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西回到家看到刘小眼正坐在自家门口哭嚎,刘小眼也看到了木西,想到就是这木西把自己儿子送进县衙大牢,便恨不得撕吃了他。

  “把我儿子还回来!你还我儿子!”刘小眼气愤地扑上去对木西又抓又挠。

  木西听到外面刘小眼喊木西名字地声音,猜到木西已经从县衙回来了,赶紧跑到门口把门打开招呼他进来,“哥,你快进来。”

  木西甩开她走进院子,临关门之前丢下一句话。

  “你儿子刘水是同谋,县太爷让捕快把他杖打五十棍,罚他蹲两年牢狱,流放三千里,你有心情在我家门口又哭又嚎,倒不如回家帮你儿子收拾东西,去大牢给他送些衣服和被褥,他和其他两人后天就要启程去流放地蹲大牢。”

  话音未落,木西关上大门将想要闯进自己家的刘小眼挡在门外,扭头看向温哥儿问道:“她今天在咱们家门口嚎了一天吗?”

  温乔点点头,说道:“昨天帮咱们家挖水井的两个工匠今天上午带着人来到咱们家挖水井,我给他们开门让他们进来的时候,刘小眼趁机闯进来,而且砸了家里好多东西,还想把我抓住打一顿。后来工匠们帮忙把她架到门外,她进不来家里便一直在咱们家门口又喊又骂,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消停。”

  “那你有没有被她伤到哪里?”听到刘小眼甚至想对温哥儿动手,木西紧张地把温哥儿上上下下检查一通。

  温乔抓住他乱摸的手,笑着开口,“没事儿,我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她之前想打我,我见情况不对,跑得到一边离她远远的,又有工匠们帮忙拦着,她没有打到我。”

  听到温哥儿没伤到,木西心里松了一口气,仔细叮嘱道:“你没事儿就行,以后在村子里见到她离得远一点,保不齐她以后又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

  温乔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拉着木西往厨房的方向走,“工匠已经帮忙把水井挖好了,我带你去看看,你瞧瞧那口水井合不合你的心意。工匠说如果咱们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话,可以告诉他们一声,他们会带人来家里帮忙修整水井。工匠走之前说让咱们明天早上再从水井里打水,里面的水有些浑,要静置一晚上才能够用。”

  “还有一件事。我想着你从县衙报官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等你给工匠结账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下午工匠把水井弄好后,我就从咱家钱匣子里拿了银子给他们结算工钱。”

  “咱家是你管钱,谁给他们结账都一样,我拿钱给那些工匠结工钱也只是让银子在我手里过一遍罢了。”

  木西说完仔细打量起工匠们挖好的水井,井口距离地面的高度与他的膝盖等高,井口的尺寸足以容纳一个成年人,往下望,大概三米位置便是水面,水质有些浑浊。

  温乔见他围着水井转来转去,时不时弯腰比高度,好一会儿都不说话,好奇地开口问道:“怎么了?这水井有问题吗?”

  “没事,我只是觉得井口距离地面的高度刚刚到人的膝盖,一个不小心很容易摔进去,很不安全。我去后院搬点砖头过来,把这个井口摞高一些。”

  木西去后院搬开小门时抽出来的砖头,听到门外已经没了刘小眼叫骂的声音,想来是回家去帮刘水收拾东西去了。

  晚上,木西和温哥儿胡闹一番便帮温哥儿清理好身体埋了药,这药到了明天早上便会被身体吸收干净,不会影响温哥儿第二天白天的行动。

  ……

  第二天,木西正要去送温哥儿去镇上,两人刚走到村中央的大树下便听到那里聚集着很多村民,两人听见人群聚集之处传来熟悉的哭嚎咒骂的声音,是刘小眼的声音。

  温哥儿问了相熟的一个同村小哥儿,知道了一件昨晚发生在刘小眼家的事情——刘三,刘小眼的丈夫,刘水的父亲,昨天夜里趁刘小眼把家里所有的银子和他自己的衣服拿走了。

  刘小眼发现家里的银子和刘三的东西没了,甚至她准备今天给儿子准备的包袱里的银子也不翼而飞,焦心地出门问村里人有没有见过丈夫刘三,在得知全村人没有一个得知刘三的去向,意识到她和儿子都被刘三抛弃了,气得在整个村子里宣扬刘三做出的好事,一边哭一边骂。

