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移默化地,她们开始走出了宅门。

  或许她们还到不了远方,可走出宅门的这一小步,也许就会成为女性史上前进道路的一大步。

  想着想着,祁秋年居然还有几分自豪。

  那小表情,就差把得意写在脸上了。

  晏云澈的眉目也带着笑意,“这样就很好。”

  “以后会越来越好。”

  两人没有聊过关于冯三自首的事情,很默契。

  因为他们都知道,即便是冯三自首,也不可能彻底扳倒冯良。

  果不其然,没过几日,冯良的夫人,冯陈氏先是被褫夺了诰命的封号,因**,被判处流刑,流放三千里。

  而右相,只因为治家不严的罪名,被老皇帝骂了几句,然后罚了两年的俸禄,又夺了几件冯良手中正在办理的政务,官降半级。

  右相还是右相,从正一品,降到从一品,区别也不大,可到底在百姓心中,这右相已经不是他们从前所了解的那个位高权重的相爷了。

  特别是许多年轻的学子,曾经他们是视冯家为文人的榜样,可现在冯良在他们心中的印象大打折扣,甚至还有粉转黑进行回踩的。

  从前朝堂上有什么消息,多半都是战止戈来通个气儿,现在只有晏云澈亲自过来了,把这件事情的处理结果给祁秋年说了一下。

  祁秋年对于学子们脱粉回踩的事情乐见其实,而老皇帝给他的‘交代’,他也能理解。

  其实这冯良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虽然背地里帮三皇子做了许多恶,但到底还算是两朝元老了,曾经也是有过风光政绩的,要不然也做不到右相的位置。

  最主要的,还是要晏云耀那个狗东西倒台,否则,他这些爪牙都很难拔干净。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但是会失望,那是另外一回事。

  **的确实是冯陈氏不假,但冯良并不无辜。

  晏云澈也知,陛下对此事的处理方式,对祁秋年这么一个心中信奉‘公平’的人来说,会很难受。

  “过几日,陛下大概会用别的由头,给你一些赏赐。”

  祁秋年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赏不赏赐的也不重要,对了,自行车要开始上市了,专门给你留了一辆,要我教你骑自行车吗?”

  晏云澈也知道他是在转移话题,不过他想到那个自行车的骑行方式,原想拒绝,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祁秋年空间里其实有很多的自行车,日常出行共享单车,山地越野,旅行自行车,甚至是双人的都有。

  那时候末世刚刚来临,国外乱作一团,他那时候 见到物资就收,空间里都还有许多东西,都还是崭新的。

  不过,之前他嘴漏了,说只有这一辆在京城,还送给小承安了,所以短时间内也不好直接再拿一辆出来送晏云澈。

  幸好他聪明,当初那几十个集装箱都还在南安县的房子里放着,里面具体放了什么东西,外人都不知道,等到合适的时机,把那些集装箱全部都运到京城来。

  到时候又可以拿出新的了。

  但他给晏云澈准备的这辆,绝对是质量最好的,就连轮胎,他都换成了橡胶的,理由用的是承安那一辆的备用轮胎。

  祁秋年把车牵出来,“怎么样?佛子大人喜欢吗?”

  与寻常通勤自行车差不多的款式,也做了一个后座出来,车身涂上了黑漆,又画了几道金色的纹路。

  简约又大方,应当是符合晏云澈的审美的。

  对于这种玩乐的东西,晏云澈向来低讴不热衷,也无所谓喜欢或是不喜欢,但是看到这辆车的配色,他还是心底一暖,他知道祁秋年是花了心思的。

  起身想试试,旋即又垂头看了自己的僧衣,有些犹豫,缓缓道:“衣袍是否会搅入轮子里?”

  祁秋年嬉笑一声,“给你准备了一套骑行装,要不要试试看?”

