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上班的时候, 一大早公司内就闹闹腾腾的。
“浅浅,你有没有申请退税?”
林浅浅刚接了杯热水坐下来吃早餐,就被同事这么问了一句。
“还没有呢, 现在要申请吗?”她打开了app按照要求申请了一下,“我就只有两个月的……”
她啃了下面包, 给鹿吟发了消息过去,表示自己到公司了。
年后的鹿吟比所有人都要忙,新一期培训马上就要开始了,她需要录入所有学生的资料。
小班的学生是于苗亲自带的,资料只有鹿吟亲自过了一遍才放心。
早上的时候, 林浅浅醒来的时候旁边被窝的温度都冰冰凉凉的, 鹿吟不知道起了多早。
消息没能立即得到回复,林浅浅打开了电脑,没坐几分钟就开始犯困。
假期后遗症的影响实在太强大了,昨天下午旅途奔波,按照以往的情况, 她依旧大睡特睡, 但现在坐在工位上,还是特别困。
“听说了吗?前几天查出来一个偷税漏税的,姓苏,是个老板,逃了好多税, 好像要判好久。”
“哪儿吃来的瓜啊?”
“大过年的,桌上亲戚唠的呗, 也不知道真假, 反正听说挺严重的,那男的刚娶了个老婆, 这下估计都得进去了。”
“谁那么可怜,刚嫁过去就蹲/大/牢?”
“倒霉呗,谁知道什么情况啊。”
林浅浅撑着下巴,眼睛欲睁未睁,公司的八卦也完全没心情吃,她现在好想请假回家继续睡。
在工位上打瞌睡了一上午,脑细胞没怎么耗费,中午吃饭林浅浅也不怎么饿,买了个煎饼吃。
鹿吟那边忙得很,她也不想去骚扰她。
直到手机上收到明遥的邀约,林浅浅的精神才亢奋起来。
这下子,下班都很有盼头了。
公司聊天时的八卦换了又换,她也没心思参与,不去想是谁犯了法,又是谁要进监狱。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跟明遥见面,然后回家陪鹿吟。
-
在画室的鹿吟收到了林浅浅跟明遥出去聚会的消息。
聚会的地点是一家餐厅,还让自己不用给她做饭了。
她提前把工作忙完就是为了能在年后复工第一天去接林浅浅下班。
这下倒好,林浅浅完全没有这种想法,抛弃她抛弃得倒是快,再也不是见不到她就要胡搅蛮缠的时候了。
消息还没仔细看完,钟时雾的消息也一同发了过来,那边让自己去复查。
已经是下班的时间了,按照钟时雾的性子,鹿吟并不认为这个女人会在一家咖啡厅加班。
鹿吟应邀而去,钟时雾的面前已经放了一杯咖啡。
“给你点了杯果汁,晚上就不要喝咖啡了。”钟时雾是不喜欢过多客套的人,把见面可能会问到的所有问题都一次性解释完,“我凌晨要赶飞机。”
鹿吟坐下来,“钟医生是要找我复查你自己的心理状况吗?”
