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曲是你所创?◎

  “避着点吧, 人家是皇子,我们就一小老百姓,比不得比不得。”

  “他要是再这么发疯下去, 以后啊, 我们的日子不好过喽。”

  “……”

  三三两两的人唉声叹气后四散开, 去忙活自己的事,边走边晃着头,一言难尽的模样。

  而被这些人议论的三皇子, 湿漉漉从水中被江心柔救起, 狼狈不堪的上马车逃似的逃回府。

  还不等他牵着江心柔进门,就被晋国太子的拦下, 正要从怀中拿出殷太子写予三皇子的信。

  “这是我们……”

  小厮的话还未说完, 三皇子阴沉得能滴出墨的脸,阴鸷的双眼蔑视而去,心头的怒火高涨, 哪里来的猫猫狗狗也敢挡本皇子的路。

  怒吼一声:“滚。”

  连带着一脚踹向送信的小厮, 将人踹出三丈远,捂着胸口在地上直哀嚎,怀中的信掉落。

  三皇子连看都不看一眼,拉着江心柔回自己的府邸。

  三皇子的事迹传到太子府。

  太子处理公文,听闻后略微抬头放下狼嚎,他轻疑的哦了声, 起身走到窗边, 扎着手看着外头大好的阳光,麻雀在枝头跳跃。

  “三哥果真当真鞭打百姓?”太子轻笑出声, 为三哥最近的反常感到几分古怪, 他可不是这等没头脑的人。

  太子好奇的问出:“他为何会鞭打百姓?”

  “殿下, 起因是三皇子休弃的江姑娘,似乎是薛五公子约了江姑娘为了一间铺子的事,正在那商讨,这事被三皇子知道后,他就气急败坏连忙赶过去。”

  “三皇子赶过去的时候,薛五公子已经不在,那群百姓与江姑娘有所纠缠,被三皇子瞧见,这才,这才闹出如此荒唐的事。”

  “你似乎少说了点事,薛五为何会在那,他又是因何走的,可查清楚了。”太子微抬手

  “这……这……”来人眼珠子滴溜滴溜转动,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才好,毕竟这牵扯的人和事太多。

  太子声音轻微的嗯了声,语调较为温声,但来人不敢再隐瞒下去,实话实说:“殿下,薛五公子是薛三公子带走的,三皇子鞭打百姓也是薛三公子出面制止。”

  “哦,还有一事,三皇子直接说……”他偷瞄着太子的神情,跪下来道:“还请殿下恕罪,不然小人不敢直说。”

  “但说无妨,孤不会生气。”太子放缓声音说着,他羊脂白玉般的手指轻敲两下窗棂,依旧温文尔雅,直到那人说出后续的话,才微微变了脸。

  “三皇子说这天下姓赵,薛三公子是臣子,名门望族不过是,不过是赵家的走狗,也敢在他面前放肆。”颤颤巍巍的说完这番话,连忙磕着头谢罪,这话可真得罪大多人。

  太子温和的面容都绷不住,他捂着胸口靠在窗棂上,深呼吸着,才不至于被这话给气晕过去,声音都绷不住,微着急道:“他真这么说?”

  “是的,不过三皇子也被薛三公子踢进了水里。”

  太子连连摆手,他已经管不了薛岫把三皇子踢进水里一事,甚至心里头是赞同的,踢得好,把老三的脑袋洗洗,也好清醒几分。

  这事太大条了,一句话涵盖所有名门望族,起因还是因为女子,愤懑道:“我瞧他是脑子都不清醒。”

  “是是是,殿下还有一事,我们查到薛五的铺子被江姑娘诓骗去,薛五想去要回,江姑娘不想归还,我怕,这江姑娘是想拿铺子的盈利支援三皇子。”

  “……”太子深吸一口气,“下次一次性把事给孤说清楚,去通知户政那边把薛家的铺子直接归还。”

  “去孤的私库里,选些值钱的玩意送到薛府,派人与尹御史说道说道,明日好在朝堂上参奏三皇子一本,给孤备车,孤要进宫一趟。”

