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红裙与痣>第36章 替课(已大修)

  次日我很早便醒了,窗外还是暗的,比我平时起床的时间大概早上半个小时。

  叔叔还没醒,他蜷着身子,脑袋半拱在我的怀里,像一只受了伤的鹿,在舔舐自己伤口的时候睡了着。

  他的脸颊上布满了干涸的泪痕,大概是昨夜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他却再次醒来,泪水打湿了枕巾。

  平日这个时候,他早该醒了。

  我牢牢地注视着他的脸,克制住自己想要亲吻的冲动。蹑手蹑脚地把手臂从他侧颊移开,又恋恋不舍地从他身边爬起。

  我是害他至此的始作俑者,我必须收拾好昨夜的烂摊子。

  出门买了早饭,我看了下表。叔叔仍旧沉沉地睡着,我去了二楼的露天小阳台,给我班主任打电话。

  对方像是很震惊我的清晨到访,问我什么事。

  我说,我叔叔昨夜突然生病,很严重。今天他能请假吗?教师请假需要走什么流程?

  班主任呆愣了片刻,叹口气对我说,高三老师不太好请假。尤其是我们重点班的老师,请个假要行政那边批好多假条,学校机构冗杂得很。

  ……可是我把叔叔害成那样,他真的不能再去上课了。

  在我绝望之际,班主任又神神秘秘地多了一句:“江陵的课表我知道,二班是第三节 吧,我正好没课,我替他上节数学,应付一下教务查课。至于咱们班……反正你也经常当学生代表在国旗下讲话,没问题的。”

  挺好的建议。

  所以第一节 上课铃响后,我走上讲台,脱掉校服,随手披了件叔叔的外套,拿出上节课讲到一半的语文卷子,面无表情。

  “今天江老师有事。大家拿出来x水的周测卷,剩下的内容我给大家讲。”

  一瞬间班里炸开了锅,几个男生起哄说学霸就是不一样,还有人嗷嗷大叫说要给我拍个照。白芷皱着眉,猛地站起身,大声开口:“上课了!都闭嘴——”

  走廊里有教务的老师走过。班里安静下来,起哄声渐渐小了,只剩下哗啦啦的翻卷子声音。

  我拿着自己的卷子给大家对答案,说了些思路,又顺手征用了我同桌的错误百出试卷,扯了几个易错点,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试卷很快便讲完了,剩余时间闲着无聊,干脆让大家自由复习古诗文,拿起语文课本随手一翻,是我很喜欢的春江花月夜。

  我突然又有种时空的恍惚感,好像透过了十几年交错百态的时光,十八岁的叔叔与同龄的我相识,彼此之间的默契化为一张薄薄的课文书页,而人生的江月照拂着送往迎来的过客。

  不知叔叔在家……醒了没有,会不会难受?

  临走前,他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我把早餐、杯子和热水都放在了他的床头,不知他有没有吃点东西?

  在我的胡思乱想中,下课铃骤然响起。同学们呼啦啦围了我一圈,有的夸我牛逼,更多的是问我叔叔的身体健康。

  不太健康。我强奸了他一晚上,把他日得起不了床。草,我他妈真是个畜牲。

  我敷衍过去,打着哈哈,一上午相安无事地过去,又迅速从学校食堂买饭回家。

  途中路过一家药店,我犹豫半晌,最终还是走了进去,提着兜,被售货员数落着出了门。

  ——

  把午餐放在桌上收拾好,我径直去了卧室。叔叔仍然蜷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像是窝缩在巢穴里的、失去安全感的幼崽。

  床头的早餐一碰没碰,水倒是喝了两口。他的枕巾上残留着未干的水痕,大概是上午清醒时又哭过了。

  “叔叔,你醒了吗,要不要吃饭?……午饭我买回来了,我端过来喂给你,行吗?”

  他没有回我,我凑近了能听见他浅浅的呼吸声,悠长、均匀,像是经过一晚上痛苦不堪的折磨,终于寻到了一隅安静的片刻。

  我不愿打扰他,食如嚼蜡般吃了饭,把汤水放进保温桶,饭菜放到保温柜。做好了一切,我又走到他屋前,刚推开门,听见他轻轻叫了我一声:“小野。”

  他醒了。

  “叔叔,对不起。”我低着头,心脏像是被利爪揪起,内疚感扑面而来,“十二点多了,你吃午饭吗,我端过来……”

  “不用了……”他的嗓音很是沙哑,他哭了一晚上,被我顶得断断续续地叫,又没补充多少水分,身子自然受不了,声音都几乎听不出是他本人。

  “小野,你先去休息吧……你昨天也没怎么睡,下午还要上课呢……”

