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习惯问题。
一路上，陆云霁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何以朝句句有回应，绝不冷场。
只是看着，两人确像是恩爱情侣。
订制礼服的工作室距离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
应该是约了专属服务，店里除了工作人员一个人也没有。
见陆云霁前来，工作室里的员工纷纷笑盈盈地迎上来。
“陆小姐，何先生，礼服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里面请。”
陆云霁高傲地点头，循着工作人员的带路走进里间。
“以攸，我已经让工作人员挑了几件，你看看你更喜欢哪件，我们商量一下你穿什么。”
陆云霁说着，即使刻意压制，语气中也不免流露出几分居高临下的使唤意味。
何以攸闻言轻微皱眉，并没有多余的动作。
若不是为了哥哥，她今天绝不会过来。
何以朝也不喜陆云霁的态度，轻咳两声表达不满。
“我都可以，主要是你喜欢，毕竟过两天是你的婚礼。”
何以攸不愿哥哥为难，语气平静地重复着自己刚刚的态度。
陆云霁却觉得憋屈极了，她赌气地将手里的包重重地砸在一旁的桌子上，冷哼一声。
何以攸的眉头皱得越发紧，她不说话也不动作，一时间，气氛僵持下来。
在场的工作人员也都战战兢兢，陆云霁是他们的大客户，但显然，大家也了解她的脾气。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冷下来的气氛，何以攸看了眼手机，冲何以朝示意后走出工作室。
“刚刚待的地方不适合接电话，所以有些慢。”
何以攸解释。
“啊？我不知道，是不是打扰到你了？那你先去忙！”
祝玖这会儿没事，想到何以攸昨天的电话，忍不住打了个电话。
“我不忙，你电话来得正是时候。”
刚刚那幅场景，如果没有这通电话不知道要冷多久，希望一会儿进去，哥哥已经把陆云霁哄好。
那样的脾气，不知道哥哥以后的生活会如何。
“你心情不好吗？”
虽然何以攸有意掩饰，但祝玖仍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还是因为昨天的事？”
何以攸摇摇头，突然意识到她是在打电话，又否定地嗯了一声。
上扬的尾音带着一丝独特的性感，祝玖的心乱了一瞬，脸微微有些发烫。
“对了，妈妈今天早上还问起我，说让我收敛些，大晚上就不要打电话了。
我解释了半天，他们怎么都不相信我。”
祝玖嗔怪地哼哼。
何以攸可以想象到祝玖此时的表情，撅着嘴，耸动着小巧的鼻头，嘴角随之微微下撇。
像是小动物生气的样子。
“昨天确实太晚了，下次我注意，绝不那个时间给你打电话。”
何以攸终于笑了。
“那你……”
祝玖停顿片刻，只觉得口干舌燥。
她的心跳如雷动，像是要从口中蹦出来，舌尖在嘴唇上舔舐几下，依然干涸。
明明是想说的话就在嘴边，却像是小人鱼受的诅咒一样，怎么也羞于启齿。
听筒内，只有两人越发清晰的呼吸声。
她知道，学姐在等她说话。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完，眼前一白，像是被强光照射，祝玖的大脑仿佛被清空。
真糟糕，怎么这么多年还是这样没出息！又不是表白！祝玖暗自腹诽，对自己的表现感到恨铁不成钢。
“很快，婚礼一结束我就回去。”
何以攸的声音非常平静，祝玖却有些失落，或许，其实只有她在乎吗？祝玖垂着眼，心情落到了谷底。
“小玖，等我回来，我们可以……
可以……”
可以什么呢？何以攸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头。
她怎么这么怂了？对话再次停下，又是彼此的呼吸声交叠。
“算了，等我回去再……”
“可以。”
伴随着何以攸认命的声音，祝玖的声音同时响起。
霎那间，万物复苏。
何以攸的脑子里霎时开始噼里啪啦炸开烟花，光彩夺目，迷失了她的眼。
是太阳吗？她不知道，只觉得眼睛变得刺痛，渐渐湿润。
电话已经没了声音，屏幕也早已黑了下来，何以攸仍保持着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攸攸，攸攸？”
回过神，何以朝在身旁叫她，眼神担忧。
何以攸收敛了情绪，疑惑地看向哥哥。
“我见你好半天没有进去，所以出来看看。
不好意思，她确实太小孩子脾气。”
何以朝的眼里满是歉意。
何以攸摇头，她知道，哥哥在这段关系中并没有平等的地位。
“哥，我的尺码还和以前相同，你们挑好就行，我就不试了。”
何以攸转身就走。
她知道因为自己的举动何以朝要哄陆云霁很长时间，可死道友不死贫道，她可没有义务去哄陆云霁。
何以朝苦笑一下，看着妹妹的背影闭了闭眼。
小坏蛋，就把烂摊子留给他了。
何以朝面色一冷，眼底的温柔在妹妹的背影消失后迅速退散。
他回到工作室，陆云霁依然在里面发脾气。
“差不多可以了。”
何以朝的声音微沉。
从两人确定关系，何以朝一直哄着陆云霁，此时听到他这样说，陆云霁心里的火气更甚。
“什么叫差不多可以了？我是在无理取闹吗？”
因为发火，陆云霁的音调克制不住地拔高，尖利得刺激耳膜。
何以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暼了陆云霁一眼。
“好啊！你都要和我结婚了还那么护着你妹妹是吗？你是觉得我在刁难她，对吗？”
“何以朝，从我们俩确定结婚，你妹妹有关心过一丝一毫吗？我让她来试个礼服都不情不愿，现在她是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跑了，对吗？”
陆云霁的声音越来越大，每句话的尾音都在破音的边缘。
何以朝的表情却没有因为陆云霁的情绪激动而有任何变化，甚至视线都没有落在她身上。
“有没有教养？我好歹是她嫂子！”
话音落下，陆云霁瞪着眼睛，丝毫没有了往日的风度，她大口喘气，咬牙切齿。
一瞬间，周围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