  骑行装原本应该是全紧身的,但考虑到古代人的保守程度,祁秋年还是做了改良,更像是短褐。

  晏云澈到底还是遂了他的心意,“骑行装给我。”

  虽然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比起衣服被绞进自行车的车轮里的窘迫,晏云澈宁愿穿祁秋年口中所谓的骑行装。

  左右不过是衣服,总不会给他拿女装就是了。

  原本没有什么期待,但是当晏云澈拿到骑行装的时候,却有几分的惊艳。

  这人还真是,处处都愿意花心思。

  晏云澈很快便换好衣服出来了,表情略微有些不自在,虽然他很欣赏祁秋年的眼光以及欣赏水平,但这样的衣服,是他没有穿过的。

  款式与老百姓穿的短褐有些相似,却做了收腰设计,以及腿部的线条也绷得笔直。

  不出格,只是略微有些不自在。

  用来骑自行车似乎最合适不过了。

  祁秋年还在原处等着,见到晏云澈的那一刻,眼珠子又亮得吓人。

  【不愧是我,这审美真的是绝了,要换个人穿着骑行装都得是灾难现场。】

  他给晏云澈准备的骑行装,底色是用的是墨蓝色的布料,这个颜色特别的挑人,稍有不注意,就会变成又老又俗的象征。

  可晏云澈却将这颜色拿捏得丝毫分毫不差,是他浑然天成的气质压住了墨蓝色的沉稳。

  这大白天的,祁秋年也不好一直盯着他多看,于是便清了清嗓子,“既然衣服换好了,那就赶紧来呗,我教你骑车。”

  晏云澈面无表情地走过去,长腿一跨,坐到了车座子上,正当祁秋年准备讲解一下骑行方式的时候,晏云澈直接蹬着轮子就走了。

  四平八稳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新手。

  祁秋年:“……”

  这聪明人,真是学什么都快,哦不,晏云澈根本就没学,上手就会了。

  晏云澈骑了一圈回来,眉目舒展了一些,这自行车也不如从前他想的那般,只是个玩乐的工具。

  显然,骑行对男人来说还是有吸引力的。

  “你之前教承安骑车的时候,我也在一旁听了。”

  这算是解释了他为什么会学这么快的原因。

  祁秋年笑得灿烂,“光听就学会了,这还得是你自己聪明,骑自行车的原理确实不难,难的还是领悟力和自己的平衡力。”

  他说着还想起了往事,“晏云澈,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爸爸教我骑自行车,哦,就是我父亲教我骑自行车,那儿童自行车比这个小多了,旁边还有俩保持平衡的小轮子,我先学会了小带小轮子的,然后父亲再给我卸掉一边的小轮子,等到我这一边骑熟了,再把两个小轮子都给我卸掉,这样我才慢慢学会了骑自行车。”

  前后总共花了有一个礼拜的时间,他没好意思说。

  “你很聪明,小承安也很聪明。”

  晏云澈目露无奈,到底也没说什么,他们从小便学骑马,也要练基础的拳脚功夫,平衡力自然是掌握好才行的。

  不过提起小承安,晏云澈也多问了一嘴,“那日从刑场上离开之后,小承安这几日可还有来过你府上。”

  祁秋年略微有些诧异,“没有来过。”

  话音刚落,两人便对视了一眼,脚步一转,准备出门去隔壁找晏承安。

  自从晏承安出宫立府之后,几乎三差五都会往他这里跑,有时候是天天都在他府上,玩尽兴了,晚上都不一定回家。

  现在好几天没过来了,这很奇怪,这不正常。

  两人走得急,居然把自行车也推着一起出门了,走出去侯府大门这才想起,不过既然都已经推出来了,就没有必要再推进去了,反正晏承安的府邸就在隔壁。

  于是两人便干脆推着自行车去了小承安的皇子府。

  守门的侍卫见到他俩,根本就没有通报,先是行了礼,然后就直接放行了。

  刚进去,就来了个老公公,叫德公公,是老皇帝安排下来的管家。

  德公公带着笑向他俩行了礼,“奴才见过佛子与小侯爷。”

  祁秋年也笑着,“公公不用多礼了。小殿下在忙什么呢?这几日怎的都不来我府上了?”

  德公公答话说:“这几日五殿下偶尔会过来找小殿下,说是要一起商讨为陛下准备寿诞的礼物,五殿下这会儿也在呢,今日阳光好,在花园那边。”

  祁秋年和晏云澈不动声色,但脚下的步伐却加快了一些。

  皇子府的花园凉亭里。

  晏承安正埋在桌子上写写画画,旁边站着个颇为俊朗的男子,那便是五皇子晏云墨了。

  祁秋年自打进京之后,虽然不和其他皇子结交,但毕竟是做生意的,多少都有些表面上的接触。

  他和晏云墨也有过几次浅淡的接触。

  有上辈子的经验,他自然是知晓的,晏云墨也是对那个位置有想法的。

  如今在朝堂上也没少对晏云耀那个狗东西使绊子。

  虽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但祁秋年却不打算和晏云澈和晏承安以外的任何皇子接触。

  晏云墨没深入接触过,不算了解,他也不好仅凭晏云墨有野心,就过多评价一位皇子的心思不纯。

  晏云墨从前也试图拉拢过战家和晏云澈,但是战止戈和老国公都不接招,晏云澈也敬而远之。

  结果没想到他又把主意打到小承安身上来了。

  祁秋年定了下心神,人还没走到凉亭,声音就先到了。

  “承安今日在忙什么呢?要不要一起出去骑自行车?”

