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

  润平比晏桦还要大三岁,今年已经二十六了。

  包厢内的灯被关掉,屋内漆黑一片,只有桌上的蛋糕蜡烛上有着点点火星。

  王润平双手合十许愿后,吹灭了蜡烛。

  胖子打开灯迫不及待:“快切蛋糕。”

  张文明则好奇说:“润平哥你许的什么愿啊?”

  胖子不以为然:“能许什么,年年就是那几个,早点发财娶老婆呗。”

  王润平敲着胖子的脑袋,“我年年许愿没实现都是因为你给我说出来了。还好我今年没许这个了。”

  晏桦分着刀叉说:“愿望说不出来就不灵了。快吃蛋糕吧,记得特意给我家小少爷切一块。”

  特意两个字的发音格外重。

  其余几人不明所以,但因为江野是其中年龄最小的,又因为晏桦格外惯着他,因此也都顺着意思道:“你自己给你家小少爷切。”

  晏桦接过蛋糕刀,切了一块完美的三角状的蛋糕,递给江野道:“特意切的。”

  江野经常被晏桦这些小把戏哄的晕头转向,还没吃上蛋糕,嘴里都甜滋滋的。

  他摘下那块小蛋糕上唯一一颗红色樱桃,捏着樱桃梗,喂到晏桦嘴边,眼神专注地看向面前的人,“奖励你特意为我切蛋糕。”

  晏桦也不客气,一口咬下那颗红色樱桃,丝毫没有注意自己唇间碰触到江野手指的细节。

  江野背过手,手指不断摩挲着指尖,回忆着刚才的触感。

  泛红的嘴唇看着又软又润。

  晏桦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只是含着那颗樱桃没咽下去,不动声色地用勺子在蛋糕上另挖了一颗樱桃递到江野嘴边。

  江野毫不犹豫地咬住晏桦递过来的蛋糕。

  但下一秒就咧着嘴说:“好酸。”

  晏桦这才吐出那枚樱桃,幽幽地说:“酸还给我,还特意给我。”

  “你是不是故意的?”

  尽管口腔都在泛酸水,江野还是咽下了那枚看着红,实际半生不熟的樱桃。

  只要是晏桦给他的,甜的酸的苦的辣的他都统统接受。

  咽下那枚酸樱桃后,江野才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

  他的心天地可鉴。

  他要是知道樱桃会这么酸,他绝对不会喂给桥哥。

  但是温热的指尖还残留着消散不去的触感挣扎说,也不一定……

  “算了,扯平了。”晏桦大人不计小人过。

  反正他也将那颗酸樱桃还给江野了。

  王润平生日,他自然是要喝酒的,桌上五个人,除了江野面前是果汁外,其余几人面前都是酒。

  “小野你不喝吗?”张文明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江野。

  王润平端起酒杯习惯地说:“人家家里管得严,对不对啊,晏家长?”

  晏桦被打趣了也不恼,一本正经地说:“高中生喝什么酒,喝点果汁就行了。”

  胖子调侃道:“这叫有哥的孩子想个宝,咱这没哥疼的人就是路边的狗尾巴草。”

  王润平也拍着大腿,故意大声懊恼:“我刚才许愿许错了,我应该许愿,上天赐我一个小桦这样的哥哥才对。”

  江野见缝插针卖乖说:“没机会了,下辈子吧。”

  晏桦在一边面带微笑,看江野和他们说话,余光瞥见张文明盯着慢慢地酒杯发难。

  “文明要是不想喝酒就换成果汁吧。”

  张文明看了眼胖子,怕自己堂哥不同意。

  王润平也附和说:“文明不会喝就换果汁,今天高兴就行。”

  这两位都这样说了,胖子自然也没有意见。将文明面前的酒换成了果汁。

  张文明握着橙色的果汁,呆呆地看向对面的晏桦,这是第二次帮他挡酒了。

  但他再次感激地看向晏桦时,不出意外他的视线永远注视着另一个。

  两人低头玩着无聊的打手背游戏。

  真幼稚。

  他也想玩。

  晏桦嫌弃:“你反应太慢了,每次都被我打。”

