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已连续跋涉了好几个时辰, 深入那被浓密丛林重重包裹的山峦之中,时间的概念在这里似乎失去了意义,厚重的树冠遮天蔽日, 连一缕阳光也难以穿透,将外界的光明与温暖彻底隔绝。

  四周弥漫着浓厚的瘴气, 如同幽暗的雾霭, 侵蚀着每一寸肌肤, 让人心生寒意, 每一步都仿佛踏入未知的险境。

  这片密林, 宛若一位贪婪的守卫,用它那错综复杂的根系与蔓藤, 编织出一张无形的大网,网住无辜的路人。

  正当此时, 一阵不祥的阴风微微拂过,似乎正潜伏于某处,暗处窥探着的亡灵,正等待着这支脆弱而又坚毅的逃亡队伍……直到——

  “村子里究竟发生了何事?”储星澜一面冲锋在前, 引领着众人,一面才抽出空隙提出心中的困惑,“难道又是那两个外来者搞的鬼?!他们是不是存心找茬呢!早知今日,早知道他们是这样人,我宁愿死了都不要他们救我!”

  裴娇满眼委屈地望向闵大夫, 他紧紧咬着鲜红的嘴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一颠一颠的, 随着储星澜的步伐, 甚是诱人。圆润的臀部随着储星澜步履轻轻摇摆, 更添几分诱人之姿。他雪白的面庞上,因紧张和黏着前方的男人而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柔顺的发丝也被汗水微微濡湿,显得那般无助与弱小。

  要说这样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他,竟是这一系列灾难的始作俑者,即便是闵大夫自己,内心深处也无法信服。

  或许,就当自己有私心好了。

  闵大夫沉吟片刻,按下心中的思绪,缓缓说道:“他们的想法,非我们所能左右。前夜,那位外乡人带着不善之意造访了我的小院,从他的言辞中可以感觉到,他似乎与裴娇在外有着某种旧交,坚持认为一切的祸端皆由裴娇而起…但我却在想,既然末日已至,为何人们不能团结互助,而非要盲目地将愤怒转移到他人身上,这岂不是更加加剧了我们的困境。”

  “没错没错,”储星澜笑得没心没肺,“闵大夫,老实说,我以前还挺烦你的,嘿嘿,不过现在嘛,只要是对我家老婆好的,你心里偷偷喜欢他,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比起那两个救了我的家伙,我还是打心底里更不喜欢他们!”

  闵大夫一时无言,不得不承认,在这群围绕着裴娇的狂热追求者中,尽管储星澜在智慧上略显不足,但至少他还算有些实际作用。

  储星澜对裴娇那种近乎偏执的保护欲,即便是闵大夫,也无法从道德上指责或否定。

  “越过这堵墙,前方就是通往外界的大道了。”此刻,闵大夫的心情总算略微放松了一些。

  至今为止,他们行进的路线都在闵大夫的熟稔之中,距离那条连接外界、通往自由的道路又迈进了一大步。

  在一行人中,唯有储星澜仍旧精神饱满,其他人则早已疲惫不堪。

  裴娇轻柔地拍了拍储星澜的颈背,仿佛能预感到外界的临近,他的语气少了些恐慌,多了些许依赖与撒娇:“储星澜,我有点乏了,你能让我下来走走吗…”

  储星澜闻言,温顺地半蹲下来,裴娇缓缓自他背上滑落,随即在一块大石旁缓缓坐下,似乎全身的力气都已耗尽。

  见状,裴灵仿佛期盼已久,连忙奔至裴娇身旁,环抱住他的腰,眼神里满是不舍:“妈妈,你不会离开我吧?”

  虽然裴娇对这个孩子的感情并不深厚,但面对裴灵那充满期待的眼神,他终究还是无法狠心说出任何决绝的话。他只是用手轻轻扇着风,那双妖娆的眼眸左右顾盼,勉强点了点头,以一种近乎应付的态度回应:“放心跟着储叔叔和闵大夫吧,我不会丢下你的……”

  “可是……你曾经丢掉了爸爸,对不对?”早已不是孩童的裴灵,依偎在裴娇怀中,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细微声音,揭露了那段彼此心知肚明的秘密。

  “什……什么……”裴娇的面色骤然变得苍白,仿佛有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咽喉,他惊恐地四处张望,幸好其他两人正专注于讨论前行的路线,并未过分留意这边孩童不经意间的直言。裴娇故作嗔怒,严厉地瞪了继子一眼,眼中闪过一抹警告:“你这是想让我送命吗?在这种时候提这个?!”

  裴娇不满地噘起那抹诱人却带着稚气的唇,即便身着朴素,未经雕饰,他的美丽与那份超脱尘俗的清纯依然难以掩盖,可谁又能想到,这样的人竟曾做出那般冷酷之事。

  待与闵大夫商议完毕,储星澜立刻感受到了这里的微妙气氛,他满脸堆笑,讨好般蹲到裴娇面前:“宝贝,我们很快就到了!别担心,有我在,那些村民休想伤你分毫!”

