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好人。”听完这句,夏之夏更哭笑不得。

  “我又不是对谁都好,而且你这样很像在发好人卡什么的。”

  “好人卡是什么?”过往的生活除了练琴就是比赛,青禾的世界无比单调,因此对于这些网络上哪怕已经过时了很久的老梗也一无所知。

  “好人卡就是和喜欢的人表白后被拒绝,对方说你是好人这样子!别误会,我没有要给你表白,更没有说喜欢你,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有的人字字句句都在说着不喜欢,可是每一个眼神又都在诉说着爱意。

  实在是太欲盖弥彰了!

  于是她们沉默着,一直往前走,也不知道会走到哪里,但是总是朝着有海浪声的地方走去的,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崖边,往下看去,浪花拍打在礁石上,一潮又一潮的,此起彼伏着。

  “很美!”青禾不由得感叹道。

  夏之夏却有些害怕地攥紧了手,不自觉地靠近了青禾。

  青禾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握住了她的手:“怎么了?恐高吗?”

  夏之夏摇了摇头,依旧不说话。只是道:“青禾,我们等下就回去好不好,我有点冷。”

  青禾望了一眼停在礁石上的海鸟,犹豫了一下:“嗯。”

  傍晚,她们留下来过夜。青芝也知道青禾很害怕方娟华,因此没有过多的要求。

  她们睡在夏之夏以前的房间里,房间的墙上挂着很多夏之夏小时候的照片,青禾看了一圈:“原来你小时候这么可爱,胖胖的……”

  夏之夏一把捂住了青禾的嘴:“后面那句可以不用说的。”

  青禾拿下夏之夏的手,走到一张照片前,指着照片上面色沉静的女人问:“这是你妈妈?”

  “嗯。”

  青禾听出了这一声“嗯”背后藏着的情绪,刚想跳过话题,没曾想夏之夏走了过去,将照片取下,指尖拂过女人的脸,缓缓道:“妈妈去做天使了。”

  “今天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她就是从那里跳下去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去过那里了,这一次还以为不会再想起一些以前的事,但好像没办法做到。”

  夏之夏把照片挂了回去。

  白菜大概是想起了青禾,于是跑来跳进青禾的怀中。

  青禾拍了拍白菜的屁股:“你这个小坏猫,竟然不记得我了,交给你一个任务,去安慰她好不好?”青禾指了指夏之夏。

  白菜一头雾水,呆呆地看着夏之夏:“喵呜。”

  “我哪里有那么脆弱。”夏之夏侧过头回道。

  夜里,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窗外的风呼呼地刮着,就像是某种野兽的呜咽。青禾转过身子,借着墙上暖色的壁灯仔细描摹了好一会儿夏之夏的脸,最终可悲地发现就算想要抗拒这一份感情的发生,她还是在心底里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对方。

  哪怕现在她们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哪怕很讽刺的是,她们还是名义上的一家人。

  也不知是不是做噩梦了,对方眉间耸起,青禾伸出手摸了摸,想要为她抚平,却惊醒了梦中人:“又失眠了?怎么还不睡呢?”

  青禾收回指尖:“你好像在做梦,梦到了什么吗?”

  “妈妈。”

  沉默了一会儿,青禾问:“很想妈妈吗?”

  “嗯,每天都想。”

  “那,妈妈是怎样的人?”

  “她是一个画家,也是一个孤儿,有着很严重的抑郁症。我五岁那年的夏天,午睡醒来后找不到她,然后赵姨就带着我一直找,一直找。终于找到了那个崖边,但是那里只有一个画架和一幅没有完成的画。”

  青禾握住了夏之夏的手:“我们可以随时停下的。”

  夏之夏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她们在崖底找到了她的尸体。葬礼的那天,雨很大,我记不清自己藏在衣柜里有多久,因为和妈妈玩捉迷藏的时候,她每一次都会找到我。”

  青禾将手盖在夏之夏薄薄的眼皮上:“这样,应该就不会想哭了。”

  “什么呀?”夏之夏佯装生气,但手上并没有什么动作。

  青禾落了一个吻在手背上:“不想看到你哭,安慰你。”

  “我才不会哭呢。”

  “嗯,不会哭,你在我眼中是非常勇敢的人。”青禾低低地说着。

  看不到眼前的人,夏之夏有点不自在,于是拿下了青禾覆盖在眼睛上的那只手,也压低了声音:“真的这么觉得的吗?”

  “真的。”

  “还有,很抱歉今天带你去了那个地方,我对你的关注好像太少了。”青禾不无愧疚地说着。

  “那现在多关注也来得及的。”夏之夏往被子里缩了缩,朝青禾眨了眨眼睛。

  “嗯。”

  “明天早餐里的番茄都帮我吃掉好不好?”

  “好。”

  “那我可以……”

  她们在寂静的夜晚凝视着彼此,青禾当然知道夏之夏想说什么。事实上,哪怕夏之夏口中的那几个字没说出来。青禾的呼吸亦是滞住,心跳亦是漏拍。

  理智和感性在拉扯。明明早上才说不能回应这份感情,可是晚上看见这个人最脆弱的样子后,心疼却无法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