  说是打,其实也就是轻轻碰一下。

  江野极其享受这种接触,每次都要慢半拍。

  “我笨嘛,没桥哥聪明。”

  晏桦:“知道就好。”

  “不和你玩了,没意思,你只有挨打的份。”晏桦转头想要去找另一个合适的玩家。

  江野焦急地拉回晏桦,“我保证,我这次肯定能抓到你。”

  晏桦半信半疑,还是决定给这个游戏渣一次机会。

  江野怕晏桦去找别人玩,不再放水,果然一下就牢牢抓住了晏桦手背。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江野轻抬下巴,颇有些得意。

  晏桦连胜了十几局,猛然输了有点不太适应。

  “再来一局,刚才是失误,胖子非要和我说话。我没注意到。”

  无辜躺枪的胖子默默和润平碰了个杯。

  “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咱也不能造反啊。”胖子无奈道。

  “别说话,不要分散我的注意力。”晏桦不满提醒。

  见晏桦的注意力又被自己夺了回来,江野这才安心。

  他希望晏桦眼睛里永远都有自己。

  他逐渐控制着整个游戏节奏,每次在晏桦快要玩腻的时候,突然赢他一把。

  晏桦的胜负欲又会被瞬间激起,追着他要接着玩。

  直到王润平靠在椅背上,扶着酒杯说:“你们俩光玩不喝太没意思了。”

  “小桦我们俩来玩,谁输了谁喝一杯。”

  “常胜将军”晏桦撸起袖子,果断抛弃江野,得意道:“那你今天死定了。”

  很明显江野在此刻的诱惑力并没有多赢润平几杯强。

  江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看着晏桦和王润平两人。

  晏桦此刻还信心满满,下一刻就被打脸了。

  “卧槽!”

  “润平你是不是断掌,你打人好痛。”晏桦捂着手,手背被打红了一整块。

  江野心疼地放在怀里揉了揉,“下手轻点。”

  真兄弟就要打最狠的手背。

  王润平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王之右手,果然掌心有一道横贯掌心的掌纹。

  “这叫男儿断掌千斤两,我这一巴掌下去可是一千斤。”

  晏桦不服气地伸出那只带有伤疤的手,“我这也有。”

  江野看着那条长长的伤疤,眼底略过一丝疼惜。

  王润平鄙视道:“你这后天的,比不上我先天。”

  晏桦玩心渐起,认为自己刚才输给润平,就是因为用的手不对。

  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决定换只手和润平玩。

  “喝慢点。”江野提醒说。

  晏桦则壮志踌躇对着王润平道:“让你知道什么叫常胜将军,你不仁可不要怪我不义了。”

  王润平也雄赳赳道:“断掌王知道吗?说的就是我。”

  空气中响起啪的一声。

  晏桦握拳欢呼道:“耶!”

  断掌王惨败!

  明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已经八九年了,可是晏桦的眼神却依然澄澈透亮,像一个永远不会被世俗所打败的少年。

  两人为了避免明天手伤,拿螺丝刀都拿不稳,逐渐从打手背过度到玩骰子。

  从饭店包厢到KTV包厢。

  有江野在旁边,晏桦几乎没输过。但是玩到兴起也没少喝。

  最后清醒的人只有张文明和江野。

  张文明没有选择,只能负责胖子和润平。

  “桥哥,回家了。”江野搂着晏桦的腰,扶起他道。

  晏桦很瘦,腰肢也很纤细。

  江野有力地手掌环着他的腰,另一只手则在路边招着来来往往的出租车。

  晏桦酒品很好,喝多了就睡,从不发疯,此刻靠在江野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安心地睡觉。

