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 村长,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各位也早些归家休息吧。”闵大夫忽然间恢复了温柔的笑容,但那笑容在旁人眼中显得莫名让人不寒而栗。

  两位年岁足足大了他两轮的老者, 被这份突如其来的转变吓得彼此对视一眼,连忙打着哈哈, 匆匆离开了这个似乎暗藏风波的地方。

  一时间, 小溪畔变作了无人敢于轻易涉足的禁忌之地, 其周围弥漫着一股无形却强大的奇怪念力。

  这个村落的居民们, 面对匮乏的物资与艰难的生存环境, 似乎早已习惯了冷漠相对,将自我保护视作生存的基本法则。人与人之间的温情, 在这片土地上显得尤为稀缺。然而,谈及邻里间的流言蜚语时, 他们的面容却焕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那是一种混合着低俗趣味、扭曲丑陋乃至对他人不幸的病态欣愉的笑容,冷漠与自私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按村中的习俗,亡者的遗体需停放三日方能入土为安, 然而这三位不幸的乡亲因遭遇太过惨烈,加之村民们私下里的嫌隙与纷争本就不浅,围观的人群在满足了好奇心后便纷纷散去,任凭残破的遗体在溪边凄凉地曝晒于光天化日之下,无人问津。

  “妈妈, 您回来了啊。”此时,裴灵正专心致志地劈着柴火,远远看见裴娇那娇俏的身影, 他迫不及待地放下手里的斧头, 望向缓缓走来的母亲。可当他越走越近, 裴灵看到裴娇的嘴角不经意间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紧抿,似乎心中有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一丝愤怒与醋意在裴灵心中悄然滋生,那位储姓叔叔居然还黏着母亲不放,借着自己受伤之名,毫不知耻地依偎在母亲身旁……真是个不知廉耻的惹人讨厌的坏叔叔啊。

  “嗯。”裴娇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不悦,脸色沉郁,眉头紧锁,手中攥着一块奇特的布料。尽管储星澜一路上如树袋熊般缠着他,甚至大胆地拍了拍他的臀部,他也只是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并没有严厉斥责,只是淡淡地说:“换了一些肉、蔬菜,还有一匹布,够我们母子用一阵子了。”

  储星澜提着东西,憨笑着将它们一股脑儿地交给裴灵,随即头也不回地步入了内室。

  “脑婆……你这是怎么了?”储星澜一脸茫然,误以为是因为自己未能展现足以让他刮目相看的男子气概,从而受到了裴娇的冷落,于是也急忙跟进屋内,急于弄清楚缘由。

  “唉,你……别这样缠着我……”裴娇轻轻拨开他搭在腰间的手,神色疲倦,“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为什么呢……脑婆,我只不过是受了点小伤,那丝毫不影响我的。要不,你亲自验证一下?从今日清晨起,我便感觉到体内热血沸腾,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脑婆,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唔……”男子开始无理取闹,紧紧环抱着裴娇柔韧的腰肢,企图索取那温软如樱桃般的双唇。

  “你……唔……我、我在和你说正经的……”裴娇又恼又羞,他那柔弱无骨的手竭力推拒着这位不知疲倦的纠缠者,“我……我再也不跟你好了!”

  鼓足了勇气,裴娇猛地喊出声,随即委屈地抽泣起来。

  储星澜舔了舔唇边残留的甜蜜余味,愣怔了一瞬,才眨巴着无辜的双眼问道:“为啥呀……脑婆。”他完全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痛了裴娇,赶紧用粗粝的手指轻触裴娇的嘴唇,满怀歉意地说:“对不起……是不是我弄疼你了?我有点渴,所以……媳妇儿,别生气,嗯,以后我一定乖乖的。”

  “不是这样的!”裴娇用力拂开他的手,面对储星澜那清澈纯真、充满爱意的双眼以及微微露出的稚气小虎牙,他注意到他强健有力的肌肉和粗犷的身躯,心中不禁又升起一阵恐惧与不忍,“我……我以后,不想再和你那个了。”

  “为什么啊!!?”男人的声调猛然拔高,储星澜直直地盯着他,脸上写满了不解与愤懑。突然,仿佛有什么念头闪过他的脑海——那在溪边与闵大夫一同出现的曼妙身影,特地穿着勾勒身形的旗袍,储星澜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他紧盯着裴娇颤抖的双唇,几乎是在怒吼,“怎么,给闵大夫做过婊-子之后,就不肯给我了吗?!”

  “你……你到底在说什么……”裴娇被那几句话如同利箭般刺中,他惊恐地推搡着固若磐石的他,身子不住颤抖,“你……你出去!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是不是觉得闵大夫比我更有文化,更有修养!”男人的声音从颤抖转为愤慨,其中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与不甘,“你就偏爱那样的男人,对不对?裴娇,你怎么就这么会装柔弱、不安分呢!有我还不够吗?我比闵大夫年轻,更有力量,而且一心一意对你,这还不够吗?”

  “和闵大夫一点关系都没有!”裴娇勉强吐出这几个字,心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另一人的影子。他用力推着储星澜的肩,“你快出去吧!我……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储星澜的眼圈瞬间泛红,一股强烈的委屈感涌上心头,但他告诉自己,作为男子汉不能流泪。他使劲眨着眼,试图透过泪水看清这个驱逐自己的“无情小寡妇”。内心深处,他甚至恶意地揣测着村里流传的那些关于他的流言蜚语,究竟几分真几分假,这个所谓的“荡-妇”是否真的如此轻浮薄情……

  这小婊-子是不是真的这么水性杨花、拔批无情。

  “我偏不走!”储星澜猛地跃上-床铺,那本已摇摇欲坠的床架随之发出刺耳的吱嘎声,“你不答应我,我就赖在这儿不走了!”

