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冷下来，仿佛刚刚的热切都只是池穆做的一场梦。
他松了手，顾向南立刻从他身上离开。
两人都不再说话。
旁边的吵闹声越来越重，方超本来也和一群人在闹，余光看到池穆和顾向南好像又闹矛盾了，默默在心里叹口气，扬声喊，“池穆，向南，你们俩要不要也过来玩？”
内心OS：我懂，我只是你们爱情里的超级管家。
他本来也懒得管他俩了，但只有他知道，顾向南不在的那两年，池穆是怎么过来的。
就是再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忍不住动容。
于是他决定再帮池穆一把，让他得偿所愿。
顾向南觉得和池穆待在一起更尴尬，听到方超的话后，马上应“好”。
池穆也站起来，慢吞吞地跟过去。
一局游戏刚好结束，他们准备玩个新的。
正巧多加了两个人，便玩最近很火的“红橙黄绿青蓝紫”。
从1号开始，可以选择向左或向右说悄悄话，假如被说的那个人变了脸色，就要接受惩罚；反之则由说的那个人受罚。
方超人缘好，一起玩的人都打趣他。
他也不恼，解开袖口，卷起质地柔软的衬衫布料，眼睑压低，手肘撑着膝盖，放声招呼，“红橙黄绿青蓝紫是吧？行，就玩这个！到时候哥哥一定让你们小脸通黄。”
众人:“……”
有个坐在最外侧的人，并不太参与他们的讨论。
忽而听到方超这么骚的话，一下子没绷住，呛得笑出声，胳膊肘折起，往他腰上一拐，“差不多得了，你是真怕别人不知道你身上流着黄色的血？给自己留条裤子吧！”
方超丝毫不慌，大手一挥，“为了让游戏更加公平，咱们一会儿用抽签选座的顺序吧，1到15，大家按顺序坐，怎么样？”
“可以啊。”
“行。”
然后方超抽到了1，莫云庭抽到13，池穆抽到15。
莫云庭就是刚才那个想和顾向南一起坐，却被池穆赶走的人。
众人的位置全部揭晓，只有顾向南，在看到池穆随意地把纸条丢在桌上后，没有马上打开手里那张。
纸团被他紧紧握住，从缝隙里露出的黑色墨迹，隐约可以判断出是个“4”字。
池穆眼尖地看到，眉心轻跳，没有戳穿。
大家在方超的招呼下，纷纷起身，按照抽到的数字换座位。
顾向南动作很慢，落在后面。
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看到莫云庭兴冲冲地向他走来。
心下一喜，主动朝他迎过去，在他开口之前率先问，“你是几号？”
“13号，”莫云庭愣了下，“你呢？”
顾向南猛松口气，没有管他的问话，只想赶紧解决自己的困境，“那我可不可以跟你……”
然而“换”字还没说出口，手里的纸条忽然被人抽走。
速度很快，并不算软的纸片在他掌心划下一道痕迹，浅浅的，有些麻，带着他的呼吸一起被抽离。
“原来是14号，那还站在这儿做什么？你的座位在那边。”
池穆看都不看旁边的莫云庭，仿佛他这个人根本不存在，直接抓起顾向南的手走到指定的位置。
然后松开手，眼皮轻轻落下，“坐吧。”
顾向南没办法，只能坐到他身边。
但屁股只沾了沙发三分之一，好像另外那部分上面有钉子，怎么都不肯往里坐。
池穆看了眼，手滑下去。
放到他不坐的地方。
神情微黯。
游戏顺理成章从方超开始，他是1号，可以选择向2号或者15号说悄悄话。
2号是刚才窝在短沙发里和男朋友接吻的女生。
方超刚一假模假样地往女生的方向转，另外一边就“嗖嗖”射过来刀光。
是女生的男朋友。
他根本没得选。
于是他只能转向15号池穆，无奈地耸肩，用眼神对他说:兄弟，你懂的。
池穆点点头，笑得十分心照不宣。
方超磨了磨牙，被他这副贱兮兮的模样气死，略一思索，一把揪过他的衣领，凑到他耳边，“我一会儿就去跟顾向南告白。”
池穆没动静。
眼神漠然到甚至有些悲悯，像在看个小丑。
方超:“……”
然后他在他淡漠如霜的视线中，品出了他的唇语:那我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这只狗！
“叮！失败。”
有人不知道从哪儿搞来调气氛的音阶锤，方超说完后，他巴巴地观察了一分钟池穆的脸色，看他完全没有变，便得意洋洋地宣告方超的失败。
方超顿时没了生的希望，扑过去猛掐池穆的脖子。
池穆:“手也不想要了？”
方超:“不要了，先掐死你再说！”
接下去说的人由方超指定。
方超指定莫云庭，莫云庭又指定了顾向南。
顾向南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想明白，他是怎么把自己弄到这么一个尴尬的位置上的。
他的左边是莫云庭，右边是池穆。
按理说池穆已经被方超选了，他不能再选。但因为池穆是尾也是首，所以他有双向豁免权，也就是说他可以被选两次。
顾向南的选择只剩下他。
他想了想，扭过身体，贴着池穆的耳朵，对他说，“哥哥，疼，轻点。”
没有马上离开，不太敢动。
他怕被池穆搞死。
然而池穆只是坐在那儿，呼吸变轻。
垂着脖子，目光搁在地上，颈后肌肤冷白，可以看到后面坚硬的棘突，瘦削薄冷。
他的手藏在顾向南背后，缓慢地敲着，脸色依旧平静冷淡。
不应也不接。
随着“叮，失败”的声音响起，顾向南郁闷地泄了口气。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他这么没反应……也太差了点吧！
顾向南转回来，坐得离他更远。
方超问顾向南下一个定谁，他随便地指了下，“那就……”
但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池穆拉过脖子。
扶在他腰臀的位置，盖住他的耳朵，把他的话还回去，“像你这样的人，就适合在床上疼。”
顾向南望着池穆，脸蛋在他的视线里慢慢从微红变成通红。
像有炸弹在脸上炸开，红色烟雾一路蔓延到脖子，然后淹没在衣领。
他乱说什么！
然而池穆已经落下眼帘，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像他这样的人，总是让他在午夜梦回，忍到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