  太子大步离去,这时辰还要跑进宫,想掐死老三的心都有了,恨不得一巴掌把人拍死在地上,再也爬不起,跑到他跟前蹦跶。

  正在家中的薛岫,刚要去竹林那处瞧瞧南黎的状况,就被通知太子的人来了。

  他走到大堂那处,就见人来人往搬动着些珍宝,太子府的人走到薛岫的面前道:“这都是太子的一点心意,还请薛公子收下。”

  薛岫拿起放在桌上拳头大的东珠,放在手心里把玩,温润的手感传来,他把玩两下,又放回去,见院中偌大的红珊瑚,他淡然道:“殿下有心了,岫甚是满意,至于别的,岫不会放在心上,殿下不必担忧。”

  “这是薛家铺子的地契,太子吩咐人已经改好铺子的主人,如实归还。”

  “殿下有心了,”薛岫见到这张地契,接过,缓慢打开看了一眼,见落款的人是薛静,甚是满意,他收下后,嘴角微微露出一抹笑意,表明自己的态度。

  来人见之也放宽心,在那乐呵的恭维几句话,薛岫静静的听完,等人走后,吩咐人把这些都搬到他的私库里头好生存放。

  至于那东珠倒是被他拿到手头多看了几眼,放进自己的卧室中摆放好。

  一件心事已了,他吩咐人,去接管那间铺子,把江心柔安排的人全部赶走,换回以前用惯的人手。

  得知铺子换掉的那几日,尚未盈利半分,好笑得微微摇了摇头,至于铺子,送回薛静的手中,好生敲打一番。

  得到薛静的保证,再有下次,身家全部交于三哥,惹来薛岫轻敲他额头。

  太子进宫后,禀明三皇子犯的事,亦是惹来天子震怒,即使皇帝沉迷丹道,不管朝政,但遇到这等不着调的事,气得肝疼,狠狠的禁了三皇子的足,直到三国宴会来临那天,顾忌着晋国汝阳公主,才解了他的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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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国宴会来临,被皇帝的安抚的朝臣乐呵乐呵的三三两两的走着。

  “听说是三皇子当街鞭打百姓,顺带说这天下是姓赵,嘲讽名门望族不过是赵家的走狗,还是对着薛家那位开骂。”

  “三皇子果真这般说,他脑子没有被驴踢吧,我就说上头的咋……原来是因为薛家啊,这次我们也算是沾了薛典客的风,说来惭愧,我家近日花销过多,都差点揭不开锅了。”

  “瞧你说的,你就吹吧,在场的都没你富,不过这件事的确是沾了薛典客的光,我还听说,这事是因为江家那位姑娘,你说说他,好好的婚事,休了又后悔,这不造孽吗。”

  “哎,我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说这种事不太好吧。”

  “那你倒是别笑得这么贱兮兮的啊,你别笑的这么贱兮兮的我们还有几分相信你们,再说了,咋们都是和太子一起的,管他三皇子如何,说得差点那也没啥关系,有太子在前头顶着呢,还有薛王两家,我们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别说了别说了,他来了他来了。”

  “诸位大臣近日可好。”三皇子走上前与三人打着招呼。

  “托三皇子的福,我们过得甚好,”说的人挑了挑眉头与旁的人互相对视一眼,都瞧出眼中的兴味。

  三皇子欲言又止,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觉这群老头看他的眼神有几分古怪,还不等他开口。

  三人里头的治栗内史指着正缓慢上前,清清冷冷不似凡中人的薛岫道:“哎呀,薛典客来了,想到我家的丫头可是惦记他呢,我先走一步,去打打交道。”

  说完,他兴冲冲的跑向薛岫的方向,独留剩下的两人面面相觑,这个鬼灵精的不想面对三皇子,竟想出这等昏招。

  可惜我家没有姑娘,他眼珠一转道:“三皇子失陪失陪,突然想起家中那个不争气的学业不精,我去向薛典客讨教讨教一二,先走一步。”

  “啊,我也要去,可不能叫他给抢先,我家丫头也甚是喜欢呢。”