  “没想到那刘三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一个汉子,居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谁说不是,可怜这刘小眼,他儿子蹲了大牢,刘三儿又卷了银子跑了,也不知道她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管她做什么。她以前不是成天挖苦别的妇人和夫郎管不住自家那口子,说她在家里说一不二,刘水和刘三都听他的,她指东,刘三不敢往西。现在她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倒是当真事事当家做主了。”

  “刘小眼有什么好可怜的?她以前没少编排别人,如今终于遭报应,祸事终于降到她的头上!”

  “……”

  木西和温哥儿得知刘家发生的事情后没有在原地过多停留,木西手执鞭子轻打牛肚,牛便拉着车子缓缓往村口走去。

  两人来到镇上店铺,从后院院门走进铺子自带的院子,意外的发现,木一和温二正生气地教训木六,木六耷拉着脑袋站在两个哥哥面前,时不时低头抹眼泪,哭的声音又小又轻,委屈极了。其他年龄小的孩子看到木六哥哥哭了,也站在一旁悄悄抹眼泪。

  “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小一,你们怎么对小六这样严厉?”温乔走过去温柔地给木六擦干净眼泪把人搂在怀里,扭头询问起木一和温二两人生气的原因。

  “厨房水缸里的水用完了,小六趁我们不注意去水井里打水,结果他的力气太小,提不动水井里的木桶还差点掉进水井里。如果不是小二他们看到,赶紧跑过去抱住他的腰,拽住他的腿,小六说不定就栽进去了。”

  木一想到刚才的惊险场面,心中一阵后怕,其他人也是后怕不已。

  “哥哥,我错了,你们不要生气。”木六眼泪汪汪地给两个哥哥道歉。

  “哥哥他们没有生气,他们只是担心你出事。你以后不要不听话地跑到水井旁边,知道吗?你现在的力气还太小,如果你再偷偷打水,再发生今天的事情,说不定你以后就见不到你的哥哥弟弟们了。”

  木六哭着点头,“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木西瞧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叹气,还是一群不满十岁的孩子呢。木西问他们要不要搬到乡下住,木一摇头拒绝了。他们现在住在铺子里还能帮着看铺子,如果跟着东家搬到乡下,他们也不会种地,就只能依靠东家他们养了。其他人看到木一哥哥摇头拒绝,也纷纷摇头。

  见他们不愿意去乡下,木西只好帮他们想其他办法。温乔去前面开铺子做生意,木西则思索着杜绝今天事情再发生的办法。

  有什么方法既没有掉入水井的可能,又可以安全的把水井里的水取出来呢?木西想来想去,最终想到一个解决办法——压水井。他小时候在乡下爷爷奶奶家见到过压水井,用一根管子连接内外,再利用吸水原理把水从地下抽出来。

  “温哥儿,我去一趟铁匠铺买些东西回来。”

  “你去吧。”

  木西和温哥儿打过招呼去铁匠铺,铁匠铺的掌柜看到他连忙出来迎接。

  “稀客,前不久少爷写信回来还在问木东家你的事情呢。”

  “有劳你们家冯少爷挂心。”

  “不知道木东家这一次来我们铁匠铺是想买什么东西?不会还是要买刀片吧?上一次你买回去的刀片那不成已经用完了。”

  “老师傅惯会说笑,我今天来你这铁匠铺是要买其他东西。”木西把自己要的东西的模样讲给掌柜听。

  掌柜听了木东家的话以后思索片刻,无论怎么想都没有从脑子里找到和木东家所形容相似的物件。

  “木东家说的东西,我今天倒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我们铺子里倒是有和它形状相似的铁具,是打井工匠用来测验水下是否有水源的东西。”

  “既然形状相似,说不定两个东西的用处也有相通之处,麻烦掌柜带我去看一看你口中说的那件东西。”木西疑惑掌柜口中说的东西,前天他见打水井的工匠是用一根细长的铁棍用锤子往地下砸以此来检测地下水源,没看到工匠用其他东西。

