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湜再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折腾他一晚的傅柏啸也不见影。

  想起昨天晚上的画面,他脸蛋红的透血。

  他也不知道,平常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的傅柏啸,怎么能屈尊帮人……

  昨晚差点儿就成了既定事实,只不过颜湜不能接受,啊啊啊叫嚷,急得眼泪吧嗒吧嗒掉。

  傅柏啸作乱的手指只能作罢,屈尊钻进被窝,好好伺候了小祖宗一番。

  “擦!”

  颜湜狠狠捶了下床板,没想到还叫出声来。

  哎擦!刺激疗法好像……

  好像真管点用!

  他能发出声音了,只不过很沙哑,不太清楚,而且还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你……大……爷……的,傅……柏……啸……王……八……蛋!”

  傅柏啸:阿嚏!

  颜湜身上很清爽,昨晚他睡着,傅柏啸好像抱着他沐浴来着。

  天亮之前,他迷迷糊糊吃了傅柏啸喂进他嘴里的话东西,说实在的,现在肚子饱饱的,也不想睡了。

  他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傅柏啸。

  按理说傅柏啸是为他好,而且人家妻妾成群,应该对男人没想法。

  如果,只是为了给他治病的话,那傅柏啸真是天大的好人。

  没有那个正常直男,能为了一个男人,低三下四用口……

  他心里咯噔一下,紧张的要命,怕傅柏啸随时回来。

  那不就尴尬了?总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他穿戴保暖,打算来城里转转。

  好在没有人拦他,只有信子跟着他。

  在颜湜看不见的客人地方,影卫们及其谨慎小心的保护颜湜。

  毕竟,摄政王可是交代过,不管遇到什么,首先要保证颜湜的安全。

  颜湜的命,大过所有人,包括他傅柏啸的命!

  其实,也没什么好逛的。

  天冷,又下雪,街上很少有冒烟的吃食,更别提那些卖饰品的店。

  这里实在太穷,乞丐明显比京城多多了。

  而且,各个穿着单薄,蜷缩在墙角,身上落了厚厚一层雪,有气无力的伸手讨要。

  旁边还有个冻死的乞丐,身体僵直,覆盖上厚厚一层雪。

  也许,明天这些乞丐也都会冻死了吧。

  这真的是路有冻死骨!

  一想到他每一餐都被傅柏啸哄着喂着吃,直到吃撑为止。

  他就感觉愧疚。

  回头问信子,“你……身上……带……钱……了……吗?”

  信子摸了摸,只有一些碎银子,但看颜湜的表情,明显对这点碎银子不满意。

  不过颜湜还是接了过来,信子转身跑到一个胡同口。

  伸手,“影卫四,借我点钱,等回去就还你。”

  影卫四正在极力降低存在感,被信子这么一问,有点儿怀疑自身的专业技能。

  但还是无奈摸了摸,掏出几块大的碎银子,一句话都没跟信子说。

  上班时间,最好不要摸鱼。

  信子也明白,借了钱飞速就往颜湜的方向跑。

  生怕他跑慢一点儿,他家那个蠢少爷又把自已弄丢。

  到时候说不好傅柏啸会杀人的!

  傅柏啸现在对他家少爷的占有欲,接近疯狂,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谢谢,谢谢大爷……”

  颜湜把钱均匀的放到乞丐手里,叹口气道,“你们……找个……暖和……的……地方……住一下吧,这……么冷……的天,不活……人呐!”

  说着,又接过信子递过来的钱,再付均分给几人。

  其中一个乞丐仰起脸,手有点儿颤抖。

  颜湜无奈的叹口气,就算这人抖得再厉害,也不能多给他,不然别的乞丐该有意见了。

  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人的求生欲是可怕的,相互抢夺,掐出人命很正常。

  但颜湜不想再看到死人。

  “颜,颜兄?”

  颤抖手的乞丐,站起来,身上的雪块纷纷掉落。

  颜湜愣了一下,这个腔调,这个语气,是……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浑身脏兮兮,头发板结,一下子衰老到让人陌生的狄洛。

  “狄……洛?你……怎……么……”

  颜湜第一反应,就是拉着狄洛走。

  幸好旁边就是一个茶楼,但门童死活不让进。

  颜湜气恼的甩出一块银子,门童立马换上笑脸,“爷,您二位里面请。”

  里面简直暖的要命,狄洛打了个激灵。

  跟随着颜湜进了包厢,看着桌上的吃食,狄洛顾不上脸面,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颜湜倒了杯茶,推他面前,“慢……点……吃,不……着……急。”

  狄洛边吃边喝,眼泪吧嗒吧嗒往桌上掉,委屈的像个二百斤的宝宝。

  等狄洛稍微缓过点劲儿来,颜湜才说出心中的疑惑。

  “狄……兄,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狄洛抿抿嘴唇,哇啦一声痛哭起来。

  颜湜急得不行,但不敢多说话,只能语无伦次的安慰狄洛。

  最后狄洛哭够了,双眼涣散的捧着茶杯,看向颜湜。

  “颜兄,我不是人,我骗了你,也毁了,毁了我们狄家老小三十六口人!”

