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空,知了叫个不停,宫女太监拿着竹竿在处理这些烦人的昆虫。
现在是夏季吗?
“殿下,热不热,吃块西瓜”
陈望舒望着年轻了很多岁的郑公公,接过了他手中的西瓜。
“我带殿下去玩吧”
郑公公拉着他小小的,肉嘟嘟的手,带他远离了那个热闹的地方。
他转头回望那里,是了,那是玉蟾宫主殿,他母亲嫦妃居住的地方,不可以靠近那里,他是好孩子,得听话。
他亦步亦趋的跟着郑公公,但他太快了,最终他摔倒在地。
在抬头,是宫墙柳绿。
“我母妃说他不是父皇的儿子,是个杂种。”
陈望舒站在宫中御道里,望着一群群稚嫩的脸庞,有些呆。
“才不是,我母妃说他是狐狸精生的小狐狸精”
陈望舒看着公主,皇子们争执着他是什么,但他没兴趣,只觉得天好热,好想回去吃西瓜。
他四处张望着,看见三皇子手里拿着一匹木质小马。
“我可以和你一块玩吗?”
三皇子抱着皇帝赐给他的木马,神气的向他们走来,他还没张开,稚嫩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
他脚步未停,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复了陈望舒“不可以”
陈望舒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的绣纹,滴落的水滴在鞋面晕开。
春去秋来,他已经六岁了,是该上尚书房的年纪,嫦妃不让去,他又好久没出宫门。
这样挺好,他想,这样就可以不用听他们说自己和嫦妃了,一个人也很好,只是郑公公每天没这么忙就好了。
圆月皎洁,又要到中秋了,他拿着笔和纸,将树杈的月影画下。
他记得嫦妃喜欢他画的月亮。望着主殿灯火,他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最后踏入他不该去的天地。
“迢迢,我的月亮,阿娘想你”
陈望舒听着女子凄切的哭声,一路走到嫦妃寝宫。
是母妃,她在哭。
月亮,望舒就是月亮啊,他跑了起来,推开了门,向里面坐在床榻上的女人跑去,紧紧抱着她,给她擦泪。
“阿娘,我来了,我来了,阿娘不哭”
嫦妃的眼泪好多,他怎么擦都擦不干,面前女人望着他的眼神是那么悲凉,本就长得清冷,如今一哭更添破碎感。
嫦妃缓缓抬起手来,眼睛看着敞开的房门,将他狠狠推翻在地。
“给我滚,你不是我的月亮,你不是!”
在她吼叫时,屋子里进来好多宫女太监,郑公公更是闻讯赶来,把他抱进怀里。
嫦妃将他画的月影图撕了扔他脸上时,他才知道,他有一个哥哥,叫赵沉璧,也是月亮,她爱的月亮。
“为什么我不是她的月亮”
他哭着抬头,拉他的郑公公已经消失不见,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一团白光和他自己,他双眼悲戚的看着那团白光,缓缓向它靠近。
“为什么不能是她的月亮”
“她是我的娘亲啊,她怎么能,怎么能不爱我!”
最后一句已经带着愤恨,他伸着手一把抓住白光。
“为什么我不是你的月亮!”
白光散去,一只手轻柔的摸着他的脸颊,目光温柔。
“你是我的月亮”
陈望舒猛的张开眼,把俩个侍女吓了一跳。
“来人啊,殿下醒了”
原来是梦啊,好久没梦到以前了。
栖梧咋咋呼呼的冲出去,半点没有平时从容的模样。
栖桐拿着湿帕给他擦拭冷汗,陈望舒舒了口气。在太医把完脉后,他知道了他现下的处境。
那天,他与陈天汉起争执,他不慎掉入水里后。
陈天汉就以陷害手足的罪名抓了起来,陈天汉在受刑时,说出是陈望舒写信让他湖边一叙 他才会去的。
是陈望舒自己跌落下去的,与他无关。
景帝对于兄弟相残的行为很生气,亲自调查,结果得到了,信和派去指控三皇子推人下水,皆是陈望舒所为。
从他回宫以来,父爱外包的景帝,给了他许多恩宠,甚至给他单独让夫子教学。
这样的重视恩宠,加上嫦妃的宠荣不衰,他知道这些都让躲在暗处的人心慌。
他赶忙起身,穿好衣服,就去求见了皇上。
宫人看着陈望舒匆匆的身影,只觉得皇帝真是宠这小儿子,这个监禁令就跟玩似的,十七殿下想怎么进出都行,反观三皇子,被皇帝守着行刑,一点假也做不得,多半会废条腿。
陈望舒刚踏进养心殿,就被皇后迎面扇了一耳光。
“你这个贱人,尽然敢谋害皇子。”
陈望舒病没好全,此刻被打的头晕眼花,险些站不稳。
他摇了摇头,往前一步给,皇上皇后一一行礼。随即像二人坦言那一天。
“我和三哥虽然发生过争执,是我自己掉入水,但是我没给三哥写过信,也没找过宫女太监”
“皇上您听到了吧,他自己承认了,此事与汉儿无关。我可不信他的一面之词,一定就是他!”
陈望舒看着皇后沉稳地为自己做辩解“我没理由这样做”
皇后反驳“怎么没有,你嫉妒汉儿身强体壮”
“……”
陈望舒一时沉默,他以为皇后要说啥呢,就这。
“这更不可能,我经过多年调养,身体早不像以前那般弱不禁风了,而且如果要妒忌他人身强力壮,我为什么不妒忌更为健壮的六哥,而要妒忌三哥呢?”
皇后被怼的牙口无言,但还是一口咬定就是他。
景帝看着陈望舒伶牙俐齿的模样有点震惊,要知道之前,这个少年和他说话还会抖呢。
“好了,待会让宫女太监和十七对证看”
景帝给了贴身太监一个眼神,那太监就命人宣人去了。
半柱香未到,侍卫便匆匆来报,那指控三皇子的四人全部服毒自杀,从他们的尸体上搜出一个鲤鱼玉佩,显然和陈望舒腰间那个是配对的。
陈望舒赶忙跪下“父皇明鉴,这个玉佩我以丢失多时,谋害手足那是宫中大忌,我万万不会做的”
景帝用手按了按眉心“但证据都指向你,你该怎么解释。”
“父皇儿臣愿望,望父皇明鉴”
“怎么明鉴,线索到这都断了”
陈望舒跪在地上,低着头,手紧紧揪着衣摆,他也没有破解之法。
这时景帝的贴身太监,恭敬地像景帝行礼“陛下,十七皇子的贴身公公说前来自首”
此言一出,陈望舒抬头露出震惊疑惑的脸。
郑公公被带上来后,扑通跪在皇帝面前。
“陛下,这一切都是我所为,与殿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