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多的时候醒了一次，窗外的声音过于热闹，半梦半醒间林然分了个眼神瞄过去，哦，忘了还拉着窗帘，什么都看不到，旋即他又扯过被子盖过头顶。
顾霖说过要去寺庙，不知道他起床没有，想到这，林然伸出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触碰亮起的屏幕上果然出现了好几条消息。
微信列表很多都是自动群发的祝福，他向下滑去，看到了宋安发过来的祝福，排在宋安下面的是顾霖的消息，比宋安发的还早。
林然毫不犹豫地点开与顾霖的聊天界面，06:50的消息，顾霖给他发了两张图片，画面是他房间窗外的景象以及桌上的早餐。
他还来得及回复，聊天界面下方出现了气泡框提示
08:01
-出发了
-你起来没有啊
-
林然弯起嘴角，只好打字回复：刚醒
消息一发过去，屏幕上联出现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过了几秒，林然没等来顾霖的文字回复，屏幕直接弹出对方的视频邀请。
他下意识摸了下眼角，检查是否有眼屎，这一摸倒是没发现脸上有什么痕迹，只是两颊发烫，额头也有点烧。
没让顾霖等多久，他接通视频，屏幕上赫然出现顾霖那张帅脸，对方还凑近看了看，最后才拉开距离，笑着看他。
“大年初一，大吉大利。”顾霖精神不错，“昨晚睡得怎么样？”
林然咳了一声清嗓子：“还好，你们怎么起这么早？”
开口说话的声音沙哑，鼻音也重，把自己都吓了一跳，种种迹象表明，他昨晚着凉了，还得了感冒。
“不算早了，我们还在路上，到那的时候估计都人山人海了。”顾霖也听出来了，他又凑近观察男生的脸色，林然两颊泛红，不知道是被子闷的还是发烧烧红的，仿佛白玉染上了红绸的光泽，“生病了？是不是昨晚放烟花时着凉的？”
庄心雅本来在副驾驶上和顾长霆聊着祈福事宜，听到顾霖的声音，回头看了他一眼：“是同学吗？刚过年怎么生病了？”
“是然然。”
视频对面的林然自然听到了庄心雅的声音，也提高了些音量：“叔叔阿姨新年好。”
“怎么生病了？”庄心雅颇为担心地问。
虽然摄像头没有给到顾霖爸妈，但林然还是坐正了身子，再次清了清嗓子：“一点小感冒，很快就好。”
顾霖接过话头：“待会这边结束了我去找你，昨晚回去时候太晚了，你现在再多睡会儿。”
“嗯？也行。”林然偏过脸打了个喷嚏，自觉不好意思，“有什么事发微信，挂了啊。”
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嗓子沙哑，不太舒服，鼻子也像灌了水泥没法进气，他只好张口呼吸，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杯水。
林然懒得烧水，所以喝进去的是凉白开。
他拿着水杯驻足在茶几前，听到楼下有动静，八点多的时刻，家里的人也都起床了，此时在楼下准备早餐。
大冬天的喝凉白开有些刺激嗓门，但缓解了口干舌燥的想法。
林然能感觉到不是普通的感冒，所以喝了两口后就放下了杯子，按下烧水的开关，琢磨着下楼找药箱吃点感冒药。
等水烧开的时候，他惯例地在早上查看天气预报，林长渝这会儿正好上楼，看到弟弟只穿了睡衣坐在客厅，他扬了扬眉毛：“起这么早？楼下有早餐，下楼去吃点。”
“还早吗？”
和以前比，其实起的还稍微晚了些，但也不能说很早，老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大过年的哪家不是早早起来准备东西，就算小孩没事情做，早起向长辈问好也是应该的，结果到了顾霖和林长渝这里，他们还巴不得自己再多睡会。
林长渝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晚点再去给阿爷问好也没什么。”
“不是很困，”林然说，“我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咕嘟沸腾的声音停止，水烧开了，林然倒了一杯晾着，抬头问他哥要不要也给他倒一杯，被林长渝拒绝。
林然站起身，坐客厅没几分钟就感觉身上的热度被抽走，但又觉得在出汗。
林长渝走到他跟前，皱着眉：“感冒了？”
“是有点。”林然点点头，打断林长渝的关心，“先让我去换衣服，真的。”
“你去。”林长渝这才在沙发上坐下。
等林然收拾好再出来时，林长渝已经把药和冲剂都放桌上了。
“什么时候拿的？”林然把药吞了，冲剂被他潦草地放进水里，还没搅匀蒙头就喝。
“这话问的，我虽然很久没回来，但我也记得药箱放哪里。”林长渝看他吃完了药，又嘱托道，“明天还严重的话就去医院看。”
他哥说完，刚好来了个电话，屏幕上的名字，是他小宁哥，林长渝冲他扬了扬手机，接起电话，嘴角弯起：“大过年的给老板电话拜年呢？”
那边的宁云筝不知道说了什么，林长渝笑得眯起了眼，边说着话边往房间里走。
吃完早餐，林然去给爷爷和姑姑问好，林起岿的身体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也许是过年气氛烘托，连咳嗽也少有。
