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入新的一年，日历从1月1日撕到20日也不过匆匆一眨眼。托今年过年早的福，一高寒假补课也象征性地只有3天时间。
紧张的期末考一结束，大家顿时像脱缰野马，零食、小说、手机……只要能带到班里的消遣一样不差。
老师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3天的时间，上新课约等于瞎子在黑屋里干活——瞎忙一场。
再说临近过年，到处都热热闹闹的，谁也不想破坏好心情。于是，各科老师几乎心照不宣地在课上放片子给大家看。
【外卖小宋】：阿潜，你几号放假？带人去接你？
放在桌肚的手机震了震。
周潜迷迷糊糊地从桌上爬起，他身边的暖气片烘得人睁不开眼。揉了揉后脖颈，周潜下意识地先看了眼沈诺白的座位。
他身边的桌子空了一周有余，桌面收拾得很干净，只有前阵子发了下来的空白卷子堆了一堆。
这些卷子周潜也有。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他这次不仅把每张都做完，还认认真真地订正了错。赵文明为此还没少在班里夸他。
周潜眼皮没精神地半垂着，抄起沈诺白桌上的空白卷，一张一张对齐整理，又用燕尾夹夹好，才放到右上角。
长腿一伸，周潜懒洋洋地靠着暖气片，从桌肚摸出手机。
【z】：23号。
【外卖小宋】：你不是昨天都考完试了？
【z】：考完试不补课啊？
【外卖小宋】：就这几天能补个锤子？没几天都过年了，你们学校还压榨你们啊。
【z】：。
周潜想想，又补充了句发过去。
【z】：23号期末考出成绩。
这话一出，宋景晗秒回了个“人干事”的表情包。
【外卖小宋】：绝了。
【外卖小宋】：你们校领导杀人诛心有一手。
【外卖小宋】：不过，少爷你啥时候开始关心成绩了？不是向来与世无争？
【z】：不一样。
这次期末考周潜用尽耐心，每一科都认真答了卷子，不会做的题也都尽量蒙了答案，就连语文作文也在考前背了名人名句。
当然，他也没指望“一口吃成胖子”，毕竟他又不是爽文男主，没有金手指。
要是凭他短暂努力十来天，就能秒杀一众人，瞬间跃居红榜前位，那他也不会被老爷子赶来锦川了。
话又说回来，他要是真想这次考试突飞猛进大几千，从倒数变正数，其实也有办法。
最简单的，提前找人要试题，要答案，现场抄就行。
退一万步，他要铁了心想和沈诺白分到同一个班，都不用老爷子出马，让周正誉找人一顿饭的功夫也就解决了。
可周潜不想那样。
沈诺白值得最好的，沈诺白的同桌自然也要是最好的。
况且，他打了赌的。
周潜拇指放在键盘上停了几秒，他在对话框里敲出句话。
【z】：你说我考华大怎么样？
敲完，周潜没发出去，逐字删掉。
他抑着情绪，散漫地笑笑，以他现在这个成绩还是保持沉默，少说多做为好。
隔着胸口衣领，周潜捏着紧贴锁骨的学业符摩挲两下。
同桌什么时候回来啊？
……
算了，就算沈诺白竞赛回来，一高也放假了，那时候他都回到芜水了，也见不到面。
好烦。
周潜闷着脸，烦躁地转笔花。黑色水笔在草稿纸上划了几道黑线，最终清脆地滚到桌面上。
突然想到什么，周潜取出教辅，随意翻了道物理题拍给沈诺白。
【z】：同桌。
他只发了“同桌”两个字，别的话也没说。
沈诺白是在快吃晚饭的时候才回复的消息。
研学竞赛安排的活动很满，还有大拿教授来给他们授课，灌输的知识量很大，一天下来基本上没什么时间能用来玩手机。
【White】：这道题是上星期物理小测28题的变形。
沈诺白找了张空白便签，在上面详细写了答案步骤。又发了两条语音条，从公式到原理讲了一遍。
【White】：你再琢磨一下，不明白的我晚上回寝室给你讲。
这道物理题，周潜已经自己看着教辅答案明白了七八分。这会儿听沈诺白又给他讲了一遍，更是透彻。
把沈诺白发来的答题步骤放大，和教辅答案一对比……明明前者的更像满分答案。
“啪”地一声合上教辅。
【z】：嗯，我再看看。
【z】：你刚结束？晚上还要上课？
【White】：晚上自习，需要消化一下今天教授讲的题。
【White】：有些棘手。
能让沈诺白感到棘手的题，周期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有过问。
他本想到晚上借着没看明白题的借口，找沈诺白聊天，但看起来沈诺白挺忙的样子，还是算了。
周潜眸子暗了暗，他给沈诺白发了个“加油”的表情包后，索性自己也埋头刷起卷子。
—
一晃来到23号。
本来是放假的喜庆日子，可偏偏出成绩这件事像是给晴空万里压上了一层乌云。
赵文明向往常一样拎着保温杯，夹着文件夹走进班。
11班众人一眨不眨地盯着赵文明的文件夹，就差盯穿了，皆是一副眼巴巴的模样等着赵文明念成绩单。
赵文明嘘咳一声，翻开文件夹看了两眼，而后抬头扫视全班。
“都想知道成绩？”