  说完,屁颠屁颠的向薛岫的方向走去。

  薛岫抬眼间,见三位朝臣向他奔来,身后的三皇子正阴鸷的盯着他,甚是不善,他清冷的面容,嘴角微露出一点点弧度,清冷疏离的瞳仁冷冷的回视着。

  “哎呀,薛典客,好久不见啊,我家丫头可一直惦记着你呢,你也有二八了,可有想过娶亲,虽说有些早了,但早也有早的好处,我家姑娘年龄倒是比你大了一点,你要是再拖下去,我家姑娘可就不等你了。”

  “多谢内史好意,岫尚年轻,于亲事一事上不急,恐要辜负小姐好意,天底下大好儿郎诸多,不必把目光放在岫一人身上,远看会有更好更值得的人在等着。”

  “唉,薛典客这话说的,像薛典客这般玉树临风,风姿卓卓之辈又有才,甚少甚少,诸多年来,也未曾出现这般年轻而有望六元及第的良才。”

  “内史抬举了。”薛岫淡然处之,还未与内史掰扯清楚,又有中大夫走到他身旁问道:“薛典客,我此番过来是想问问你在家是如何安排学业的,我儿可能学到你身上的半点风姿。”

  “这……”薛岫略显疑惑:“不知大夫所说的是哪一位。”

  “别听他的,他家那位文采不通,这东西还是需要点天资的,就不是这块料,薛典客,我家小女尚未婚配,你可有意,不然好结个亲家。”

  “岫之婚事不急,再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需我祖父首肯方可。”薛岫彬彬有礼回绝,又偏头道:“学业一事急不得,积少成多,水到渠成即可,总有一日会开窍的。”

  “那就多谢薛典客的美言,希望日后有一日家中小儿能开窍,不然我愁得头发都要白了,”说着说着摇摇头。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着,缠着薛岫,谁叫那三皇子还在那虎视眈眈,等三皇子甩袖离去时,三人也停歇。

  拱手道:“多谢薛典客,听我们老头唠叨,我们也是无法啊,三皇子找上交谈,若太子见到,有嘴也说不清。”

  “岫明白,各位大人一同入内吧。”

  “好好好,倒是薛公怎未和你一同。”

  “我耽搁了会,身居典客一职,有诸多需要打点注意的地方,马虎不得。”

  “有理有理。”

  四人一同入内,分别落座,安排席位的人到也有几分意思,竟把薛岫和王玉泽安排在一处,也不怕两人闹起来,不过这等大日子,两人也是有分寸的。

  只是见到位子后目光闪烁几下,欣然落座。

  薛岫落座后,盏茶时间,王玉泽坐在他的旁边,“除了那群老臣,我们这等年轻的倒是要挤一挤了,反正也是坐在后头。”

  “若无你开口,岂会有人这般安排,”薛岫挑眉斜看他一眼。

  “隔得远了,哪好说话,这等大日子,晋国太子可是不会放过三皇子,听说太子赔了点东西于你,因你那事,三皇子大放言辞,圣上可是赏了不少东西下来,就这,也只是禁了三皇子的足,未曾训斥。”王玉泽嘴唇微动,小声的吐露。

  薛岫身姿挺拔的端坐,到了杯水,王玉泽见后,轻笑声:“你这倒好,借助职位给自己这般安排,莫非是怕自己醉酒的丑态暴露人前。”

  “想挨打直说,”薛岫冷然说着,他乃一杯倒,一喝醉容易上头,脾性甚大,王玉泽坐在他旁边,见到他那张惹人厌的脸,定会动手。

  “三皇子或许是磨刀石,也许是圣上不忍责罚于他,毕竟是心上人所生的孩子。”

  王玉泽喝了杯酒,被辣的脸色微变,喉咙甚是难受,上下滑动压下那股着辣意,闷咳两下,默默放下酒盅,微阖眼道:“还是你聪明早有准备,倒是我落了下乘,这酒我当真享受不惯。”

