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野自由, 前卧底搜查官,任务失败归来后,坚称与自己同期卧底的另一位搜查官已经为组织所策反, 但因证据不足且证词疑点颇多,最终被调职于警备企划课下属的图像情报分析室。

  近三年后,随着组织中那个背景神秘的调酒师真实姓名的揭露,一段尘埃未定的往事浮出水面。

  诸伏景光的大脑冷静运转,将有关上野自由这个名字的资料一一细数, 望着那张笑容温和的脸时, 他的眸子暗了暗。

  他一直都清楚上野自由必定还藏着什么关键性的情报, 而今日冒险约见神津真司,想从另一方亲历者那里得到一些更加隐秘的情报也是重要原因。

  “你们从上野那里已经得不出什么情报,于是铤而走险地找上我, 毕竟这世上除了上野,最清楚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的无非就是我了。”

  神津真司姿态坦然, 无所谓道:“或许还有一些其他因素驱使你们做出这个决定, 比如试探一番我的态度, 虽然无法付诸信任, 但是说不定能够重新收为己用, 在组织里不清不楚地待了这么多年,一定还知道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情报吧。”

  “再比如,因为掌握的情报有限,所呈现出的局面让极少的一部分人产生一些错误的认知以及微妙的……”

  神津真司抬步走向巷口, 下一秒不出所料地捕捉到了逆着光站在巷口的那个人本能地警备起来的姿态,他浑然不在意地走了过去, 慢悠悠地说出一个词:

  “同情心?”

  “你是在同情我吗?”他凑近那张在逆光下看不清神色的脸, 语调轻快:“还是说, 其实你抱有着什么不该存在的私心?”

  诸伏景光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毫无疑问,你是个非常优秀的卧底搜查官。超越常人的信念感让你很难被轻易打动或产生动摇,即使仍旧保留着感性的一面,但是为了贯彻正义你可以毫不犹豫地舍弃一些东西,真正理性地、置身事外地权衡利弊,找出最优解并付诸于行动,即使将自己作为筹码或者置身险境也无关紧要。”

  “你们的管理官也很清楚该派谁来接触我,你无法承认自己的私心,不过我倒是不太忌讳这个。因为我对你存有私心,所以你此刻才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与我对话,但凡换一个人来,那颗子弹都不会发生一丝一毫的偏移。”

  神津真司耸耸肩,即使没能得到任何回应,也不影响他含着笑意继续说道:“我当年的射击课可是满分啊。”

  诸伏景光丝毫未动,他沉默地审视着与自己距离极近的那双墨色的眸子,缓缓开口道:“你想表达什么?”

  “来做场交易吧,苏格兰。”

  他们定定地对视了一会儿,诸伏景光率先别开了视线:“我有拒绝的余地吗?”

  “没有。”神津真司看起来心情甚好,他退后了一步,主动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欣然道:“真高兴你这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时间恍然回到了两个月之前,身处组织严密的监视之下,面对态度、立场和目的皆模糊不清却又处于绝对有利位置的神津真司,出于各种因素叠加的考量,妥协最终成了唯一的选择,他整理好心情,抬眸看向那个金发青年:“你能给我什么?”

  “那就要看你想要什么了。”

  诸伏景光面无表情,一字一顿道:“真相。”

  “我要你告诉我,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果然是想知道这个吗……”

  神津真司有所感应似的抬头看向天空,狭小的巷子将昏暗的天际切割成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幕布,他莫名笑了一声,不像是今日所维持的尔雅和率然,反而像是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诸伏景光随着对方的动作仰起头向上看去,一只飞鸟恰巧从他的视线中滑过。

  “所谓的真相,不过就是一个局罢了。”

  “局?”诸伏景光侧头,立刻追问道:“什么局?”

  恢复记忆后再度站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巷里时,耳后铁棍划破长空的声响仿佛近在咫尺,神津真司不由自主地抬手揉了揉左肩,他没回答那个问题,而是慢悠悠地讲起了一段故事:

  “很久以前,有一个孩子出生在组织里,他从小便见证了这个世界鲜为人知的另一面,长大后,他被选中作为卧底进入警校,毕业后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名警察,当组织不与他联络时,恍惚间他看起来真的就只是个前途一片光明的警察。”

  “但是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背后隐藏着的黑暗,不知道是源因哪个契机又是从哪一刻起,他开始憎恨起这个让他永远无法真正站在阳光下的组织,却又不得不去接受这一切,直到某一天,他隐秘的想法终于还是被组织勘破,在绝境之下,组织状似大发慈悲地给了他另一条路。”

  “另一条路?”诸伏景光不由自主地复述起这几个字眼。

  “——成为一个局中的一枚棋子。”神津真司的声音忽然顿了顿,神色晦暗不清,似乎有些感慨:“不,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是组织的一枚棋子。”

  “组织告诉他,只要他配合完成么某个计划,就允许他脱离组织,他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在那之后,他通过各方面选拔,抓住一切机会成为了一名卧底搜查官,又按照计划的要求以卧底之姿重回组织。”

  “你的意思是说……”诸伏景光的眉头紧皱,有些迟疑道:“卧底,又成为了卧底?”