林雪这会也在书房里陪着爷爷，见到他时没说什么，还是那副对所有人非常冷淡的模样，除了发红包时多问了一句他的学习情况。
“你应该没怎么见过然然，去年转回来上学了。”林起岿喝了一杯热茶，和林雪拉着家常，氛围一派和谐。
林雪点点头，再次隔着镜片打量林然，她似乎不怎么关心林海林湖两个哥哥的事，所以对林然的情况不算了解，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用长辈的架子询问林然。
林雪给林然报了一串数字，让林然存好她的联系方式：“你以后在B市读书的话，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虽然她不经常关心家里的事情，但她看顺眼的小辈如果有需要，她也乐意帮上一帮。
林然道过谢，拐去庭院坐着，初一这天天气不错，风不大，比闷在房间里呼吸顺畅，不过也不能在外面待太久，骤然生病之下的身体有些虚，他咳了几声后，才从院子里起身回房间。
顾霖这会还在寺庙，林然微信上收到了好几张他发过来的照片，从照片里能看出人是真的多，顾霖已经是挑着空地给他拍景色了。
估摸着上午没什么事情，林然又窝进了被窝，和顾霖时不时地聊着天，顾霖显然是着急回来，奈何人确实很多，进庙祭拜祈福又有所讲究。
-别急，我吃过药了，这会药效上来了，我估计会睡着，你要是回来的话就只能看到我睡得跟头死猪一样。
其实林然也没夸张，要是顾霖表现的太积极，反而会让他爸妈怀疑，林然还不想让他陷入这种境地，就算是再好的朋友，关心完了之后也得按照爸妈的安排去做，不然显得可疑。
他抓着手机努力睁眼和顾霖聊天，他发了消息过去，那边还没回复，林然琢磨着人应该在行礼祈福了。
果然没多久，顾霖出了主佛堂，随着爸妈转去了四周，趁着走路的间隙跟他发消息。
-大过年说什么死......
-快呸三下
林然笑了一声，拉开被子无声地“呸”了三声，虽然顾霖看不到，但做人要有诚意。
-呸完了
笑完后感觉太过惬意，差点抓不住手机砸到鼻梁，林然继续翻个身侧着，顾霖这会又没消息过来了，他也不急，缓慢地向上翻着两人的聊天，看着看着觉得他们的聊天真的很腻歪，也真实地慢慢地从心底升起一股想要迫切见到人的念头，尤其是生病的时候。
哎，矫情了，林然在心里吐槽了一句自己。
-快结束了，准备回去
-小猫突击jpg.
-等你
结果顾霖回来已经到了中午，他也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被林长渝喊醒的时候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短暂的睡眠并不能弥补什么，反而让生病的林然感到疲惫，他手里还抓着手机，屏幕在没有主人的操作下早就熄灭，再次打开手机时界面停留在和顾霖的聊天。
顾霖发来很多消息，等不来林然的回复也没停止，最近一条的内容是加了几个感叹号的“我想见你”。
为了安抚顾霖的情绪，林然紧急发了条语音过去。
“我也想见你，等吃完饭再过来，今天不用走亲戚，还有很多时间。”
-看窗外
-我已经在巷口了
顾霖的消息秒到，林然边整理衣服边朝窗外看去，窗外阳光很弱，也没什么绿植，冬天的景象大约都是灰蒙深沉的，所以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霖脖子上的浅米色围巾，男生冷霜似的气质都被柔和了。
远远的一眼，林然仿佛也能感受到围巾上属于顾霖的气息，他情不自禁地漾开一个笑，用唇形让顾霖再等一会。
“餐桌礼仪丢了？”
吃午饭的时候林然扒饭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对面的林海看到，用指关节叩了两下桌子，很不满地提醒。
这边林然还没回应，林起岿便沉声道：“都是一家人，哪来那么多规矩。”
“做什么事都有规矩，他现在成什么样了？说出去都丢我的脸！”这么半年来，看着林然没受什么影响似的在小城悠然自得，林海心里也憋着一股怒气。
“就你事多，你把你那套再拿到这里使，明天你就回a市。”林起岿也不甘示弱，音量提高，声音苍老但有劲。
前段时间林起岿才住过院，林海也不是真的想把林起岿再次气进医院，只想维护自己的威信，以前训*林然习惯了，什么小事都要拿来说教立规矩，这会林起岿拦着不让说，他也只能冷硬地吃下这个闷儿。
吃个饭都能把你脸丢没，是有多容易颜面扫地......林然心中嘀咕反驳，但面上不显，全程更是没有多吭一句。
不会有人乐意自己一天的好心情被破坏，他索性不回应，尽量避免冲突，不过他吃的也实在少，重感冒吃什么都没味道，影响食欲，没一会他就结束了进餐。
“你们慢吃。”他打了个招呼，站起身，不去看林海的脸色也知道这人脸色有多难看。
“去吧，”林雪突然出声，打破了饭桌上诡异的气氛，“大冷天的，朋友该等急了，是站在巷口那个吧？”
林然应了一声，落在桌上几人的耳朵里是沉重的鼻音，不用提醒也知道他感冒又加重了。
“谢谢小姑。”
“不用谢，瞎客气什么。”林雪摆摆手，伸筷夹了一块鸡肉吃着。
林长渝推了他一把：“在外面别吹风。”
林起岿也加入了叮嘱的行列，这下林海脸上的郁气更加深了，就差摔筷子劈头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