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程和黄青烟脸上都带着喜色,应该是这段时间改进的进度不错。

  祁秋年也没耽误时间让他们行礼问安,也没介绍战老爷子。

  “先试试看吧。”

  王程看着老国公的脸,若有所思,却也没问。

  “是,小女马上就去。”黄青烟倒是没想那么多,只当这老爷子是某个大官儿,既然侯爷没有介绍,那她也不用多言。

  牵好丝线,做好准备工作,打开阀门,水流的运动,带动器械的运转,咯吱咯吱的。

  起先还有些卡顿,速度并不快,但慢慢地,就变得十分流畅,丝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一条长长的布条。

  战国公也在围观这高耸的水力纺织机,旁边还有个亲兵凑得很近,不知道是在看纺织机,还是其他什么。

  祁秋年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眉头,他怎么感觉那亲兵在看黄青烟?

  旋即,他又觉得不错,这黄姑娘是个可怜人,而老国公的亲兵,不说前途无量,但定然是忠君爱国的将士,人品肯定没什么大问题。

  如果能看对眼,那也是不错的。

  但也可能是他想多了,他顺便还唾弃了一下自己,还真是来这里久了,居然都想着要给人做媒了。

  人家黄姑娘要本事有本事,不嫁人又能怎么样呢。

  老国公看得津津有味。

  “我滴个乖乖,这纺织机也太大了。”

  祁秋年:“这纺织机一次性可以织宽三米的布,长度的话,就看丝线多长了。”

  从理论上,是可以不间断的纺织。

  战国公啧啧称奇,“老夫就两年没回京,居然都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还记得,从前的纺织机,咯吱咯吱,唧唧复唧唧的,几天才能织好一匹布料,这水力纺织机,看着速度,一天能织大几十米的布料吧?

  日后,这布料产量高起来了,布料的价格必然也会逐步降低,百姓也能买得起布料给自己裁剪新衣服了。

  他们战家军的将士,到时候一年也能多两身衣服穿了。

  晏承安星星眼,“这都是因为祁哥祁小侯爷的功劳呀。”

  祁秋年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和地说道:“是因为陛下是一位仁君,因为陛下并没有看轻这样的奇技淫巧,百姓的日常生活,无非是衣食住行,这织布,也是一门学问,能把布料织好,能提高产量,慢慢的,就能从各个小细节里改变百姓的生活。”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围观人群后面多了一群气宇不凡的中年大叔。

  他慢慢的跟小承安解释。

  “从前,底层的老百姓,一两年都未必能买上一匹布给自己和家人做一件新衣裳,往往是一件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家里孩子多的,一件衣服能从老大穿到老幺,那衣服都洗薄了洗透了,还舍不得扔掉。

  即便是家里有会织布这门手艺的小媳妇儿、老妇人,他们织出来的布,也不一定舍得给自己做衣裳,都是拿出去卖钱,改善家里的生活。

  吃饱肚子,比起穿衣服,当然要更重要一些。”

  祁秋年还听过更夸张的,有兄弟俩太穷了,家里就一条裤子,有人要出门,另外一个人就只能在家里待着。

  “承安,你要记住,科技改变生活。”

  晏承安若有所思,慢慢咀嚼着衣食住行和科技改变生活这几个字。

  战国公也捋着胡子,“小侯爷说得不错,衣食住行,对百姓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祁秋年也笑道:“还多亏了咱们的陛下是个慈君,国公爷,您看这纺织机,过两日,我请陛下过来看看,您觉得如何?”

  主要是这水力纺织机太大了,没法抬到宫里去演示,跟其它他上交的东西都不一样,只能请陛下出宫来视察了。

  随后,他又把可以以村庄,以家族为单位的推广方式给老国公解释了一下。

  战国公大手一挥,“小侯爷先给老夫的几个庄子安排上。”

  他庄子上基本上都是退伍将士,以及伤残将士,这水力纺织机,几乎不怎么耗费人力,操作也简单,庄子上能多一条赚钱的法子,他们战家也能轻松一点。

  若是做得好的话,说不定还能供给战家军呢。

  至于请陛下过来看看,老国公也很仗义,“老夫去帮小侯爷请,这纺织机,利国利民,确实值得推广到民间。”

  “国公说得不错。”身后传来一阵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

  一转过头,就看见老皇帝带着一帮朝中重臣。

  祁秋年下意识地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说什么不得体或者大逆不道的话,幸好没有,还夸了老皇帝几句。

  只不过这老皇帝怎么今日就出宫了?还带了这么多大臣。

  “臣,拜见陛下。”战国公声如洪钟。

  围观百姓心惊不已,也连忙跟着磕头跪拜,心里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今天居然见到皇上了。

  皇上为什么会出宫,难不成是来看杀猪的?