  他依旧是裹在被子里,脑袋露了出来。凌乱的发丝被泪水粘在脸上。他的脸颊被硌出几个红色的印子,殷红的唇瓣上破了几个口子,是被我咬破的。

  我看到他强忍着不适支起身子,但又禁不住抽了口气,像是扯到哪处痛苦的区域,睫毛不住地颤抖着。

  可他都这样了,却没有骂我,没有对我失望透顶,没有对我不理不顾,还要关心我的学业。

  我站在门口,不愿离开,目光灼灼地等待着他的下一句。如果他让我走,那我……

  “对了,小野……你下午放学,如果有时间,能不能……不,还是算了。”

  我看着他低垂的眼眸、受伤的神色,忽地意识到些什么,拿出方才进药店买来的一盒,郑重地递给他:“叔叔,你是不是需要这个。”

  毓婷,72小时内紧急避孕药。昨天他对我射进他里面反应那么大,那他的体质大概率可以怀孕。

  他没有做声,静悄悄的接过,拿起桌面上冰凉的水就准备吃。我一把夺去杯子,给他倒上热水,重新递到他手里:“对不起。”

  他的睫毛眨了眨,咕咚一声咽了下去。顿了下,哑着嗓子对我说:“快去休息吧,记得定闹钟。”

  我看着他缓缓地躺下,又拉上被子,转了个身不再面对我。

  “叔叔,你吃点饭,不然你身体会受不了。”

  不知从何而来的执着,我站在他床前没有动,看他凌乱的发丝扑散在浅色的枕头上,黑色的线条像中性笔挥洒的墨迹。

  他的声音很浅:“不用了……你休息吧。”

  “不行,一会饭就凉了,我去休息的话,没有人给你热饭。”

  他又不肯理我了,躺在床上幼稚地装睡。在我目不转睛的注视下,他又像乱了分寸,被子下的轮廓变了几个动作,最终像是认命一样,叹了口气:“……我一会自己去。”

  “不行。”见他坚持,我心中有种郁郁不得的火气,斩钉截铁道,“你的身体受不了。”

  他像是想要证明自己,轻轻动了动,细瘦的胳膊从被子里伸出,企图靠自己坐起。

  只是他很轻易就失败了,在支起身子时,他的腕子摇得厉害,又不知牵连到了哪处神经,痛得倒抽一口凉气。

  我扶住他,在他后腰垫了个枕头,又抱了被子垫在他身后。

  “我给你盛饭,你别躺下了。先吃饭,好不好……”

  他仍旧不愿理我,虚弱地靠在后方被子上,垂着眼帘,我只能看到他的睫毛也在低垂,小幅度地轻颤。

  在我走出门的一瞬间,我听到他“嗯”了声,几乎细不可闻。

  ……

  冬天的饭菜变凉速度是出乎意料的快。在我重新热好,给他用托盘端过去时,他仍保持着原来仰着的姿势,又快速却吃力地抬起胳膊,在脸上抹了下。

  水迹在布料上洇开,他终于肯抬眼看我,声音也带着虚弱:“放桌子上吧。”

  我放在桌子上,又从角落找了个床上桌,把饭菜摆在他面前,拿起勺子。

  “张嘴。”我说。

  “别!”他终于有了些烟火气,音色中染着情绪,“你给我,我自己来……”

  我把勺子给他,自己又拿起筷子,夹了些菜送到他唇边,“叔叔,吃点这个。”

  他不愿张嘴,却拗不过我,柔软的唇瓣颤抖着张开,我把菜小心翼翼喂到他嘴里,看他缓慢地咀嚼,又缓慢地咽下一口汤。

  我静静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看他吞咽的举止仍是端庄中带着疲惫。他终于肯吃东西了。虽然不多,但勉强进了些汤水,补了少许支撑身体运作的糖分。

  大概是怕耽误我的睡眠,他没吃几口便顿住,又去催我赶快休息,下午好好上课。

  我说好,下午……

  我卡住了。依照他的身体状况,连直起身子都难以做到,可他若是一会又饿了,或是去厕所,又该如何来照顾他?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犹豫,分明是虚弱至极的身子,竟强撑着摆出师长的姿态,哑着嗓子道:“小野,你……不能留下,你去上课。”

  我还想说什么,可我看到他摇了摇头,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执着。他的眼眶仍是红的,哭了整整一晚上和一上午。我对他做了这般错误的事,可他还在为我好。

  他曾经说过他以我为荣。我不能让他再次失望。

  “好。”我说。

  ……

  我静悄悄地给他关上门,回了自己房间。

  打开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我几乎不会主动联系的人。我深呼吸了几下,终于下定了决心,按下拨通。

  对方该是已经午休了,隔了一会儿才接通电话,父亲低沉的嗓音从电话另一端传来。

  “喂?垂野,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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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过了。

  不知道会不会有那种微博整理文包的小可爱,如果你愿意帮我整理文包,记得帮我替换掉原章,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