钟时雾的脸色不算太好,看来最近的工作又把她折磨个没完。
“你猜对了,由于过年连续加班,我最近的心理状况确实不太好。”钟时雾皱了皱眉,“有点暴躁。”
钟时雾的性格非常自我,从来不会忍耐任何负面情绪。
鹿吟见过钟时雾发脾气,不止一次,这得追溯到另一个被她拉进黑名单的家长。
那位家长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有心理问题,并且怀疑钟时雾作为心理医生的水准。
本着服务原则,钟时雾只是和平沟通了第一次,在第二次这位家长边骂边带着孩子来看病的时候,钟时雾判定了有心理疾病的是这位家长,导致这位家长当场破防,开始破口大骂。
钟时雾听到过的难听话不少,冷着脸把这位家长骂到自闭。
那几天,医院的匿名投诉箱满是投诉钟时雾的投诉信,鹿吟还被她拉出来见面,听她把这些投诉信当成笑话一样当场念出来。
虽然鹿吟不太明白这是什么癖好,念一封撕一封,大概是心理医生某种特殊的解压方式。
此刻听到钟时雾说自己有点暴躁,鹿吟第一次不太希望自己的记忆力过于好。
“过几天等工作忙完了,我得找个清净的地方待一段时间。”钟时雾喝了口咖啡,有些不满,“你来得太慢了,咖啡都冷掉了。”
“帮你换杯热的?”鹿吟看了眼时间,给林浅浅发过去的消息没有得到回复。
她又发过去一条,让林浅浅不要喝太多酒。
“那就算了。”钟时雾委婉拒绝,“真讨厌你们这种约会不专心,一门心思看手机的人。”
“如果不是意外,我现在应该开着车在接人的路上。”
钟时雾学着鹿吟的语气,“我现在应该去接我的妹妹下班,而不是陪你一个无聊的人在这里喝咖啡。”
她学完,冷笑一句,“是这样吗?”
鹿吟顿了一秒,点了下头。
她从来不在钟时雾的面前掩饰自己对林浅浅的感情。
别的先不提,当初钟时雾费尽心力捞她一把的事情她的确是很感谢的。
如果要说朋友的话,她或许会把钟时雾的名字放在最前面。
“真可惜,她现在应该在跟明遥喝酒。”钟时雾想了想,“不如我们也去喝点?”
“还要开车,下次吧。”鹿吟不排除林浅浅会让自己接她回家的情况。
委婉等于拒绝,钟时雾没再坚持了。
“说到底,也只是来找你简短地告个别,毕竟你知道我躲清静的时间,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钟时雾从容地叹口气,“介意我在走之前去看一看鹿随吗?”
鹿吟垂了眸,“好朋友去看她,她应该会很开心。”
两个人的谈话时间并没有多长,鹿吟先是目送着钟时雾上了车。
“回见,鹿老师。”钟时雾眉眼含笑,魅力多姿,“希望下次看到你的时候,你的状态比现在还要好。”
“会的。”鹿吟笑着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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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浅浅现在坚决认为自己给鹿吟发出去的消息不需要得到同意。
她那可是通知,不是请求。
在鹿吟面前,她可是地位最大的!
于是一下班之后,林浅浅就满心欢喜地跟明遥见了面。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林浅浅还没坐下,欢快的声音就率先冲了进来。
明遥来得比较早,她心里算了算,她跟林浅浅大概有一星期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她还是接上了话,声音平静,“三日不见,如隔九秋。”
林浅浅先是仔细打量了她几眼,发现明遥现在完全没有上学时候的活跃姿态了。
不过去年的内向腼腆也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逐渐褪去青涩之后的端庄。
她挺直脊背坐着,双手交握搭在桌面上,整个人看起来格外沉稳。
“你什么时候近视的?”看到明遥戴上了一个黑框眼睛,林浅浅对于她的感觉更加陌生了。
“不觉得我这样看起来比较成熟吗?”明遥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镜框,“是平光镜,我托钟医生给我买的,合适吗?”
“不觉得。”林浅浅残忍地打回她这个自我认知,依旧撑着下巴,“就是变化很大。”
“可我觉得你一直没变。”
“有吗?我还是变了点儿吧……”林浅浅炫耀般地开口,“我的画技提升了好多呢,过年期间我跟着去集训了几天,上的可都是大师课!”
明遥看着林浅浅,心里生出羡慕之意。
或许是跟钟时雾相处的时间太多了,她们不再是之前的相处模式之后,她身上的气质多多少少沾了些钟时雾的心气。
患有心理疾病的人也见了不少,她的情绪也不如以往来得快去得快,更加平静安稳。
这大概是一种高压环境下的快速成长,她没办法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
反观好友林浅浅,永远是那副没心没肺的姿态。
她看得出来,鹿吟把她保护得很好,不让她沾染世界上所有的尘埃。
人各有命,她除了羡慕之外,无话可说。
“想吃点什么,我请你。”明遥努力找回当初跟林浅浅在一起的玩乐心态,“我的工资,我自己赚来的。”
“那我得让你当一当月光族了。”林浅浅在菜单上洋洋洒洒点了好多菜肴,“不过,你工作有一个月吗?”