  晏承安听到他的声音,眼睛都亮了,立马放下手里的钢笔,“祁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府上了?”

  祁秋年带着笑意,先是规规矩矩地向五皇子晏云墨拱手行了个礼。

  晏云墨神色自若,“这是在承安的府上,小侯爷也不必多礼,平常心相处即可。”

  他话是这么说,可随后他便向晏云澈行了个佛礼,可谓是礼数周全,至于晏云澈今日没穿僧衣,他也似乎双目失明,权当没有看见。

  晏云澈自然回礼。

  晏承安见他们拜来拜去的,在心里啧了一声,这些大人都奇奇怪怪的,最喜欢这种弯弯绕绕的了。

  “祁哥,这是新做出来的自行车吗?”他岔开话题,眼睛落在了那辆黑色炫金的自行车上。

  凭良心讲,这一辆自行车比祁哥送他那一辆高科技自行车要漂亮一些。

  还有他哥身上穿的衣服,是不是就是祁哥之前提过的骑行装?

  有亿点点心动,一双大眼睛就这么看着祁秋年。

  祁秋年莞尔,“过两日再给你一辆新的自行车,这骑行装你要是喜欢,让府里的绣娘去我那边画了图纸学就是了。”

  小承安这才高兴得咧嘴笑。

  傻乎乎的。

  祁秋年摸了摸他的脑袋,“今日佛子大人刚好学会骑车,我们便想着找你一起骑车出去玩儿呢,没想到小殿下还在忙呢。”

  晏承安挥挥手,“没有忙,这不是父皇的寿辰快到了吗?今年是我出宫立府的第一年,想给父皇准备一份像样的寿辰礼物呢。”

  祁秋年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与喜悦,“承安长大了,也懂事了。”

  晏承安腼腆垂头。

  祁秋年又像是不经意搬,好奇地问了一嘴,“不知道小殿下给陛下准备的什么礼物?能给我开开眼吗?”

  晏承安噘嘴,“就是还没想好呢。”

  说着,他还看了晏云墨一眼,“那日我出门,本想随意逛逛,刚好在金钰坊遇到了五皇兄,五皇兄也在为这事发愁呢。”

  晏云墨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让侯爷和佛子见笑了,父皇虽然是一国之君,到底还是我们的父亲,身为子女,寿辰礼物,自当要尽心一些才好。”

  孝字当头,他这么说,完全挑不出错。

  祁秋年也笑得坦荡,“给陛下送寿诞礼物,自然是得慎重了,五殿下说得也有理,毕竟你们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兄弟之间商量商量也好,到时候别送重合了。”

  顿了顿,“不知五殿下对陛下的寿辰礼有没有什么想法?我等也好提前避开,勿要与殿下撞上了。”

  这种直接问人家送皇帝什么礼物,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但祁秋年名声在外,言行举止与大晋的风俗习惯,可谓是格格不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陛下都在纵容这个侯爷。

  晏云墨倒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的反应,“先前本宫与小十三在商量,或许可以写一个万寿图送给父皇,祝父皇万寿无疆。”

  晏承安也在一旁解释:“五皇兄的意思是找一万个八十岁以上的老人,让他们每个人写一幅寿字,最后装订成册,一同送给父皇。”

  晏承安叹气,“可是哪有那么多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呢?”

  祁秋年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这个时代,如果排除打仗牺牲的,还有幼时早夭,没能成丁的,普通人的平均寿命大概也只有四五十岁。

  能活到六十岁以上的,那都算是高寿了,基本上都是家境富裕,没怎么吃过苦头的。

  八十岁以上的老人,那确实是更少见了。

  若是哪个村儿或者某个地方,有人能活到八十多岁,都会被人称之为寿星公了。

  得是十里八村的大名人了。

  晏云墨却不这么认为,“大晋国土面积如此广阔,寻找一万名八十岁以上的老人,应该还是能找到的,左右陛下的寿诞还有段时间,可慢慢准备。”

  如此,晏云澈和祁秋年也不多说什么,总归都是一个心意,既然晏云墨想这么做,他们自然不会阻止。

  只是有些奇怪,晏云墨为什么会找小承安一起商量这件事情?

