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申在集训的第一天就出了风头, 有的同学对他十分崇拜,有的则对他产生了莫名的敌意。

  甚至背地里聚集在一起,说裴申最后一题写的那么完美,绝对是提前知道了竞赛的题目。

  对此裴申倒也能理解:“都是各个学校的佼佼者, 心高气傲很正常。比赛么, 总要分个高下, 要是连这点进取心都没有, 何必来参加物理竞赛集训?”

  郑开阳还是有些不大高兴:“心眼太小,难成大器, 见不得其他人比自己优秀,早晚要在这上面吃苦头。”

  “所以你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左右集训就十五天,十五天过去,除了章天放, 其他人将来姓甚名谁我都不会记得。再说了,他们只是在背后说了我两句坏话, 对我来说没有实质性的损失, 随他们去吧。”裴申温声道。

  谁懂啊, 明明被说坏话的人是他, 他反倒要安抚郑开阳。

  郑开阳的怒气稍稍平息, 在裴申的宽慰下放弃了将那些敢说裴申坏话的人踢出集训的想法, 要知道他是投资方, 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虽然那几个学生可以不用被赶回去,但该有的警告必须得有。

  第二天,他就找到霍连峰, 让他转告那几个在背后说裴申偷题的人,再让他发现有下次, 就把他们赶出集训。

  霍连峰连声应是,郑开阳可是他们公认的财神爷,他可不敢得罪。

  原本他们物理组竞赛的经费捉襟见肘,否则也不会委屈孩子们,借用别人学校当做集训地点。

  郑开阳一来,他们的经费立刻变得充足,甚至还绰绰有余,可以给国赛获得名次的同学分发奖学金了。

  这不叫财神爷,什么才叫财神爷?

  霍连峰不敢怠慢,立马就把诋毁裴申的几位同学叫出来单独谈话,要是再有下次,他将会向主办方申请,取消这几位同学的国家竞赛资格。

  那几位同学吓得面色发白,再三保证不会再有下次,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裴申自然不知道这件事,郑开阳也不打算为了这点小事邀功。

  半个月的时光转瞬即逝,这段时间,裴申摈除杂念,连他心心念念的研发项目都往后搁置了,为的就是好好吸收老师教授的知识。

  似乎自从重生之后,还没有哪件事让他这么全身心投入。

  郑开阳很高兴他找到了目标,尽可能地为裴申的学习提供便利,强忍着不去打扰他。

  直到集训迎来尾声,他才敢彰显自己的存在感:“我洗了草莓,吃点?”

  裴申放下书本,张嘴咬住郑开阳手里的草莓,舒服地眯起眼睛:“很甜。”

  郑开阳轻声询问:“是吗?我也想尝尝。”

  说着,便俯身叼住了裴申的唇瓣,舌尖在裴申的口腔里扫荡。

  来不及吞咽的草莓汁水,顺着两人的唇角淌落。

  酸酸甜甜的滋味在他们的口中流转。

  半晌,郑开阳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吻:“的确美味。”

  裴申知道这些日子,郑开阳憋得狠了,也就并未责怪对森*晚*整*理方的冒犯。

  甚至还有点享受。

  郑开阳拿纸巾替裴申擦拭被汁水沾染的地方,一边动作,一边问他:“集训结束后就要考试了吧,有信心吗?”

  裴申眼底含笑:“说没有信心是假的,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世界,用在学习上的时间比他们多得多,所见的事物也比他们多,如果连这点信心都没有,那我岂不是白活那么久了?”

  郑开阳想了想,问:“这么说你喜欢物理,以后打算在这方面深造吗?”

  这就关乎他长远的规划了。

  裴申沉吟片刻:“要说喜欢,我肯定比不上章天放,对物理学充满热爱。我对物理学的看法很简单,我需要通过它得到清北的入场券,让一些能够改善人们生活的东西,尽早地出现在地球上。相比其他学科,我花在物理学上的时间已经够多了,我们的时间很宝贵,我想你也不希望我再花半个月时间参加其他学科的竞赛吧?”

  郑开阳一想到这些日子的苦逼生活,脸色都苍白了不少:“当然不希望。”

  其实他更希望裴申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待在他的羽翼之下就好,他所拥有的一切,足够他们未来的生活吃穿不愁。

  但他依旧选择尊重裴申的决定。

  他爱他,并不意味着要折断他的翅膀,他们应当是彼此的支撑和助力,而非负担。

  裴申倚靠在郑开阳的肩膀上,眼中仿若有群星闪烁:“其实一开始,我压根没想过要考什么试,我就想着,赶紧摆脱赵不群,去找爷爷奶奶过快乐的日子。我不想奋斗,不想努力,只想摆烂。”

  郑开阳问:“那怎么突然改变了想法?”

  “因为我的未来,有了你啊。”裴申泄愤似的捏了捏郑开阳的脸颊,没用力,与其说是捏,还不如说是抚摸,“你可是堂堂郑家未来的家主,偌大的郑氏集团总裁。我是你的未婚夫,总要配得上你才行。”

  郑开阳心里像是被暖炉熨烫着,暖暖的。

  “傻瓜,不管你选择摆烂还是奋斗,都不影响你做我的未婚夫。”

  裴申望向郑开阳温柔的眉眼,莞尔一笑:“郑开阳,这是属于我们的世界,所以我不想留有任何的遗憾。”

  他们经历过数不清的世界,但那些世界终究不是他们的家,裴申不必在意那些世界里,熟悉或陌生的人对他和郑开阳的看法。

  如今却不同。

  这里有疼他爱他的裴爷爷裴奶奶,有和郑开阳血脉相连的亲人,还有关心他们的朋友。

  这是他们的人生,独属于他们,不会被任何人操控的人生。

  他们怎么舍得不好好过自己的人生呢?

