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闲闻言沉默几许：【之前遇见过。】
【哦。】
柳信没多想, 这个话题就此带过。
【那个人很难缠吗？】
柳信想了想，才回复：
【嗯，算是吧。尤其是他还收买了我室友，我不喜欢那种被人私底下窥探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 江闲回：
【除非你有男朋友, 要不然他不会死心。】
柳信幽幽地盯着这行字看了几秒，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哪来的男朋友？
【但是他知道我只喜欢你, 你又不答应我的表白, 我去哪找男朋友啊……】
江闲一时有些失语, 连敲键盘的力道都重了几分：
【是我不答应你？】
“……”
柳信眨了眨眼，下意识想结束这个话题。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打了一行字出去, 然后按灭了手机屏幕。
【困了，睡了，晚安。】
而现在才晚上九点半。
意料之中。江闲无奈地按了按眉心，只能把心思又放回原本的课题上。陪柳信闲聊耽误了一些时间, 他只能提高效率, 把落下的赶快补上。
*
“柳信，今天早上九点选修补选, 你可别忘了！”丁封含着牙刷提醒道。
柳信拿出手机, 看了眼日历，果然今天是补选的第一天。
暑假的时候, 他们已经进行了一轮选课，只是那轮选课并不是按照时间顺序分配选修名额, 而是抽签。柳信当时随便选了三门课, 都是热门课程, 选中的概率都在50%上下。
第二轮选课在今天, 教务处会于今天上午九点开放选课系统, 届时就全凭手速和网速了。
而柳信是个名副其实的非酋，跟欧皇这个词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柳信登上了H大教务处官网，看了看自己选的暑假那轮课程，果然不出所料——
三门课程，他一门都没选上，全被刷下去了。
“……”
很好。
“丁封，你选上了几科？”
丁封吐出嘴里的牙膏沫子：“我当时以防万一选了四门，昨天去教务处看了眼，选上了三门。你呢？”
“……没选上。”
“啥？”
柳信保持沉默。
丁封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发生了啥事，顿时笑的直不起腰来：
“不会吧不会吧，柳信，你怎么这么非啊？三门都没选上，这概率绝了啊！”
柳信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丁封也不在意柳信不说话，只继续站在那儿侃侃而谈：“话说，咱们第一大节有课，教室信号不好，官网又容易崩，你要是在教室里用手机选的话可能选不上。”
“旷课可行吗？”
丁封摇了摇头：“咱们这个老师可严了，每节课都得点名考勤，缺一次就少五分平时分，缺三次直接挂科。”
“……那到时候再说吧。”
上午8点50分。
柳信第n次刷新手机页面，但每一次屏幕上都只有冰冷的三个数字：404。
他想摔手机的心都有了。
“你能打开教务处官网吗？”他微侧过脸来问向丁封。
丁封慢吞吞地刷新了一次页面，然后将手机递到他眼前：“你看。”
和他一样，也是404。
柳信漂亮的桃花眼底闪过一丝烦躁，他瞥了一眼讲台上正在慷慨激昂讲课的秃头老师，目光落到了他今天穿的衣服上。
是一件白色的西装，里头是卡其色内搭，看着还挺和谐。
柳信在心底啧了一声，想着这老头居然还挺潮。
他不由得想起了化学系的实验服，虽然他没见过江闲穿白大褂是什么模样，但一定是极为斯文好看的。
等等，江闲？！
他眼神一亮，立刻掏出手机，给江闲发消息：
【你今天有课吗？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可以。】
对面没问是什么，直接干脆地应承了下来，这让柳信极为受用。
柳信：【九点教务处选课，我现在在上课，你帮我选三门。】
柳信：【账号：xxxxxx；密码：xxxxxx。】
江闲：【选哪几门？】
柳信：【随便，只要是人文素养、社会教育、历史研读这三类的就都可以。】
柳信：【尽量选一些老师给分高的。】
江闲：【嗯。】
上午8点59分，离开放选课系统仅剩一分钟。
柳信攥着手机，心中奇异地划过了一丝名为期待的情绪。
是的，是‘期待’，而不是‘紧张’。他搞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些什么，也许是期待江闲会给他选什么课吧。
上午9点3分，江闲给柳信发来了一张截图，以及极为简洁的三个字：
【选好了。】
柳信放大截图看了看，一时间有些惊讶。
江闲明显是上了心的，给他选的都是些公认的口碑较好的课程，甚至有两门是他暑假选过但又被刷下来的。
柳信刚想道谢，耳畔却又响起了江闲曾经说过的话：“以后不用对我说谢谢。”
他顿了顿，又把打好的两个字删了，然后多问了一句：
【你选了什么课？】
选修课不分专业，也不分年级，只要和必修课不冲突就可以。
江闲闻言又给他发了一张截图。