  晏承安这个小机灵鬼,眼珠子转了转:“五皇兄,我们要出去骑自行车,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晏云墨自然看到了这一辆造型奇怪的车辆,不用牛马,只用自己蹬脚踏板就能行动了,确实有几分新奇。

  小承安这里也有一辆,只不过看起来细节上有些不太一样罢了。

  晏云墨心里也有数,这自行车定然是祁秋年这个来自海外的侯爷拿出来的。

  于是,他便把目光投向了祁秋年。

  祁秋年像是看不懂的样子,“再过两日,本侯的自行车专卖店就要开门营业了,若是五殿下不嫌弃,臣下过两日让人给您送一辆到府上去。”

  晏云墨:“……”

  心中有些愤慨,这侯爷是真看不懂,还是装看不懂?

  转头想看晏云澈,却发现晏云澈正拿着晏承安刚才写的课业,看得仔细,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交谈。

  如此,他也只好略微颔首,笑容也有几分僵硬。

  “那本宫就先谢过小侯爷了,恰好府中还有些琐事要处理,今日便不与你们一同出行游玩了,本宫先告辞了。”

  晏承安礼数周全地对着晏云墨拱了拱,“五皇兄慢走,下回再过来玩儿呀。 ”

  晏云墨说好,然后转身离开,没有人要留他的意思。

  等到晏云墨走远了,晏承安才像一只小猫咪似的,捂着嘴,差点儿笑出声了。

  祁秋年和晏云澈一看他这小模样,就知道小承安可能偷偷搞事情了。

  “从实招来。”祁秋年假装严肃,“说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晏承安嘻嘻,“祁哥,方才我就说了,是在金钰坊遇到了五皇兄,刚好我看上一块玉佩,他就叫人偷偷把钱付了,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把钱还过去也不好看。”

  结果那五皇子却像是赖上他了一样,非要同他一起逛逛,毕竟都是皇子,虽然年纪相差有点儿大了,但明面上也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矛盾,晏承安也不好拒绝这位皇兄的心意。

  然后闲逛的途中,晏云墨就不经意间提起陛下寿诞的事情,说起要准备寿辰礼物,晏承安想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干脆就配合演下去了,说自己也在琢磨父皇寿辰礼物的事情。

  “结果呢?看到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了吗?”

  话到此处,晏承安的小表情突然变得严肃,带上了几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

  “哥,祁哥,五皇兄似是不经意地提起过两次外祖父回京的事情。”

  毕竟是镇守一方的老将军,还有战国公的超一品爵位,朝中有人关注他的动向,这很正常,更不论是这些皇子都还想拉拢国公爷。

  晏云墨能想着从晏承安这里探口风,似乎也正常。

  晏承安脸色不太好看,“他提起过一回表姐,说外祖父回京,是不是就要考虑给表姐操办婚事了。”

  祁秋年也瞬间眉头一凝。

  晏承安的表姐,也就是他们大舅舅战云霄的遗孤,战霜引,如今和战云霄的遗孀,母女俩生活在战家的别庄上。

  当初晏云澈他们的外祖母,把母子俩送出京城,就是为了不想让人在战霜引的婚事上作文章。

  在这个时代,两姓联姻都不只是小夫妻的事情,更是两个家族的大事情,特别是权贵,更是看重这一点,一旦成婚,两家几乎是紧密结合在一起了。

  若是犯了诛九族的大罪,妻族也逃不过。

  可如今,战曦已经及笈,按照大晋的习俗,确实到了该相看人家的年纪了。

  晏云墨在这个时候朝晏承安打听,哪怕只是提过一嘴,都应该是有想法的。

  “那他妈也太无耻了吧。”祁秋年都快气笑了,“这晏云墨都快三十了吧,还他妈惦记十五岁的小姑娘,狗操的玩意儿。”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被气到了,优美的脏话都飙出来了。

  晏承安小脸红黄红黄的,他自幼长在深宫,哪里听过这些骂人的糙话,从前听他人骂架,那都是之乎者也,引经据典的。

  还得是他祁哥,骂人都如此新奇,不过听起来还挺带感的,比那些之乎者也的骂人更能让人解气。

  晏云澈睨了小承安一眼。

  小承安捂嘴,瓮声瓮气地,“承安不会学的。”

