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忤逆上意,流六千公里,谪夏威夷郡”的黑衣组织左迁干部,柚李的日子过得实在是……
过于舒坦了。
夏威夷没有明显的冬夏之分,一年四季气候温暖宜人,阳光明媚,海水清澈,沙滩柔软。如果说东瀛人把长野的轻井泽作为避暑胜地,那么夏威夷就是东瀛人心中至高的越冬天堂,在夏威夷没套度假别墅,都不好意思混富豪圈子。
因此,显而易见,迹部家和赤司家在这都置有豪宅别苑。
要不是柚李坚持要住组织给安排的公寓,花组织的差旅补贴,俩家人都想把她接到自己家宅邸里照顾。
不过柚李这几天的确就在赤司家的度假庄园里,12月20日是征十郎18岁生日,虽然东瀛法律规定20岁才算成年,但18岁毕竟是个大日子,在老家京都大办了一场,又遗憾于椿老师未能参与,因此趁着寒假,把与柚李相熟的少年们都邀请到夏威夷,一起过圣诞节顺便聚聚。
大多数少年乘坐12月30日的航班飞回国内,跟家里人团聚过年,也有些留了下来,比如沉迷冲浪的青峰,被经纪人安排了一组海滩拍摄的黄濑,又跟父亲吵架了不肯回家的岳人……以及,父母也来夏威夷度假了的迹部景吾。
“雅加,差不多出发了你——在干什么?”迹部景吾走到雅加居住的套房,却一眼见到了满脸生无可恋的宍户亮,以及他身后的——
“我在给小亮编头发呀,”柚李饶有兴趣地把手里的头发缠、绕、压、扎,“他晚上就要回国了,给他编个帅气的蜈蚣辫,说不定能在飞机上被漂亮妹子看上,从此脱单呢。”
“你再给他弄得花里胡哨一些,他被gay看上的概率更高。”迹部景吾没好气地吐槽,“别折腾宍户了,你要是喜欢编发,我今晚就让造型师准备10个头模给你玩一宿。”
“头模多没意思,”柚李把后脑勺的头发扎成丸子,完工,让宍户亮转过来看,“给小亮做发型才好玩呢。”
“宍户本大爷早就说了你就不该再把头发留长!”
“部长你自己不也……”
闹腾了一番后,宍户亮到底是顶着炸街的蜈蚣辫发型出发去机场,而柚李也坐上了开往檀香山的车:迹部景吾坚持认为,既然雅加在赤司宅过了圣诞,就该去他家跨年,这才公平。
已经在篮球场上治好了精神分裂的赤司征十郎自然不跟他争。
柚李跟三位动物亲友说这叫“别的小朋友有的我也要有”。
萩原研二让她小声点别被已经十七周岁的大少爷听到。
……
几家欢喜几家愁,柚李快乐地与迹部一家一起跨年时,贝尔摩德正阴着脸翻阅各种交换留学、大学预科项目。
格瓦斯已经在夏威夷待了挺长时间了,也差不多到她能力的极限了,再压下去,难免被组织里那些人精看出来。
她不可能长期待在东瀛,但把angel留在格瓦斯的势力范围内,只会给她本就糟糕的睡眠质量致命一击,反正那孩子的父母也不怎么管她,不如找个合适的学校让她过来美国读书……
正在浏览康奈尔大学的夏令营,放在键盘边的手机响起,余光瞥见来电人“卡尔瓦多斯”,贝尔摩德想也不想就按下静音。
电话无人接听,卡尔瓦多斯没敢拨打第二次,而是发了一封邮件过来,说从伏特加那里偶然得知一条关于宫野姐妹的情报。
她只想知道研究所里宫野家的小崽子什么时候暴毙。贝尔摩德没有理会,继续浏览——
诶?她记得格瓦斯跟宫野姐妹都有交情,当年在美国时,还格外喜欢那个小崽子。
贝尔摩德点开邮件:
被化名诸星大的FBI探员赤井秀一利用,作为跳板进入组织,并在他身份暴露后受到牵连宫野明美,前段时间竟然主动找到琴酒,与他交涉想要带着妹妹宫野志保一起脱离组织。
看到这,贝尔摩德差点笑出声来,宫野夫妇生孩子的时候,是把所有智商都留给次女了么?还是宫野明美的智商跟着赤井秀一跑了?
当年糖豆在无亲无故、穷困潦倒、惊惧交加的状态下被她弄进组织,同时面对她和琴酒,吓得快崩溃了也没蠢成这样。当组织是慈善机构么,想辞职就辞职?而且雪莉是BOSS目前最看重的科学家,怎么可能……
继续看下去,果然,琴酒承诺那个蠢丫头只要她能完成任务,就放她们姐妹脱离组织,但如果失败,两人都得死。
琴酒这是哄傻子呢,贝尔摩德好笑,他既不可能放姐妹中的任何人离开组织,也不可能杀了雪莉,不过宫野明美倒是——
贝尔摩德脑中灵光一现,终于绽放了最近一段时间第一抹会心的微笑:
好啊,真好。
总会有些蠢货在她烦恼时送来助攻。
……
“格瓦斯,你是不知道,我当时都惊呆了!进隧道之前那人还好好的,排队的时候还跟他女朋友抱着啃呢,一出隧道,头没了!就坐我前面!”伏特加跟电话那头的格瓦斯讲着新鲜热乎的经历。
“所以你和大哥去坐云霄飞车了。”
“这不是重点,”伏特加还在兴头上,“我见过的死人多了去了,亲手宰的都不知道多少,但今天这种事还真是第一次遇见。那个人头没了,身体还被云霄飞车的安全杆固定着坐姿,那血飙得更喷泉似的,我估计车上除了大哥跟我,其他人回去都得去看心理医生……”
“所以你和大哥去坐云霄飞车了。”
“说了这不是重点,大哥和我是为了确定交易对象是不是如约一个人来的,那个游乐园的云霄飞车轨道最高点是最好的观察点。”伏特加继续讲,“然后警察就来了,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意外,脖子撞上了垂下来的电缆、钢丝什么的,结果有个高中生站出来说是凶杀案!你猜是谁?”
