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狱篇5
很惊讶，很忐忑。
钟离慢慢伸出手揭开白布。
空空如也。
咦？忽然传来一个磁性的声音：“这位先生，病人需要安静，请您……”
钟离一怔：“……”
他僵硬地转身，看到意料之外的人：
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也失神，目不转睛盯着钟离，嘴唇一动，但没出声，似疑惑又似震惊。
希格雯的轻声欢呼打破安静：“您真厉害呀，他脱离了生命危险，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就好了。”
那维莱特回神：“麻烦您了，希格雯女士。”
钟离错了错步子，往旁边的病房一看：莱欧斯利半裸躺着，扔在旁边的衣服沾染血，被单也是，但身上却没有见着伤，正陷入昏迷。无论如何，既然有那维莱特出手，人就没问题了。而且，这两位在后来关系甚好，会照顾着的。
钟离放下心。
那维莱特目光严峻，像审犯人一样审视他。
钟离微点了点头，以示敬意，然后快步离开。如非必要，钟离不会在新的世界线与故人有所交集，而且故人们的记忆里也没有他。果然，那维莱特什么都没说，目送他离开。
钟离离开后。
那维莱特回到手术台。
希格雯在清洗创口，抬眼弯起笑：“很像，是吧，我特地放他进来的。”
“什么？”
“我见过哦，您的书签。”
“……”那维莱特的耳尖一红，将手术纱布放在一旁的托盘架上，一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次日。
调换监舍的申请被拒绝了。
钟离询问理由。
看守忙得不可开交，直说拒绝就拒绝，要什么理由，这两天哪有空管这个。
后来才知道，沫芒宫给监狱方施压，因为管理太混乱，最近，竟发生重要囚犯回到水上继续犯案的事，给枫丹造成巨大隐患。特别刑侦机构-逐影庭调查后，发现并非逃狱，而是监狱管理方有内应偷偷放出去的。
昨天那维莱特亲临，正是商谈这件事。
山雨欲来风满楼。
自己好像赶在山风口呢。
接下来。
钟离白天拧螺丝，晚上看书。
将梅洛彼得堡各种科研的书看了个遍，又在格洛弗的建议下，申请了几本专业的书籍，以更好地跟上格洛弗的思维。隔几天，申请的书籍下来了。
图书管理员将书交到他手中：“恕我多嘴，你跟那维莱特大人是什么关系？”
“什么？”钟离以为听错了。
梅洛彼得堡因历史原因，并不归沫芒宫管辖，而属于独立辖区。双方的物资往来，需要经过相关高层的层层审批。除了生活必备品及定期供应的物品，其他物资都很慢。
昨天。
图书管理员接收到捐赠的一书架书籍，全是关于动能、脑部研究、颅脑影像等研究。
被狠狠震撼了。
虽好，但没必要。
如此冷门、阅读门槛如此之高的书，在这里根本没什么人看。沫芒宫发什么疯，怎么突然捐赠了这么一大批专业书籍和论文。管理员心怀好奇，询问沫芒宫方面的对接人。
「是那维莱特先生特批的哦。」沫芒宫对接人回答。
「书籍这种小物资，也要最高审判官大人亲自审批吗？」管理员疑惑不已，平常大案要案都够受的了，那维莱特大人怎么会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需要，这件事是偶然。」对接人说起缘由。
原来，那天。
那维莱特突然来到沫芒宫的物资对接部门，询问最近跟梅洛彼得堡的往来。负责人受宠若惊，连忙将最新的物资往来和申请，事无巨细都汇报了一遍。那维莱特逐一翻阅后，看到购入书籍申请表时，凝视片刻，然后写下批注。
负责人不敢怠慢，连夜采购了书籍。
批注？
图书管理员听完描述，翻开申请表，注意到，名为「钟离」的囚犯申请了相关领域的基本著作。而在钟离名字下，那维莱特批注的字迹力透纸背：「与枫丹科学院沟通，捐赠相关领域的著作与论文。」
这就是捐赠书籍的由来。
「这可真是太高效了，希望多抓几个学者进来，不要白费一书架的书。」图书管理员喃喃。
「你是真心的吗，虽然你们典狱长会高兴。」联络人吐槽。
图书管理员就等着钟离上门借书。
这不就来了。
“被特别照顾，你还说没关系？”管理员表示怀疑。
“他是心血来潮吧。”钟离掩饰地笑。
钟离心底也疑惑。
新的时间线，那维莱特理应不认识自己。难道在医务室见了一面，他记下自己名字，看到申请，捎带手地帮个忙吗。
这个逻辑没问题。
但不符合那维莱特的风格，这位不是随便滥用职权的人。
没等他想明白，格洛弗从书架上拿下几本书，说适合入门，只是有一些谬误之处。说着，他翻开书，跟钟离细细讲解起来，正好打断管理员的刨根问底。管理员见状不再问，将借书登记在册。
因这事。
钟离又想起莱欧斯利，不知道他病好了没。
回监舍时，他顺道去了医务室。
之前了解到，莱欧斯利出事的那天，人在台下指导拳手技巧，说着说着，忽然就七窍流血，口腔鼻腔喷出血来，十分骇人，又诡异。监狱管理层进行调查，还没调查出结果。
有人猜是食物中毒。
但食堂极力否认，说都是从同一锅里出来的，与莱欧斯利同行的小弟能证明吃饭时没发生什么。
又有人猜他被打中过要害，延期发病。
被拳击场方否认，说莱欧斯利上次登台是两三个月前，什么要害这么能扛。
猜什么的都有。
主谋嫌疑人倒是挺确定：绝对是某一个狱霸，这两位跟莱欧斯利结仇。狱霸之间的争夺，按梅洛彼得堡的习惯，管理层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钟离刚入狱时被各种人拉帮结伙过。
凭实力拒绝了。
现在跟格洛弗搭伴，似乎被归为学者一派，找麻烦的人从武斗变成了文斗——文斗的话，钟离还没赢过。文斗需要运用更灵活的标准，他还不适应。
言归正传。
医务室有点热闹，有人大声聊着今天的趣事。
才踏进。
喧闹戛然而止，三个病人一起看过来。
莱欧斯利靠墙坐在床上，懒懒的，脸色看着还有点苍白。
钟离按住眉心，装作是来看病，护士长希格雯走出来，微笑着说：“钟离先生，您哪里不舒服吗？”
“头很疼。”
“可以具体描述一下吗？”
钟离瞥过去，跟莱欧斯利的视线对个正着，移回来：“高强度工作，也可能是环境太压抑。”
“是不是熬夜看书太晚？”希格雯笑道。
钟离讶然，她怎么知道。
莱欧斯利噗嗤一笑：“护士长女士，你怎么知道他会熬夜看书？”
希格雯手放唇上：“秘密哦。”
钟离：“……”
希格雯仰着可爱的脸，莞尔：“坐下来吧，我给你好好看一看，嗯，或许你需要一个全身体检。”
钟离：“？？”
一个头疼脑热就全身体检，这是不是黑诊所呀。
莱欧斯利又打趣：“护士长女士，你不要带他去什么奇怪的小黑屋体检哦。”
希格雯：“我又不是你，会偷偷跑进人家的房子里。”
莱欧斯利：……
钟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