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了以Privado会所为据点的帮会账本,波本扬长而去,受了气的琴酒没个好脸色,自然是基尔负责把格瓦斯送回家。
即便是人困狗乏的大半夜,基尔开车依然很稳,格瓦斯蜷缩在副驾驶浅眠,直到汽车驶过一个没有围墙的郊野公园,公园忽然窜出一只长条形的小动物,迅速横穿马路,基尔立刻一脚刹车,车上的人自然是被惯性带得前倾,又被安全带拽回来。
“抱歉,刚才有一只狐狸或者鼬跑过去。”基尔向被惊醒的格瓦斯解释道。
“哦……”
格瓦斯精神不大好,被急刹车吓醒后很快又恢复了昏昏欲睡的状态,她在狭小的座位上扭了扭身子,又闭上了眼,却伸手敲了两下两人中间的扶手箱:“小心点。”
基尔扶着方向盘的手一紧。
小心什么?小心开车,还是……knock——NOC?
格瓦斯刚才看似随意的敲击动作,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她让自己小心点,是单指自己,还是提醒自己跟赤井秀一的合作关系决不能暴露?
本堂瑛海不知道。
另一边,降谷零按照惯例向朗姆简单汇报了任务情况后,立刻兜了几个圈子确定无人跟踪后赶到了公安基地,讲组织手机留在外面,降谷零进入隔绝信号的密室,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塑料小球,打光一照,里面果然是一张储存卡。
小心翼翼取出,将读卡器插入一台未联网的电脑,文件是加密模式,调用解密软件破解,一段时间后,文件完整地呈现在屏幕上。
“降谷先生,这是……”风见看着屏幕上一串串的数字,“转账记录?”
“没错,”降谷零脸色阴晴不定,“那本账簿中的信息,加上这些转账记录,毫无疑问是极道组织稻川会在勾结地方官员,暗中操纵选举。”
风见瞠目结舌,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这些资料都是您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中获取的成果,一旦公安以此启动相关调查,您不就暴露了?”
这个大案子,恐怕也只能暂且压下——
“不,”完成了数据备份,降谷零把储存卡从读卡器上拔下来,捏在两指间转动,“组织派我去套取的只有那本账簿的信息,他们想掌握稻川会的资金动向,借此找出稻川会或者首领本人的软肋,好勒索或者威胁,这是组织一贯的捞钱套路了。”
“也算是阴差阳错,”储存卡被降谷零好好放进了收纳盒中,“一个组织叛徒逃跑过程中慌不择路逃进稻川会据点,被追杀他的行动组成员冲进来一通乱杀,稻川会的高层惊吓中把它藏在了一个隐秘地点。”
“任何隐秘地点,”降谷零一笑,“对于椿柚李而言都不够隐秘。”
风见再次目瞪口呆,只有一个指甲盖大小、指甲厚度的储存卡,竟然能被椿小姐轻而易举地找到,并且在其他组织成员众目睽睽下,隐秘地交到降谷先生手中。
风见瞬间理解了上司为什么孜孜不倦地给椿小姐做饭——他要是有这么一个把大功劳当小零食随手赠送的合作伙伴,别说时不时做饭,就是供着她都没问题!
突然,风见心中又咯噔一下,他犹豫片刻还是问了出来:“降谷先生,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降谷零奇怪地看了一眼下属:“我没这么说。”无论是谁跟椿柚李比起来都会显得很无用,这种比较毫无意义,难道琴酒会因为格瓦斯而嫌弃伏特加吗?
没有这么说——所以您就是这么想的吧!
今天也没有正确领悟到上司话中含义的风见裕也欲哭无泪。
降谷零没有注意到下属可怜巴巴的脸,他正摩挲着手中的小收纳盒,思索今晚观察到的事:
当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墙中保险柜中找出的稻川会账本上时,自己也趁机把椿柚李利用二黑传递到自己手中的塑料球收进口袋里,然而这个时候,基尔却悄悄盯着他。
她在看什么?
……
心中存了疑影,自然是越看越觉得基尔有问题,就在降谷零结束近期紧急工作,准备睡一觉明天就着手对基尔进行针对性调查时,降谷零的手机响了。
椿柚李。
他接起,那边却没有说话声,只有黑猫焦急的喵喵叫。
“二黑?椿出事了?”
黑猫的喵喵无法传达更多信息,降谷零立刻起身套上衣服携带武器,驾车向椿的公寓疾驰而去,半路上还通知了风见带零组成员到附近接应。
小心翼翼撬开公寓房门,杜宾警长蹲在玄关,看他进来,递上一片——
口罩?