  “你对上野自由这个人了解多少?”

  诸伏景光接下来未说出口的话顷刻之间被堵在了喉咙里。

  神津真司忍不住笑起来:“苏格兰,你不会以为这是我吧。”

  不待对方再开口,他话锋一转:“如果是我站在那个处境上,我只会用尽一切方法向上爬,等到拥有无人敢质疑的权力和地位时,自然就能成为无法逾越的胜利者。”

  “即使违背正义?”

  神津真司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轻描淡写地反问道:“只有胜利者才有资格书写正义,不到最后一刻,你怎么知道我不会是正义的呢?”

  曾经代号苏格兰威士忌的男人没有对此做出任何反驳,但是他的神色看起来对这一理论极为不认同,神津真司也不在意,将有些走偏的话题转了回去。

  “上野自由稍年长我几岁,但是作为卧底搜查官来说,我比他更早潜入组织,也说不好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前辈。那个人很复杂,既坚强又软弱,有时候果断得让我刮目相看,有时候却优柔寡断得令人咋舌。”

  “这就是上野自由,他最初的名字已经无从考证,不过他或许也早就将这个新名字当作自己真正的名字了。”

  【“他才是该出生在那里的人。”】

  诸伏景光的脑海中突然闪过这句话,他定下心神,问道:

  “所以,那个局究竟是指什么?”

  “别急,我还有另一个故事没讲。”

  神津真司的声音忽然变得有点飘渺,明明近在眼前,听起来却仿佛来自远方,比起讲起前一段故事的淡然,讲述第二段故事时他的神色里多了几分温情,于他而言,那的确是一段掩埋在灵魂深处的回忆。

  “一位向往自由的大小姐意外邂逅了一名年轻的警察,他们仿佛命中注定要相爱一般迅速坠入爱河,纵使有诸多阻力因素,他们仍旧没有放弃这段感情,在反对声中结婚生子。”

  “身为警察的父亲在执行公务时意外身亡,母亲承受不了这个打击最终选择了自杀,他们的孩子决定子承父业成为一名警察,他顺利地进入警校,毕业前夕又接受了来自公安的邀请,成为了一名卧底搜查官。”

  这段话与资料中显示的神津真司的过往基本吻合:父母相继过世,考入警校,优秀的个人素质让公安注意到了他,进而被邀请成为卧底搜查官。

  “苏格兰,你知道什么叫做宿命吗?”

  诸伏景光从思索中分出部分注意力,“我不信那种东西。”

  神津真司也不觉得对方拆台,只是继续说道:“过去我也不信。”

  “缘分妙不可言,他被安排潜入的组织正是他母亲家族的地下产业,而一直隐秘地观察着他的外公,正迫切地渴望一个血统纯正的继承人。”

  诸伏景光的面部肌肉僵硬起来,他快速眨了眨眼,希望以此激活仿佛被冻结了的神经,但一股股冷气仍旧在源源不断地从他的脚底蔓延开来。

  他想说些什么,面前的那人仍旧在侃侃而谈,他甚至没能找到打断的时机。

  “上野回去以后都说了什么?让我猜猜,我叛变了?”

  诸伏景光的嘴唇动了动,迎着那张笑容灿烂的脸,他活动了几下垂在身侧的僵硬的手指:“嗯。”

  “我那时候是真的想回去救他的,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大概是因为他那张脸看起来实在年轻,我们之间又总是由我来做决策,所以明明他年龄稍长些,我却总觉得我才是那个前辈,该多关照一下这位同伴才行。”

  “这就是所谓的真相。那位先生做了一个局,他要把我留在组织里,事实上,他也的确成功了。”

  “在那之后,你的记忆发生了一部分的偏差。”

  出乎意料地,神津真司却摇了摇头:“起初并没有,那位先生给了我一次选择的机会。”

  “选择?”