“您这不废话嘛，老班。”见赵文明卖关子，吕鑫磊不满地撇撇嘴。
“怎么说话呢！”赵文明瞪了眼吕鑫磊。
吕鑫磊皮猴子似的“嘿嘿”笑了笑，他试探道：“老班，您这样肯定是咱们班这次考得不错吧？”
赵文明懒得再搭理吕鑫磊，但脸上的笑却藏不住。
他端起保温杯喝了口茶，慢悠悠开口，“确实是有进步。尤其个别同学，进步显著。”
把成绩单放在投影仪下，众人昂着头在大屏幕里找自己的名字。
“我去！527名！612减527……”吕鑫磊嘴里念叨着，手指比划着列公式，“85！”
“超过80了诶！我的典藏版英雄皮肤到手了！”吕鑫磊兴奋地摇着何亚轩的肩膀。
何亚轩这次也进步了，不过幅度不大。他倒没有激动，毕竟对他来说，能不能分到7班才是重点。
“咦？怎么没见潜哥。”吕鑫磊自己兴奋完，就照例从成绩单的最后一名找周潜。
但是这次都看出倒十了，也不见周潜的名字。
“靠！磊子快看，42！”就在吕鑫磊纳闷时，何亚轩一脸震惊，使劲撞了撞吕鑫磊的胳膊。
“什么42……”吕鑫磊嘟囔到一半，瞄到成绩单上第42名后跟着周潜的名字时，眼睛顿时瞪圆。
“我的乖乖，潜哥这开大了啊。连蹦15名。”
“班级名次就算了，你看年级名次，上升了近700名。”
吕鑫磊和何亚轩嘀咕着，班里越来越多人也注意到了周潜的名次。
“都看清楚自己成绩没？”赵文明拍拍桌子，让大家安静。
“大家也都看到了，总体而言，这次考试有两大surprise。”
赵文明的英语说得蹩脚，带着浓浓的锦川口音，但架不住他声音里的喜悦。
“一是沈诺白同学没当第一，当然，原因是他没参加考试。”
“二是……”赵文明顿了顿，卖了个关子，“让我们恭喜周潜同学，总分提升了200分！鼓掌！”
全班人的视线都落在周潜身上，劈里啪啦的掌声仿佛把周潜带回了刚入班的时候。
“……”
周潜木着脸，只想逃离教室。
虽然他确实提升了200分，但总分347的成绩，怎么看也都不是能让全班人为他鼓掌的程度吧？
等众人收回视线，周潜才低下头，在本子上大致估算他的年级名次和第一之间的距离。
对角线明显短了一截，周潜浅浅笑着转了个漂亮的笔花。
—
时隔一周回到锦川，学校已经放了寒假。沈诺白也就没回校，径直回了家。
沈诺白这次在研学竞赛的成绩不错，算是取得了华大的半张录取通知书。
对现在的他来说，只要届时高考不出现缺席考试这种重大意外，考华大只是A等奖学金还是B等奖学金的区别。
走进电梯，摁下1002。
他去参加竞赛前就搬回楼上住了，其实家里的空调早就找师傅修好了。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周潜和他都没提。于是，沈诺白一住就住到了去参加竞赛前。
沈诺白回到家，先是冲了澡。头发也没擦，给自己泡了桶泡面后，盘腿坐在客厅里翻阅初高中的课本。
周潜的期末成绩他前天就在群里听说了，倒不是周潜告诉他的，而是吕鑫磊几人水群透露的。
对此，沈诺白心里其实是开心的。
周潜聪明，学东西快。就是底子薄弱，基础知识没有建立起体系而已。
于是，沈诺白找到了自己的初高中课本，想要整理一套复习计划给周潜。
很快，他在空白的A4纸上架构好了思维导图的框架。
【z】：同桌。
这时，周潜的微信弹窗跳了出来。
沈诺白侧头瞥了眼手机，见是周潜，眼睛顿时弯了弯。
他发现最近周潜极爱这样无意义地发来一句“同桌”，别的话倒是什么也不讲。
【White】：？
他刚回复，周潜的视频邀请就发了过来。
周潜穿着家居服，窝在书桌前做卷子。
他身后是满面墙的落地窗，窗外海天一线，橘橙色的鱼鳞云连成一片。
沈诺白：“你在家？这么优秀，在做卷子？”
“毕竟打了赌。”用笔敲了敲卷子，周潜把手机屏幕凑近了些，原本笑着眸子半眯起来，“你又忘吹头发。”
沈诺白捏了捏还在微微滴水的发梢，坐直身子，“麻烦，马上就干了。”
说这话时，沈诺白余光瞥见茶几上放着的泡面，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泡面可千万不能被周潜发现，不然……
沈诺白牙疼了下。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摄像头转了转角度，确保不会拍到泡面才松了口气。
周潜不赞同地盯着沈诺白，“沈同学，你要不要看看伸手摸摸茶几第一个壁柜里放了什么。”
“？”
虽然不解，但沈诺白仍旧听话照做。
他摸出了一个吹风机。
“吹风机为什么放在这儿？”
按理说，这东西不应该在浴室挂着？
周潜闷笑，“我放的。就知道你不会好好吹头发。”
“每次冲完澡你都会到沙发坐会儿，我就把吹风机收到这边了，方便你用。”
“不许再嫌麻烦，快吹。”
周潜支着头，换了个姿势，“我看你吹。”
作者有话说：
【z】：同桌。
【z】：同桌。
【z】：同桌。
……
每一次无意义的“同桌”其实都是在说“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