他只选了这一门，正好和柳信那三门课里其中的一科重合。
柳信笑了笑，桃花眼又弯成了一枚月牙，像是白日里朦胧的月亮：
【学长，这门课我怎么有些眼熟呢？】
他已经好久没用‘学长’这个称呼叫江闲了，冷不丁打出来时还有些陌生。
江闲显然也怔了一下，攥着手机的手好久都没松开。
【嗯，我故意的。】
柳信面上笑意更浓，他慢悠悠地打字：
【晚上请你吃饭。】
江闲回：【可以换一个吗？】
【换成什么？】
【你。】
【你说呢？】
柳信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他随意回了一句，就要按灭手机。
突然，丁封发来了一条消息。
柳信瞥了身旁的丁封一眼，然后垂眸打开了聊天框。
【你怎么笑的那么奇怪？】
柳信微微蹙眉，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
丁封很快回：【emm，就是，一脸春心荡漾……？】
“……”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形容词。
柳信没再理丁封，他将手机揣进兜里，装模作样地摊开了书本，那架势真像一个好学生的模样。
“切——”丁封小声嘟囔道。
*
下午六点多，江闲从实验室里出来，身上还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
他旁边还有几个人，都是同一个实验小组的成员，其中也包括董云。董云凑上前来，特意保持着和他不远不近的距离，正嘴唇微张地说着什么。
江闲神色依旧冷淡，他只沉默地听着，然后在结尾处惜字如金地回应了一句：
“知道了。”
董云还想说些什么，但那抹白已经掠过他向前走了几步。他只能悻悻地闭了嘴，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
突然，那抹白不动了。
董云疑惑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极易蛊惑人心的桃花眸。
他当然认识这是谁，毕竟他追江闲的执着连他都有所动容。
柳信居然还没放弃？董云都有些佩服了。
只见柳信倚在门口的石柱上，黑色的卫衣将他的身形衬得清瘦颀长。他的裤腿有些短，几寸脚腕露在外面，白皙的皮肤一览无余。
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正看向他们这群人的方向，深色的眼珠目不斜视地盯着江闲，仿佛眼底只有他一个人。
董云蓦地生出一阵危机感，他状似不经意地瞥向江闲的侧脸，想要抹平自己心底的那一丝异样。
还好，还好，他一如往常般冷淡。
柳信第一次见江闲穿白大褂的模样，眼底不由得闪过一丝名为惊艳的神色。
他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只见手里握着一份粉色的信，美名曰：情书。
柳信眨了眨眼，几步走到江闲身前，然后轻声说了几句：
“临时起意，没买花，将就一下。”
他的声音很小，即使是站在江闲身旁的人也听不出他在说些什么。
只有江闲听清了。他的眼底闪过一抹极淡的笑意，只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下一秒又恢复成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
江闲半阖眼，瞥向柳信握着信封的手指。
柳信的手指很漂亮，也很灵活，尤其是握住他揉弄的时候更甚。
柳信看了一眼江闲身边的人，果然在他们的眼睛里收获了大大小小的敌意。他只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将那封粉色的情书递给了江闲，以正常音量说了一句：
“给你写的情书。”
说完后，他又盯着江闲的眼睛，认真地补了一句：“写了很久。”
江闲倒是想收，但柳信不让。他只戏谑地盯着他，想看自己怎么被他拒绝。
只见江闲淡淡地摇了摇头，薄唇轻启：
“谢谢，但是我不能收。”
“为什么不能？你有喜欢的人？”
江闲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他就知道他一肚子坏水。
“和你无关。”
“哦。”
柳信又向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瞬间变得极近。
江闲身旁的人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江闲向来不喜与人靠太近，平时说话都隔着正常的社交距离，生怕在他的脸上看到厌烦的情绪。
董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他第一时间抬起头来准备看好戏。
可是当他瞥向江闲时，面上的幸灾乐祸却倏然凝住，取而代之的是不解和疑惑。
虽然江闲眉心微蹙，但他面上却没有丝毫的嫌弃和不耐。
和上次对他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