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穿越】众生皆草木,唯你是河山>第十九章 哄他入眠

  陈望舒跪着膝行至皇帝跟前,重重叩首,声音急迫“求父皇明查,郑公公定不是凶手,凶手……”

  景帝将双手置于身后,出声打断陈望舒的话,眉宇不耐烦的皱起。

  “行了,既然已经真相大白,就不必再捉着此事不放了”

  随后见他就像处置老鼠蟑螂一般,轻飘飘的定了郑公公的生死。

  “来人,拖出去,明日午时斩首”

  陈望舒还想说什么,郑公公就已经被拖出了,皇后恨恶的望着他,眼里尽是不甘,但害怕皇帝威严,只能忍耐,让此事翻篇。

  陈望舒不死心,一直追在其后,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见此,往前走了几步,转头见皇帝没有异议,便快步上前,拉住哀嚎不止的他。

  “公公,不是这样的,你说话呀,你和父皇说,这件事和你一点干系都没有。”

  “殿下!让奴才走吧”郑公公挣脱回身,对着陈望舒一拜,这一拜像是祈求,又像是告别。

  陈望舒愣在原地,太监总管抓住机会,开口劝解“殿下,您以为皇上不知道此事有人捣鬼吗?他是想保住你和三皇子,现在郑公公即已伏诛,就让此事翻篇吧,您知道皇上脾气,殿下仁善,想必也不想看到养心殿血流成河吧”

  陈望舒本就病情未愈,现下受了刺激,望着郑公公被拖走的方向,止不住咳嗽。

  陈望舒尝到嘴里腥甜,下一秒就咳出血来,滴落在御道上。

  此时一片片雪花飞落,他仰头望天,泪仿佛已经流干,眼睛酸涩,在满天冰晶和太监总管的喊叫声里昏死过去。

  飞雪落京都,冬天翩然而至。

  嫦妃走于玉蟾宫廊下,隔着飞舞的雪花,看向西殿的方向。

  贴身宫女流萤,快步走至她身边。

  “娘娘,腐草来报说,殿下病情唯愈,在郑公公认罪时受了刺激,在养心殿呕血昏死过去了,现下再往宫里赶”

  嫦妃猛地捉住流萤的胳膊,眼里具是慌乱担忧“快,偷摸地去把昨日刚到的万寿丹给他送去”

  流萤应下又悄声与嫦妃说道“他还说,前几日见郑公公和四皇子身边的万小宝见过面”

  嫦妃闻言,眼眉上挑,冷哼出声“流萤,把这个消息透给太子知道,这宫里可是好久没热闹了。”

  “是”

  寒风带着雪花吹动院外光秃秃的树杈,有一着丫鬟样式衣裙的女子提着灯笼迎着风雪而来。

  “公子,四殿下传来消息”

  兰絮将手里灯笼熄灭,走至屋内躺在贵妃榻上小憩的赵沉璧身旁。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赵沉璧接过带着余温的信件,忍着腰肢酸痛,起身看信。

  他们联合后,经常会秘密互信,他们的线人就是现在伺候他的婢女兰絮。

  赵沉璧对四皇子陈天璇,三分真七分防,他不是百分百信任他,特别是看到,能得到多疑狠辣的陈玉衡的信任,成为他的暗卫兔四,并走到他面前的兰絮。

  他现在为陈天璇所做的任何事,都有给自己留余地。

  因为他的逃跑他现下已不在原来地方居住,被陈玉衡转移到他的别院中,被看管的很紧。

  所以关于陈望舒的消息皆来自与陈天璇,因为不信任他对上面的内容将信将疑。

  信里告诉他陈望舒在养心殿呕血时,他不由抓紧了纸张,对皇帝更添了几分恨,当他快要百分百相信信的内容时,他看到了皆为太子所为时,愣住了。

  他不知道怎么了,当看到太子俩字时,他认为这封信有造假的可能,他为什么会觉得造假,他不敢想。

  他快步走至烛火旁,望着还未被火焰舔舐写着太子不可信的纸张一角。眼神晦明不暗。

  流萤和腐草确认消息已经放给太子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缺口,悄悄进到陈望舒所在的西殿。

  却在半途中遇到穿着夜行衣的李阎。

  俩人打了个照面,皆心如止水。

  “侍读大人,劳驾帮个忙,将我们娘娘特地为殿下调理身体所做的万寿丹,喂与殿下服下。”

  李阎行至流萤面前,没有丝毫怀疑接过丹药“娘娘打算什么时候让望舒知道,她其实很是关心爱护他”

  流萤眼神落在陈望舒寝殿上,慈爱的微笑“等殿下从这吃人的地方出去。”

  流萤回到主殿时,嫦妃寝宫的灯未灭,她请示后推门而入。

  她跪在屋内摆在暗阁里的灵位旁,眉眼温和的上着香,原本凌厉孤傲的脾性,先也变得柔软,让人怜爱。

  流萤轻轻走过去,她知道,现在这个温和柔美的女人才是嫦妃本来的面目,她本就是温和柔善之人,为了在这吃人地活下去,才不得不伪装。

  陈望舒的脾性很是像她。

  流萤是嫦妃母家费尽手段送入宫给她护身的。

  她是家中独女,被父母极尽宠爱,得知女儿遭此横祸,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流萤是江湖武林高手的徒弟,嫦妃父亲与他有恩,在他临终之际,让她和她的师兄腐草,前去报恩,至此做了嫦妃的贴身婢女与密探。

