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莫不是个傻子◎

  江心柔脸颊羞红, 不好意思的略微低下头,点了点头,温柔细语说道:“是臣女所创, 献丑了。”

  “好啊好啊, 荣安, 看来这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头要落在江姑娘的身上了,你可认赌服输啊,”圣上哈哈大笑, 两眼旁的皱纹都笑出来, 他目光带着几分欣赏,对着江少府道:“你生了个好女儿啊。”

  江少府强颜欢笑附和几句。

  薛岫默默看着场内的江心柔, 看着她头顶上气运值疯狂的增加, 端着酒盅的手微微停顿,轻轻的放下后,偷瞄上头圣上的容颜一眼后, 在圣上开口之前。

  他站起身道:“陛下, 此曲恐怕非江姑娘所创。”

  清冽的声音不大不小,如玉珠落盘,殿内的所有声音随着薛岫的话落沉静下来。

  “哦?”圣上的笑容收起,他双手拢入袖中,略微疑惑问:“那依爱卿所言,这曲又是何人所做啊。”

  “臣不知, 但绝非是江姑娘, 其匠气浓重,毫无韵味, 无任何情感于琴音之中, 只是技法高超, 才弥补琴音的不足,不知江姑娘此曲是在何时何地所创。”

  薛岫清冽的嗓音沉稳不疾不缓响彻在众人的耳边,振聋发聩,那群被迷惑的臣子也反应过来,私下里小声交谈着。

  “薛典客说的有几分道理,我记得在座的里头有大家,不知他如何说,我曾听闻薛典客也是大家,他说的也应当准没错。”

  “那这可是欺君之罪,不过即使这曲不是江姑娘所创,但其琴上的技巧也是一绝,能用技巧掩盖瑕疵,实乃高超。”

  “你怎还夸起来了,偷窃别人的东西那是品行有亏,技巧再高又如何,如此德行有亏的女子,那也不见得是个好的,往后与江家的婚事还是慎重一二,管中窥豹,可见内宅德行一般。”

  “你说的有理,但也不见得薛典客说的话是真的。”

  “继续往下看。”

  江心柔神色有片刻慌张,但创作高山流水的人不是这世界上的人,只要她死不承认,他们也无从说她说的是假的。

  再者这些皆薛岫的一面之词,只要她抗过去,那么,望着薛岫清高典雅的面容,冷冷清清的似天边月,把这种人拉下神坛踩在脚底,更妙。

  借此机会踩下他,日后也不会时不时冒出来坏她好事,江心柔眼微眯蔑视着,流露出一股不怀好意,转瞬即逝。

  “这曲子自然是小女所创,在家中闲来无事便弹弹琴,无意之间创作出此曲。”

  江心柔轻声的说完,江少府听完后拿起桌上的酒盅掩面喝酒,借此遮住脸上的表情,好不叫露出破绽被旁的人看见,来个欺君之罪。

  “似乎真是她所创,也许是薛典客说错了。”

  “这出真真假假的戏我们看着就成。”

  “是吗,臣斗胆,上前一试,”薛岫拱手说着,他本不是锋芒毕露之人,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精怪窃取他人气运壮大自身,今日不趁其弱小阻止,往后强盛时再难有机会。

  “爱卿竟然想试一试,薛公,早就听闻薛岫琴艺绝妙,甚少能听闻他弹奏,今日,倒是我等有福了。”

  “陛下秒赞了,也就比王家子弟好上那么一点点,”薛远清谦虚的说着,余光中看见王老头乌沉沉的脸,甚是开怀。

  “哼,什么叫比王家子弟好上一点,可真会给自己脸上镀金,谁不知道你家那孙子是个臭棋篓子,有本事,与我孙儿比试啊。”王德怀甚是不满意,拍了拍桌上大声说着。

  “我们谈琴你说棋,你能不能要点脸,像我这般大度的人才不会再这种小事上与你争辩,”薛远清摸着胡子,得意,眯着眼睛虚视王德怀。

  “好啦好啦,两位爱卿莫要吵闹,有事等宴会结束后,你二人去外头打一架,朕也不拦着你们,”圣上安抚着,可别叫他的两位众臣在宴会上吵闹起来。

  至于江心柔,除却上头的皇子、太子,已无人注意,皆打量着薛公和王公之间的交锋,这可是关乎他们家族后续是否要行动起来的征兆,尚好,乃是小打小闹,闹不到那种地步。

  “薛岫,既然你愿意,那你便试一试吧。”圣上如此说道,薛岫弯腰一礼后,缓缓走向中间。

  从容不迫的步伐,给江心柔极大的压力,那股压迫感扑面而来,江心柔忍不住踉跄两下向后头退出。

  直面薛岫,江心柔咽了咽唾沫,该说不愧是传承千年的世家子弟嘛,这股矜贵感,周身环绕着凛冽的寒意,不容任何人侵犯。

  江心柔退下,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薛岫风轻云淡,胸有成竹的面容,有些不安,不会的,她可是有系统帮助,不会有任何破绽的。