  郑开阳领会了裴申的意思,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荡,紧紧地将裴申搂进怀里。

  “我们一起,过好我们的日子。”

  “嗯。”

  ……

  全国高中物理竞赛如约举行,裴申和其他参加集训的学生们,乘坐飞机飞往京都,参加这场比赛。

  为此,郑长铭特意给郑开阳指派了任务,让他去京都和几家公司商谈合作,私底下让他好好照顾好裴申,务必做好后勤工作。

  郑开阳如愿以偿作为家属陪同裴申一起抵达京都。

  裴申上一世没少在京都闯荡,见识过京都的繁华,但其他同学可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了,他们是第一次来京都,对京都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可惜明天就要比赛了,霍连峰要求他们抵达酒店后好好休息,不许外出。

  血气方刚的学生们哪里会乖乖听话,早就三两成群,溜出酒店玩去了。

  就连章天放都来问裴申要不要出去玩玩。

  裴申婉拒了,他今晚和郑开阳约好了要一起。

  章天放只好和别人一起离开了酒店。

  等到七点多钟,郑开阳总算回到了酒店:“不好意思,我来晚了,没想到京都堵车这么严重。”

  老爷子给他安排的合作对象,彼此之间的距离都挺远,而且还都在二环三环。

  他本打算谈完一家就回来的,没想到愣是堵车堵到了现在。

  裴申摇头失笑:“太久没来京都了吧,都忘了京都有多堵。”

  郑开阳乐呵呵的还挺乐观:“虽然堵车,但我也因此发现了一个挺好玩的地方,就离这不远,我带你去。”

  裴申不疑有他,等到了地方才发现,郑开阳口中的好玩的地方,居然是一座电玩城。

  放眼望去,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裴申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里聚集了不少带娃的大爷大妈,还有许多年轻的情侣和学生,到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就是电玩城里的音乐有点大声,他都听不大清郑开阳跟他说什么。

  郑开阳生怕裴申走丢,索性牵起了裴申的手。

  裴申下意识地有点心虚,毕竟这里人来人往的,大庭广众之下牵小手,是会被行注目礼的。

  但很快他发现几乎没人看他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关注的事物,有的人盯着自家小孩,有的人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电玩城的机器。

  裴申心下稍松,这才有心情观察电玩城里的设备。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跳舞机了,年轻的男孩女孩在跳舞机上随着音乐起舞,分分钟引来了不少路人驻足。

  除了跳舞机之外,最受青睐的就是抓娃娃机了。

  精致可爱的娃娃摆放在娃娃机里面,颜值通杀上到五十岁的阿姨,下到五岁的小孩。

  时不时传来兴奋的尖叫。

  抓钩向下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抓住娃娃,或许这就是抓娃娃最大的魅力所在。

  除此之外,电玩城里还有不少类似赛车、乌龟家族、疯狂牛仔之类的电子游戏,投入游戏币,就可以畅玩。

  裴申在郑开阳的撺掇下,尝试了不少电玩城的游戏。

  虽然比不上开机甲那么刺激。

  但是在人潮涌动的电玩城,肆意挥洒汗水,玩着紧张刺激的项目,的确挺快乐的。

  裴申打算也去抓娃娃,他转了一圈,挑中了摆放着史迪仔的娃娃机,准备大展身手。

  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甩爪的意义是让抓钩在下落过程中受到惯性的作用,让天车的位置与落爪位置处于一个斜向下的角度。这样收爪的时候就有更大的机会让娃娃掉进洞口。”

  裴申循声望去:“章天放?”

  章天放将目光投向裴申,又看向他身边的郑开阳,眼神多了几分暧昧:“这不是裴同学吗?不是说不出来了吗,这是怎么个事?”

  裴申笑得尴尬:“出来放松放松,你呢,你这是在传授抓娃娃的技巧?”

  章天放朝他招招手:“要不你也来试试?”

  两位马上要参加全国高中物理大赛的学生,在电玩城抓起了娃娃。

  他们只抓能通过甩爪出货的机子,起初还没人在意,但渐渐地,随着他们出货的量越来越多,身后围观的群众也越来越多。

  最后就连老板也忍不住了,站到了他们身后,黑着脸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把娃娃放进装娃娃的推车里。

  “你们两个是来盘老板的吧?”老板捂着胸口,仿佛身受重伤。

  裴申起初还不知道这就是老板:“没有啊,这不是在抓着玩吗?”

  老板:“可是你们快把我的娃娃机都清空了。”

  裴申这才意识到搭话的是老板,尴尬地看了眼章天放。

  对方还在认认真真地抓娃娃呢。

  他扯了扯章天放的衣袖。

  章天放疑惑地看向他:“干嘛,我们不是要比谁抓得多吗?”

  裴申低声对他说:“我们抓得太多了,老板玩不起,生气了。”

  老板脸上有点挂不住:“我听得见。”

  裴申理直气壮:“就是说给你听的,做生意别这么小气,我们凭本事抓的娃娃,你摆着一副臭脸是什么意思?以后谁还敢上你家电玩城里来玩?”

  老板愕然,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今天居然被两个小年轻教育了。

  可偏偏他还反驳不了。

  “咱们走,”裴申才不惯着老板,“大家都看到了,这家老板玩不起,以后不上他家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