  江野修长的手指拂开晏桦额间遮挡视线的碎发,虔诚而专注地看着怀里的人。

  看着晏桦全身心依偎在他怀里的样子,他身心都得到了巨大的满足。

  他不想当晏桦的拖油瓶。

  他要成为晏桦唯一且坚实的依靠。

  张文明从晏桦家搬出来后,和人在外面合租。

  条件自然是比不上晏桦家,但是相比在他老家而言已经很好了。

  大多时候他在待在店里沉默地干活。只有和晏桦在一起的时候,会多说几句。

  “晏桦哥,对面好像也要开一家汽修店。”张文明趁着休息的时候,站在门口道。

  晏桦瞟了一眼,“是的。”

  他早就注意到了。

  对面店面要比他们大很多,装潢也更加精致。

  张文明焦虑道:“那他们开了,我们怎么办?”

  晏桦笑了笑:“继续开啊,难道别人开了更大的店,我们就得关门吗?”

  “我怕他们抢我们生意。”张文明说。

  晏桦则无所谓:“做生意就是这样,自己要是技不如人,留不住客户,那也没办法。”

  张文明来还没到一个月,之前车都没摸过,如今只能跟在胖子后面眼熟各种零件工具。

  他空有一颗想要帮忙的心,但是却心有余力不足,只能暗暗下决心要尽早学好技术,才能更好帮晏桦。

  江野来店里送午饭的时候,正碰上张文明和晏桦说话。

  明知道这个不文明在店里当学徒,不可避免地就要和晏桦有接触。

  可是真正看到两人在一起说话时,江野心中还是不免烦躁。

  “小野来送饭了。”王润平正给一辆大众洗车,抬眼看到他道。

  听到声音,晏桦回头才发现江野站在门口。

  “进来啊,站门口干嘛?”晏桦不解道。

  张文明也见状离开。

  江野这才抬腿向里走去,不满道:“我都来好半天了,你都没发现。”

  晏桦仔细看着手中的图纸说:“我脑袋后面又没长眼睛。”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跟别人说话,所以才没注意不到我。”江野放下食盒,顺手拿起晏桦的水杯喝了一口。

  “路上是不是很热?”晏桦瞥了一眼江野头上的细汗。

  “是啊,特别热,外面都有三十九度了,我都要被晒化了。结果你还没发现我。”江野又转回话题继续控诉道。

  晏桦不理会他的小作小闹,眼睛还看着图纸,“哪有这么夸张?还三十九度。”

  “不信你摸,我都要中暑了。”

  听到中暑两字,晏桦才放下图纸,认真地看向江野,手背贴着他的额头和脸颊说:“是很热。”

  “是啊,我中午还炸了茄盒,胳膊都被烫出泡了,结果你都没看到我,一直在跟别人说话。”

  晏桦抬起江野胳膊,小臂处确实被热油烫了个黄豆大的包。抬腿从收银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小管烫伤膏。

  “这么热的天,还炸什么茄盒。”晏桦小心地将药膏抹在起泡处,还不忘叮嘱道:“你这几天烫伤的地方别沾水。”

  江野眼尾垂下委屈得说:“是你昨天晚上说要吃的,现在还怪我。”

  “没怪你,我什么时候说的?”晏桦完全不记得。

  “昨天晚上睡觉前,和我聊天的时候。”

  晏桦擦好药膏,拧开一旁的水龙头洗手,“我就当时随口一说。”

  “那你现在还想吃吗?”江野也凑过来洗手。

  见他过来,晏桦将水龙头调小了一些,避免水溅到他的烫伤处。

  “你做都做了,我肯定要吃啊。”晏桦拿过擦手巾擦干手上的水渍道。

  江野则眼巴巴地朝他摊开掌心,晏桦知道他这少爷脾气又犯了,在他手上糊弄地擦了两下。

  “行了,进来吃饭。”晏桦提着饭盒走到办公室,这里是店里唯一有空调的地方。

  他进去打开空调,“歇会,下午等凉快了再回去。”