  祁秋年这才回过神,“抱歉,刚才失态了,说脏话不是好事情,小承安一定不可以学。”

  晏承安理所当然地点头,他要是学了这些糙话,不说他父皇母妃要收拾他了,他哥都不会放过他的。

  祁秋年叹息。

  他是见不得这种事情发生的。

  虽说在这个时代,三十岁的男人正值壮年,老夫少妻也是常见的配置,可祁秋年仍然无法接受。

  年龄差可以,哪怕是三十五岁配二十岁,他都能接受,但接受不了三十岁配十五岁。

  在他的潜意识里,十五岁,还是小姑娘呢,放后世,还是在上初中的年纪。

  惦记这么小的姑娘,那不是变态吗?

  而且听说那五皇子晏云墨已经正妃侧妃好几个了,姬妾也不少,也不怕烂黄瓜。

  “此事,你们怎么看?”

  晏云澈与他想的倒是不太一样,“或许不是为了他自己打听。”

  他们的大舅舅战云霄,也是一代战神,当年战死的那一战,若非是他已自身入局,引得敌军深入,这仗估计还得打好些年。

  是战云霄,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整个战局,落了个战死疆场的命运。

  战家也因此得了国公的爵位,战云霄也是有被追封镇国大将军的,而他的女儿,战霜引,更是被封了个郡主。

  战霜引背后有战国公,自己又有郡主的封号,这样的身份,配一个皇子也绰绰有余。

  但只能是正妃之位,不可能是侧妃,更不可能是姬妾。

  所以,晏云墨他自己肯定是没希望的,老皇帝也不会同意的。

  但还有一人。

  十一皇子,暗中与五皇子有些联系,十一皇子今年也才十六岁,正是说亲的年纪。

  祁秋年听他分析完,若有所思,“所以他们还是想用姻亲关系将战家拉到他们的阵营去?”

  “应当是如此。”

  十一皇子,他母妃在宫里的地位不算高,娘家是礼部尚书。

  比起其他皇子的背景,十一皇子确实不算出挑,才学名气也不算出挑,太子之位,除非是前面几位皇子都死绝了,否则是没有希望的。

  但是加入其他皇子阵营,谋一个从龙之功,日后分封地的时候找个好地方,也是一种选择。

  战霜引这个郡主配十一皇子,还是能配得上的,如果有人提议到老皇帝那边去了,老皇帝应该也是会考虑的。

  “这件事情,看你们怎么想了?”祁秋年对这五皇子也不了解,跟五皇子也没仇怨,对十一皇子也没什么了解。

  虽说五皇子和十一皇子在私底下有接触,想借此将战国公拉拢到五皇子阵营,但他们是不是可以反其道而行之,借此将十一皇子拉到他们的阵营里来呢?

  不过,祁秋年本质上是不乐意的,他觉得战霜引的年纪太小了,也不应该成为夺嫡的工具,更不应该为任何事情牺牲自己的婚姻和幸福。

  到底他是个外人,而他这个想法,在古代人这里是行不通的,只能把目光落在了最了解他的晏云澈的身上。

  眼神里带着信任。

  晏云澈:“勿要担心,外祖父和外祖母都是不会同意的,战家也从不需要牺牲子女的幸福为此后荣华添砖加瓦。”

  战家的家风严明,老国公没有妾室,只有国公夫人一位妻子,战云霄也只娶了一位妻子,没有妾室。

  战止戈虽然还没有成亲,但也不是花心之人,更不会利用姻亲拉拢他人。

  晏云澈继续道:“外祖母曾经把霜引送出京城,就是为了不让他人在婚事上作文章,他们更倾向于给霜引招赘婿。”

  不需要这个赘婿有多高的身份地位,是文臣或是武将也不重要。

  祁秋年放心了,“但这件事情,得让你祖母他们先有个准备,或者透一些口风出去。”

  别到时候,十一皇子那边直接找到老皇帝赐婚,老皇帝也会权衡利弊,顶级的端水大师了。

  虽然老皇帝最终还是会征求战家的意见,但这不是多此一举,甚至还得罪人嘛。

  不如直接让战家透出口风,让他人知晓,战霜引只招赘婿,这也能断了某些人不切实际的念头。

  晏承安听他们分析这么多,也有些急了,“走走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外祖母。”

