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祁粟鬼使神差去询问道。

  片刻,那名男子居然真的张口说话:“这辈子,你果然还是选择了他。”

  这辈子?选择了他?这是什么意思?祁粟不明白为什么,于是想要继续询问,那名男子已然化作一道白色烟雾,消逝无踪,镜子里面还是他自己的脸。

  祁粟猛地站起身,抬手用力敲击了几下镜面,什么反应都没有,不过就是一面再普通不过的镜子。

  “怎么了?”化妆师因祁粟莫名其妙的举动而感到疑惑,不由询问道。

  “你刚刚看到镜子里面有别人吗?”祁粟浅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化妆师。

  化妆师摇了摇头,刚刚镜子里面能够投射出来的就只有祁粟,他都需要弯下腰才能够得到镜子画面,哪里还会有第三个人?

  祁粟欲言又止,房门被蓦然敲响,他沉了沉思绪,目光投到门口的方向,一身黑西装的厉天南越过他跟前的化妆师来到他身侧,眼底的温柔几乎快要渗出来。

  “很好看。”厉天南眉眼间都藏着笑意,略带些许冰冷的指尖朝着他刚被熨烫好的额发伸去,在那个小卷上轻轻一弹:“这个妆造师是应该加点工资。”

  听到这句话的化妆师正在收拾用剩下的粉扑,抬头看向面前两位站在一块并肩就无比般配的新人,脸上不自觉就浮现出欣慰的笑容:“祁二少爷底子实在是太好,我只是随便添上几笔,就这么好看了。”

  话语落下,化妆师背上收拾好的化妆包,朝着门外走去,替他们关上房门,把位置留给他们彼此。

  两人几乎下意识的在房门关上瞬间同时望向镜子里的对方,一道发自厉天南咽喉处的咳嗽声令祁粟眼底出现忧虑:“你”

  他才刚出口一个字,厉天南就朝他摆摆手:“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不会让你还没有过门就当寡夫的。”厉天南的唇角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揣着一丝开玩笑的味道又说:“不过我的家底还算雄厚,要是我真的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拿着我的钱去逍遥,日子应该也会不错。”

  虽然他言辞中揉着玩笑意味,可祁粟对上他的眼睛,只看到认真。

  “之前那个道士不是说,虽然你注定短命,但如果遇到前世的爱人,或许会有转机吗?”祁粟轻慢地说道,眼底掠过一丝异色,刚刚镜子里面那名与他一模一样的男子所说的话令他顿悟了点事情。

  兴许那个道士说的话没错,他的姻缘线早就跟他人相连,上辈子那个负了他情意的人就是厉天南,而所谓因果循环,那份情意,这辈子是要还他的。

  “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你还是爱他。”这句话仿佛在祁粟脑袋里掷地有声。

  爱吗?祁粟的眼神在厉天南挑不出丝毫瑕疵的脸上来回扫荡,他们以假结婚为前提,他本来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动心,可是现在看到厉天南咳嗽,难受的模样,心里就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似的难受。

  他好像心动了,但不能确定到底是因为感受到难得的温情而产生的错觉,还是真的在厉天南身上不觉间倾注了爱意。

  祁粟到大脑好生混乱,他用手背去揉搓,发疼的厉害。

  他不知道前尘往事是怎样的,只知道眼前的厉天南对他真的很好,好到愿意将真心捧到他面前,他不愿意收手,舍不得离开。

  是爱吗?

  “我前世的爱人吗?”厉天南咬着这几个音节,在祁粟身边椅子上坐下,大手一揽,就轻而易举把他抱到怀里,对他耳鬓磨丝:“我也觉得你一定是。”

  “因为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很熟悉,像是空落落的心脏被填满,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人让我拥有这种感觉。”厉天南的唇角早已勾起很小的笑意:“祁粟。”

  “嗯?”祁粟的脸颊染上绯红。

  “走吧,去结婚。”厉天南莞尔一笑道。

  是了,无论怎样追溯,都没有眼前的彼此重要,牵着手走进婚姻的殿堂,貌似才是他们今天的主线任务。

  今天的A市阳光格外好,宅子的外围早就被铺上一整条长路红毯,两侧全是恭贺新婚的装扮跟鲜花,他们迈过红毯,朝着宅子里走去。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真的跟天造地设的一样,好般配啊。”

  “就是啊,我还以为厉总就是逢场作戏,随便嘴上说说,没想到真的跟祁家二少爷步入婚姻殿堂。”

  “祁家二少爷以前在祁家的地位可谓是极其尴尬,如今却不同了,有厉总撑腰,看看谁还说他就是空有名头。”

  “你们话说这么早,看着人家现在如胶似漆的,以后可难说了。”

  “就是啊,别听风就是雨的。”

  “……”

  周围的宾客们你一言我一语,有人祝贺自然有人数落,那些议论声随着风飘散在祁粟的耳畔,厉天南也听了个清楚,跟祁粟牵着的手更紧了些,压低的声音有保证的意思:“遗嘱继承人是你。”

  “我知道。”祁粟点头说道,厉天南早就说过很多遍,他还需要怀疑吗?

  命悬一线

  62.

  厉家的后花园是今天婚礼的主场,宽敞无比的场地早就布置的有模有样,本来小纪安排了许多个场地有待选择,但厉天南跟祁粟商量过后,最终还是定在了厉家。

  因为祁粟觉得这一整片后花园很漂亮,他第一次迈入这里时,就觉得满院玫瑰花吸睛,他母亲最喜欢玫瑰。

  踏上后花园的那条路时,祁粟用余光看向那些鲜艳的玫瑰,忍不住在心中呢喃道,如果母亲能够苏醒,亲眼见证他的婚礼,应该会觉得很高兴吧。

  厉家的长辈今天来了不少,厉天南以一己之力将公司攥在手里的事情,他们一清二楚,其中多有羡慕嫉恨的人,厉天南全然不把他们当亲人,连位置都让小纪安排到最后。

  第一排的位置左边,坐的是祁一度跟祁廷两父子,而右边的位置则是空着的。

  婚礼主持人是个有十多年经验的老手,目睹他们已经迈上自己正对面的红毯,于是举起话筒开始说几句感谢客套话,语毕,深吸了一口气,带领大家一块鼓掌:“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两位新人入场!”

  一阵此起彼伏的鼓掌声落下以后,主持人念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今有……”

  小鱼站在旁边,忽然扯了扯小纪的衣袖,十分欣慰的开口感叹道:“跟在老板身边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他对谁动过心思,还以为老板是开玩笑的,没想到这次居然来真的。”

  “老板说过很多遍,他这次是认真的,你们都不信,我能怎么办。”小纪语气平淡,不过从眼睛里面的神色还是能够看出来,他发自内心为这场婚礼感到高兴。

  “就是老板的身体始终不好。”小鱼无奈的拧了下眉心,双手抱胸道。

  小纪短短犹豫几秒才说:“你没发现,自从老板跟祁粟在一起以后,咳嗽发作的情况没有之前频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