  掌柜带着木西来到库房,从角落里拿出一个膝盖高、三只脚的无盖圆柱形铁器,铁器底部有一个手指粗的圆洞。木西听掌柜解释说这件东西是工匠用来测试地下室都有水的,将铁棍插进圆洞里,不需要用手扶住铁棍,便能用铁锤将铁棍砸进地下检测地下是否存在水源。

  “老师傅,你们店里这件东西完全就是鸡肋呀。用手扶着铁棍不需要多大力气,挖水井的工匠何必花钱买这件东西拿回去插铁棍。”

  “所以说现在这东西卖不动了嘛,只能放在库房里落灰。大部分都已经重新熔铸做成其他铁东西,只剩下七八个放在库房。”掌柜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木西,“你看看这件东西是不是和你想找的东西相似?如果相似的话,可以让店铺里的工匠帮你改一改,将它做成你想要的样子。”放在库房里只会落灰生锈,改个样子卖出去也能收些成本。

  “行啊,麻烦老师傅帮我找个工匠,让他按照我说的帮我改一改样式。”

  木西仔细看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很所地方和他以前见到的压水井相似,只需要稍稍改动就能变成他想要的东西。

  首先需要把底部手指粗的圆洞再开大一些,做成足够手腕粗的竹筒穿过的圆洞;其次找一个和铁器口径完美吻合且中间钻孔的铁饼,再用一根细铁棍钻过圆孔,底部用铁疙瘩堵住,细铁棍尾部有两只带孔耳朵;再次在铁器顶部边缘的一侧焊接两只钻了小拇指粗细圆孔的耳朵,耳朵对面的边缘处三指往下的位置开一个四方小孔,在小孔处安装一个长方形半开合铁管;最后再找一根前端有两处扁平带孔、后部分维持原状不变的铁棍,保证铁棍前端稍后位置的孔洞可以用铁钉与耳朵相连接,前端最前面的孔洞可以用铁钉与细铁棍相连接。

  铁匠铺的工匠花费一个半时辰按照客人的要求更改了铁器的样式,掌柜在一旁好奇地看着眼前的成品,不理解这东西能有什么用处。

  拿到需要的东西,木西准备拿东西回去试一试。如果成功了,他再来铁匠铺让工匠把店铺里剩下的打井铁器给他变成压水井的样式。

  木西拿着压水井的零部件走出铁匠铺,回铺子的路上途经皮货店进去买了一块巴掌大的干净牛皮,又去杂货铺买了一根手腕粗并与压水井底部契合的中通竹筒。

  ***

  温乔送走的买鸡蛋的客人,抬头便看到木西拿着一堆又是竹筒又是铁棍的东西走进来,连忙走出柜台把他手里的东西接过来放在柜台上,看店的木一和温三也走上前接过东家手里的东西。

  “你怎么突然想起买这些东西?这有什么用处吗?”

  “我准备把后院那口水井改上一改,这些都是需要的东西。”木西随口说道。

  温乔无奈地叹口气,行吧,他就知道是这样,木西脑子里总是时不时冒出奇怪的点子。

  木一和温三听到东家说的话心里发暖,没想到东家如此为他们着想。早上木六差点掉进井里,东家知道以后居然会出门买东西,说要改水井。

  “一会儿我和你一起干活,咱们两个人一起忙活,速度也能快一些。”

  木西拒绝了,“不用,又是砖头又是泥的,又脏又麻烦,你还是乖乖坐在店铺里看店吧,我自己可以搞得定。”

  木一他们说要帮忙,木西也拒绝了,小孩子做事碍手碍脚,还是不让他们帮倒忙了。

  “行吧。”温乔话题一转,说起另外一件事情,“看时辰今天你要在镇上吃饭了,一会儿我去买些菜,中午给你做几道好吃的菜,大家坐下来一起吃,最近一段时间咱们两个只有早饭和晚饭是在一起吃的,很少一起吃午饭。”

  “只要是你做的饭菜,我都喜欢吃。”