“提前预支的,我还得在医院继续工作两个星期才满一个月。”明遥想了想,她现在在医院的工作已经很熟练了。
钟时雾给她安排的工作量很少,但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会出错。
出错的时候,她会下意识觉得钟时雾会惩罚自己,可那个女人就只是把她当成医院的员工,按照员工守则来处罚她。
久而久之,她会想让自己工作得更好,不是为了躲避钟时雾的惩罚,而是成为一个更好的员工。
明遥无法判定现在这样的心理状态对于自己是好是坏,但她对于钟时雾的依赖性的确没有过去那么强了。
而那第二份她写下来的日程表,也早已经不知所踪,就好像钟时雾只是糊弄她一样,毫无作用。
饭菜很快上来,明遥熟练地使用刀叉,还额外点了酒。
“你可以喝吧?”明遥现在不担心自己,钟时雾不会管这些琐碎的事情,她只是在担心林浅浅,毕竟现在的林浅浅好像家教比她更严一些。
“可以喝吗……?”林浅浅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明遥的表情格外复杂,“你问我吗?”
“那就是可以喝,没事,我姐她不敢管我的。”林浅浅嘴里嘟囔几句,“小小鹿吟而已,算不上什么。”
说到这里,林浅浅拿起手机去看了几眼,鹿吟回了句知道了,还表示她今晚也有些事情,没有办法去接她,让她早点回家,不要喝醉。
半个小时前发的,就这么轻易觉得她会喝醉吗?
林浅浅瘪瘪嘴,把自己的杯子加满了。
这顿饭持续的时间依旧很长,她跟明遥一会儿不见就有好多要说的话,更别提一周没见。
不过她们的话题不再是八卦,而是吐槽自己遇到了什么奇葩的病人,难缠的合作伙伴。
好像她们不经意之间都成长了很多,但见面的时候,却总是努力保持着不再圆满的纯真。
“过几天我可能要出趟远门。”明遥告诉她。
“去哪里?旅游吗?”
“还不清楚……”明遥抿了抿唇,有些犹豫,“是钟医生说她要出去散心,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带上我。”
“那你想去吗……?”
林浅浅的话一下子就问住了明遥,她‘嘶’了下,“我应该是想去的吧……”
“那你跟她直说不就好了?”林浅浅觉得她磨蹭,“你现在怎么这么怂了?你问一问,哪怕是拒绝了,早点知道答案也比你现在担惊受怕强啊!”
“我想让她带我去,但她应该不想吧……”明遥揣测着钟时雾心里的想法,“我不知道她想不想,我猜不透她的想法……”
她说不清现在的自己对于钟时雾是什么感情,想要断掉自己对她的依赖,但还是忍不住离这个女人更近一些。
如果钟时雾能够喜欢她的话……
明遥用力摇了摇头,她的心里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呢?
钟时雾那个女人,应该满脑子都是她自己吧?
可她现在是不是喜欢上钟时雾了呢?
明遥有些分不清自己的感情了。
“直接问!”林浅浅握紧拳头,“拿下她!”
“我现在哪儿有你胆子大啊……”明遥叹口气。
如果她能像当初一样,在钟时雾的面前那么大胆就好了。
可是现在,她确实有一点怕她,哪怕钟时雾每天脸上都带着笑容,那她看着心里也还是犯怵。
结束的时候,林浅浅有些晕眩,但她的脑子格外清醒。
明遥的状况显然比她好太多,扶着她走出了餐厅。
她抬手招了辆出租车,两个人一起坐上后排。
“我把你送回家,我再回去。”明遥看了她一眼,“你怎么总跟个小孩子一样,也该像我一样懂点事儿吧?”
