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感动不会变成爱,但心疼一定是爱意的开端。

  也许不知不觉中,在数次的落荒而逃后,在数次的无声沉默后。那一些理智拉扯着不让说出的句子,都在此刻,写在了彼此的对视里。

  许久,青禾缓缓道:“可以。”

  “那有一天我们会……”

  “……嗯。”

  好多好多,直到后来,青禾已经记不清答应了夏之夏多少事情,只记得最后迷迷糊糊入梦的时候,伸出手指点在这个人的鼻尖上示意她别说了。

  瞧见青禾闭上眼睛睡着,夏之夏小心翼翼地把被子拉上给对方把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盖好,然后极珍重地亲了亲青禾的额头道:“答应我的那些做不到都没关系,最后一件事,我只希望你开心。”

  15.修女房间

  下了一夜的雪后,山上白茫茫一片。

  “昨晚的天气预报上说今天天晴,天气预报总是不太准的。”林怀易女士按下了电视遥控器的开关,又翻动着手上的书页。

  想了想,问正在给壁炉添柴火的赵澜心:“那两个孩子还没起床吗?”

  “回女士,还没有。”

  “咱们家里有三只小懒猫,你说对不对白菜?”林怀易女摸了摸路过的白菜。

  白菜舔了舔爪子:“喵呜。”

  青禾当然不知道白菜正在吐槽自己,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夏之夏正猫在她的怀里,睡得很香。

  青禾起了玩心,于是捏住了对方精致秀气的鼻子,松开,捏紧,又松开。

  夏之夏醒了,被青禾闹醒的,还没睁开眼睛就抓住青禾作乱的那只手,作势要往嘴里送去,非得好好咬一口解气不可,青禾想抽开,无奈力气太小,于是只好说:“松手。”

  “不松。”

  “那你咬吧。”青禾以退为进。

  “不咬。”夏之夏睁开了眼睛,看着青禾,曲起手指轻轻地弹了弹青禾的脑门:“礼尚往来。”

  青禾掀开被子带起一阵风,根本就是故意的,但是屋子里暖气很足,所以夏之夏并未觉得冷。

  但是青禾旁若无人地换衣服,倒是令夏之夏红了脸,青禾听到夏之夏小声地道:“我还在这个房间呢。”

  青禾闻言,手中的动作顿了下,她正在将睡衣的扣子解开,刚解到第四颗扣子那里:“怎么了?”并不觉得在房间内自己换衣有什么不妥。

  “没,没什么。”夏之夏把脑袋往被子里一缩,声音更小了。

  青禾想了想,想起了之前她在房间换衣服,夏之夏看到后的表现也很奇怪,脑子这才转过弯来,于是抓起一边的衣服向浴室走去:“那我去浴室换好了。”

  “我没有偷看你。”夏之夏认为自己被青禾误解了,不满道。

  “我又没有说你偷看我,你这个样子倒很像是在……”青禾去而复返,走到了夏之夏的跟前,弯着身子想好好看一看这个人脸上窘迫的表情。

  但是——

  夏之夏的脸瞬间就红成了熟透的番茄。

  “衣领。”

  青禾这才发现领口大开,露出了一大片□□的皮肤在外,青禾只好慢悠悠地把一颗颗扣子给系上:“都是女孩子,看到也没什么吧。”她本意只是想安慰夏之夏,好让对方不要那么紧张或是别的什么。

  没想到夏之夏拿起一个抱枕就挡在了青禾的脸上:“都是女孩子,那我还能喜欢你呢。”

  青禾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毕竟这个确实也不能怪青禾,她是十四岁的时候才回到青芝身边的,从五岁到十四岁那九年里,她都是待在方娟华的身边。

  方娟华是一个严厉古板的人,喜欢遵守规则,更喜欢制定规则。在她制定的家规里,就有一条,如非必要不许使用手机或者别的电子设备。

  而在学校,青禾是没有什么好朋友的,青禾总是三天两头的请假参加比赛以及一些乱七八糟的活动,久了自然也和同学们说不上话,所以她的世界好小,小到只能装得下一架钢琴,此外再无其他。

  因此青禾就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事物是游离在规则之外的。青禾转过身,手里拿着衣物,背影看起来有些委屈。

  “我不是在怪你。就是,女生和女生也可以那个的。”夏之夏解释到后面,声音慢慢地低了下去。

  而她的心里也一直在打鼓,担心青禾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什么那个?”青禾有些不解地问。

  “不知道。”夏之夏彻底崩溃了,干脆起身把青禾往浴室里推:“去换衣服吧。”

  青禾很莫名其妙,站在浴室的镜子前,镜面结起了一层白色的水雾,将它们擦了一半,露出自己的脸,瞳孔黝黑,目光像是聚在了一个回忆里久远的点上。

  “你妈妈就是因为和男人乱搞,所以才会生下你。”

  “所以青禾会当一个好女孩的对不对?”

  “裙子要过膝,风纪扣要系好,还有十八岁以前不许和异性交往。”

  脑子里又响起了这些如同噩梦一般的声音,于是青禾正在擦水雾的手转了一个弯,给自己画了一个笑脸,微笑的弧度往上划拉去,成了一个夸张的笑容。

  “那个,是那个吗?”不能提及的违禁词伴随着痛苦的回忆一并袭来,青禾却只觉得茫然还有隐隐作呕的恶心。

  夏之夏久不见青禾从浴室里出来,于是敲了敲门:“还好吗?”

  “嗯。”

  “我可以进来吗?”

  “……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