  老国公夫人年纪大了,基本上不出府邸,也不常见客。

  祁秋年眼珠子转了转,“走,我们骑自行车去国公府。”

  晏云澈能理解他的意思,一方面是刚才在晏云墨面前说了要出去骑车游玩,另一方面,这人的自行车专卖店要开业了。

  指着他们打广告呢。

  先前市面上就祁秋年送晏承安的那一辆,百姓们早就好奇了,但碍于身份,他们也不敢多打听。

  晏承安叫人去把他的自行车推出来,兴致勃勃,“快点啦,我们去骑车。”

  走出皇子府,三人看着两辆自行车,面面相觑。

  “祁哥,你就没给自己准备一辆?”

  其他的自行车都在城外的库房呢,现在送过来也来不及了。

  祁秋年本质上是一条咸鱼,能不动弹就不动弹的,这自行车,骑着多费劲,特别是在这古代石板路上。

  坑坑洼洼的。

  晏承安却觉得问题不大,他拍了拍自己的后座,“来,祁哥,我载你走。”

  祁秋年:“……还是不了吧,我怎么说都是个成年人了,你载我骑自行车,我都怕你的腿蹬折了。”

  晏承安羞愧垂头,“那,那等我长大了再带祁哥骑自行车。”

  祁秋年开他玩笑,“到时候,你载的应该是你喜欢的姑娘。”

  晏承安羞红了脸,他才十来岁呢,成婚还早着呢,说什么喜欢的姑娘。

  于是干脆骑着车就往前走了,后面跟着的侍卫和小厮赶紧追了上去,生怕他们的小殿下磕绊了。

  只剩下祁秋年和晏云澈面面相觑地留在原地。

  祁秋年带着一丝不确定的口吻,试探性地问道,“要不然劳烦佛子大人载我一程?哦对了,你才刚学会骑自行车呢,要不然你下来,我骑车带你吧,要是不行,你就骑慢点,我跟着后面走。”

  晏云澈面不改色,“不必,你上来吧。”

  这骑车不难,后面载一个人,应当也不是问题。

  祁秋年这人的脸皮厚,最会顺杆往上爬了。

  一屁股就跨坐在了后车座上,双手十分自觉地就扶在了晏云澈的侧腰上,他能感受到晏云澈腰间的肌肉都颤抖了一下,没忍住在后头笑出了声。

  晏云澈:“……”

  “佛子大人,我可不是在占你便宜哈。现在的情况是你才刚学会,我担心你技术不过关,万一把我摔了怎么办?所以我得扶着你,要摔咱俩一起摔。”

  晏云澈:“……”既是无奈又是好笑,“那便扶稳了。”

  话音刚落,他就踩上自行车的踏板,一骑绝尘。

  硬是把自行车骑出了策马奔腾的架势。

  直接把后座的祁秋年颠了个晕头转向,很快就追上了晏承安的队伍。

  晏承安见他哥载了个人都追上他了,于是那小短腿踩得更快了,像是要跟他俩来一场比试。

  但实际上晏云澈这一辆自行车是定制的,车轮要大一些,速度自然就快一些,而且成年男子的力量肯定比十岁小朋友要强得多,根本没有可比性。

  一路上都有人不停地在打量他们。

  祁秋年实在是被晏云澈颠得受不了了,于是便叫他停下。

  “腿都给我颠麻了,我下来走会儿,你们骑慢点,我跟你们后面走。”

  晏承安嘲笑他,“祁哥,谁让你偷懒的,那你就慢慢走吧。”

  祁秋年也不气恼,“你也骑慢点,注意安全,路上行人多,别撞到人了。”

  有位比较眼熟的世家公子却在这时候凑了过来。

  “小侯爷,您这车到底是什么车呀?居然不用牛马,自己踩着就能走。”

  祁秋年偷乐,这广告不就来了吗?

  他略微提高了几分音量,“这个车叫做自行车,不用牛马牵着走,也不用别人推,自己骑着就能走,特别方便,过两日,本侯的自行车专卖店就要开门营业了,如果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凑个热闹。”

  不少世家公子都眼前一亮,他们又多了一件可以玩乐的东西了,瞧这自行车,两个轮子就能保持平衡,应该也是需要一定的技术含量的。

  他们都已经约好了,等买了自行车,他们就要比试一场,看谁学得快,看谁骑得快。

  再一想到刚才小侯爷能坐在自行车的后面,到时候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载上朋友,一起炸街?