  江野高中一直都是走读,午休可以回家,机械厂家属楼离学校比较远,因此只能选择就近的店里休息。

  为此晏桦还在办公室给他支了一张午休的小床。

  说是办公室,俨然已经快成为江野另一个书房了,里面除了店里的账本采购单,摆的都是江野各种竞赛资料辅导书。

  “早上熬的绿豆汤,放冰箱冰了的,你尝尝。”江野取出保温桶的绿豆汤,不锈钢外还冒着沁人的凉气。

  只有江野放假,晏桦的伙食才会得到改善。平常江野都在学校食堂吃,他一个人忙起来就随便对付两口。

  “你吃了吗?”晏桦喝了一口绿豆汤,满足的喟叹一声,只觉身体的暑气被驱散了不少。

  江野坐在对面专注地看着晏桦吃饭,眉眼弯弯笑着说:“在家吃了。”

  “尝一尝小少爷亲手炸的茄盒。”晏桦夹起一块,江野期待地等着评价。

  “怎么样?”

  “好吃。”晏桦竖起大拇指夸赞。

  就算不好吃,他也得说好吃啊,手臂都起泡了,他一句不好吃至少得让江野怄半天气。

  况且真的很好吃,外酥里嫩。

  “你什么时候学的?我记得我没教过你炸茄盒啊。”

  江野咬了一口晏桦递过来的茄盒,得意地求表扬,“你去年过年炸过一次。我当时在旁边看就记住了。”

  “怎么这么聪明?”晏桦挑了些江野爱听的话夸道。

  江野喜欢听晏桦夸他,像一只求主人表扬的乖狗。

  “对了,桥哥,对面光瑞汽修店明天要开张。”

  江野从口袋里掏出叠好的传单递过去,“路上给我的。”

  晏桦瞅了一眼传单,新店开张,免费洗车。

  “开吧。”晏桦无所谓。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凭着免费洗车的噱头,桥江路被堵的水泄不通,胖子在门口嘀嘀咕咕:“我们要修的车都开不进来,刚才还给我打电话呢,问是不是学生开学,不然怎么这么堵。”

  陆十九则皱眉地看着对面新店,担心影响到自家生意。

  王润平也不岔道:“我看他也就开张几天热闹。”

  “你没看他的gg牌,说南江的高端汽修,不就是说我们低端嘛?”

  “那店老板都没咱家老板高,我都担心他跳起来打老板膝盖。”

  几名员工凑在门口,看着对面新开张的生意。

  晏桦没凑这个热闹,待在里面继续翻着账本。

  江野靠在他身上,也凑着脑袋看过去。

  表面在看账本,其实是在看人。

  晏桦嫌弃热,动了动胳膊,“别贴在我身上。”

  “我把风扇对着你吹就不热了。”江野摆了摆立式风扇的位置,“这样就不热了。”

  “那有椅子,自己去坐着,别缠着我。”晏桦指了指。

  “不。”

  江野就是不愿意走开,晏桦也拿他没办法。

  门外人声鼎沸,一片艳阳天。屋内的一方小天地安静了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苦涩的汽油味。

  晏桦卧在躺椅上,手中的书页被风扇吹起,江野搬了个小板凳,枕在他腿上,睫毛轻颤,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晏桦单手翻着书页,另一只手穿过江野的发隙,抚摸他的额头,时不时将视线从书中挪开,分一两眼给身旁的人。

  这样的日子,他们已经相依为命走过很多年。

  确实如王润平所言,对面雷声大,雨点小。

  相比较新开的汽修店,顾客还是更愿意选择桥江这种知根知底的老熟人。

  王润平忙着手里的活幸灾乐祸说:“别看对面装修好,还不是一辆车没有。”

  晏桦站在门口,和对面的徐老板视线交汇。

  相比桥江门口一排排的车,光瑞则门可罗雀显得有些可怜。

  徐老板是个四十出头的男人,比晏桦大将近二十岁,大腹便便,一双眯缝眼总是在晏桦身上乱转,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

