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朝的脸色很难看。
从两人确定关系以来何以朝一向和颜悦色，即使陆云霁作天作地地闹腾他也温柔以待，从来没红过一次脸。
但此时，他的脸黑的如墨汁，眼底也全是冷漠。
陆云霁的心莫名咯噔一下，她的表情慌乱了一瞬，又不服输地瞪了回去。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有说错什么吗？你看看从她今天见到我之后有任何一句称呼吗？怎么？你们何家看不上我？”
陆云霁扯着嘴角冷笑，说到正激动，她上前一步凑近何以朝，扬着下巴轻蔑地看着他。
“我告诉你，是你求娶我，如果你们家是这个态度，那这个婚也没必要结了！”
“嗯，好。”
何以朝的语气十分平静，即使对面的人已经激动到发疯，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
陆云霁没想到何以朝会同意，立刻慌了神。
她刚刚不过是气话，她暗恋何以朝许久，好不容易才有了机会。
她无措地伸手想要抓住何以朝的胳膊，却被何以朝后退一步的动作避开了。
“以朝，我……
我刚刚就是气极了，我不是，我……”
陆云霁抖着手上前，强硬地抓住何以朝。
她的眼睛不停闪烁，一会儿看看何以朝的脸，一会儿又看看他的手，一时间不知道将自己的视线落在何处。
“我……
我们不能把婚姻当儿戏啊！不能说不结就不结了。”
陆云霁红了眼，说话都哆嗦起来。
“是啊！不能当儿戏，所以你提出来应该是积怨已久。”
何以朝用陆云霁自己的话回她。
“云霁，我一直很感谢你愿意和我结婚。
我们两家表面看上去门当户对，可你是家中独女，千娇万宠，何家却关系复杂。
所以我对你颇多包容。”
何以朝抽回自己的胳膊，一张脸仿佛扑克牌里的国王。
“可你好像还是不开心，如果是这样，我们也不必非要绑在一起。”
何以朝看着满脸泪痕的陆云霁，心中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他确实对这个娇俏的女生没有爱情，可他也想过一辈子对她好。
他还记得她笑容明媚地喊自己名字的样子，带着几分娇纵过度的高傲，却也不失灵动。
可现在，刚刚那张面目扭曲的样子同从前判若两人，何以朝有些心痛，仿佛一棵生命力旺盛的虞美人变了颜色。
他不是一个好的养花人，可这样热烈又美丽的花不应该蹉跎在他手中。
“可是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以朝，再过两天我们就要结婚了。
我不闹了，我就是不满，我就是……”
陆云霁渐渐没了声音，她被眼前男人的冷漠刺痛，全身的勇气可察觉地慢慢消散。
她就是不安，爱一个人是可以从眼神中看出来的，何以朝看向她的眼睛里没有爱。
她都懂，只是不甘。
说来，何以攸也不过是被迁怒。
她惨笑一声，低垂的眼眸落寞至极。
“哥，你在干什么？”
突然，何以攸的声音响起。
她刚刚预约的车都快到目的地，想到何以朝的状态，她不放心地回来看看。
没想到，却看到他们两人要退婚。
虽然从一开始何以攸就并不看好两人，可婚姻不是儿戏，婚期将近，连女方父母都不知会一声就要解除，这算什么？“你们是在过家家吗？还是才三岁，吵一架婚都不结了？”
何以攸没有立场对陆云霁说什么，只能伸出食指狠狠地戳了戳自己的哥哥。
“先回家，在这里吵来吵去不嫌丢人吗？”
何以攸扫视一圈，工作室的工作人员虽然表情都诚惶诚恐，但眼底闪烁的光芒，是八卦。
平白让成了别人的谈资，这俩人不知道脑子里装的什么。
何以攸警告的眼神绕着全场一圈，见众人纷纷低下头，这才拽着自己哥哥离开。
后面，自然跟着不愿放弃的陆云霁。
一瞬间，三人的气场发生了调转。
何以攸坐到驾驶位，轻飘飘地暼了何以朝一眼，示意他带着陆云霁坐后排。
车速很快，何以攸刚才的火气还没宣泄，只能猛踩油门。
没一会儿，两人跟着何以攸回家。
何以攸关门的声音很大，毫不掩饰自己的故意。
扫了眼还明显在闹脾气的两人，何以攸没有理会陆云霁，只是将哥哥拖到一边。
“当初我劝你认真思考，不要头脑一热就结婚，你不听，非要结。”
“既然做了决定，那就要负责。
现在婚期将至，你说要退婚，我们不谈陆总会不会生气，哥哥，你不想想拿到请柬的宾客会怎么想？”
何以攸同陆云霁没有交情，但同为女生，她知道女生面临的舆论环境。
更不要说陆云霁行事本就高调，自然有一堆人想看她的笑话。
钢硬易折，何以攸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果你们还需要时间磨合，和陆总谈谈推迟。
你们冷静一下再好好谈谈。”
何以攸说罢，将空间留给二人。
十月的天气偶尔会有些凉意，不到中午，时不时的微风吹起来更是让人忍不住瑟缩一下。
何以攸抬头朝自己家的楼层看去，内心空荡荡的。
明明不看好，她却又亲手将哥哥推了出去。
“啊，对不起！”
正漫无目的地在楼下打转，一个四五岁的小朋友突然笑着疯跑过来，撞在了她的身上。
小朋友像是被撞疼了，皱着一张脸，委屈地撅着嘴巴。
跟在他身后的应该是他的妈妈，满脸歉意地同她道歉。
何以攸摆摆手，笑着揉了揉小朋友的发顶。
和囡囡差不多高的样子，何以攸的思绪不免飘远，不由得想起那个被绑在房间的小女孩。
不知道她现在在福利机构生活的如何。
何以攸自认为不是圣母，可或许是血缘的牵引，她对囡囡总是狠不下心。
手机信号灯闪烁，有信息发过来。
正是医院的检验报告。
何以攸这才想起当天囡囡的检查是她付的钱，留得她的手机号。
她点开电子报告，这里的网不是很好，半天才出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