  “成为继承人,反之则死。”

  诸伏景光沉声道:“你拒绝了。”

  “我当然拒绝了。”神津真司理所当然道:“我可是警察啊。”

  听到这句话时,有着一双蓝眼睛的警官眸子里快速闪过一抹复杂。

  “于是我的记忆就此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偏差——我从医院的病床上醒来,身边跟着一个名为黑泽的保镖,我不记得我读过警校,也不记得我曾被公安邀请成为卧底搜查官,而那位成年前从未听说过的外祖父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以一种高高在上又独断的姿态通知我成为他的继承人,但是我对成为万恶的资本阶层不感兴趣,就这样在数次争论后,我成了你们所熟知的调酒师。”

  神津真司似乎还在在认真思索那段往事:“这是双方各退后一步的结果。”

  的确是双方各退一步,诸伏景光冷静分析着,神津真司成为了调酒师,虽然没有按照最优情况成为继承人,但是他仍旧身处组织范围内,也算符合BOSS原本的计划;至于从那时候的神津真司的视角来看,虽然无法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但是一来调酒师这份工作他本人相当满意,二来能够有效暂停有关继承人的话题,也是个不错的折中之选。

  这一矛盾并没有解决,终究有一天还会爆发,但暂时休战带来的清静也值得让人向往。

  “或许再过个几年,等我对调酒师这份工作的兴致差不多散了,就真的会选择去做这个继承人。”神津真司眉梢弯了弯,笑容柔和:“但是我遇到了你。”

  面前的人突然抬起手,似乎是想落在他的肩膀上,诸伏景光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没有躲开。

  “苏格兰,你是这个局中唯一的变数。”

  “既然现在已经恢复了记忆,为什么不重新联络上线,你并不想做这个继承人不是吗?”

  “我和上线断联可不是在失去记忆以后发生的,早在那之前,我就已经和上线失去联系了。”神津真司看起来有些无奈,哑然失笑:“况且,你不是已经体验到了吗?”

  诸伏景光微微蹙眉:“……你指什么?”

  “为了贯彻正义而背负起罪恶,从黑暗中脱身后……”神津真司不轻不重地拍了拍掌心下的肩膀,墨色的眸子里平静幽深,意味深长道:“却为光明和正义所不容。”

  诸伏景光的喉结缓慢地滚动了一下。

  “被我这种有争议的人救下,苏格兰,我的存在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吧?”

  “即使不断催眠自己这是可以理解的,但这种被无端质疑的感觉还是很不好受吧?”

  “三十天尚且如此,那三年呢?”

  诸伏景光做了个深呼吸,他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你听我说,只要能够证明……”

  “怎么证明?”神津真司打断道:“你能证明自己的正义吗?你已经成功证明了吗?你身边一定还有人愿意对你托付信任,所以你才能说出这种理想化的话——但是我没有。”

  “那么我现在问你,如果我跟你回去,你能够做到真正相信我吗?”

  我该说一些话去稳去面前这个人,诸伏景光想,无论是从情感上还是理智上,让身份特殊的神津真司站在他们这一边所能够带来的利益都远超过把他推到组织那一边。

  但是与那双漆黑的眸子对视着时,他最终什么都没说。

  沉默已经代表了一切。

  神津真司对这份缄默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至少他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什么低落或恼怒的情绪,只是平静道:

  “连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又凭什么奢望其他人能做到呢?”

  时间足以让任何人和事物面目全非,三年前即使层层设局也无法令神津真司屈服和妥协的东西,在三年后却俨然成为了送到他面前的最优解,诸伏景光难以去评判这个选择,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对现在的神津真司来说,接受继承人的这层身份没什么坏处。

  时间的齿轮在无休止地转动,落日的余晖已经所剩无几,阳光本就难以触及的小巷里愈发昏暗起来。

  “我已经告诉了你真相,既然这是一场交易,你也该履行你的承诺了吧。”神津真司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墙壁的回返下带着浅浅的回音。

  诸伏景光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有一只手落在了他另一侧肩膀上,两人间的距离也随着这个动作被再度拉近,诸伏景光注视着那双墨色的眼睛,瞳孔中依稀能够看清属于自己的倒影,他听到那个人认真地说:

  “来我身边吧,苏格兰。”

  即使天气已经渐渐转暖,早春的晚间仍旧带着凉意,所以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所带来的温度就显得格外无法忽视,温热的气息洒在颈侧,他怔怔地站在原地,视线中是昏暗无光的巷尾,耳畔响起一道刻意压低的蕴含蛊惑的声音:

  “只有我才懂你的正义。”

  “你要你愿意,你随时都可以成为真正的苏格兰。”

  ……

  【“欢迎你回来,不过还有一些既定流程要走,希望你能理解。”】

  【“在身份暴露前是否有任何迹象?”】

  【“你是如何脱险的?”】

  【“那三十三天里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会帮助你?”】

  【“你们之间存在任何性质的约定或协议吗?”】

  【“你们过去在私下里真的没有过任何接触吗?”】

  【“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诸伏君。”】

  【“你对他生出了任何多余的情感吗?”】

  【“你的伤还没痊愈,接下来请尽管安心修养,其他的事情不必担心。”】

  【“诸伏君,有些存疑的问题还有待商榷,希望你能理解。”】

  【“抱歉,诸伏君,希望你能理解。”】

  ……

  【“hiro,我相信你。”】

  ……

  “你刚刚有一句话说的没错,正因为知道有人会对我托付绝对的信任,所以我才能更加坚定地去做出每一个决定并付诸行动。”

