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狱篇4
你要不要重新重新组织一下语言——算了，说好不跟人类打的。
钟离：“什么委托？”
识时务者为俊杰，莱欧斯利很满意，后撤一步，拍去手掌的灰尘：“梅勒看守，就是巡逻废弃生产区的那位，你认识吗？”
梅勒的女友疑心他出轨，出轨对象为狱中人，委托莱欧斯利跟踪调查。今天，梅勒值守夜班，需不需要接受正义裁决就看今晚了。莱欧斯利和小弟们白天拳击赛，都累得不行，熬夜监视怕睡着，巧不巧的刚好看见钟离，抓着个劳力帮忙。
钟离：“监视一整晚？”
莱欧斯利塞给他一个小巧的留影机：“没必要，拍到证据就行。据可靠情报，零点、两点、四点这几个时间点都比较可疑。”
钟离：“……”跟通宵一晚有什么分别。
格洛弗很担心。
直到钟离轻松地回来，才放下心，想说什么又找不到词，讷讷关心「那个人很不好惹的样子，找你麻烦了吗」。钟离摇头笑笑，「没有。刚才说到哪里了。」
格洛弗精神一振，继续阐述他的理论。
洗完澡。
回房不久，到休息时间。
看守们例行检查、清点人数，确定囚犯都安分地返回房子。钟离拿出莱欧斯利准备的夜班申请证明，夜班很正常，梅洛彼得堡的生产机械一刻也没有停止转动。看守看过证明上的盖章，确认不是伪造，又测了测他脚腕上的定位镣铐，就放行了。
后面的事很顺利。
莱欧斯利安排得周到，无脑照做就好。
钟离换上一身黑衣，融入静夜，悄然来到废弃生产区域。平常这里就没人，此刻安静得掉一颗螺丝都能听见。梅洛彼得堡因情况所限，土地稀薄，机械钢铁多，草木少，有也是低矮灌木和生命力旺盛的野草。
废弃生产区，承包了监狱90%的绿化。
风一吹。
矮草发出簌簌声。
看守梅勒提着照明灯，依着路线巡逻了一遍。不知为何，总觉得背后凉凉的，回头看，什么都没有。梅勒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唱起家乡小调，那渗人的直觉在残缺的五音中迅速消失。
凌晨。
不速之客推开了1231牢狱的房门。
这人环视一圈，拿起床头的《可控芒荒湮灭能量的能量模块的更高级思考》，只看了封面，就两眼一黑，敬畏地放归原处。「竟然是能看这种东西的人，一点也不像啊」，而后，悠然地坐到另一张空床上，翘着二郎腿等待着。
铛——
轻微声音穿透夜色——
不速之客悠闲了数秒，听着铛铛铛声时而短促，时而悠长，数分钟后，有脚步声由近及远，又复归宁静。他才准备离开，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顺手抄起书当家伙什，朝屋子唯一的暗角走去。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听见一声笑。
他：“……”
黑色身影从暗角转出：“你在我房里做什么？”
不速之客是莱欧斯利。
黑影是钟离。
莱欧斯利把书扔回空床上，一手悄然抚上后腰的匕首：“竟然是你。呵，没去跟踪梅勒吗，违约是有代价的哦。”眼神凶恶，竟露出杀意。
“委托给别人了。”
“很聪明嘛。”
钟离脱下黑色手套，松了松衣领，显得很无所谓：“我不想卷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你觉得这房间适合监听、隐藏、或者作其他用处，可以跟收监处还是监舍处申请对调一下，犯不着这么费劲。”
“你知道多少？”
不多。
恰好够用而已。
又是烧鹅又是委托的，威逼加利诱。但凡想想都会意识到有诈吧，果然，所谓的委托实则是调虎离山，让钟离离开房间而已。
“我是为你考虑。”莱欧斯利恢复从容。
“是么。”