  普通老百姓虽然也好奇,但是估摸的自行车应该不便宜,看起来就像是玩乐的东西,所以他们的兴趣并不是特别浓烈。

  一路热热闹闹的,就这么到了国公府门口,国公府的守卫森严,即便是晏云澈和晏承安这两个国公府的外孙,都得要经过通报才能进去。

  毕竟府里现在就战国公老夫人一位主子在家,前段时间还说了要闭门谢客。

  祁秋年估摸着,应该是有他这个外人一起,所以才需要去通报的。

  战国公老夫人听见她的两个外孙来了,还带了那位传奇的小侯爷,赶紧叫人将他们迎了进去。

  国公夫人是年纪不轻了,但目光中带着慈祥,慈祥中又隐隐带着几分爽朗。

  从前祁秋年听战止戈提过一嘴,战国公夫人,从前也是将门虎女呢。

  祁秋年还挺佩服这样的女性的,躬身行礼。“臣下见过国公夫人,国公夫人安好。”

  战国风夫人乐呵呵的,“好好好,小侯爷不用多礼,你们能来看老婆子,老婆子就已经很开心了。”

  晏承安蹭了过去,“外祖母,是您前些日子放出话,说近日要闭门谢客的。”

  战老夫人敲了他一个脑瓜嘣,“老身说的是闭门谢客,但你们是客吗?”

  晏承安羞愧不已,“承安日后定然常来探望外祖母。”

  战老夫人带着笑意,摸了摸小承安的脑袋,“都坐吧,看你们满头大汗的,是骑着自行车来的?”

  说到这个,晏承安可不困了,叽叽喳喳地就说起来了这自行车的好处,老夫人听得也认真,时不时还配合着,惊呼一声。

  含饴弄孙,不就是这样的温馨场面了吗?

  祁秋年心底有些触动,但面上不显,依旧带着得体的笑意看着小承安,时不时附和小承安两句。

  等到丫鬟给他们上好茶点,战老夫人就直接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显然,战老夫人也是个聪明人。

  “说说吧,今日这么突然的过来找老身,是为了什么事情?”

  她的目光落在了祁秋年的身上。

  她自是知晓这祁小侯爷对他们战家的恩情,他们战家已经欠下了不少人情。

  不过那时候止戈同她说,叫她不必多说多做什么,他们年轻人会自行处理。

  可今日,这小侯爷都到府上来了,她猜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战家帮忙,若是不违背家训与原则,她还是很乐意的。

  祁秋年犹豫了一下,“老夫人,此事还是让云澈同您细说吧,臣下是个外人,此事不好多言。”

  晏云澈的心脏颤动了两下,从前,祁秋年老是连名带姓地叫他,这还是他第一次听祁秋年叫他名字不带姓。

  似乎有一种心口被羽毛轻轻扫过的感觉。

  战老夫人的目光又落在了晏云澈身上,那小侯爷的话里话外,听着似乎跟他们战家有关。

  “云澈,到底是发生何事了?”

  晏云澈回过神,将五皇子和十一皇子的事情,还有他们的猜测,都解释了一下。

  国公老夫人的脸瞬间就沉下来了。

  他们战家的女儿,从来都不是联姻的工具。

  晏云澈,“祁侯听闻外祖母曾经有过给霜引招赘婿的打算。”

  国公夫人诧异了一下,旋即想到什么,“莫非小侯爷想来毛遂自荐?”

  祁秋年:“……”

  国公夫人不长出府,还真不知道这小侯爷喜欢的是男子,所以才有这么一问。

  他连忙站起身,“老夫人误会了,臣下不是这个意思,不,臣下也没有这个意思。”

  这咋能误会呢。

  战老夫人却有不一样的看法,这小侯爷没有背景,上面也没有父母,但却是个有本事的,年纪虽然比霜引大了一些,但也不算过分。

  如果小侯爷愿意做他们战家的赘婿,她确实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小侯爷莫要妄自菲薄,老身觉得这提议确实是可以考虑的。”

  祁秋年:“……”

  他看着晏云澈,咬牙道:“你说句话呀。”

  晏云澈轻咳了一声,“外祖母,您确实是误会了,祁小侯爷确实没有这个意思,而且......祁小侯爷喜欢男子,并不爱红妆,外祖母也莫要乱点鸳鸯谱了。”

  战老夫人:“……”

  不得不说,这真相让她这个老人家有些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