  祁秋年看着地上的土坷垃,瘪了瘪嘴,没跪,拱手行了个礼,幸好还有晏云澈和晏承安陪着他。

  要不然都跪了,就剩他一个鹤立鸡群的,那也不好看。

  老皇帝赶紧过来,扶起了老国公,“爱卿守卫边关,劳苦功高,这里不是朝堂,朕许爱卿不行跪拜礼。”

  这是一种殊荣了。

  战国公也是一脸的荣幸。

  祁秋年表情怪怪的,这战国公和老皇帝年纪差不多,老皇帝可能是国事操劳,而战国公日日习武锻炼,所以战国公看起来要比老皇帝年轻不少。

  让他觉得怪异的是,战国公的长女,也就是潇妃娘娘,居然是老皇帝的妃子,按照规矩,老皇帝都可以称呼战国公一声岳父。

  【啧啧啧,老皇帝这不是老牛啃嫩草嘛。】

  晏云澈:“……”

  他稍微动了一下脑子就知道祁秋年的思维又发散到他母妃和陛下的年龄差上面去了。

  不由得有些好笑。

  这祁秋年是对此事有什么执念不成吗?

  老皇帝随后又叫了百姓平身,瞧着还挺和蔼,可不怒自威,百姓们战战兢兢的起身,不敢直视圣颜。

  后面跟着的那一批大臣,看着织布机咯吱咯吱的响动和快速织成的布料,若有所思,表情各异。

  其中,工部尚书龚大人偷偷朝祁秋年挤了挤眼睛。

  祁秋年会意,必然是他这龚老哥今日在早朝上说了什么。“陛下,您觉得这纺织机如何?是否值得推广?”

  老皇帝:“爱卿不是都想好了?就按照爱卿的方式去办吧,工部与户部协助。”

  两位尚书连忙出列领旨。

  老皇帝看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听说发明这水力纺织机的,是一名女子。”

  祁秋年:“是的陛下,这黄姑娘原本家里也是做织布这一个行当的。”

  老皇帝似乎很欣慰的模样,“我大晋,果然人才济济,谁说女子不如男,朕看这能发明水力纺织机的姑娘就不错,当赏。”

  祁秋年赶紧朝黄青烟使了个眼神。

  黄青烟赶紧跪了过去,“民女拜见陛下,这纺织机非民女一人的功劳,是民女见了小侯爷工厂正在研究的水力发电机,以及后续经过小侯爷的指点,才能造出现在的水力纺织机,所以民女不敢贪功。”

  老皇帝颇为满意,“话虽如此,黄姑娘也是功不可没,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

  黄青烟有些紧张,又有些踌躇,过了好一会儿,她磕头一磕到底,匍匐在满是石子的地上。

  “民女求陛下为我黄家几十口枉死的家人做主。”

  她知道,过了这个机会,以后想要给家里翻案,给家人报仇,那就很难了。

  哗~在场的百姓和官员瞬间哗然。

  这黄姑娘在说什么?什么冤情?几十口人?是谁这么狠心?

  大臣中,有人的眼皮子跳得厉害。

  老皇帝原本带着喜色的脸也沉了下来,百官噤若寒蝉,百姓跪了一地,但多是想要吃瓜的表情。

  没办法,吃瓜是刻才人类骨骼里的基因。

  老皇帝的目光落在了祁秋年的身上,堪称是审视了。

  祁秋年也头皮发麻,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解释几句,最后还是晏云澈站了出来。

  “陛下,是贫僧将这位姑娘带到京城里来的。”

  老皇帝心里有数了,晏云澈这种身份地位的,将有冤情的姑娘带回京,却没有直接去顺天府报案,必然是牵扯很大,甚至可能涉及了皇权贵族。

  老皇帝的额角跳得厉害,今日这么多大臣看着,还有这么多百姓看着。

  他有点怒气,但也无话可说。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有冤无处申。

  他叹息了一声,幸而他还算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总不能让他们的子民们失望吧。

  “摆架,回宫,另招顺天府尹,重审这黄姑娘的冤情。”

  没有当众审理,算是给皇家留了一块遮羞布。

  是的,老皇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老皇帝摆驾回宫,声势浩大,而关于那位黄姑娘到底有什么冤情,也迅速传遍了京城。

  果然,人类都是爱吃瓜的。

  勤政殿。

  顺天府尹战战兢兢,黄姑娘告御状,陛下让他审理黄姑娘的冤情,他在来的路上,多多少少也有了猜测。

  这么多人看着,府尹大人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黄青烟表现得很冷静,目光里虽然带着恨意,却也有一种马上大仇得报的痛快淋漓的感觉。

  她一五一十地,将他们一家是如何织出青烟纱,如何进京,如何入了三皇子妃的眼,又如何被侵占了青烟纱,他们又是如何回乡,然后又是如何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的。

  百官们冷汗都下来了,这黄姑娘要告的居然是三皇子妃。

  老皇帝显然已经猜到了,她心里也知道,这黄姑娘说的必然是真的,不过还是得当场对质。

  “去传三皇子妃。”

  这边的审理还没结束。

  顺天府尹,“你有何证据证明这,这青烟纱是你家的?”