  “或许,”薛岫话落,圣上携皇后出席,宣布宴会开始开始。

  薛岫随着众朝臣举杯恭贺,饮完酒盅中的水,向上头看去,只见两国太子坐在上头,位于太子的对面,而汝阳公主则坐在晋国太子的旁边,正捧着脸笑容灿烂的看着三皇子,明媚张扬的脸甚是高兴。

  可见晋国太子对他妹妹果真要好,连带着这等宴席都让其坐在身边,可惜了。

  他微阖眼,遮住眼底的神思。

  殿堂中间舞女翩翩起舞,美不胜收,一举一动皆是曼妙,王玉泽眼中带笑细细观赏:“舞姿甚至美妙,为了这舞来得也不亏。”

  薛岫抬眼望过去,欣赏一二:“尚可。”

  “就不知会不会有人在此宴会上大放异彩,比这舞姿更是精妙。”

  薛岫眼珠子微移,见王玉泽正夹着盘中的菜,略微思索着,莫非他在此宴会上安排人?

  薛岫淡漠的人扫视宴会上的所有人,此次三国宴会,朝中大臣可携带家眷,他眼神落在江少府那处,见到江少府旁边的江姑娘。

  他略歪头问:“你可有何安排?想要试探一二。”

  “哪能啊,女子间的争斗我哪会掺和进去,只是我无意间知道点东西。”

  “人嘛,有些情情爱爱之事也不能疏忽,不然怎么会说你是朽木,这亦关乎人性,甚是好利用,你于此道上不通,自然不知其中的曼妙,萧锦说你是老学究,这话倒是没有错过。”

  “陛下,只有这些编舞倒是无趣乏味了点,不如我等女儿家比试比试才艺,得第一者,可为云国第一才女。”

  一位姑娘站起身,身着红裙,精致小巧的脸上满是傲气,她扫过王玉泽那处,见他温文尔雅端坐在薛郎那处,目光更是坚定。

  “荣安郡主,她可是倾心于你,薛三公子,”王玉泽手肘碰了碰薛岫,小声说道:“我只是吩咐人在她家仆人面前嚼了点舌根,郡主听到后,甚是生气呢。”

  “哦?这倒是有趣,不知小荣安想和谁比试啊。”圣上开怀大笑,温和中又带有点威严。

  “我想与江少府之女江心柔比试,江姑娘,你可敢一试?”荣安傲气的回身,看向江心柔那处。

  红裙摇曳,竟显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偷瞄薛岫的方向,见他淡然的端坐在那,有点不开心的微撅起嘴。

  像是感受到荣安的视线,薛岫冷淡得回望,两两相望间,荣安瞬间绽放出花儿般的笑容,璀璨夺目。

  “我,”江心柔偷瞄所有人的神色,落在三皇子身上,手揉捏着帕子。

  心里头着急,系统,快给我来个挂,我可不会什么才艺,来个高山流水,这个最有名,一定能打败她。

  —已开,等会我会操控你的身体。

  好,有了系统的保障,江心柔胆子也硬起来,见三皇子微微点头后,更是底气十足,“臣女愿意一试。”

  “我先来,”荣安说完后,她拿出她最擅长的琵琶,不管是否为了比试,她也要竭尽全力以赴,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能在薛郎面前为他演奏。

  拨弄着琴弦,薛岫倾耳听之,目光虽淡漠疏离却格外认真,从琵琶中,他听懂荣安郡主的心意,唯有倾听报之。

  一曲终了,荣安郡主微微放松,小脸上有着浅薄的汗珠,她很紧张,表演完后她第一眼看向薛岫的方向。

  薛岫见之后,微微颔首,嘴唇翕动两下:“好听。”

  没有声音,但荣安双眼明亮,见礼后离去,甚是高兴,至于结果于她而言已然不重要了。

  “小女表演的乃是琴,此曲名为高山流水。”

  江心柔说完后,温婉有礼的落座,拨弄着琴弦,涓涓如流水的琴音飘荡而出,流水声宛如在耳边流淌,令人如醉如痴,一曲终了,久久不能忘怀。

  “好曲好曲,仿佛如临其境看到那滚滚流水而来,此曲是你所创?”圣上摸着自己的胡须,双眼中有光,他赞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