  晏桦直觉这位徐老板不怀好意,转身叮嘱胖子几人最近修车的时候小心点。他之前在建设车行吃过亏,不想自己开店还摊上这种事。

  好在平安无事地过了一个多月,江野开学也两周,顺利参加了联赛。

  晚上临近关店,路边其他店面几乎都已经关门,江野刚下自习,在门口削着苹果,还对着晏桦得意道:“桥哥,你看我这次苹果皮都没断。”

  “不错,值得表扬。”说完又补充道:“小心点,别划着自己了。”

  其他学徒也都先下班了,只有十九和胖子等人还在。

  晏桦转身对着胖子他们道:“先回去吧,明天再来弄。”

  王润平搓搓手说:“等会吃烧烤不?我都饿了。”

  还没等晏桦回答,店门口突然开来一辆银白色面包车。

  “这都要关门,怎么还来生意了。”王润平迅速耷拉下脸。

  只见从面包车上下来几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青年,手上都拿着小臂长的铁棍。二话不说,冲着店里就是一顿乱砸。

  张文明没见过这种架势,一时懵在原地。

  晏桦最先反应过来,顺手抄起一把扳手,用力砸在一人小臂处,打掉他手中的铁棍,一脚踹在他裆处,疼得他只在地上打滚。

  “砸你爷爷的店,活腻了?”

  平日里的温柔好脾气似乎都只是晏桦的伪装,骨子里的暴戾在此时尽数展露无遗。

  王润平稍慢了些,捡起刚才掉下的铁棍加入了混战。

  胖子从前在建设车行都是晏桦罩着他,但是眼下逼急了,凭着自己傲人的体重基数用力地把其中最瘦弱一个混混撞在墙上。

  陆十九和陆十七虽能帮点忙,但是这些人中除了晏桦是从小打架不要命拼出来的,其他几人哪会打架。

  对方凭借着人数优势还是占据上风。

  一个熟悉却又冷冽的声音停止了这场混乱。

  “谁再砸一下,我现在就弄死他。”

  门口昏黄的灯光照在江野清晰的侧脸上,漆黑的眼眸中透着阵阵寒意。

  削了一半皮的苹果滚落在地,淡黄色果肉上沾着黑漆漆的油污。

  五分钟前还被江野用来削皮的水果刀,此刻已经成了架在别人脖子上的利器,沁出丝丝血迹,甚至在全场陷入安静后,晏桦清晰听到了手指骨节传来的咔嚓一声。

  为首的黄毛地痞趴在地上,其中一只手被黑色帆布鞋狠狠踩在地上,脖颈处的威胁不言而喻。

  “别打了,别打了。”黄毛额头渗出冷汗,痛苦地对着其他人说。

  黄毛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还会被穿着重点高中校服的男生打趴在地。

  晏桦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震惊,两人目光交汇,透过江野眸底深深的倒影,他仿佛看到了七八年前的自己。

  如出一辙的狠厉,甚至江野的语调要比从前的他更加冷漠几分。

  但此刻晏桦顾不得发愣,他抓紧先缴了这几人手上的铁棍,免去威胁。

  胖子不放心,还用身子压倒了一个,将其中一个混混坐在屁股下。

  晏桦将铁棍丢在一旁,走到黄毛面前,将江野手中的利器渡到自己手中,示意他到一旁去,用还沾着汽油的白色手套拍在黄毛脸上道:“谁让你来的?”

  黄毛此刻已然没了刚才进店的嚣张气势,“我不知道。”

  晏桦轻笑了一声,眼底却毫无笑意,声音虽轻,却带着危险的气息。

  “嘴还挺硬。”

  “不知道就来砸我店?”

  胖子则胖仗人势道:“也不去打听打听,机械厂谁不知道晏桦的晏是阎王的阎。”

  黄毛知道这次惹到硬茬了,求饶道:“晏哥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晏桦抬眼,视线看向对面已经关门了的光瑞汽修,就算黄毛不说,他也知道答案。

  张文明缩在一旁说:“晏桦哥,我们报警吧?”