  黄青烟:“……小女,姓黄,名青烟。”

  她父母之所以会用青烟给那一匹布料取名,含义便是那青烟纱和他们的女儿一样重要。

  可不就是那种感觉吗?那青烟纱是她母亲一寸一寸织就而成,用的心血比十月怀胎还漫长。

  顺天府尹:“……”那三皇子妃是不是太嚣张了一点?

  抢了人家的作品,最后连名字都不改。

  就在这个时候,跟着战国公一起进宫的亲兵,站了出来。

  “青烟,你是青烟,你真的是青烟。”那亲兵眼眶泛红,“我是你李大哥啊。”

  随即,那亲兵也回过神,这是在朝堂上,连忙过去,跪在了黄青烟的身边。

  “陛下,诸位大人,小将曾与黄姑娘有过婚约,后家道中落,小将便弃商从军,两年前,还特意给国公爷告假,就是为了回乡娶亲,可没想到,回到家乡得到的消息却是黄家被灭门的惨案。”

  方才在城外河边,他就觉得黄青烟很眼熟了,可是不敢相认,虽然有婚约,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见过几面,再加上,他早就以为未婚妻死了。

  当时,他打听到的黄家在火灾中无一人生还,包括黄青烟。

  此事蹊跷,他虽痛心,却也趁着假期,将此事细查了一番。

  他认真回忆,“当时街坊邻里都说火灾时无一人在宅子里求救,这必然是不正常的,小将幸而在家乡有几位旧友,其中有人认识府衙的衙役,帮忙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黄家是得罪了什么贵人。”

  更多的细节,他就打听不到了,当年,他还不是战国公亲兵,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夫长,没那么大的权利。

  顺天府尹也是头疼,这怎么还出了个未婚夫作证了。

  他清了清嗓子,“那你有何证据是三皇子妃派人烧了你家宅院,害了你家几十口人。”

  黄青烟眼中有泪,从袖袋里拿出一块差不多已经熔化了一半的金牌,没融化那一部分,也被大火烧得模糊了。

  隐隐约约能分辨出一个耀字。

  去灭口这样无权无势的小商户,三皇子那边连暗卫都没有出动,就家里的侍卫,就能把事情办妥。

  而暗卫身上不可能有明显代指身份的物件,侍卫就不一定了。

  顺天府尹心肝又颤了颤,将物证呈交给了陛下。

  老皇帝面如寒霜,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

  就连祁秋年都没想到黄青烟居然还有物证。

  黄青烟缓缓道:“那大火烧了一天一夜,周边邻里帮忙灭火,也只是徒劳无功,最后民女去帮家人收尸的时候,在柴房发现了这枚金牌。”

  当时,那火灾直接就被知府判定为意外,说的就是柴房干燥起火。

  可她分明在家里闻到了烈性油的味道,而且,他们家柴房离院子还有一部分距离。

  哪怕是深夜,烟火烧起来的味道,不可能没人闻得到,家里人若是发现着火了,也不可能一个人都逃不出来,分明就是先用迷烟或者别的手段,使得家人和仆人们都陷入了昏睡。

  而刚才李茂的说周边邻居都没有听见宅子里有人呼救,作证了黄青烟的证词。

  黄青烟去收尸的时候,发现大部分连自己的房间都没有爬出去,她的奶奶年纪大了,甚至是在床上就被烧死了。

  黄青烟说这些的时候,表现得很平静,可在场的大臣们,有不少心软的都红了眼睛。

  这也太可怜了。

  顺天府尹又问:“那你可有认证?”

  判案,要讲究一个认证物证俱全。

  就在这个时候,三皇子妃赶到了。

  或许是因为年初陈氏和冯陈氏接二连三的遭殃落马,三皇子妃冯嫣儿现在就显得低调得多了。

  一身素衣,柔柔弱弱的,给陛下请安。

  老皇帝也没说什么,“你可认得地上跪着的女子?”