  薛岫修长的手轻轻的拨动着琴弦,回忆江心柔的弹奏,微晃过神,眉眼微阖,烛火映照在他的脸上,灯影重重,消瘦的下颌线骨相优美,一举一动皆不似凡间人。

  他一点点的还原江心柔所弹奏的曲谱,融入自己的情感,于此道上达到天人合一的地方,释放出他的境。

  缓缓流淌的溪水环绕着众人,众人仿佛身临其境,身处青山绿水中,溪水映照着湛蓝的天,他们静静倚靠在杨柳依依的溪水畔,耳边是那涓涓细流的流水。

  等琴音停下时,薛岫已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众人仍沉静在那白天蓝云静谧唯有溪水流淌的世界中。

  良久他们才缓过神来。

  “妙哉妙哉,不愧是薛公子,此琴音唯有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闻,能听到此琴音,实属三生有幸啊,往日我以为我琴艺已是一绝,既有江姑娘在前,仍觉胜之,唯有与薛公子相比,我才知自己何叫井底之蛙,一叶障目,薛公子,容我敬你一杯,请。”

  薛岫举杯对饮,饮下。

  “这琴音的确是妙,盛名之下无虚辈,薛三公子名副其实,不仅才学一流,连琴艺也如此超高,听此一曲,别人弹的,终究觉得俗,太俗,不堪入耳。”

  “与之相比,前者匠气十足,毫无情感,这一出,倒是薛公子胜了,那这曲子是不是江小姐所创,到有点耐人寻味了,”此人小声的与旁边的人说着。

  “嘘,小点声,这话可不是能说的,我们心知肚明即可,万万没想到,一个柔弱的弱女子,竟有如此大的心机,还敢在三国宴会上耍心机,此女不可小觑,往后,与家里头的定要打好招呼,可别招惹她,莫要走得太近。”

  “听说她还和三皇子不清不楚,我们确实要离她远点,幸好有薛公子听出来,拆穿她,不然我们要被蒙在鼓里,这才女名头落到他身上,都有几分玷污。”

  “那这才女名头是荣安郡主,还是……薛岫啊。”

  “……你可真有个聪明脑袋,那叫才子,才子。”说的人小声反驳,急的去敲旁边人的脑袋。

  “是是是,莫打莫打。”

  圣人鼓掌乐道:“妙妙妙,如听仙乐,薛公,你倒是有个好孙子,朕都有几分羡慕。”

  这话一出,太子温和笑的面容有几分缓住,三皇子更是脸色一沉,乌黑如锅底,闷哼不屑的哼哼,仰头一饮而尽,酒盅重重的落下。

  低垂着头,隐藏在暗色处的江心柔揉捏着帕子,冷冷的带着嫉恨的目光向薛岫的方向而去,就在刚刚那一会,她所赚来的气运值大幅度下滑,洋洋洒洒没了一千多,牙关紧咬,恨不得唾其骨,饮其血。

  碰到薛岫她准没好事,幸好,她还有气运值,三皇子那个蠢货已经在她的掌握中,能时不时提供气运值给她。

  江心柔购买个道具后,暗中偷偷打量与身边人说小话的身形微动,而后略有些疑惑的坐回去,只觉得自己一瞬间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忘记自己要和身旁的人说什么。

  瞬间,众人都似乎把“天下第一才女”的争夺抛诸脑后,又在吃喝玩乐小声私语。

  薛岫看在眼里,他向身旁的王玉泽问道:“你可还记得方才的事?”

  “怎么,薛三公子的风头还未出够,还要王某人迎合你几句?”王玉泽低沉着嗓音,环视着周围的人:“精怪的能力果真不俗啊,能影响人的行为,若这等力量能为我所用,那真是妙事。”

  “你还不死心。”

  “能把你薛家彻底压下去的手段,都对我有无与伦比的吸引力,若你能与我手谈一次,让我赢了你,我的执念也不会如此深刻。”

  “下次,等精怪事了,有空闲在与你比试一番。”

  “那……约法三章,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再惦记那股力量倒是不知好歹了,那精怪的手段似乎很是古怪,她出风头,定是有所图谋,你破了她的局,她一定记恨你,小心,可别在我之前死了,这世间再无对手,那我可真是,甚是寂寞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薛岫冷冷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倒是被你说中了,她的手段的确是扬名,得到他人的喜爱后,法力会大增,方才她已元气大伤,若你遇上如今日见闻,定要阻拦。”

  王玉泽哦?的一声,正要说些什么,就见台上的梁国太子站起,他道:“陛下,本宫于今日宴会上对江姑娘一见钟情,可否将她赐婚于本宫,本宫愿十里红妆迎娶并送出鹤川十城当聘礼,不知陛下意愿如何?”

  十城!!!

  听到的人无不震惊,这可是大手笔,连带着晋国太子都看了梁国太子一眼,只是那眼中饱含得情绪过于复杂,最多有几分感慨,这莫不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