  或许是因为不久前在某些混乱又清晰的思想的驱使下,他们彼此之间的关系已经突破了一些界限,所以回以这个拥抱时,他反而更不加顾忌和犹豫,诸伏景光轻声道:

  “我比任何人都想知道你背后掩藏着的真相,不止是为了自己,也为了曾经的神津真司。”

  神津真司一愣。

  “我曾经见过他一面,所以才更想抓住一切机会去解开这个谜团。”

  “苏格兰。”刚刚的温情与平和霎那间烟消云散,神津真司唇角依然维持着弧度,眼神中的笑意却全然不见踪影,“姑且提醒你一下,请注意你的处境,最好不要再说一些容易惹怒我的话。”

  诸伏景光的手指逐渐攥紧,沉默半晌,又无力地松开,他突然退后了一步,低头摘下手表,又自顾自地抓过面前那个金发青年的手,一言不发地将那只表仔细地戴到对方的手腕上。

  神津真司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并未阻拦,他垂眸瞥了眼那只过分熟悉的表,又很快将目光放回那双微敛着的蓝眸上:

  “发现我并不如你想象中那般高尚和值得同情,所以不愿意再跟我扯上关系了?”

  诸伏景光将表带系好,最后看了一眼那只表,他的睫毛细微地抖动了一瞬,缓缓抬起头,认真地、堪称严肃地问道:

  “我重新问你一次,你真的喜欢我吗?”

  神津真司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深深地看了那人一眼,回答道:“真遗憾,是真的。”

  下一秒,诸伏景光的唇角扬了扬:“我今天不会死,对吗?”

  神津真司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忍不住笑出声:“什么嘛,你已经开始把感情当做筹码了啊,你竟然跟我玩这套。”

  笑声和回音在小巷中散播开来,又渐渐消弭,最终化为一片死一样的沉寂。

  无月的夜幕,寂静的小巷,萧瑟的微风,无声的对峙。

  “最后一次。”

  *

  神津真司走出小巷,站在巷口随意张望了几眼,而后视线迅速捕捉到了他想寻觅的那个人影。

  他拢了拢风衣外套,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怎么又在抽烟?”

  丝丝缕缕的烟雾随风飘散,站在街边的身形高大的男人没理会那句寒暄,烟雾从他的唇角弥散开,他淡淡道:“苏格兰还活着。”

  神津真司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苏格兰当然还活着,他刚刚走出去的时候你没看到吗?”

  琴酒蓦地将那只烟折断,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他该死了!”

  比起琴酒不加掩饰的恼火和烦躁,身为当事人的神津真司的反应反而更平静些,他前言不搭后语的说道:

  “我为什么要做出选择?”

  三年前,有人逼迫他去做出选择,他没有选,但某些带着偏见的人认为他选错了;三年以后,这些选择再次摆在他的面前,他仍然不准备去选,也仍然有人认为他即将选错答案。

  ——但是他明明从始至终都没有做出选择,也从未将目光停留在那些已有的选项上。

  “他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舍弃苏格兰?”

  神津真司自顾自地夺过琴酒指尖夹着的那根折断的香烟,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轻描淡写道:“那位先生已经很老了,琴酒,你知道该怎么选吧?”

  琴酒弹了弹衣襟上并不存在的烟灰,没有说话,神色在帽檐的遮挡下显得愈发难以琢磨,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泽,跟我一起出任务的感觉怎么样?”】

  “那我换个更直接的问法。”神津真司伸出手,微笑道:“黑泽,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吗?”

  【“我说,黑泽啊,我们要不要干脆组成固定搭档试试?”】

  琴酒垂眸看着递到身前的那只手,素净的掌心静静地躺着一颗熟悉的糖果,他看着那颗糖,但是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动作或开口说任何一个字。

  【“跟我做搭档有什么好处啊,我想想……请你吃糖?”】

  “其实从苏格兰走出那个小巷而你没有做出举措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做出了决断,承认这点没什么不好的。”

  【“没拒绝就当作你默认了,橘子味的可以吗?”】

  神津真司的眉梢弯了弯,语气轻快:“收下吧,橘子味的。”

  半晌,琴酒皱着眉用指尖捏起那颗糖果,纵使他的夜视能力再强,在这种无月的夜晚也难以分辨出一颗水果糖的确切色彩,但是他还是漫无目的地将那颗糖举到眼前翻看了一会儿。

  半晌,他将那颗糖攥入掌心,别开视线冷淡道:“把风衣和枪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