  冯嫣儿看了一眼,瞳孔颤动,却尽量维持镇定,“儿媳不认得这位姑娘。”

  冯嫣儿极力否认她见过黄青烟,更是不知道今天所谓何事。

  祁秋年却悄悄勾起了嘴角,这冯嫣儿是真的蠢。

  果不其然,接下来黄青烟又拿出她和父母在三皇子府邸居住过的证据,包括住在了什么院子,当时拍了两个丫鬟给他们,那丫鬟叫什么名字,是什么长相。

  以及三皇子府邸里的某些自家人才知道的规矩等等。

  老皇帝的脸色黑得吓人,但他却在此刻有些庆幸,这黄青烟状告的是三皇子妃,不是三皇子。

  尽管,老皇帝心里清楚,这事情必然和他儿子脱不了干系。

  冯嫣儿这时候才感觉到慌张了,强行辩解。

  “原来是黄姑娘,几年不见,本宫方才确实没能认得出你,只是当年一别,你家修书一封,将青烟纱的纺织方式赠与本宫之后就杳无音讯。”

  她这话说得巧妙,却也很愚蠢,说的是皇家自愿将青烟纱赠给了她,想要摆脱她侵占商户的机密并杀人灭口的事实。

  可人证物证都在了。

  黄青烟也不是傻的,继续列举证据。

  冯嫣儿心慌,辩驳的话,前言不搭后语,甚至还把晏云耀牵扯出来了。围观的大臣都看不下去了。

  特别是跟冯嫣儿父亲冯良关系好的那些官员,都在心里骂冯嫣儿太过于愚蠢。

  老皇帝头疼,想不通自己当初怎么给晏云耀找了这么一个愚蠢的皇子妃,他也不想再听什么辩驳,直接下令将三皇子妃囚。禁于皇子府。

  没办法,毕竟是皇子妃,三皇子晏云耀如今还在岭南巡查,老皇帝也不好直接将皇子妃斩首。

  从大晋建国初始,还没有过皇子妃被斩首的案例。

  另外,此事关乎皇子妃,刚才冯嫣儿又愚蠢地把晏云耀牵扯进来了,事关重大,得要彻查,仅凭几件认证物质,还不足以将三皇子妃斩首。

  当年的知府,还有周边参与救火的百姓,还有那些衙役,都要去查一查。

  黄青烟心里很清楚,想要彻底报仇,没有那么简单,所以她才只转告了三皇子妃。

  牵扯到皇子,毕竟是陛下的亲儿子,还是颇为受宠的皇子,如今朝堂上也有人脉,陛下定然会保晏云耀。

  此事还需要时间去查,老皇帝气急,直接让大家都滚出皇宫,只留了刚进京的战国公。

  百官战战兢兢,埋着头,不敢说话,静悄悄地鱼贯而出。

  许久没见到陛下发这么大的火了。

  祁秋年更是心惊,他可从来没见过陛下发这么大的脾气。

  回去的路上,晏云澈和晏承安跟他一辆马车。

  他叹息着,“你们说这事儿,黄姑娘能得到公平吗?”

  他问出这个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

  这狗屁的时代,贵族,皇族的性命,要比普通老百姓‘尊贵’。

  三皇子虽然从去年开始,在民间的声誉下降,可到底是陛下的亲儿子。

  而且,当年皇后一连三胎都有问题,晏云耀是第一个健康的儿子,当年老皇帝也是狠狠地宠爱了一把。

  晏云澈才十几岁,老皇帝就带着他一起上朝,亲自教导三皇子,成年之后,更是委以重任。

  三皇子也惯会经营,在民间累积了良好的声誉,得到了贤德的美名。

  所以这才导致了不少朝臣和百姓都认为三皇子几乎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了,其他皇子虽有优秀的,在朝堂上也有支持,但一直都盖不过三皇子的光辉。

  晏云澈也叹息,“陛下会处置三皇子妃。”

  冯嫣儿算是弃子,老皇帝这么做,不是为了给黄青烟一个公道,是给百姓一个交代。

  晏承安哼唧,脸上很不高兴,“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都变成一句口号了。”

  祁秋年神色缓和,“所以承安不要做这样的皇子。”

  晏承安用力点头,“祁哥放心,承安一定遵纪守法,做一个好皇子,以后做一个好王爷,打理封地,让封地的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他想着祁秋年曾经说的话,“要让封地的百姓可以吃饱穿暖,夜不闭户。”

  说着,他还背起了礼记:“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1

  晏承安一顿宏图壮志的发言,堪称激情澎湃。

  祁秋年和晏云澈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没有开口问什么。

  回到侯府,黄青烟也被送了回来,她是本案的重要人证,被交托给了晏云澈看顾。

  谨防又被蠢货灭口,这是老皇帝给晏云澈下的命令。

  否则的话,黄青烟如果死了,百姓怕是以为皇帝包庇皇子和皇子妃,到时候可真没办法给百姓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