  晏桦看着黄毛脖子处细细的血迹,余光瞥见还穿着蓝白校服的江野,没有理会张文明的话。

  “晏哥,饶我们一次吧。我们下次绝对不敢了。”

  晏桦阖了阖眼说:“除了外面被砸坏的那个,里面还有个监控,是不是没看见?”

  “你是带头的,有空了解下要判几年。”

  “今晚上的事我可以当不知道,你们也管住自己的嘴,我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任何消息。”

  黄毛忙不迭地点头,“我绝对不说,他们也保证不说。”

  其余几个五颜六色头发的人也怕晏桦拿着这段监控去报警,赶紧点头。

  晏桦不耐烦道:“滚吧。”

  他最终还是没有报警。

  张文明不依不饶问:“我们为什么不报警啊?警察说不定能查到是谁指示他们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点回去睡觉吧。”晏桦态度冷淡不想再说话。

  他转移话题说:“看下设备损失,有伤的记得去医院,明天找我报销。”

  报警能不能查到受谁指使的,晏桦不清楚。但是一定能看到江野打架的监控,以及那人手指被踩骨折的视频。

  胖子搂住张文明往外走道:“没受伤吧?没事就赶紧回去休息吧。别烦晏哥了。”走到江野身边时,还不忘夸赞道:“小野不愧是晏哥亲手带出来的,跟他当年简直一模一样。”

  “我当时被人欺负的时候……”

  晏桦听着胖子的话,眉头拧得更甚,像他是什么好事吗?

  “今晚上的事情我不想再有其他人知道,都管住自己的嘴。”

  胖子连忙捂住嘴,这么多年的朋友,他一眼就知道晏桦为什么不报警。

  张文明今夜第一次见到晏桦的另一面,暴力冷漠,与之前判若两人,不禁跟胖子好奇说:“晏桦哥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胖子将他拉出去道:“这可有得跟你说了。”

  “咱们敬爱的晏老板脾气能变得这么好,多亏有我们江野同学在。”

  晏桦走进屋内,不放心地打开电脑,找到刚才那段监控,把江野的那一部分全部删掉,只留下了屋内摄像头的部分。

  江野在一旁默默看着他的动作。

  王润平他们几人在店门口催促说:“怎么还不走?”

  等确保电脑上没有江野和黄毛的那一部分后,晏桦才稍微安心点。

  他永远不可能拿这部分监控威胁黄毛。

  他不允许江野的人生出现任何一点污点。

  一路上晏桦都没和说话,直到回到家中,江野才小声说:“桥哥,你生气了吗?”

  “没有。”晏桦累了,单手利落地脱掉上衣朝洗手间走去。

  花洒内的热水劈头盖脸地浇在脸上,晏桦心底怀疑自己这么多年对江野的教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他这招跟谁学的?

  可是除了自己又能跟谁学?

  江野今晚真的和他之前不要命的模样如出一辙。

  纵然清楚江野今晚是为了店里,可是他还是一时不能接受,他觉得自己很矛盾,一方面很清楚江野今晚是事出有因,可是他还是忘不掉江野威胁那人的语气,毫不作伪,他甚至能从江野身上清楚看到自己从前的行事作风。

  江野有自己广阔的天地,不能有污点,不能像他。

  跟大家说一件事情,我之前参加了征文比赛,但是今天编辑敲我,问我事业线比例,因为这本还是感情流,通篇以两人感情发展为主,让我考虑下要不要加事业线剧情,但是我大纲已经写好了,所以不打算加,免得影响后面的更新。编辑让我先考虑,下周给答复,我大概率会选择退出征文,所以很抱歉之前给我投了营养液的小天使,还是这章评论区,给大家发红包以表歉意。晚点还有一章加更,我正在写,也算给大家的一点补偿,不影响明天的正常更新。

  非常抱歉之前大家的营养液的支持了,也谢谢所有追更的小天使,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