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狱篇3
以为是开玩笑。
却被告知，在商店预定的货物，通常短需十数日长则两三个月，才能到手。
这一份烤鹅，是莱欧斯利请食堂大厨做的。
钟离：……
大厨的手艺不是挺好嘛为什么做的饭菜难吃到杀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钟离问他来做什么，有什么目的。莱欧斯利晃悠着走进牢房，眼睛往四下一扫，啧了一声：“没有被安排狱友啊，什么狗运气。”
钟离：“不清楚。”
铛。
很轻的一声。
钟离往外头瞥了一眼，没人，也没小老鼠之类。
莱欧斯利：“你看什么？”
“管道有声音。”
“有吗？”
“声音很小，我耳力比较好。”虽为人形，五官比寻常人类更敏锐，钟离扭过头来，“所以，你有什么事吗？”
莱欧斯利没回答，侧耳倾听，在第三声「铛」余波后，点了点头：
“我听到了。”
“嗯。”
“也许是机械膨胀吧。”
钟离摇摇头：“这是水下，温度没有多大变化，这些管道更可能走向腐朽而不是膨胀。从声音传递的感觉来看，应该有人在另一头敲击。为什么敲击呢，可能是传递信号吧。”有节奏的敲击，通常都有鬼。
“哈，很有可能哦。”
莱欧斯利说完，低头一笑，往出走。
钟离追问他送烧鹅有什么目的。
莱欧斯利没回头，往后一摆手：“本来想培养你当我的拳手，好去打拳击赛。想想算了，那地方，不是光有实力就行的，你太呆，太轻信人了，不合适。”
钟离：“……”
钟离在上一条时间线，调查过大部分枫丹的神之眼持有者。
包括莱欧斯利。
彼时这位已成梅洛彼得堡的最高管理者，因成绩卓著，被授予「公爵」职位，管理高超且颇有手段，总的来说是德行偏向正直的人。若是井水不犯河水，莱欧斯利不会对无辜者下手。
也因这个，钟离不排斥也不太提防他。
作为最高管理者的莱欧斯利，和作为囚犯的莱欧斯利，行为截然不同。前者总是游刃有余，说话调侃居多；后者，因为年轻，加上囚犯身份，看上去更冲动，做事似乎更没有章法。
培养拳手吗？
以自己的实力肯定不会对脆弱的人类出手。
太欺负人了。
钟离继续看书，很快轻微的「铛」的声音就停下了。
取而代之的是打牌声。
对门缺一个人，拍门问钟离打牌不，被断然拒绝后他们又去找别人了。梅洛彼得堡的管理松散，囚犯行动更不受限。一是水下监狱，逃出去的可能性极低，看守无需担忧；二是纯封闭空间，看不着太阳月亮，只有人工照明，人类容易发疯，必须要更多自由。
因此犯人才能在各个区域自由活动。
次日。
生产区。
钟离重新分配了一下工作，尽可能让格洛弗做最简单的活儿。饶是如此，格洛弗还是出错了很多次。
“你在想什么？”钟离看出症结。
“去世狱友。”
“啊？”
提到自己所想，格洛弗话多起来：“他是自杀的，囚服扯成条吊在管道上。他平常看上去跟没事人一样，一点不像会寻死的人。”
“是被谋害的吗？”
“不，是自杀。”
格洛弗看了心理医生的诊断书，才知道狱友心理障碍很久了，会犯罪也因如此。
“原来如此。”
常有这样的事。
心理压抑太久就扭曲了，但又残留正常思维，自我反复扭曲，最后干脆自我了结。
“有没有更简单的办法判断一个人的所思所想。”格洛弗沉思起来。
“嗯？”
“并不是每个人都去看心理医生，也不是每个心理医生，都能精准地判断病人的病情。人，善于伪装，本身就是变量，被主观和客观等种种因素束缚。”
“哦？”
“相较而言，机械或仪器就稳定可靠得多。假如有一种技术，能将脑部思维抽离成具象的图案，直观地看到他的想法，是不是对病人好得多……”与其说讨论，不如说格洛弗开始自说自话。
手一慢，格洛弗的零件又安装错误。
钟离眼明手快，纠正过来。
一天忙忙碌碌就过去了。
总结来说，1+1＜2，到手的特许券一平分，比钟离单干少得多。
分别时，格洛弗郑重地说：“我有了一种新的思路，感谢你的启发，跟你一起探讨学术非常尽兴。”
钟离心想，什么启发，哪里探讨了，不都是你在说我在听吗。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钟离。”
行叭，这位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对外在的感知可谓迟钝。
“明天还能跟你搭伙吗？”
“哈，能。”
钟离也很满意。
听到了看似天方夜谭般的思路。
原来，是狱友之死，激发了格洛弗的灵感，让他从动力能源的研究，转而思考脑电提取分离的可能性，为后来创立的意念控制领域奠定基础。钟离是魔神，权能强大，可以轻松攫获、洞悉并控制人类的脑部思维；而人类，迫于自身所限，必须借助工具，才能将意识呈像化。
力量无所谓大小，对于不断突破局限的人。
自当尊重。
由此看来，格洛弗频频出错，没法流畅地完成监狱的劳动了，完全是因为一心没法两用。
钟离刚出牢狱。
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叉腰指挥着小弟做什么。
钟离脚步一错，跟格洛弗换个位置，企图在研究员消薄的遮掩下混过去。哪想，眼看要成功时，莱欧斯利突然转身，眼一挑，声音高扬：
“钟离，完工了吗，过来！”
“呃。”
不想过去，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想打架，钟离慢吞吞地蹭过去。
莱欧斯利凑到耳边：“我待会儿去你房间。”
又来了，谜语人，不正经的口气但绝对是很正经的事，钟离说：“有什么事，你现在就说。”
“有一个回报丰厚的委托，我没时间，你愿不愿意接手。”
“不愿意。”
莱欧斯利噎了一下，左手比划了一个数字，蛊惑说：“这个数，愿意吗？”
“不。”
莱欧斯利狠狠地挠了一下头，跟兄弟们做了个暂停的姿势，说「等一下，我一会回来」，说完拉钟离来到一个大型装置灯前。
逆光而立。
莱欧斯利扭了两下脖子，脖子上疤痕明显。
背对众人，莱欧斯利的脸骤然拉下，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吐：“你、要、不、要、再、认、真、考、虑、一、下！”眼神恶狠狠的，举起右臂握紧拳头，指关节咯吱咯吱地响。仿佛钟离一说不，他沙包大的拳头就要砸下来。
“……”钟离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