“我只是走路不稳,但我的意识很清醒,你不要偷偷摸摸骂我。”林浅浅眼睛眯着,双颊泛红,“小孩子多好啊,我姐愿意把我当小孩子。”
明遥只是扬了扬嘴角,笑意很淡,“挺好的。”
“钟医生难道就不管你吗……”林浅浅冷哼一声。
她本意也是在说,就算身份已经不再,但钟时雾应该会继续照顾明遥。
明遥听懂了林浅浅的意思,也没再开口。
她跟钟时雾,或许会这样一直同住,也或许她过些日子独立了就会彻底搬走再也不联系,但以后的事情会怎么样发生,谁也想不到。
现在这样,其实也还算不错。
她勉强也算是个有家的人。
把林浅浅送进小区电梯之后,明遥才离开。
她在车上睡了会儿,这会儿没有刚才那么晕眩,但步伐依旧走得很慢。
林浅浅准备从包里拿出钥匙开门,却发现自己的钥匙好像落在公司了,她又打开手机蓝牙,鼓捣半天也没解开电子锁。
她晃了几下门把手,想要喊一喊鹿吟,又不知道她在不在家。
无奈之下,她打了电话过去,那边很快便接了。
她蹲在地上,委屈地喊,“姐,我打不开门……”
下一秒,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鹿吟把电话挂掉,将她从地上捞起来,冷声道,“又喝这么醉。”
“我只是很想你……”
“我是不是跟你发过消息了?不要喝太多。”
“只是想你,想得有点晕了……”
“一身的酒气。”
林浅浅闭着眼睛在女人的身上嗅了嗅,“姐,可是你香香的……”
回答一个字也对不上质问,鹿吟对醉酒的她毫无办法。
她把她放在沙发上,又去帮她倒热水。
林浅浅睁开眼睛,看着女人来回忙碌,“今天明遥说我像小孩子。”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目光微醺,“姐,你觉得我是小孩子吗?”
鹿吟把热水喂到她嘴边,没能听清她嘴里声音很低的话,“说什么胡话呢?”
“我在姐面前好像永远也长不大。”林浅浅看着女人温润的眼睛,喝了口她递过来的热水,“我是不是应该为了你去做一些什么事情……”
“不需要。”鹿吟告诉她,“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你做你自己就好。”
“那我什么样你都喜欢吗?”林浅浅上扬的嘴角把持不住,“万一我一直都是这样不懂事呢?”
鹿吟拿了湿巾帮她擦脸擦手,“有吗?”
“会勇敢地一个人出国留学,还会勇敢地站出来保护我,永远都是开开心心的样子不会给我带来任何不好的情绪。”鹿吟看着她,“这个世界上有比你更懂事的小孩吗?”
“姐……”林浅浅红了眼睛,“这个世界上也没有比你更好的姐姐了……”
她很小的时候跟着林芸生活,也没有这么没心没肺的,几岁的她就知道看人脸色生活了。
大人生气她就不敢说话,大人开心她也得恭维着说好听的。
本以为几岁时候的认知会影响人的一生,可鹿吟把她彻底改变了。
哪怕她没有良好的出身,没有很优秀的父母,但她有鹿吟,她的姐姐会让她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孩。
她的不懂事,任性还有顽劣,都可以自由地表达出来,爱意也伴随着相处一同生长。
她的这些坏毛病都会下意识自己改掉,用真诚和善良围绕着鹿吟。
“现在,我想要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亲一亲我!”林浅浅昂起脑袋,将嘴唇凑到女人颊边。
鹿吟的之福抚上她的鬓发,一遍又一遍捋着她的碎发,动作极具轻柔。
双唇相接,林浅浅感受到女人的舌尖轻卷她的嘴唇。