  颜湜一脸懵逼,而且大为震惊。

  他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竟然害了人家狄家几十口?

  狄洛仍有余悸,声音颤抖的说出原委。

  “你还记得你在摄政王府,帮我画凰图那次?当时你照着那个模特画的。”

  说起模特,狄洛目光沉下来。

  颜湜点头,说来,他也很长时间没见着燕染了,该说不说,他挺喜欢那家伙的,看着就是个好人。

  狄洛深吸一口气,“你后来出王府,我带你去四合院找女人那次,就是他,他威逼利诱让我带你去那个四合院的。”

  啊?

  老天奶啊!颜湜疯狂想收回他觉得燕染人好的话来。

  “那……那,他……为什……么……这么……做?他这……么好……心,帮……我介……绍……女……人,为什么啊?”

  看着一脸懵逼,单纯的颜湜,狄洛更加感觉自已是罪人。

  但狄洛又不敢明说,只能暗示颜湜。

  “皇上给你和太傅的女儿赐婚了你知道吗?”

  “啊?什么时候?”

  果然,狄洛就知道,傅柏啸不会让颜湜知道,颜湜被保护成了不谙世事的公子哥。

  “燕染认识太傅的女儿,并且让太傅的女儿跟你见面,甚至……”

  甚至一见面那女的就把你给迷了,你说燕染是什么身份。

  “燕染……为……了我……去跟皇……上求……情……赐……婚?燕……染人……真……的……这么好……的……吗?那……跟……你被……流放……这里……有……什么……关系!”

  狄洛嘴角抽搐,不敢多言,他甚至隔墙有耳。

  并且他一家死的死,散的散,都折腾的差不多了,说不恨是假的。

  他冒着生命危险,凑近颜湜,压低声音,“傅柏啸不想让你和太傅的女儿结婚,就迁怒与我……”

  “所以……你就……被流……放了?”

  可傅柏啸为什么不愿意让他和太傅女儿结婚?

  狄洛点点头,看颜湜一脸纠结,又放出重磅消息。

  “我被流放之前,听说太傅的女儿,怀孕了!”

  颜湜张大嘴巴,浑身冰凉。

  他不是没听过传闻,说是太傅女儿被人给睡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原来那个渣男是他自已!

  “既然……她……怀了我……的孩……子,我……自……然要……娶……她,让……她名……正言……顺,可,傅柏……啸为……何要……阻拦?”

  他实在不明白,也感觉京城确实可怕,每个人都好像有八百个心眼子。

  狄洛喝了最后一口茶,“你说呢?”

  眨了眨眼睛,狄洛转身走到包厢门口,冲颜湜鞠躬。

  “颜兄,谢谢你的银子,能让我活过这个月。”

  颜湜想说什么,但狄洛急匆匆走了。

  他也没心情喝茶,走出茶馆,一路上忧心忡忡。

  看向信子,“我感……觉……我……想……明……白了。”

  信子翻了个天大的白眼,他家少爷是真蠢,这么明显的问题还要想什么!

  颜湜回到客栈,傅柏啸从走廊端出一瓦罐汤,笑容宠溺得看着他,“玩够了,来,进屋喝鸡汤。”

  见颜湜盯了自已很久,傅柏啸感觉到不对劲儿,“怎么了?颜湜,你有事情对我说,是不是?”

  颜湜深吸一口气,又看看瓦罐。

  瞬间觉得傅柏啸是个疯子!

  傅柏啸对他的好,都是装的吧!甚至那个救他的事情都是自导自演的!

  无非就是为了羞辱他!

  傅柏啸阻止他娶太傅怀孕的女儿,还隐瞒这个消息,并且把他带来这鸟不拉屎地方,真相只有一个!

  那就是,太傅的女儿梁殊,怀的是他傅柏啸的孩子!

  他傅柏啸想娶太傅的女儿!

  天下谁人不知,傅柏啸和太傅势同水火,人家根本不可能把女儿许配给傅柏啸!

  所以,他是傅柏啸和梁殊的play的一环呗!

  他终于明白,为何他一进房间,就被迷晕了。

  傅柏啸把他耍的团团转!对他好出于愧疚也好,出于什么目的也好,都属于是阴谋!

  傅柏啸的大手搭在颜湜头上,他很担心,因为颜湜的脸色真的很差。

  “肯定是出去着凉了,快进来暖和暖和。”

  啪——

  傅柏啸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已的手被颜湜打掉,再看看颜湜那厌恶的眼神儿。

  他瞬间沉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