  木西休息够了,和温哥儿说了一声抬脚往后院走,准备先把水井平了。木一和温三看到东家去了后院,跟在后面帮忙把东家买来东西拿进院子。

  到了后院,木西找到一把锤子开始砸水井露出地面的井口青砖,将青砖敲松后再将青砖从井口边缘拿下来放在一边,刚砸了没两下忽然听到脑海里传来木头的声音。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要闯进咱们家了!】

  【你在哪里?赶快回来!家里进贼了!】

  【快回来!他说他要偷你的银子!】

  【他已经翻墙进来了!要不要我把他扔出去?】

  木西和木头精神相通,他以木头的视角看清了家里的情形。

  刘三个狗东西居然翻墙进了他家的门,现在正在用锤子砸堂屋房间的大锁,而芋头正躺在墙根下,它又被人用药迷倒了。

  【要不要我把他扔出去?】

  木头的声音再一次在脑海中响起,木西刚想开口让木头动手,转念一想,想到早上从村民口中听到有关刘家的事情,木西按捺住情绪。

  ‘你什么都不用管。你帮我看清楚他从家里都拿了什么东西,把他拿走的东西名单详细报给我,然后你等他离开以后悄悄跟在他身后,看他最后跑到了什么地方落脚。’

  【是!】

  木头的声音从脑子里消失以后,木西继续抡着锤子敲青砖,思索如何算计刘三。温二看到东家若有所思的样子,带着其他弟弟们帮忙把东家敲松的青砖搬到旁边的空地上。

  这个刘三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他和温哥儿的头上,趁没人在家翻墙进家里偷东西,他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木西花了半个时辰裸露在地面的青砖敲松并将井口周围收拾干净,只剩下与地面齐平的井口,随即又将井口用四块石板盖住,只剩下石板中间特意留出来、足以容纳竹筒的缝隙。木西把温哥儿上次剪掉不用的巴掌大的油布盖在缝隙上方,并将竹筒插进缝隙中,只留出小臂长的竹筒露在外面,石板与竹筒之间露出的多余空隙也被油布挡住,油布上方压着一圈砖头。

  在将一切准备工作做完以后,木西花费一炷香的时间将买来的牛皮剪成与压水井零部件铁饼一模一样的圆形后放置在铁饼最上方,并将压水井的零件组装好放置在石板上后用干净细棉布包裹住与压水井底部相连接的竹筒,以确保后续压水井出水时底部不会漏水过多。

  木西搬来六块青砖压在压水井的三只铁脚处,以确保压水井不会出现晃动,开口招呼温二去厨房拿一个木桶和一瓢水。

  “是,东家,我这就去拿。”

  温二跑到厨房把东家要的东西拿回来又跑到院子里,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东家。

  木西把水瓢里的水倒进压水井,木桶放在出水口处,开始小幅上下抬高又按下手里的铁棍,让牛皮上的水一直大部分保留在牛皮表面。随着木西抬动铁棍次数的增加,他渐渐感觉到手里按动铁棍受到阻碍,最后木西往下猛地一按,一股水突然涌上来,从出水口流进木桶。

  “哇!”

  “好厉害!”

  “哇!”

  “太神奇了!”

  “……”

  周围想起一片惊呼与感叹声,木西将距离自己最近的温二叫到身边,让他尝试着压水,他站在一旁看着。

  温乔听到后院的惊呼声走进后院,看到原本水井的位置被一个奇怪的铁玩意儿所取代,孩子们围在一旁新奇地看着水从铁玩意儿中跑出来,一个个跃跃欲试。

  “哇,你可真厉害!你太棒了!”

  听到温哥儿对自己的夸赞,木西心中十分受用,笑着收下了温哥儿的称赞。

  木西和温乔在铺子里待到下午,看着木一他们挨个尝试如何从压水井里弄出水,围着压水井玩了一下午,顺便用压出来的水把脏衣服给洗干净。

  天色渐晚,木西和温乔在院子里吃过晚饭,也到了他们要回村的时间。

  温乔像往常一样叮嘱木一他们在他们走后关上院门,晚上锁好门窗,便和木西一起坐牛车往家里赶。

  牛慢悠悠拉着车子往家里走,木西坐在车上和木头在脑海里说话,他也是时候和刘三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