她们在拥抱,在亲吻,进行着人世间最美好,最神圣的事情。
哪怕是晚冬,赤/裸着也不算冷。
温热袭击花园,下了一场温热又粘腻的细雨,林浅浅望着不远处的餐桌,发觉那餐桌在晃动个不停。
或许是她看错了,她想要揉一揉眼睛,双手却被女人举过头顶攥住,怎么也松不开。
只有在这种时候,林浅浅才分不清鹿吟是在温柔还是严厉,她总是能够感觉到,亲吻很甜蜜,但她却无法抗拒,挣脱不得。
画笔在泛红的纸面上动作的时候,林浅浅难以抑制地考虑到,那只受了伤的手,她是否也应该去吻一吻。
可掌心却染了水渍,她无意识伸出舌尖舔去,尝出那不一般的滋味来。
眩晕过后,她稳稳当当落入温暖的怀抱来,听见狭小的沙发上,女人沉稳的呼吸。
抱着林浅浅去浴室的时候,她缩成小小的一团,鹿吟竟然开始分不清过去和现在。
林浅浅十八岁那年,她们感受了房子内的每一个地方,结束时也会这样抱着她去浴室,听她不算规律的呼吸,和染着细汗的碎发。
在林浅浅回来之后,她始终不愿意去回想那分别的四年,甚至不愿意承认。
她不想承认自己失去过林浅浅,过去和现在交接之际,她开始慢慢忘掉痛苦的四年,忘掉自己是个病入膏肓的人。
没有比最真挚的情感更好的良药了,她的病或许已经好了,也或者会在她想不到的时候复发,但只要林浅浅在,她就不需要任何担心。
“站得稳吗?”将她放在浴室地上的时候,鹿吟弯腰给她穿上拖鞋。
林浅浅茫然地点点头,水流便从自己身上落。
她扶着女人的双肩,酒精已经挥发了不少,她现在能够明显地感受到湿滑的手心。
那只受了伤的手在清洗着颜料,将泛红的画纸揉搓得更加肿/胀。
她呜咽一声,脑袋搭在女人的胸前,“好像……有点站不稳了……”
鹿吟轻笑一声,在林浅浅的身体缓和之后,将花洒拿下来给她冲洗着身体。
“以后不要喝这么多了。”她平静地告诉她,将她颊边的眼泪擦掉。
“我知道了……”林浅浅垂着头,脑子里依旧宕机着,还没能从刚才的冲击力中回过神来。
她只是机械地答应着女人的话。
她相信鹿吟,鹿吟不会骗她,这大概也是她从来什么都应,但最后犯蠢的时候脑子里也想不起来鹿吟任何的警告了。
“自己擦一下,出来我帮你吹头发,好吗?”鹿吟递给她宽大的浴巾,帮她把睡衣放在一边,拿了她的脏衣服往外走。
鹿吟一如既往地将脏衣篮里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又把阳台上不属于自己的衣服拍了拍,收进林浅浅的衣柜里。
林浅浅慢悠悠擦着自己身上的水珠,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睡衣,她将丸子头上的皮筋取下来,披散湿发。
她走进鹿吟的卧室,发困地打了个哈欠,头发上的水珠从衣领里钻进去,冰冰凉凉的,她缩了下,整个人都有些呆愣。
“林浅,过来。”
林浅浅抬眸望去,听见女人熟悉的话。
她好像将这句话听了好多遍。
听见的第一遍,她任性了,没听她的话。
后来的无数次,鹿吟喊她过去吃饭,过去洗澡,过去睡觉,她一一听从。
现在,她跟鹿吟面对面站着,鹿吟又这样喊她。
很多记忆总是这样不听话地从脑子跑出来,迫使她回忆起不开心的事情。
她好像没能听见过鹿吟对她说些甜蜜的话,但她默契地知道,这是鹿吟最坚定的告白。
她会这样接近她,在最日常的生活里一次次听她的话去靠近她。
哪怕她永远都是这样幼稚,这样难缠。
时间仿若拨回四年前的那个场景,鹿吟平静地看着她,“林浅,过来。”
这一次,林浅浅没有任何犹豫。
她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