  裴娇气得几乎要昏厥,这个男人是不是哪里不对劲?仅仅因为在初次小溪边洗衣时对他微笑了一下,他就像是中了邪一样缠上了自己。即便后来他多次严词拒绝,他却依旧装聋作哑,故意贴近他丰满的胸脯、紧实的臀部……更过分的是,他借着修理浴室的机会,把自己给弄了。

  那“玩意儿”怎么就没把他给咬死呢!裴娇心中恶狠狠地想着,他若是自寻死路也就罢了,可他绝不愿陪葬。

  想到这里,裴娇坚定了决心,他快步向前想离开,不料储星澜却像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令他动弹不得。

  “脑婆!你干嘛呀!你不要我了吗!”

  “别再叫我脑婆!”裴娇用肘部击打了男人几下,肩膀奋力挣脱,以至于旗袍上的纽扣都松动了不少,但在男人看来,这些反抗就像是微不足道的挑逗,储星澜感到今天的自己异常反常——他不仅丝毫未觉疼痛,反而浑身热血沸腾,只要一见到裴娇,就难以抑制想要亲近和拥抱的冲动。

  终于,他无法再忍受下去了,哪怕外面阳光正盛,白日宣淫,也无法阻挡他此刻的欲望!

  储星澜猛然将裴娇转了个身,他纤瘦的背脊撞在门板上,发出了响亮的哐当声。接着,他猛地封住了他的唇,不让他再说出任何拒绝或伤人的话语。他理直气壮地辩驳道:“你就是我的脑婆,你老公没了,你尚未再婚,现在你就是我的脑婆!”

  裴娇在这一连串的冲击下,原本就因惊恐与疲惫而虚弱的身体,此刻更加无力,他的眼中泛起了朦胧的水雾,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男人沉浸在亲吻中,陶醉地吸取着裴娇身上那淡淡的草药香气,仿佛被一个深邃的梦魇所困,而唯一的解药,便是眼前的这个人。

  “我……我的丈夫,他没有死……”裴娇似乎是想以此让男人放弃,他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说出了这句话。

  储星澜并未停止,他伏下身子,继续沉醉在裴娇身上那仿佛永不干涸的药香之中,恍若置身梦幻之境,潺潺流水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

  “什么……?”陡然男人抬起头来,满脸咸腥的水液,这话让男人一愣,他半晌才回过神来,“脑婆,你是在开玩笑吧!是不是故意编个理由来吓我?”储星澜强硬地将裴娇拉入怀中,他眨着看似无辜的大眼睛,用食指轻轻点着自己的胸口,“脑婆,你是不是担心我不愿意当那个……第三者?其实,我、、并不在乎的。”不过挣扎一秒,男人便接受了这一切。

  储星澜的眼神里燃烧着赤-裸裸的欲望,脸上洋溢着满足与陶醉的表情,他轻轻打了个嗝,仿佛已经沉溺在美好的幻想中。

  “你……你听我说,储大哥……”裴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你会一直守护我、保护我的,对不对?”

  “没错!”男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啊。”裴娇斟酌着字句,显得有些迟疑,尾音里还带了几分孩子气的憨态,他甚至将自己的小脑袋依偎在储星澜坚实的胸膛上。

  这举动无疑让储星澜倍感欣慰,他轻抚着裴娇柔顺的长发,暗暗发誓要用尽一切来保护他。

  起初,裴娇的第一念头是想让储星澜离开,以免“那玩意”循着气味找到自己这里殃及池鱼。然而,眼看储星澜如牛皮糖一般怎么也摆脱不掉,他转而采取了第二套方案。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块布料,手微微颤抖地展示给储星澜看,眼中满是真实的泪水与恐惧,“我认出来了,这其实是……我亡夫的衣服。我现在很害怕,真的很害怕。我之前并不是故意要赶你走,我只是害怕你会再次遇到危险。”

  “脑婆!”储星澜深受感动,紧紧拥抱着裴娇,“原来你都是为了我考虑!你怎么这么贴心!我真是太爱你了……”

  裴娇轻轻点了点头,依恋地环抱着他健全的右臂,手指与他粗粝的手指交缠在一起,“我感觉……他或许变成了那种吃人的可怕东西。溪边那三具尸体,让我都不敢细想,我好害怕啊,储大哥。”

  话音刚落,裴娇的眼眶再次盈满了恐惧的泪水,几乎击碎了储星澜的心。

  “我会永远保护你的!不管对方是人是鬼!”储星澜的信念愈发坚定,一种奇妙的责任感油然而生,充斥着他的每一分血脉,力量在厚实的胸膛中汇聚,满载着无尽的守护之意。

  小寡妇破涕为笑,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猫咪,依偎在男人宽广的胸膛上,还不忘调皮地仔仔细细检查着他的肌肉,似乎一日不见,男人又高壮了许多。

  “脑婆,别再逗我了…我快忍不住了…”储星澜的思绪已然飘远,他满眼宠溺地望着裴娇,随后温柔地覆盖上她炙热的双唇。

  “晚餐还得准备呢…别闹太久…我们也不能总是让裴灵独自在外头等着。”裴娇似乎是有所顾忌,但是姿势却是无比温顺与依恋。

  木床随着动作发出阵阵吱嘎声响,窗帘随风轻轻摇曳。

  “搬到我那儿去吧!求你了…搬过来吧!”储星澜恳求着,他的身体与心灵一样炽热,只为眼前这位柔弱却引人怜惜的小寡妇。

  裴娇以一种妩媚的姿态笑了,嘴角上扬,藏不住的得意在眼底流转,他深情地注视着男人,仿佛是个天生的攻心者。

  谁知道呢,裴娇不无恶毒地想着:等你能安然无恙地、活着度过这一切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