离了匪首的束缚。

  匪首的手掌上插着箭,鲜血淌个不停。

  他看向射伤自己的那人,没有愤怒,反倒生出了血脉贲张的兴奋。

  “好哇,原来还是个带刺的美人,爷爷我更喜欢了。”

  没有受伤的那名小弟见老大吃瘪,赶紧想要冲上去报仇。

  “慢着。”

  “站住。”

  乔曦与匪首同时出声,拦住了他。

  老大发话,小弟不敢造次,只好停下来站在原地,怒目盯着乔曦。

  乔曦再度拉开弓箭,对准了匪首,蓄势待发:“我跟你们走,你放了我的同伴。”

  匪首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不作声地端详着他。

  乔曦继续说到:“若是不答应,下一箭,射中的就会是你的咽喉了。”

  沉默片刻,匪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没想到大衍朝的美人不仅人长得好,还长了獠牙,令人心痒。”

  笑过后,匪首再度看向乔曦,朝他伸出手。

  “爷爷我答应你,下来跟爷爷走吧。”

  激战期间,宋书自知帮不上任何忙,只能缩在车子里,尽力不给乔曦他们添乱。

  这时,乔曦敲了敲马车。宋书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赶紧来到门口,侧耳听着。

  “你带着安和去最近的镇子上找郎中,一定要保住他的命。”乔曦语速极快,“贵重钱财我留在了家中主屋的地砖下,请郎中不要吝惜,无论花费多少,安和必须活着,听到了吗?”

  宋书眼含热泪,回答:“我明白了乔公子。”

  交代完这些,乔曦收起弓箭,跳下马车,走到了匪首面前。

  匪首用没有受伤的左手一把攥住了乔曦的衣领,把他拉到近前,细细打量片刻。

  打量完,匪首满意地笑起来:“近看更好看了,不枉爷爷伤了一只手。”

  乔曦眼中带着恨意,毫不畏惧地盯着他。

  当然乔曦并不知道自己这样反而勾起了变态匪首的兴趣。

  匪首闷声笑笑,像是不知疼痛般,直接拔掉插在掌心的弓箭,而后抓起乔曦往肩上一扛:“走!”

  小弟搀扶起受伤倒地的同伴,随着匪首离去。

  匪徒们的老巢在山顶。

  乔曦被绑着带入山寨。进来时他分心留意了一下山寨的构造,前后相通,并不复杂。但麻烦在寨中的匪徒竟有几十名之多。

  乔曦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这样多的人,只怕靠他自己的力量是不可能逃出去了。

  匪首牵着绑乔曦的绳子,把他拉到了一间屋子里。

  这间屋子坐北朝南,屋内家具俱全,墙上还挂着一排鹿、羊与野猪的头,显然是房间主人打来的猎物,杀死后作为功勋陈列了起来。

  匪首将乔曦绑在了床柱上。

  而后高大的糙汉子蹲下来,与乔曦平视:“认识一下呗美人儿,我叫连劾,你叫啥?”

  乔曦紧抿双唇,不想与他说话。

  连劾抓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嘴掐开:“你要不说,我亲你哦?”

  乔曦狠狠咬了一口连劾的手。

  “哎哟!”连劾忙松手,往后跳开几步,“妈的,果然带刺,够劲儿。”

  连劾没再碰他,站起身往外走去:“爷爷先去和弟兄们庆祝,完事儿再来与你洞房,等我哦,小美人。”

  说完,连劾走出房间。

  乔曦立即开始挣扎,可惜连劾绑他用的是粗麻绳,人力根本不可能挣断。

  尝试无果后,乔曦又看向整个房间,企图寻找任何尖锐的东西。

  不过连劾既然敢把他绑在这儿,自然不会好心留一把刀给他,所以乔曦什么也没找到。

  接下来将近两个时辰,乔曦都在努力思考如何脱身,可他连身上的麻绳都无法处理,更别说逃出去了。

  就在乔曦愈发无望时,连劾结束了与弟兄们的宴饮,回到了房间。

  连劾很高,站在乔曦身前,足以遮挡所有的光线,仿佛一个巨大的罩子,将他囚禁在其间,隔绝了所有希望,不得逃脱。

  连劾满身酒气,脸上也泛起红,显然是喝得多了。

  他伸手去摸乔曦的腰、脖颈,还有脸颊。

  闻着他浓重的酒臭味,乔曦胃里翻涌着恶心。

  喝酒的人还没吐,他倒是先要吐了。

  就在连劾掰着乔曦的下巴,想要强迫他时,一团灼热的蓝色火焰诡异的从乔曦身上腾然升起。

  捆绑乔曦的麻绳瞬间化为飞灰,他重获自由。

  连劾靠得太近,也被那火焰灼烧,吃痛着后退。

  他举着那只本就受伤的手,箭伤之上又添烫伤。

  “妈的,这是什么鬼火?”

  连劾看向乔曦的眼神立即带上了浓重的戒备。

  乔曦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火焰就像是认主一般,没有伤到他自己分毫,却让连劾的身上起了一串恶心的燎泡。

  管他是什么!

  乔曦立即狐假虎威,装神弄鬼起来:“此乃我的护身火,若你再胡来,我就烧了你和你的山寨!”

  连劾讨厌被人威胁,当即就要拔刀:“老子杀了你先。”

  然而连劾去摸刀把时,忽然觉得手脚无力,竟连拔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紧接着便是眼前景象变得模糊,乔曦在他眼前旋转起来。

  连劾闭眼倒地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自己明明千杯不醉啊……

  见连劾醉晕过去,乔曦整个人瞬间松懈下来,他感觉到自己冷汗流了满背。

  乔曦从连劾身上解下一把匕首,揣在身上打算逃跑。

  谁知他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一个身穿夜行衣的可疑人士出现在面前。

  乔曦拔出匕首,警惕道:“什么人?”

  来人取下蒙面的面巾,见到他的脸,乔曦无比惊讶。

  竟然是断指张?

  乔曦有一瞬间的茫然。

  断指张已经出声催促他:“快走,我在他们的酒饭里下了蒙汗药,他们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

  乔曦没有再问,快步跟在断指张的身后,两人逃离了山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