还能是谁?柚李按捺着激动的心情,第三次重复:
“所以你和大哥去坐云霄飞车了!不带我!”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伏特加的兴致彻底被浇灭了:“格瓦斯,你不觉得我们这次遭遇很精彩吗?你就一点都不好奇凶手是谁?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我只对大哥坐云霄飞车的样子感兴趣,”柚李扯淡,“好吧,你们前面一排的人头没了,那你们俩岂不是被血淋了一身?”
伏特加愣了愣,云霄飞车向前开,大哥和他就坐在无头男的正后方,理论上好像真的应该是这样,但是:“那倒没有……”
“可能是云霄飞车开得太快了,血都还没落下来吧。”伏特加没有细想这点小事,反正被血喷一脸他也不止经历一两次了,“你出国了不知道,最近这段时间,有个叫工藤新一的小子老上报纸,每次都是帮警察破了案子,有一堆绰号,什么‘高中生侦探’、‘东瀛警察的救世主’什么的。”
“如果东瀛警察需要一个高中生来拯救,”格瓦斯在电话那头笑,“那可真是太好了——我要是警视总监就让他们排着队去跳东京塔。”
把凶手那别出心裁的杀人手法讲给格瓦斯听,又说了那侦探小子偷窥到他们的交易现场,被大哥一棍放倒再灌药,伏特加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压低声音:“我说格瓦斯啊,话、话说那个,你差不多也在夏威夷待腻了吧,是不是有点怀念东瀛的料理了?那个,差不多就回来吧,我快撑不下去了,你看啊,今天大哥干掉了一个未来可能威胁到我们的侦探小鬼,正好啊,是吧——喂,你在听吗?”
“怎么了?我刚干别的去了没听见。”
伏特加看着已经走过来的大哥,只能干笑着说“啊,没什么”挂断了电话。
“她怎么说?”琴酒问。
“啊?”伏特加茫然,又在大哥的死亡注视下明白过来:原来大哥你一直都在听我讲电话啊!
“格瓦斯她……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
“最近组织又出老鼠了?”餐厅靠窗的位置上,安室透晃着杯中的白葡萄酒,“琴酒心情很糟糕的样子,对伏特加都不假辞色。”
“琴酒……呵,他的确很生气,不,应该说是烦躁吧。”坐在对面的性感美人红唇勾起,“毕竟,格瓦斯明早就回来了。”
格瓦斯,椿柚李。
安室透面色一变,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变化,皱眉道:“我记得她是出国疗养的,病好了?”
贝尔摩德哂笑,常年活动在东京的组织成员谁不知道格瓦斯是把琴酒气炸了才被打包送走的,也懒得戳穿男人的假面:“在夏威夷换了三位心理医生,第一位跟她聊了两小时,当天递交了辞呈,从此改行,第二位被她发现曾经性侵多名男童患者,想杀人灭口时被她放狗咬死了。”
波本:听起来很离谱,但想到是格瓦斯干的,似乎又很合理。
“第三位呢?”
“疯了。”
安室透深呼吸,放下白葡萄酒,喝了口苏打水:“所以,夏威夷只有三个心理医生吗?”
“新的心理医生还在甄选,格瓦斯闲极无聊,找了个当飞行教练的外围成员带她环岛游览,中途踹开飞行员自己开了一段,航空对讲没关,地面塔台报警,罚款2万美元驱逐出境。”
安室透默然无语,即便主角是格瓦斯,也太离谱了。
“我印象中格瓦斯好像没这么……疯狂。”
组织所有人都知道格瓦斯脑子有病、尖酸刻薄、作风诡谲,但并不是个会拿自己生命开玩笑的疯子。
贝尔摩德以手支颌:“东瀛有琴酒,有朗姆——夏威夷有什么?”
琴酒以为把格瓦斯丢到夏威夷就能眼不见为净,从此山高路远江湖不见,安享血压平稳和让别人心脏平稳的宁静生活,但他忽略了一件事,在他这个组织Top Killer压制下,格瓦斯都敢、且能上房揭瓦摸老虎屁股,到了夏威夷,还有谁能管得了她?阳光沙滩海浪仙人掌?
她没把自己和组织一起作上国际新闻头版头条,都算收敛了。
琴酒为什么把她接回来,而不是送到别的国家继续“疗养”——难道是因为他不想吗?
安室透扯了扯嘴角,将杯中的白葡萄酒一饮而尽,他有预感,东瀛的组织成员们好日子结束了。
他的安生日子也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