“椿是生病了?”降谷零拆开包装戴好口罩,也松了口气。
公寓并非一片漆黑,早年的网吧住宿生涯让柚李习惯留着小夜灯睡,萩原研二伏在床头,十分忧郁。
今天柚李被本堂瑛海约出去,倒也算不上任务,只不过她的同事请了病假,为了节目不开天窗,导播紧急抓了她顶包,原计划要交给琴酒的资料只能拜托格瓦斯转交——琴酒不知道又在哪个手机信号不好的地方大杀特杀,总之一时联系不上。
转交完资料,柚李顺便在柯林斯酒吧里解决了自己的晚饭,回来说喉咙不舒服,可能是牛排里的黑胡椒太多了刺激到,萩原研二还提醒她吃了龙角散。
结果睡着后反而不对了,柚李向来睡相很不错,今晚卧室里空调、加湿器运行都正常,温湿度都控制在最舒适的范围内,柚李却翻来覆去,还踢被子,萩原研二被她闹得半宿没真的睡着,还给她盖了两次被子,第二次才察觉不对——柚李的呼吸似乎不太顺畅,有轻微的阻塞音。
萩原研二的瞌睡顿时清醒了,他用自己的额头抵着柚李的,顿时感觉不好:人类的正常体温对于猫而言是明显偏低的,他却从柚李额头处感受到了几乎等同于自己体温的温度。
发烧了。
探了探柚李鼻息,果然也滚烫,连忙叫人起来吃药,柚李睁开眼后只觉得浑身嗓子痛头痛,勉强坐起来把萩原研二叼过来的布洛芬胶囊吃了,药效却不及病毒速度快,没多久开始畏寒浑身痛,根本无力靠自己去医院。
[糟糕了,]诸伏景光凝重道,[恐怕不是普通感冒,是流感。]
萩原研二立刻拨通了降谷零的电话,确定他没有把这通电话当成恶作剧,回到床边陪着柚李。
果然又见退热贴被她丢到一边。
大约是生病中的人精神总是脆弱一些,向来独立成熟不用人操心的柚李几次三番想把退热贴撕掉。
[柚李酱,]萩原研二想把退热贴给她敷回去,被她用手挡住,[乖,你在发烧,要用这个才行。]
“……疼。”柚李不肯,她烧得浑身难受,凉飕飕的退热贴按在脑门上,带来难以形容的痛楚。
一声“疼”说得萩原研二几乎要放弃,挨了同窗一翅膀才再次哄病人,说尽了好话,柚李才终于放下了盖住额头的手,萩原研二帮把退热贴贴回去,刚松口气就对上了柚李烧得通红眼睛中委屈的眼神。
萩原研二只能忍住不去看,指挥班长抢走了柚李紧紧裹住自己的薄被——得让她散热。
冷空气的刺激让额头的疼痛扩散到全身,柚李终于忍无可忍地哭了起来。
伊达航和诸伏景光忧郁地对视一眼,椿的病情固然让人心疼,但萩原研二似乎立刻就要死于心碎了。
唉,萩原啊……
降谷零到的时候,柚李早就不哭了,在床上蜷缩成一团,降谷零调亮灯光,看到了床头的布洛芬,给她测了体温,又看了咽喉,得出了跟三只毛茸茸一样的结论:“应该是流感了,我送你去医院。”
“不去……”病患虚弱又倔强地拒绝,降谷零还没有发现她今天与往日的不同,立刻接受了这一拒绝:“去组织医疗站也行,让医生看看需不需要输液,也好得快一些。”
“不。”柚李还是拒绝。
降谷零挠了挠头,讨厌冷冰冰的医院环境么?那只能等天亮了叫医生上门来看了,好在椿烧得并不是太厉害。他回忆着流感患者的物理降温方法:退烧药,已经吃了;多喝水,这个可以;温水浴,他不方便,冷敷吧。
想着自己发烧时的冷敷方法,降谷零从冰箱里拿了几个冰包丢进水盆,打湿毛巾卷起椿柚李的袖子给她擦拭胳膊。
柚李又哭了。
降谷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在被椿突如其来的大哭闹得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抄起黑猫塞进她怀里:“快哄好她!!”
[我第一次发现,]诸伏景光感慨,[原来zero的直觉也挺厉害的。]
伊达航心情复杂地点点头。
流感毕竟有一定的危险性,柚李的身体还不好,等她终于在病痛中勉强睡着后,降谷零征求了三只毛绒绒的意见后,还是把人送到了医院。
离开医院时,大厅的大屏幕正在播放早间新闻,主持人水无怜奈穿着一身浅蓝色西装套裙严肃中略带担忧地报道东京地区流感爆发,发热门诊人满为患。
降谷零定住了脚步。
“你们昨天找水无主持人要了签名没有?”
“当然,真人比电视上更加温柔呢……”
两位护士的聊天吸引了降谷零的注意力,他走上前询问电视中正在播放的这段水无怜奈采访本院发热门诊,是什么时候拍摄的。
得到了昨天下午的答案。
昨天出现在柯林斯的水无怜奈穿的也这一身浅蓝色西装。
所以,她完成发热门诊的拍摄采访工作后,没换衣服就去跟椿碰了面。
这就是椿突发流感的原因。
降谷零暂时无法断言基尔此举是疏忽还是故意,回到车上,他拨通了风见的电话:“零组的近期工作重点:”
“彻查‘基尔’水无怜奈。”
椿病愈之前,他要把这个女人的底细一点不剩地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