  “累了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储星澜察觉到裴娇的疲态,尽管这一路他都尽量让他免受劳累,但他仍不时在他耳边娇滴滴地抱怨:“还要多久嘛,人家真的走不动了。”

  男人的目光痴迷而贪婪地停留在裴娇那显得意兴阑珊的面容上,裴娇近乎施舍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储星澜头顶,那动作宛如在安抚一个不驯的野兽,同时又用言语的锁链紧紧拴住对方:“我只剩下你了呢…”

  裴娇的话语里藏着不为人知的虚情假意,而储星澜却浑然未觉,满心欢喜。他身旁的男人如同忠诚的大犬,温顺地趴在他的脚边,享受着他手下的轻抚。裴娇继续抚摸着那毛茸茸的头顶,目光却时不时越过储星澜,故意一般、狡黠地投向不远处静默站立的闵大夫,那视线仿佛如有实质一般,让闵大夫不由自主地避开,但随即又不甘心地与之交锋,他无法移开视线,只能注视着这对“恋人”上演的甜蜜场景。

  他的眼角微微上挑,透出一丝魅惑,小巧的嘴微微张开,舌尖若隐若现,粉色的、诱人又带有一丝挑衅,那姿态既是在勾引,又似乎在向周围宣告着自己的得意与挑衅。

  甚至,在裴灵那渴望分一杯羹,紧紧攀附的手臂上,裴娇还巧妙地抽出了微不可查的精力,暗中施力轻拧,目光中再次流露出警告的意味。然而,裴灵对此似乎并不感到恼怒,反而沉醉于裴娇那双瞪得圆圆的、虽然不算友好但却颇具吸引力的眼眸中。

  闵大夫在内心愤怒地反思,他感到自己仿佛一只自动踏入陷阱的猎物。这个小寡夫,以其清纯又冶艳的面庞,不断地引诱着周围的男人们,使他们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的魅力之下。

  闵大夫一直自诩为清醒且能够克制自己,但面对裴娇,他却一次次地做出了超越自己理智和认知的选择。他无法忍心看到裴娇受到任何伤害,即使这意味着自己可能会陷入更深的困境。

  这个男子……就是凭借这张脸、这具充满诱惑力的身体、以及那看似软弱可怜的神情,在男人之间游刃有余、无往不利。这一切的吸引力,也许连裴娇本人都未曾察觉,但却在无声无息中,让他左右逢源,却让其他人陷入万劫不复?

  他仿佛被众人捧在手心的瑰宝,每个人都对他倾注了无尽的爱意,这种爱如此浓厚,几乎要溢出来。无论他犯了什么错误,总有人争先恐后地为他辩护、为他善后,他被这种过于饱满的爱意宠得几乎失去了自我。因此,即使他闯下了滔天大祸,他也能理直气壮地坚称自己的无辜,天真到近乎愚蠢地相信,永远会有男人为他赴汤蹈火、舍生取义。

  然而,最令人痛心的是,闵大夫也是这些盲目崇拜者中的一员。他和其他两个男人一样,默默地、贪婪地将视线锁定在这个所谓的“无辜”逃亡的小寡夫身上。此刻,他们为了这个小寡夫结成了短暂的联盟,但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后,他们是否还能如此团结一心,那就不得而知了。

  然而,这些复杂的道德和选择并非小寡夫当前需要纠结的问题。在生存的压力下,他明白自己需要灵活应变,无所不用其极。他深知,为了活下去,他必须抛弃一些曾经珍视的东西,包括那些曾与他共度时光的人或物。

  他的丈夫,不就是这样被现实所迫,被自己“丢弃”的吗?在生活的无情考验下,人们往往不得不做出艰难的抉择。

  这不是他的错鸭。

  瘴气弥漫,使得四周的时间感变得模糊。储星澜耐心地花费了一些时间,温柔地哄劝着裴娇,最终让他有些羞涩且不情愿地爬上了他的背。

  “你走路稳一点,别老颠到我…我难受…”裴娇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弱的抱怨,他甚至轻轻的、保护性地扯了扯男人脖颈的皮肉,仿佛在试图驯服一头难以驾驭的野兽。

  对于裴娇的举动,储星澜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感到一阵莫名的愉悦。他感受到脖颈上传来的痒意,仿佛这股痒意也传递到了他的心尖,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甜蜜。他紧紧地托住了裴娇浑圆的臀瓣,用大手稳稳地支撑着他,将自己化身为一个最忠诚、最坚实的依靠,最牢固的骑具。

  前方不远处,一座高达两米多的墙壁赫然耸立,闵大夫对这条路径了如指掌,他快步走到墙壁边缘,目光如炬地搜寻着。

  然而,下一刻,闵大夫的脸色骤变,眉头紧锁,转向众人,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与凝重:“我记得以前我曾在此处用藤蔓编织了一个简易的梯子,方便我们翻越。但现在,它竟然消失了。不知是有猛兽经过,还是其他的外乡人先我们一步…来过”

  【作者有话说】

  前夫哥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