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乐队的其他成员道别,林然和宋安缓慢地踱步出了烧烤摊。
“你和乐队那边说清楚了?”林然问。
“说了,他们挺理解的,而且大家都是想以后直接混乐队,我要是考得上本地的音乐学院也还会跟他们一起。”宋安难得认真地说出以后的打算。
“不是为了小悠?”林然问。
“八字还没一撇呢……”宋安眼神清明,倒是觉得自己看得明白,“怎么说我也会去努力嘛,现在要好好搞学业,男人!就是要以事业为重!”
林然笑出声,宋安从小到大一直没变,还是这样。
“那我得先随好份子钱了。”林然抬脚往前走,不一会儿走在了宋安前面。
“哎,刚吃饱不要走这么快!”宋安也加快速度,跟上林然的脚步。
市井的夜风吹拂过前后两个少年,周围的霓虹闪烁,光彩照在前后往来的人群上,人声鼎沸,烟火气息。
“在这里分开,下次见阿然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走到街口,宋安颇有点不舍。
“放假可以来找我,S市还是蛮有意思的。”林然抬手理了一下刘海,索性由着风的方向把它抓上去,露出光洁好看的额头,白皙的面颊上是旁边市井霓虹的流光。
宋安看了他一眼,立马掏出手机,调出照相机模式,“来!是时候慰藉我们学校广大嗷嗷待哺的男女同胞了!”
“乌漆嘛黑的能看得到什么……”林然无语。
“你别管!”
宋安人在前面,只露了半张脸出来,剩下的屏幕全留给了林然突出的精致面庞,清冷优秀的眉目被霓虹的流光染上色彩,鼻尖还有些微跳动的光点,难得的是一向不怎么在相机里微笑的人,这次居然微微向上扬起嘴角,弧度完美。
拍完照,宋安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好几下,一边编辑文字一边感叹,“妈呀,幸亏我直的不能再直,林校草你真是好看得惨绝人寰……”
“你说这话时已经不怎么直了。”林然直接忽略宋安用的“惨绝人寰”这个词,快准狠地回杀过去。
“我比前面的路灯杆还直!小悠还等着我呢嘤……”
林然:“……”
从街上回到他哥的公寓已经十点多了,林然看向瘫在沙发上睡着的林长渝,动作放慢地走过茶几去接水喝。
林长渝皱了下眉,一脸迷糊地睁眼。
“喝水吗?”林然在他背后问。
“唔……给我倒一杯……”林长渝捏了捏山根,捞过茶几上的手机看时间,“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和之前乐队的那几个朋友聚了会儿。”林然转身给他哥递了一杯水,准备进房间整理衣服去洗澡。
“等会,”林长渝喊住他,“病例单给我看下……”
林然头也不回地说:“在沙发上的背包里,你自己拿。”
林长渝伸手拿过背包,从里面翻出诊疗簿和其他单子,连带着翻出旁边的药瓶看了起来。
林然从房间出来时看到他哥正仔细地看着病例单,他笑了下,“看出什么了没有?”
林长渝没回答,翻过去看其他的检查报告,尽量平静地说:“覃医师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了,他说你的症状有可能会恶化,频率也会上升。”
林然无所谓地抓抓头上凌乱的卷毛,但当他看向满脸忧郁,脸上写着我弟很有可能下一步就会轻生的林长渝,“反正不会死人”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先去洗澡了。”林然低头,回避他哥,三两步到了浴室关上门。
林然洗完澡出来时看到桌上摆好了药片和水,林长渝还在淡定地盯着笔记本电脑屏幕敲敲打打,一副懒得挪窝的样子。
他过去瞧了瞧,药片已经按照医嘱分配好,他拿起杯子试了下水温,温度刚好,他抓起那一把药片,扔进嘴里,又送了一口水进去,含糊道:“谢谢哥……”
真是苦啊,吞完药片又灌了几口水,才勉强冲淡了想要呕吐的念头。
林长渝抬眼看他,又用下巴示意旁边有糖,“那有草莓硬糖。”
“不了,刷牙了。”说完还是把茶几上的两颗草莓硬糖捞走揣兜里,“你早点睡。”
林长渝笑着点点头,又专注地看着电脑里的文件。
林然挪步回了房间,拿过充电的手机坐到床上,插上耳机点开了一直没空听的音频。
顾霖给B组的旋律加了几个低音鼓点,虽然关了混响和压缩,但音频中架子鼓的颗粒感收录得没那么好,没有拿ead10录了给他,即使这样也不妨碍节奏旋律表达出了浓烈的情感。
林然又播放了好几遍,手指随着节拍在床上轻轻点叩,搭配上之前已有的A组旋律就更完美了。
他指尖敲打在键盘上,也没管现在的时刻会不会打扰到对方,就把消息发了出去。
发过去的一瞬间,对面秒回。
-没睡?