  “夫人,我中途遇到侍读大人了,便将药丹给了他”

  私下无人时,她便会这么喊她。

  嫦妃将手中焚香插入鼎中,伸手抚摸那灵位所刻,亡夫赵柳,字样上。

  “相公,你不知道,我得知他呕血有多怕,他昨夜发烧一直在说胡话,我好怕他挺不过昨晚,还记得他以前问我为何不喜他,他是我十月怀胎,费尽心思保下来的孩子啊,我怎么不喜如何不爱”

  流萤听闻,心疼上前“娘娘,殿下有朝一日会知道的”

  嫦妃转身,眼里含泪“流萤,多谢你和腐草,若不是你们,望舒也不能出生,更不会长大。”

  “夫人,我们之间不必言谢,在我和腐草心里,你们早已是家人了”

  李阎顶着风雪,悄然进入陈望舒寝殿。

  栖梧和栖桐停下哭泣的脸,看着扯下遮脸巾布,站在靠门的火炉旁的李阎,互相看一眼,便走了出去。

  二人擦过他身边时,他沉声开口“郑公公的尸首,我用以火化,送到菩提寺去了”

  二人闻言,皆掩面而泣。

  “多谢,侍读大人。”

  门开关合,屋外的风雪还没进入屋内就被门口的李阎挡住,被火炉融化。

  李阎感受到身子不在冰冷,才抬脚往里走去。

  陈望舒靠坐在床边,眼神呆滞,李阎坐至他的对面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烫没有发烧。

  他的手从陈望舒的额头一路往下,来到他的眼睑,他的手指干燥温热,陈望舒最近都在哭,眼皮脆弱,这点温度似要将他的眼皮烫化。

  “你已经三天没合眼了”

  陈望舒望着面前俊逸非凡带着担忧的脸,呆呆的开口“哥哥,没人给我留灯了,我怕黑。”

  “哥哥给你点灯,望舒乖乖睡吧。”李阎揉着他的后颈,轻声安抚。

  他扶着他躺下,吹了别处的蜡烛,留着床两侧的灯,像哄孩童睡觉般,轻轻拍着他的腰背。

  等哄了一会,一直没有提到沉稳平缓的呼吸声,反而有些粗重,李阎察觉不对,拉开床被,掰正他的身子,引入眼帘的是陈望舒的一张泪脸。

  他刚刚就是这样抿咬着唇,不让他知道他在哭的吗?李阎有点恼,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掐着他的下巴,大拇指揉着被贝齿咬住的下唇,声音带着凶“陈望舒,哭出声来。”

  陈望舒随即哭出声响,这几天的难过,委屈和害怕,一股脑的发泄出来。

  “只有我一个人了,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了。”

  李阎将他抱起,把他按进颈窝,手揉着他的脑袋,嘴里温声哄着“嘘,嘘,娇娇乖,娇娇没有一个人,娇娇还有我”

  陈望舒又听到他喊他娇娇,手里紧紧回抱着他,他喜欢李阎喊他娇娇,这让他感觉他被人在乎着。

  李阎察觉了什么,将他从颈窝里拉出来“娇娇是不是喜欢哥哥这样喊你”

  陈望舒一双纯真的鹿眼含泪,含不住的顺着眼角留下,嫣红的嘴唇微张里,下嘴唇还留着被贝齿咬出的痕迹,微微抬头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好漂亮

  李阎不合时宜的想,被蛊惑般,他吻上了他流泪的眼角。

  “娇娇好乖”李阎哑着嗓子哄着,吻干他的泪水。

  俩人并不觉得这个做法太过亲昵,而陈望舒放任着李阎,从眼角吻到到脸颊,快到唇边时,他却离开了。

  陈望舒有点失落,但刚刚的情绪外露耗去太多精力,他没有力气想为什么失落。

  而李阎微怔在原地,直到陈望舒抱住他时,才回过神来。

  “哥哥,我怕,不要走好不好”

  望着脆弱敏感,又向他撒娇的小娇娇,他怎么能说的出一个不字

  李阎望着他,只把给他望风,等他回去的霍骁忘得一干二净。

  陈望舒在李阎怀里睡得并不安稳,他哭了许久,李阎怕他明早头疼,给他轻轻揉着。

  陈望舒摸着他揉着太阳穴的手指,睁开迷糊的双眼,含含糊糊的喊。

  “哥哥”

  李阎认命的将他抱起,将他两腿分开,坐与他的腿上,回想着小时候母亲是怎么哄他弟弟睡觉的。

  他母亲是个性格豪爽的女子,却会轻声唱歌哄他们兄弟三人睡觉。

  他再一次让他的头放与颈窝,寻着记忆中的样子,轻轻摇晃身子,双手有节奏的拍打着他的背,低声吟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