“你跟我们这些人不同，你看上去从没沾过鲜血，不想让你卷进来，才骗你的。”莱欧斯利凑前，笑容玩味，“现在不同了，你既然知道真相，就已经卷进来了。”
“我不知道哦，什么都不知道。”钟离一脸无辜。
铛铛铛——
轻微清晰的连续敲击——
该离开了，莱欧斯利深深看钟离一眼，留下一句“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转身快步出了门。钟离环视一圈，确定小小的房间没有遗留下别的，脱衣服躺下，琢磨莱欧斯利在做什么。
这个时间线，梅洛彼得堡极混乱。
光狱霸就排了12个。
听说这排行榜竟是看守排的，本意是重点监守，没想传到囚犯间迅速流行开来，还衍生出新规则。
比如若新人打败旧狱霸，就会被冠于该狱霸的序号。像莱欧斯利，击败了2号狱霸，于是他就成了2号狱霸——颇有屠龙少年终成龙的感觉。又比如，假如狱霸被另一狱霸打败。
则被打败的序号永远空下了，4号和5号现在就是空缺。
上次莱欧斯利跟一号狱霸干架的事，暂时没有下文。但从莱欧斯利最终掌权梅洛彼得堡的结局反推，1号怕是要成为永久空缺了。不只一号，剩下8个都逃不了。
跟魔神战争似的，嗯，都是打架抢地盘。
狱霸之争，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莱欧斯利离一统监狱还有不短的路。钟离是好奇的观察者，可惜，这一场争斗他知道结局，像悬疑小说直接翻到结局，索然寡味了。
钟离从不参与人类之间的争斗。
更不出手。
魔神之力太强，一旦插手，就会定输赢。魔神也做不到绝对公正绝对正义，所以他旁观，看人类自己解决矛盾或解决人。
次日。
格洛弗将留影机还给钟离，打着哈欠说熬了一晚。
看守梅勒除了巡逻唱歌啥也没干。
出轨？纯粹造谣！
想也是，莱欧斯利只是调虎离山。钟离交给格洛弗一叠特许券，让他请个假歇一天。
钟离则来到监舍管理处。
昨晚考虑了一下，还是申请跟格洛弗同住，以便于更好地近距离观察，同时远离是非之地，还不清楚莱欧斯利在他房间干什么，也不清楚哪些管道的「铛铛声」代表什么，但绝对是你死我活的争斗。
没料到，监舍管理处的队排得老长的。
办事人的效率太低。
大家排队，闲得无聊开始八卦，正兴致勃勃呢，突然间，不远处喧哗起来，大家抻长脖子往那边看，是拳击场。
钟离忽然心生不妙的感觉。
果然有担架被抬出来。
帮忙扶担架的人，都有几分眼熟，仔细一看是莱欧斯利的小弟。
排队的人炸开了锅：
「诶，就是莱欧斯利吧。」
「他打拳会输吗？」
「神明也没法一直赢。」
「不该啊，他上次对众宣布不再上拳击台了呢。不上，怎么会受伤，一定不是莱欧斯利。」
「我看到脸了，绝对是他。」
钟离看到了桀骜的头发，中间挑染银灰，多半是莱欧斯利。此时，听见咣的一声，办事员跟机器人一样说话「下班时间到，有事下午排队。」怎么能这样，大家纷纷唾骂又无奈，散开去干饭。
钟离有些在意。
吃过饭后，来到医务室。
意外地安静。
一个小弟也没有，原来，在护士长希格雯的要求下他们都离开了。
医务室太小容不下这么多人，喧闹也容易打扰医生。
“您哪里不舒服吗，钟离先生。”希格雯问，这位喜欢偷偷观察众人健康的护士长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
“我来探望莱欧斯利。”
“他还没脱险。”
希格雯的脸上没有平常的笑容，而是慌张和无措，衣服上沾染些许血迹。
“那我待会儿再来。”
“你可以进去，你跟他们不一样。”希格雯是美露莘种族，能看到与人类不同的视角，推开手术室的门，“进来吧。”
钟离轻步进去。
愣住了。
手术台被白布盖着——莱欧斯利去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