-没呢,刚回来不久
-[图片]
-新到的鼓刷,酷吧
林然看着顾霖发来的两把银色的鼓刷,打字回他。
-听说每个鼓手都有两把刷子
-
顾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这条消息笑了起来,自恋地回道。
-那确实,改天练好了给你听一段
-好啊
-明天几点回啊?
-上午看完老师就回去,比那天跟你说的还提前了
对面比了个“ok”的手势过来,
-晚安
林然也回了一个“晚安”过去。
第二天早上,林然难得的没有做噩梦,他按停一直在响的闹钟,起床,拉开窗帘,打哈欠伸懒腰,迈步出了房间。
林长渝昨天就把冰箱填满了食物,他看林然已经出来,便在厨房喊道,“去洗把脸吃早餐。”
林然点点头算是回应,等坐到餐桌上时才发觉林长渝做了分量非常足的早餐。
“哥,你觉得我俩能吃完吗?”林然看着面前的三明治,盘子里的培根、沙拉和煎蛋,还有一碗放在右手边的瘦肉粥,同样的,林长渝那边也是一模一样的配置,只不过林长渝手边的是咖啡,林然手边的是牛奶。
厨师本人已经咬了一口三明治,拿起旁边的咖啡喝了起来,“多吃点,你在长身体。”放下咖啡,林长渝边吃早餐边看邮件。
林然:“……”
行吧。
吃完早餐,林然休息了半个钟还没见到林长渝准备上班的样子不禁疑惑道:“你不上班吗?”
“你哥请假陪你不好吗?”林长渝改在沙发上办公,头也不抬地回道。
“我这么大个人需要你陪?”林然匪夷所思,“我等会去看以前的班主任,你要不要一起?”
林然在A市一中的班主任以前也是林长渝的班主任。
林长渝停顿了一下,“可以,约了几点?等下去的时候得买点东西才行……”
“啊对了,你该吃药了。”林长渝提醒道。
“约了十点,”林然起身拿出药罐子,按照医嘱服用下去,“这药真的苦……”
林长渝白了他一眼,“那就好好配合治疗。”
见到人时林然觉得班主任那是一点没变,似乎学校总有一股葆养时间的魔力。她先是和林长渝聊了会天,问了些近况和工作的情况,才悠悠地看着坐在不远处的林然。
“林然同学在新的学校怎么样?”叶老师不同于s市二中的李磊,她是个面相和善的人。
“还行吧。”林然说。
“到了新的环境也不要放弃学习,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老师相信你会克服困难,”叶老师顿了一下,缓缓道,“那边的教育程度可能跟不上大城市,你平时考完试后可以联系我,让我帮你看看试卷,把握难度。”
林然笑了,点点头,“好的,谢谢老师。”
林然他们又在前班主任这里待了一会儿,叶老师还想给林然拿一套一中的试卷,被林然拒绝了,林长渝偷偷笑了起来,抬手揉了一把林然的头。
“怎么不拿……”调侃完,林长渝长腿一迈,比林然先一步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林然也坐进车里,他拆开车里的一瓶奶喝了起来:“这很难评,到时候二中出成绩再说。”
林然摸出手机打开,在搜索页面查了S市二中的重本率。
“你放在家里的东西搬到爷爷那不?”林长渝问。
不提起这个林然还真没想起来,他房间里还有好些衣物和书籍,他摇摇头,明显不想去那个房子,毕竟林海和钟秋凝离婚后那处房子被判给了钟秋凝,钟秋凝和别人组成新家庭,但碍着面子,短期内不会清理这套房子。
“也没什么东西,我房里的乐器都给了宋安。”林然说。
林长渝点头,表示明白了,后又问:“买车票了吗?几点走?”
“买了,不过下午没什么打算了,改个签提前回去。”
“爷爷那有缺什么吗?”林长渝又问。
“没有啊,老头子过得比我们都好,要不你给他买几包茶叶?”
“那行,等会吃完饭就去茶行看看,我下午也回一趟公司,之后没办法送你去动车站,你自己打个车过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谨遵医嘱,配合覃医师的诊疗。”林长渝碎碎念,将车拐进一个商场里,停好车后带着林然上楼吃饭。